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这情况也不算太差吧。”林启摸着下巴,看林昭收拾让媒婆带去张家的礼品。


    果脯、点心、干果、酒水、布匹等,林林总总共有八样,样样包装精美,分量十足,绝对诚心诚意。


    他说着话,从纸包里捡了一个杏脯吃,被林昭拍了一下,重又递过一包,说:“吃这个。”买时就给他留出来了。


    “幸好有爹娘留下来的金镯子,不然即便张家同意了,成亲的花费也不够。”林昭摇摇头。


    “汽水买卖不是挺赚钱吗?”林启边吃边问。


    林昭点点头:“主要是赶得急,还没攒下多少。”说着又搓搓手,“也不知她家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启也不知,伸手拍拍林昭的肩膀,聊作安慰。


    王媒婆提着八色礼上门时,张家一家子都在堂屋坐着。最近虽不是农忙,但也不至于一家子都闲在家里吧,王媒婆心里奇怪。


    往张三姑娘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出张三姑娘眼睛微肿,眼下还有淡淡的阴影。心下叹口气,想来是因为最近的事。


    收起多余的思绪,圆润的脸上扬起笑意,未语笑先闻,犹如一只报喜鸟。


    “张嫂子,我又上你这儿讨茶喝了!”她抓住张母的手拍拍,一副亲热模样。


    “你尽管来,还能少了你的茶不成。”张母笑说,将她送至椅前坐下。摆摆手,示意张柔泡杯茶。


    “你几时回来的,不是要在玲丫头那儿住几日吗?”


    玲丫头是王媒婆的女儿,嫁去了大义村李家,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此刻张母提起,王媒婆顿时笑开了花,脸上的笑容真挚不少。


    “嗐,本是说去伺候月子的,没想到玲丫头是个有福的,婆母、相公伺候得比我都周到。去了几日没帮上什么忙,反倒还得他们招待我,便回来了。”


    王媒婆笑着接过张柔递上来的茶,还不忘夸赞一句:“说出来嫂子别不信,我在大义村住了几日,也见了不少姑娘、哥儿,就没见过比咱家柔儿还貌美懂事的。咱家姑娘啊,百里挑一!”


    张柔笑笑,退下去,回了卧房,好让她们谈事。


    张母一笑,说道:“这相貌不当吃不当喝,周正便足够了。”


    王媒婆笑着点头,喝了一口茶。


    “我今日上门是有件喜事要和嫂子说,”王媒婆道,“咱们村东头的林昭,几日前便托人带话去大义村,要我一定回来给他说门亲。这不,今天一大早就提了重重的八色礼,让我送来。”


    “咱们一个村知根知底的,嫂子大约也知道林昭小子的相貌、人品。”说着,指指张猛、张壮,“他们年纪一般大,应当也是知道的,那孩子踏实肯干,是个不错的。”


    张母一副惊讶模样,沉吟片刻,说道:“我倒也知道一些,只是这孩子双亲已离世,柔儿嫁过去也没有婆母帮衬、教导,恐怕……”


    “我哪能想不到,林昭刚说起时,我当下便拒绝了,想着这也不相配啊。只是,”王媒婆凑近张母,“林昭小子和我说,进门后便是柔儿当家,银钱皆由她管。他家没有长辈,日后张家就是他的唯一的亲族,绝不会欺负她。”


    “且那小子也和我交了底,原来林家并不止现在的那两间青砖瓦房。老庙口那儿还有一处三间屋子的宅子,这两日便开始修缮了,他弟林启日后便住在那里,不在一处了。”王媒婆又饮一口茶。


    方才她从林家出来时,林启特意追出来,交代她定要将此事告知张家。林家兄弟为这门亲事也是下功夫了。


    张母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是老庙口东边,已荒废许久的宅子?”张父接话道。


    王媒婆点点头:“是。”


    “竟是他们家的。上次还和柱子他爹说起,只听里正说那宅子有主,但谁都不知道谁买走了。”


    “他弟自己住?难不成林二是真好了?”张二哥还是比较担心林启。


    王媒婆点点头,语气夸张:“真好了!我本来也不信,想着顶多是没以前傻了,没想到真如常人一般了。说话也有条有理,根本看不出以前是痴傻的。”


    想着林启为了让哥哥结婚,宁愿去住那旧宅子,王媒婆心里就止不住地点头,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真是奇了,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张母说道。


    “所以说,这林家是有福之家。近来林昭在镇上不知支起了什么摊子,听说生意可红火了,每日挣得不少,眼看着就要起来了。还特意交代我,这亲事若是成了,婚事必定好好办,他都准备好了。”


    一番话说下来,张母心里已经动摇。有住处、有营生,无婆母立规矩,弟弟也好了,最多就是日后帮衬着娶个媳妇。林昭是长兄,也是应当的。


    转头看看自家汉子,两人视线相交时,张父默默点点头。又看看两个儿子和儿媳,皆没说什么。


    “如此说来,林昭倒真是个好的。不过,我们以往打交道少,我想着还是再考虑考虑。”


    王媒婆的心提起来,正要再为林昭说两句话,就听到张母说:“这八色礼先留下吧,改天你带着林昭上门,我也见见这孩子。”


    王媒婆听了,立马高兴起来,用手帕捂着嘴角,笑着说道:“好好,你几时方便就与我说一声,我带着他上门,你看了就知道,绝对是个好孩子。”


    王媒婆牵的姻缘多了,此刻奉承几句好话,很快便将张家人哄得喜气洋洋,满室欢笑。走时,张母握着她的手送出来,还送上了张猛前两日在镇上买的新茶。


    这也是媒婆常来说亲,却从不说张家是非的原因,一家子都会做人,说话做事十分熨帖。


    王媒婆拎着茶叶便喜气洋洋地去了林家。


    林启正在院子里洗新买回来的瓮,林昭坐在草棚子里,心神不宁地向外张望。看见王媒婆进来,立马站起身。


    “如何?她家怎么说?”林昭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媒婆满脸喜意,说:“八色礼留下了,说让改天上门见一面。”


    他们这里说亲时,汉子托媒人提着八色礼上女方家,女方若是有意便留下八色礼,让媒人带着汉子到家见一面。看看汉子的样貌、举止,若是满意,这八色礼就留下了,若是不满意,再搭两样礼送还给男方。


    如今八色礼被张家留下,最起码说明张家是有意的。


    林昭喜不自胜,咧嘴笑得傻乎乎的。还是林启给王媒婆泡了茶,又拿出三样林昭在镇上买的点心给她。亲事若是成了,自然还有谢媒礼。


    王媒婆这一趟收获颇丰,提着满手的东西回家了。


    林昭的兴奋劲儿还没过,看看自己穿了许久的旧衣裳,对林启说:“启儿,哥是不是该做件新衣裳,穿着这件去会不会显得不够重视?”


    “我到时是提六色礼还是八色礼啊,可以同这次的重样吗?”


    “是不是应当给张三姑娘买个礼物?”


    ……


    林启看着兴奋的林昭,心里也十分期待。


    这段时间林昭对他照顾有加,虽说是因为原身,可两个月的相处,不是没有感情的。若他能和心爱的人成亲,他自然高兴。


    林昭成亲后,原身的遗愿便能实现了。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不知为何,林启却觉得方才还高兴的心情低落下来,甚至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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