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启川忍不住捶了下桌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耍了。
“可恶的夏家人……拿红宝石项链的消息溜了我这么久。
“说好了给他们和祁大爷派的人牵上线后,就告诉我下落的,结果呢?屁都没有!”
“会不会……是真的没有?”于安一直都对夏家人的话持怀疑态度,“俞总,您明知道夏家人靠不住,怎么还这么愿意信任他们呢?”
“他们真有消息。”俞启川叹气,“他们有和红宝石项链配套的手链,拿给我亲眼见过。”
“可区区夏家,怎么会有红宝石项链的消息?”于安仍是不解,“商圈内有不少人都在搜寻红宝石项链,在大家都没消息的情况下,夏家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似乎和项链原主是旧识。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原主逝世后,将项链交于他们家人保管了。”
俞启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啧声。
“再说,为什么商圈内的人都在找红宝石项链?还不是我家那老爷子失心疯了,为了找项链,不惜编造玄学谣言!”
六十年代那会,社会动荡、百姓生活不安。尚是愣头青的俞老爷子俞方正,怀揣远大抱负,历尽千辛来到首都华安;本要实现理想,却不料被现实抽了个响亮的耳光。
没大展一番身手,反倒落入了温饱都成问题的窘境。危难之际,一位出手大方的富家小姐帮助了俞方正;她给了俞方正足够多的干粮,以及两张“大团结”。
时局所限,谨慎的富家小姐不仅没告诉俞方正任何身份信息,还在伸出援手之后,“狠心”地将俞方正“赶走”了。
俞方正不知道大小姐的姓名、年龄、家世背景,只从寥寥几句的对话猜出:大小姐应当是要到外地避难了。
可能是去港城,也可能是再远一些,去了国外。
什么都不知道的俞方正,唯一记住了大小姐当时戴的红宝石项链。
血红色的光泽,很耀眼。
“唉,老爷子至少给我讲了三百遍这段往事,我真听得倒背如流、耳朵起茧了。
“光是讲也就算了,至少那时候还正常——还没失心疯。”
俞老爷子“失心疯”的开始,是五六年前身体还健朗时,在长夫人——俞启川姑姑的陪伴下,去港城参加了个拍卖会。
拍卖会上有一件红宝石戒指,起拍价八万。老爷子看到戒指的一刻就“疯了”,当即开了五十万的价格,一口气将戒指拿下。
“这……”于安皱眉沉思,“戒指和项链是成套的?
“要是大小姐一切安好,那她的私物必不可能会流入市面、进到拍卖行。能在拍卖会上见到,是不是说明——”
“是。老爷子就是想明白了这点,所以疯魔了,自那之后疯狂地搜寻大小姐、和红宝石饰品的相关消息。
“他自己搜也就算了,还非得发动我们这帮后辈一起找。”
不只后辈,甚至还要拉上整个商圈!
俞老爷子心思费尽地,编造了一个带玄学色彩的传闻。
传闻中,散发玄色光泽的珍稀奇石,会同时带来福运和灾祸。能力不足的人会被血光之灾吞噬;能力相当的人则会压住灾祸、成功转运,在红石的庇佑下鸿运连连、事业高升。
商圈内有钱人多,吃饱了撑的信奉玄学的闲人也多,大家都对这套说辞非常买账。在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传播下,这商圈如俞老爷子所愿,陷入了全名追崇红宝石的热潮中。
而对此,了解实情的俞启川只想痛骂:“离谱——好离谱啊!
“我到底是为什么摊上了个这样的爷爷啊??”
-
祁云集团总裁办公室内,祁北丞刚给应璃科普完“红宝石传闻”。
应璃同样觉得离谱,看祁北丞的眼神像在看傻子:“这太荒唐了。什么红宝石传闻?那只是我爸妈的遗物而已,无关任何玄学邪说!”
“我知道,我没信,我只是告诉你有这回事。”
祁北丞急忙撇清,与那批信了传闻的商圈傻子割席。
“我不关注、也不可能相信这些传闻。言语是有力量的,这类无厘头的传闻只会让我觉得,是传播的人别有用心。”
说到底,也是祁北丞的大男子主义性格背锅。
前世的他,只会觉得这些珠宝钻石、手链项链的,是“家里那口子爱玩的东西”,根本不屑于去关注。前妻若是有喜欢的宝石饰品想买,他会毫不犹豫地挥手给钱,但绝不屑于多过问。
现在仔细一想,他才惊觉自己又错过了重要线索!
“得分别核查一下,这个留言出现、和大范围传播的时间。我总感觉,有什么时间线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让我很在意。
“并且……”
祁北丞眯了眯眼睛,大脑飞转,脑海中闪过和前妻相处时的画面。
他总觉得这个手串过分眼熟了,似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起来了。”灵光一闪,祁北丞没忍住地在小娇妻腿上拍了一下,“爷爷奶奶那,有一个款式和这个类似的红宝石胸针!
“有没有可能,这是一组成套的饰品?”
“有可能!”
应璃也来了精神,想起了一些东西。
“我记起来,我当年接管过一批爸爸妈妈的遗物,那批东西不太值钱,舅舅舅妈他们就没有跟我抢。
“众多遗物中,有一对红宝石耳坠,应该就是和这些饰品成套的。”
“东西在哪?”
“和其余遗物一块,寄存在银行里了,随时可以用我的证件取出来。”
“那下午有空的时候,你去取一下?
“典当行的这条红宝石手链,我让陈嘉先问问,能赎回来就赶紧赎回来。”
应璃点头,将含化了的水果糖嚼碎咽下,又顺手将写过的便签盖上防窥章,放进办公桌下的碎纸机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思考和停顿。自然顺畅得让注意到了细节的祁北丞,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天赋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又玄幻。
明明此前不曾接触过商务,但应璃天生就懂商斗,天生就有保密意识。
这么一朵天赋极佳的食人花摆在眼前,祁北丞搞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是如何做到傻逼又狭隘,只将应璃当乖顺小娇妻、可任意支配的私人物品,而不尝试挖掘更多应璃的闪光点的?
要他说,展露危险真面目的食人花,可比隐忍伪装的乖顺小娇妻勾人多了。
像不可直视的美丽深渊,明知道会陷进去,却还是忍不住与其对视。
“真奇怪。”
祁北丞对着漂亮老婆喃喃自语。
“你这么好、这么漂亮,他们……”比起不懂自己的傻逼和狭隘,祁北丞更不懂天应的做事方式。
但凡应璃丑一些、气质差一些、脾气坏一些,祁北丞都不会这样纠结。可事实上,应璃各方面条件优越,是不可遇也不可求的那类……极品美人。
更别说,应璃还是当前世界观定义下的“主角”。
“他们是怎么舍得的?
“——怎么舍得把你往我身边送的?”
-
祁应二人反应迅速。当天下午,应璃就去银行,取出了那部分“不值钱”的遗物,并成功从中找出了红宝石耳坠。
祁北丞也让陈嘉追踪了手链的下落。只是不幸,手链因为太久没被赎回,已经被典当行交给拍卖行处理了,目前去向不明。
“可惜,去晚了一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拍卖行了。”
祁北丞下午有视频会议要开,没陪应璃去银行。忙完回家都八点过半了,小娇妻已经换下了宽松舒适的休闲装,一如既往地穿上了白色的吊带睡裙。
看了一天的裤装后,再看应璃穿回裙装,祁北丞心里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将脱下的外套丢到一边,他忍不住要过去逗逗笨蛋小狐狸。
“只要拍卖行那有消息,我一定会出重金将红宝石手链拍下,绝不让给他人。”稍稍使力,小狐狸就被他拎了起来,放到了腿上,“可以吗?看在我辛苦调查的份上,要不要奖励一下?
“——来,亲一个。”
祁北丞凑过去,啵了睡裙美人的面颊一口。
应璃正在摆弄那对红宝石耳坠,懒得搭理祁北丞的亲昵行为。
他轻轻地将指甲盖般大的两个耳坠擦拭过两遍后,再小心翼翼地把耳坠戴到耳朵上,拨开两边的头发露出耳朵,转头问祁北丞。
“先生,好看吗?”
祁北丞急忙定神细看,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番,点头:“好看,特别好看。”
“唉。”
应璃被夸了反而不开心,甩了甩脑袋,耳后的头发又回到了耳前,遮住红宝石耳坠。
“好看有什么用,我居然才只有一对耳坠。
“流入拍卖行我反倒不慌,只要有拍卖消息,总归都是能找回来的。我真正担心的,是完全没消息的其他饰品……”
这套红宝石饰品,应该是按常规标准设计的,一套五样,分别是手饰、颈饰、耳饰、胸饰;剩下的那样要么是指饰,要么是头饰。
明确了去向的有三样:应璃手上的耳坠,太爷、太夫人所有的胸针,以及流入拍卖行的手链。
可其他的呢?
其他两样东西去哪了?
“怎么办,剩下的两样东西,不会永远都找不到了吧?”应璃忧心忡忡,漂亮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愁眉苦脸地看着新婚丈夫。
“而且,爷爷奶奶那边又该怎么说?
“我本就不得长辈们喜欢,爷爷奶奶又德高望重,真的会听我这一介晚辈之言,忍痛割爱、贡献个人收藏吗?”
虽不明显,但在回门探亲之后,应璃确实变得更信任、更依赖祁北丞了。
和之前消极自厌的模样相比,现在的应璃显得更灵动,更有生气。他的一蹙一笑于祁北丞而言,比前世更有魅力。
皱眉也好、噘嘴也罢,总归还是可爱漂亮的。
沉浸于老婆的灵动魅力中,祁北丞上头地又讨了口亲,不过脑子地道了句安慰。
“怎么会?你明明是爷爷奶奶最喜欢的晚辈。只要你想、你敢开口,他们肯定会爽快地把胸针送给你。”
“是吗?”
应璃缩脖子躲了一下,没听明白祁北丞的话,忧愁的小脸变成了满脸问号。
“可我……仅才和他们见过一次面啊?
“才见过一次面而已,先生是从哪里得出的‘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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