吃过糖,傅司寒随手把糖塞进了抽屉里。
又开了一会儿,到了卡尔斯酒店,池白晚跟着傅司寒下车,时间刚好十二点整,不多不少,很符合傅司寒的作风。
酒店接待小姐为他们拉开门,礼貌地欠了欠身:“傅总,赵先生等您很久了。”
傅司寒没说话,接待小姐却笑的更甜:“您很久没来了,酒店新装潢过,是宋经理策划的,您看看还满意吗?”
这家名叫卡尔斯的酒店刚刚晋升为六星级,雍容华丽的大厅地面是整齐划一的白色大理石,吊顶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流金般美丽。
这样的装饰和正清的一楼大厅很相似,全因为卡尔斯的董事局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傅司寒。
当初傅家很反对傅司寒投资卡尔斯的决策,保守的傅家人不喜欢将钱投放在酒店行业上,受各类行情的状况影响很大,经营不善的话,随时可能倒闭。
但傅司寒不同,他接手傅家之后涉猎到了很多不能放在台面上的行业,有很多置身于灰色地带,他需要一座绝对安全的交易平台。
彼时,入驻百年酒店卡尔斯成了傅司寒最好的选择,他火速地将卡尔斯纳入麾下。
起初,他并不在乎能不能靠酒店盈利,但事实证明,傅司寒不会有失手的时候,卡尔斯在他有意无意的运转下,成功跻身六星级行列。
赵方云处长早就和他谈起过想要把女儿的婚宴放在卡尔斯举办,傅司寒欣然同意了,甚至亲自安排了排期,让赵处大为感动。
说白了,整个上城圈子的权柄交易天天在这里交织演奏,众人心里,卡尔斯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上流社会交际场。
傅司寒正了正领带,俊美的容貌上出现一丝满意的神色:“很好。”
池白晚站在吊灯正下方,看着墙壁上装饰优雅的花纹,上面挂着相框,昭示着这座百年酒店的辉煌历史。
不过在傅司寒接手之后,后面的相框就出现了正清的logo,跟着傅司寒的名字,像是彰显格调的利器。
审计处长赵方云顺着大堂中心的螺旋楼梯走下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满面笑容,大步走过来,“傅总,来的这么准时,我还怕您生意忙没时间过来了。”
傅司寒淡淡点头,同他握了手,“赵处的女儿结婚,我是一定要会来捧场的,能在这里举办婚宴也是我的荣幸。”
赵方云点头笑着,转头看了一眼池白晚,发现不是叶健,而是个小绵羊一样白的漂亮青年,有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周身气质温柔安静,十分迷人。
赵方云微不可查地上下晃了晃眼珠,“你好。”
池白晚没握,只是报以微笑,赵方云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多看了他几眼,“这位年轻人怎么称呼?”
傅司寒比赵方云高了一个头,他低垂下眼睛,居高临下地说道:“赵处,别耽误了吉时。”
赵方云一笑,笑容里掺杂了几分明白:“傅总,我给您留了好位置,您可不能拒绝,要不您先和我过去?”
傅司寒没拒绝,他看了眼池白晚,微微侧了侧头,“过去等我。”
池白晚在这一刻仿佛叶助理附体,直愣愣地看着他,快速回答:“啊……好!”
池白晚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傅司寒曾经在入股卡尔斯的第一个夜晚带他去过二楼最后一个房间,那是他首次接触傅司寒的商业版图,也是他从未领略过的宏伟风景。
那天晚上觥筹交错,奢靡的气息漫无边际,前来庆贺的人将卡尔斯衬托的金碧辉煌,这群掌握权势的人物们聚在一起讨论经济,计划下一次投资走向,所有人意气风发,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池白晚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里面的小房间,装一个透明人,不给傅司寒添麻烦。
会议结束之后,他和喝的醉醺醺的傅司寒在单向玻璃前深情拥抱,看着脚下的卡尔斯酒店,彻夜未眠。
彼时,他们还算是浓情蜜意,池白晚深深地爱着他,任由傅司寒伏在他耳畔说情话,整个人沉浸在温柔的爱意里。
只不过最近这些日子,池白晚明显发现,傅司寒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爱他。
五年间,虽然傅司寒的产业从未让池白晚触及过,但池白晚也仅仅没上过大学而已,他在高一的时候就考到了校第一名,不过是时运不济没再上学,尽管如此,傅司寒谈生意的时候从来没有避讳过他,池白晚多少都了解一些,知道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几天都不回家一次。
恍惚间,池白晚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但不同的是,傅司寒的心境已经大有变化。
傅司寒不再珍惜他的好,也不再夸他迷人了。
可他居然还觉得,他能等到傅司寒回头爱他。
池白晚来到二楼,用指纹解开了最里面的房间,好在一切都还暂时没有改变。
套房的陈设很奢华,光是陈列名贵酒品的黑色展示柜就有五个,里面打着暖黄色的光,池白晚从里面取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
就是非常正常的矿泉水,宋经理特意给池白晚准备的,因为连他都记得,每次池白晚来都只喝矿泉水,滴酒不沾。
为了让酒柜风格看起来不那么割裂,矿泉水被宋经理装在了漂亮瓶子里,但矿泉水就是矿泉水,再好看也不值钱。
池白晚坐在单向落地窗前往下看,来往的宾客衣香鬓影,服饰华丽,池白晚想,他不应该待在这里,高雅粉饰了冰凉,这里有什么好的呢?
池白晚的指尖轻轻碰触着那片玻璃,人人都向往香车宝马的生活,他却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哪怕是个小阁楼,五平米,堆满他的东西,就很温馨。
微信响了,池白晚回过神来,把手机拿出来看,发现是傅司寒给他发了两个字:
“洗澡。”
池白晚抓着手机,顺着单向窗子看下去。
傅司寒站在新郎身边,被新郎笑着敬酒,单手插兜,右手晃着香槟杯,轻抿了一口,算是受礼了。
哪怕是在这非富即贵、人人恨不得把黄金带身上的富豪圈子里,傅司寒也是最惹眼的那一个,宽肩长腿,腰背笔直,一身西装低调内敛,连身高也是出类拔萃的。
傅司寒身边还是叶健,训练有素地叶助理惯于替他挡酒,游刃有余的替他交际,脸上的表情张弛有度,不过,叶健手里握着的是傅司寒的黑色手机。
看起来这消息是叶健代发的。
池白晚心里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涌上来,他的耳朵充血红的发烫,脑子里一片空白,叶健会怎样看他……
算了,他垂下眼睛把手里的矿泉水放下,还是去洗澡了。
就算不给傅司寒找理由折腾他,他也得照办。
池白晚躺在浴缸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他很快就醒来了,原因是他的脸上若有若无地划过花香气味,他睁开眼,发现很多玫瑰花瓣飘在了水面上。
“醒了?”傅司寒拨了拨他的头发,将玫瑰花瓣插"进他的头发里,像是在装饰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池白晚差点滑到水底,慌忙坐起来,满脸错愕地看着傅司寒:“司寒,你怎么上来了?”
外面还播放着婚礼进行中的音乐,看起来,傅司寒没有看完全程,半路离席来找他了。
傅司寒漫不经心地继续往水里撒着花瓣,看起来心情不算好,“看你洗澡,哪里是我不能看的?”
池白晚被他不加掩饰的视线打量着,慢吞吞地重新滑坐回水底,温暖的水打在他下颌上,温润的眼眸睫毛湿"漉"漉的,声音温柔细微:“不是,我是说……你上来的话,来参加婚礼的客人找不到你怎么办?”
他的锁骨以下全都埋在水面下,傅司寒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他,把小臂埋进了水里,“不用解释这么多,不想看见我的话可以直说。”
他在池白晚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放肆,池白晚猛的抓住他的肩膀,哽了一声:“等等!”
他全是热水的手一下子按潮了傅司寒的西装,意识到这件西装的昂贵之后,池白晚猝然缩手,瞳孔微缩:“对不起……”
傅司寒仅仅是看了眼西装,半挑了眉,手下更是没轻没重。
池白晚都快发不出声音了,脖子连同耳朵红了一大片,像条在水里活蹦乱跳的鱼,渐起一地的水花。
傅司寒饶是再专注,也用了些力气一把按住他:“这套衣服是赵方云送的,接下来我需要穿着它出席游艇晚会,你现在弄脏了,我难道要穿你的衣服去?”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蕴藏怒气,池白晚心说又惹麻烦了,被熏到发红的手指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满眼都是歉意,“那我该怎么办……”
傅司寒的怒气仅仅燃起了一瞬间,很快就又想到,就算自己不去捧赵方云的场,赵方云憋着气也不敢说不满,他实在没必要对池白晚生气。
池白晚只需要打扮漂亮,站在他身边出席,点饰他身边的颜色就可以了。
他的作用就仅限于此,傅司寒不该对他有任何期许。
池白晚对于他,是一只无法舍手的金丝雀,金丝雀怎么想的他已经不在意了。
比起五年前,傅司寒对他的耐心明显越来越少。
傅司寒更愿意称之为习惯性的拥有。
习惯了池白晚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习惯了他对自己的乖顺温柔,习惯了他除自己之外,眼里没有其他人。
傅司寒也不清楚,当这份吸引力也消失之后,他还会不会把池白晚留在身边。
但池白晚不可以先离开他,金丝雀没有这个权利。
半晌,池白晚望着傅司寒染霜般的脸颊,呜咽了一声,从热水里坐起来。
池白晚实在是不想这样做,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光滑的像是白玉一样的肌"肤在光下面显得细"腻精致,脸上的汗更多了,“对不起、别惩罚我,我可以主动——”
傅司寒却把手拿了回来,若有其事地洗掉残留的液体,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快点出来,别总用这招,用太多次的话会让人很没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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