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本没反应过来,但看何小哥儿突然停了手,这才犹豫着问道:“村里还有其他何家吗?”
那自然是有的,只是何安然有种不安的直觉,觉得这人呼喊的何家就是他家。
看他一脸紧张,林启起身道:“别着急,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哥儿和家里说自己在镇上做工,这会儿出现不合适,更不用说还是从他家的宅子出去,只能他出去看看。
一出门就看见前面有一人跑得飞快,边跑还边叫着何家的,沿途的人家都出来看怎么回事,甚至有喜欢凑热闹的跟在那人后头跑。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这是去何安平他们家了吧,那个方向就他们家姓何。”
“这张柱子真是憨,这老远就喊上了,何家那几个懒货钻屋子里也听不见啊。”
“还真是,大抵是急昏了头?”旁边唠闲嗑的妇人笑了一声。
他们村大概是风水不行,净出些不像样的人,何家懒汉窝、林家二傻子不说,这张柱子也算一个,又憨又莽撞,十来岁的孩子也能戏弄了他。
这妇人正要张嘴和隔壁院子的婶子说村里风水不行,转头就看见林家二傻子跟过去了,连忙收了音。
没想到真是何小哥儿他们家。林启想了想,快步跟了上去,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到了一处旧宅子,就见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里头吵吵嚷嚷的。
“何家的,”张柱子站在院子中央,双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地说道,“何安宁抢了我买的猪肉!”
他娘之前和他说,若是再被村里的小孩儿欺负了,不能动手打人,要去他们家找大人。所以他今日被何安宁抢了猪肉后便来何家了。
跟过来的人一听,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
原来就是被抢了肉啊,还以为怎么了。这五大三粗的块头,竟还学那小孩子告状。
“柱子,他抢你的,你不揍他?”一汉子笑着说道。
“是啊,他指定是欺负你,看不起你。我拿着猪肉走在路上怎么他不敢抢呢?”还有人拱火道。
何母原本心里正发懵,不知道怎么突然围了这么多人过来,此刻听了张柱子的话,反倒放下心来,就这事啊。
她笑了笑,道:“他抢了你再抢回来呗。”她就说安宁怎么还不回来。
这几日那何安然大概是觉得自己一日赚五文钱长本事了,家里的活儿都干得不勤了,今日她要烧饭时才发现柴都没了。
她老胳膊老腿的上不了山,哄了安宁半天,他才肯出去捡柴。她儿子哪懒了,这还肯出去捡柴嘛,何母心里很是欣慰。
只是不知他抢张柱子的肉干嘛,莫不是又想吃肉了?
“你等他回来,婶子给你要。”何母想了想又说道。
这张柱子力气大,头脑又简单,真要被这些人激出火来,只怕要动手了。
张家是村子里的大姓,人丁兴旺。她家几个汉子的身子骨弱,本家的人又不待见他们,真要闹起来可没人给他们出头。遂哄着张柱子等何安宁回来。
这么会儿工夫,张柱子他娘听到消息也来了。
知道何安宁抢了他家的猪肉,立马指着何母的鼻子嚷了半天:“村里孩子们不懂事就罢了,他何安宁二十几的人了还干这事,这不就是欺负我家柱子嘛。”
“枉我还嘱咐柱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和村里人动手,没想到竟遇到这样的货色!”说着,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何母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这门口可站了几个张家本家的人呢。回头望望自家屋里,她汉子和儿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何安宁怎么还不回来?”柱子他娘等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可别是把肉藏了,到时候拿什么还给他家。
皱皱眉,正要开口让何母赔他家钱,就看见柱子一拍脑袋,说道:“娘,他定是还没从水渠里爬起来呢。”
“什么水渠?”
“就是地边的水渠,他抢了我的猪肉,我在后头追他,他跑着跑着就掉水渠里了。”张柱子说道。
何母闻言变了脸色。
他们村的地边统一挖了水渠,足有一米深,掉下去可是能摔出毛病的。
“那水渠摔下去还能好吗?”她不由大了嗓门,用力拍一下大腿,着急忙慌地想要出去找儿子。
“让一让,让一让!”
正说着,木门外传来几声吆喝,几个汉子抬着何安宁进来了。
何安宁脸色惨白,疼的脸都扭曲了,两手抱着他的腿叫唤,裤腿上都是血。
“安宁,”何母扑上去,急的声音都变了,“你腿怎么了,怎么都是血啊?”
说着,不由愤恨地看着柱子他娘,道:“看把我儿子摔成什么样了。不就是抢你儿子块肉嘛,至于把安宁追成这样吗?”说着哭天抹泪起来。
柱子他娘本来看何安宁这样,还有几分心虚。此时听了何母的话,恨不得一口啐她脸上,这不讲理的老货。
“行了,快请个大夫来吧。”有围观的汉子说道。
“这要去镇上吧。”槐家村的赤脚大夫看个风寒、积食还行,伤了腿恐怕看不了。
“婶子,你把钱准备好,我去村头看看李大伯回来了没,让他送安宁去镇上看看吧。”有热心汉子说道。
何母得了主意,立马回屋把家里仅有的百来个铜板拿出来。本想让何安平跟几个汉子一同送何安宁去镇上,没想到何安平翻了个身,说:“不是有李大伯的牛车吗,哪用得了这么多人。”
何母没了法子。幸亏李大伯今日在家,知道后立马将牛车赶了过来,一行人送何安宁去了镇上。
人已去了镇上,围观的人也散了。只张家平白丢了块猪肉,柱子他娘嘟囔两句也不说啥了。
以镇上大夫的医术来看,何安宁的腿大抵是医不好的,林启心里想着。他倒不在意他瘸不瘸,只是何小哥儿赚来的银钱恐怕又得搭进去不少。
林启蹙着眉,小哥儿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挣来的钱都给这家人花了不说,还把小哥儿欺负得哭鼻子。
想想小哥儿生着病洗衣服的画面,再想想昨日小哥儿哭得眼睛通红的模样,林启不由咬咬牙。
不行,他得教教何小哥儿,不能让他把钱都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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