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进屋放下行李,从风雅的行囊中取出一件外套替她披上:“你先在此处歇会儿,我去找大婶借个壶烧水。”
风雅本舍不得叶子离开,但想起此时自己还是一个病号,便乖乖地坐在床上朝叶子点了点头。
叶子难得见风雅如此乖巧听话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风雅的脑袋,却又在对上风雅那带着勾子的眼神时,落荒而逃。
风雅看着叶子仓皇的背影,双眸中蕴着汪洋。
叶子拎着烧好的水回屋,便见风雅披散着长发倚在床头,手中还捧着一本书,封皮上的字太小看不清。此时的风雅只着一件轻薄的白色单衣,最上的一颗扣子被解开,精致漂亮的锁骨便展露无遗。
烛光将风雅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使她的身子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映在光晕中,如此一幅美人卧榻图便又平添出几分虚幻又朦胧的美感。
然而此时叶子却无暇欣赏这等美景,她将水壶放在桌上,快步上前捡起床上的外袍替风雅裹上,嘴里念念有词:“你都已经感染了风寒,怎的还穿得如此单薄?衣服扣子也不好好扣,是想要风寒转高烧吗?”一边说着,一边替风雅将里衣最上的扣子扣好。
风雅:……
所以之前为什么要说是风寒?
风雅阻止了叶子还要替她将被子盖上的动作,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三伏天。咳嗽道:“咳咳…不用了,我现下感觉风寒已经好许多了。”
“这么快就好了,可我看你还在咳嗽啊?”叶子还是不放心,替风雅倒了一杯热水:“来喝点热水,出出汗。”
我那是被热得咳嗽的。风雅在叶子关切的目光中,不得不喝下一整杯热水,霎时出了一脑门的汗。
叶子见热水果然有效,又替风雅倒上一杯:“别着急,慢慢喝,这一整壶都是替你烧的,我儿时也时常感染风寒,只要出掉一身汗就好了。”
风雅看着那一大壶冒着热气的水,只觉头大如斗,心想:这要是一壶都喝下去,我就好不了了。于是道:“其实我刚刚看书的时候,便已出了许多汗,现下真不用了。”
看什么书还能出许多汗?
察觉到叶子好奇的目光,风雅连忙将书藏在身后。她刚刚不过是随口胡诌的理由,还真没想好如何解释,为何看这书会出许多汗。
叶子见风雅如此紧张的模样,倒也信了她的说法,没有继续刨根究底。她低头思索片刻,忽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再看风雅时表情便带了几分古怪:“你不必如此紧张,我懂的。”
你懂的?你懂什么了?风雅一时没转过弯。
叶子见风雅半晌无语,以为她是因被自己撞到而尴尬,于是斟酌着语句安慰道:“其实你那个……咳……是属于正常需求,你如今已二十一岁了,有的人在这个年纪都已经成亲了,就……想看一看那种书也没什么关系的,我也是学过些医术的,能理解,真的。”
叶子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风雅初时听得云里雾里,后来总算听出些不对劲,内心在被误会与喝热水之间挣扎了一番,最终决定无论如何绝不喝热水。
叶子以为的那种书,其实风雅以前在宫中见过,只是当时提不起兴趣。别说她没怎么看过那种书,就算真看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尴尬的。只是叶子现下字斟句酌安慰自己的模样实在可爱,风雅一时忍不住,伸手将她拉向自己。
叶子一个不察,人便已经跌进风雅怀里,隔着薄薄的衣料,还能感受到那灼热的体温,本来就安慰得磕磕绊绊的叶子,此时更加紧张起来:“你做……做什么。”
风雅也察觉到自己拉人的力气大了些,可此刻怀中温香暖玉,她一点都不舍得放手。
风雅将叶子圈在怀里,手指轻轻在她背上敲点着,同时将下巴搁在那瘦削薄弱的肩膀上,侧过头凑在那小巧可爱的耳朵旁边吐气如兰:“没什么,是你说的,我如今已二十一岁,该到了成亲的年龄,有些正常需求罢了。”此时风雅的声音比平日多添了几分慵懒。
“你……你有那些需求,平日里看看书可以,但不……不可随意找个人实践,你现下这种行为叫……叫耍流氓。”叶子说完这一段话,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我从未想过随意找个人实践。风雅在心中默道,但心知有些话现下说不合时宜,于是默默退开半个身位:“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小姑娘就是脸皮薄。”
这种玩笑也是能随便开的吗?叶子气恼地瞪着风雅,见她起身拿起床头的长剑,于是问道:“你要出门?”
“这个村子有些古怪,现下外面四处无人,我出去查探查探,你好好歇息,我去去就回。”风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有些过分,主动让出空间不愿叶子尴尬。
“我与你一道出门。”叶子脸上薄红未消,脑海里却闪过初遇时风雅重伤的模样,以及两人一起被绑入八岐楼的情景,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
此时天色已黑,叶子与风雅并行走在村子的泥土地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混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铁锈与腥臭混合的气味。这些情形傍晚刚进村子时并没有,此时却愈发明显。
风雅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异常,此时她一手执剑挡在身前,一手牵住叶子,每一步都走得分外小心。
白天刚到这个村子时,便见这里处处透着古怪,但附近又实在找不到别处歇脚。考虑到叶子如今身体虚弱不适宜风餐露宿,风雅便仗着自己一身武艺,艺高人胆大的决定住下了。本来想着警惕一夜就这么凑合过了,方才若不是与叶子闹了些小尴尬,她其实并未打算出门。本来她只是找个借口,想着在屋外附近待上片刻便作罢,却不料叶子也跟了出来。
叶子身量娇小,还没有半分武艺,胆子却越来越肥。此时她拉着风雅,在这诡异的村庄中,已行了大半里路。
“似乎在那边。”叶子嗅到空气中的难闻气味越发浓郁,扯了扯风雅的衣袖,沿着小路向前。
没走几步,便见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男子,正伏在一扇门前不停地用指甲抠着木门,尖锐的刮擦声,在宁静的夜里便显得尤为清晰。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风雅与叶子屏住呼吸小心向前,却在黑暗中不慎踢到路边的石子发出声响,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本来专注抠着木门的男子听见声响,转身看见近在咫尺的风雅与叶子,举起爪子便低吼着朝两人扑来。
此人看着像是没有武功的村民,风雅没有拔剑,只以剑身敲在男子后脑,想要将其敲晕。不料此人却是体质异于常人,后脑吃了一记重击,竟跟没事人似的,继续伸手朝叶子抓去。
距离太近,叶子躲闪不及,肩上一片衣料被就势扯下,白皙圆润的肩头就这样被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还添了两道新鲜的血痕。
风雅见状不敢再掉以轻心,单手搂住叶子的腰身急速后退一段,在男子再次扑上前时运起三层内力,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这带着内力的一脚下去,男子总算受到些影响,起身的速度迟缓了几分,风雅在他半弓起身时又往他小腹补了一脚,总算让他昏倒过去。
“这人现下如何处理?”叶子瞧见被风雅三下五除二撂倒在地的男子,心有余悸道。
还未等风雅答复,一扇木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名老伯走了出来,正是方才被男子抠门的那户人家。
老伯目光在地上躺着的男子与持剑而立的风雅身上扫过一圈,上前作揖道:“女侠武艺高强,制服此人,小老儿感激不尽。”
“我们不过是途经此地碰巧撞上了,你能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此事说来话长,女侠若不嫌弃,请进屋详谈。”
风雅找老伯借了根绳子将晕倒的男子全身绑住,借着室内的烛光这才瞧见男子全身皮肤乌青,神情萎顿,像是被邪物入侵似的。
“听你的意思,这人与你是熟识?”风雅看向头发花白的老伯,询问道。
“此人是隔壁福禄村的阿寿,福禄村与我们福寿村比邻而建,两村村民平日里一向友好往来。然而在前不久,福禄村却遭逢了一场变故,村中之人像是中邪一般神志不清,充满攻击性,体魄也强于常人。他们喜欢夜间出来活动,有些人走得远了便会来到我们福寿村。之前我们村里有好几个人撞上他们都受了伤,因此大家一到傍晚便早早锁上房门,待白天才敢出来活动。”
“老伯可否告诉我们如何去往福禄村?”叶子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风雅的外套,问道。
“从此处向西走一里路便可到达,这几日到过福禄村的人全都同阿寿一般似中了邪,女侠最好还是不要踏足。”
“多谢老伯提醒,此人我已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今夜借你家柴房一用,明日一早我们便来将他带走。”风雅牵住叶子,心中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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