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过半,庄稼快收割了。
每日清晨都有汉子结伴去地里转悠,看着沉甸甸的麦穗就觉得心里安稳。
这是庄稼汉忙碌一年的收获,也是家里一年的出息。
镇上做短工的年轻汉子都回来了,就等着长辈一声令下,便开始收割。
何安然还在给林启编草屋顶,三间屋子需要的草屋顶不小,编了几日终于快编好了。
昨日刘大婶说,过两日雇他做短工,帮忙收地里的麦子。所以他打算趁这两天,帮林启把屋顶做好。
“那你还有时间做竹筒吗?”林启听他说完后问他,一边将整理好的茅草递给何小哥儿。编屋顶他不在行,整理茅草还是可以的。
“我早些起来,去山上将竹筒做好后,再去刘家干活。”何安然说道。
农忙时,除了像他家这样没地的,家家户户都要收割,劳力短缺,所以做短工的价钱很不错。
汉子一日八文,他一日也能赚六文,与以前洗衣裳相比,是个赚钱的大活儿了。所以前几年多是他主动到村里几家大户找活儿干。
刘家在他们村称得上富裕,家里良田足有二十亩,还养了几头猪。
虽说刘大娘生了三个汉子,可刘二郎和刘三郎皆在县城读书,只刘大郎和刘老爹两人实在收不完,因此每年秋收时都得雇人。
给他家打草的活儿,何安然已做了几年,也算是有交情,因此雇人时便先来找他了。
林启末世前虽没干过农活,但记忆里仍残留着林二干农活时的痛苦感受。
麦子低矮,收割时得弯着腰,一日下来,腰部酸痛得抬不起来。而且虽到了秋季,可秋老虎的威力不小,做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湿透衣衫,那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林启蹙着眉问他:“太辛苦了吧。”而且那么早去山上,太危险了。
何安然看他一眼,说道:“不辛苦,就几日。”
村里的日子不都是这样嘛,每日干不完的活儿,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况且,现在的日子与以前相比,不知好了多少。
家里那几人最近都老实听话,没生什么幺蛾子。他每日到家时,他娘已把饭菜做好,砍柴烧水的活儿也不必他做,已是比过去轻松不少。
林启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多劝,可心里还是觉得他一个小哥儿,早早上山不太安全。
突然想到家中瓮里的汽水不多了。林昭每日去镇上摆摊,有空闲时还惦记着改日去张家的事,也没时间去山上采松针。不如他与何小哥儿一同上山,既能采松针,小哥儿也有个伴儿。
于是说道:“正好我也要上山采松针,咱俩一同上山吧。”
他说的不经意,小哥儿却悄悄红了脸,抬头看了林启一眼。
林启见他脸红红的,还以为是太热的缘故。手往怀里一掏,随手取出两个鸭梨,递给小哥儿一个。
空间里的鸭梨皮薄水多,咬一口汁水横溢,满嘴都是甜味儿。而且,他今早特意将梨用河水浸着。此时咬一口,更添爽口。
“快吃,好吃得很!”林启说着,张大嘴咬了一口,好吃的眯起眼睛。
何安然看着手里的梨,勾起唇角,也笑眯了眼。
***
前两日,王媒婆传了话来,说今天要去张家了。
林昭自己起了个大早,还将林启叫醒,穿着新做的衣裳问他是否合身。
林启打个哈欠,眼睛还未睁开就不住点头:“合身的,合身的。”马上就要去了,即便不合身也来不及改了吧。林昭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总归有些紧张,想寻些话说。
林启太困了,听林昭忙活了半天,才慢慢清醒过来。
睁眼后,就见林昭穿一身玄色衣衫,袖口和手腕处皆绣着花纹。衣服确实合身,衬得他宽肩窄腰,五官硬朗,十分英气。
林启心里默默点头,没有丈母娘不喜欢这样的女婿吧。
果然,林昭上门时,张家众人都感觉眼前一亮,张母原本严肃的脸上,都露出几分笑来。
又见他拿了八色礼品,张父点点头,看来不是个小气人。
“嫂子,不是我浑说罢。你看看林昭小子这样貌,称得上一表人才吧!”王媒婆用帕子捂着嘴笑道。
往日里见时,只觉林昭身材高大,样貌端正。没想到收拾齐整后,竟如此英俊。王媒婆走的地方多,觉得林昭反倒更像富家少爷,比那秦景不知强了多少。
林昭还从未被人如此夸过,正要开口,就见主座的张母点点头:“确实是个精干后生。”
“伯母谬赞了,”林昭连忙说道,“我不过普通人罢了。倒是素日里常听人说两位张兄气概十足,为人处世更是周到,今日得以上门拜访,还盼着能与两位张兄学习几分。”
“林兄弟客气了。”张猛微颔首,张壮也在一旁笑笑。
张壮往日与林昭并没打过交道,今日一见,倒是明白小妹为何喜欢他了。林昭一来,这相貌、谈吐简直将之前上门的秦景衬成了棒槌,除了家境,一无是处。
心里偷笑,他娘经常挂嘴边的便是相貌不重要,要真不重要,她今日怎么如此和气?
“那日你王婶子上门已同我们说过你的一些情况,”张母指指王媒婆,“可我往日见你也少,也未细谈过,所以想着还是上门聊聊更妥当。”
听张母切入正题,林昭不由又坐直了一些,点点头:“伯母说的是。”
“今日在此处的没有外人,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与秦家说亲没成,村里的风言风语你应当也知道。”张母看着他,目光如炬,“你当真想好要说这门亲吗?”
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也为之计微末。
她是过来人,经的、看的都不是年轻人能比的。她知家境、人品的重要,更知汉子的气量在日后过日子时有多重要。
这次与秦家的亲事没成,到底于柔儿的名声有碍,若是遇着气量小的人,哪怕现下求娶,将来也要耿耿于怀,时常挂在嘴边。
“林昭只恨那日下手没再重些。”林昭语气带着狠意,张母听得一愣。
“闲言外人传,心意自己知。林昭今日求娶,就是知道张家的家风,也信任姑娘的秉性、人品。林昭决定求娶,日后也将好好呵护她,必不叫她再听到污耳的话,见到那种下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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