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与风雅回到先前借宿的那户人家,此时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叶子这才开口道:“刚才老伯说的那些事,你心中有打算了?”
“嗯。”风雅将叶子按在床上坐下,掀开之前自己借与她的外袍,白皙圆润的肩头上两道刺目的血痕便赫然呈现在眼前,未经处理的伤口已经凝痂,隐隐泛着乌黑,依稀还能看见有皮肉翻在外面。风雅蹙着眉,以食指轻抚伤口一边。
“嘶~”叶子吃痛吸了一口气,瞪了风雅一眼,眼神似乎在控诉:你是不是故意的?
风雅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拧起桌上的水壶倒出些许温水将手帕浸湿,越发小心地替叶子擦拭肩头的血迹:“你这伤口似乎中了毒,我先替你简单清洗处理一下,待到明日再去福禄村寻求解毒之法。现下会有些疼,你暂且忍耐些。”
温热湿润的手帕贴在肩头,叶子此时没了初时的疼痛,反倒感觉有一丝酥麻在伤处乱窜。叶子侧过头,见原本洁白无瑕的手帕此刻已被带着黑色的血迹污染,对于自己方才的小人之心十分愧疚,不好意思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至于中毒一事她倒没有太过在意,反正从小到大她受的伤中的毒不计其数,浑身上下早已落下一身毛病,也不见老天爷立刻将她收了去,属于典型的债多了不愁。
风雅以为叶子是在害羞,担心她自己折腾误了伤势,手上动作未停:“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你自己来要是不慎再将伤口扯开了该如何是好?再说我又不是没瞧见过,之前还是我替你沐浴的。”风雅本意是为了宽慰叶子,却不料此话起了反效果。
“什么,你何时竟替我沐浴过?!”叶子闻言震惊,猛地站起身,此刻也顾不得还未包扎的伤口,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就上次在船上,你落水昏迷的时候啊。”风雅一脸无辜,不明白叶子为何突然如此激动,想当初自己重伤时不也是她替自己料理的全身伤处,自己可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妥。
叶子仔细一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当时自己醒来,只感动于风雅守在床边,丝毫没意识到她那会儿还替自己沐浴过。如今冷不丁被风雅一提醒,脸上不可遏制的烧红,支支吾吾道:“那……当时我是穿着衣裳的……对吧?”
“你平日里沐浴的时候都是穿着衣裳吗?”风雅一脸的莫名其妙。
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叶子咬着嘴唇,竟似快要哭了出来。
风雅见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赶紧找补道:“唉,你别担心,其实我当时没怎么看你,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手在找位置。”
叶子唇角被咬出血痕。
“唉不是,其实我也没怎么摸,但你就是个小丫头,又没怎么发育,就算看了也等于没看。”
叶子身子微微颤抖。
“唉我没有要攻击你身材的意思,好吧,你虽然小,但比例还是挺好的。那会儿我也没穿衣裳,浴桶又那么小,两个人贴在一处根本就看不清谁是谁。”
叶子脚下一滑,撑住桌子。
见解释了这么多都不管用,风雅心一横决定使出杀手锏:“要是你觉得当时被我看光了吃亏,大不了我也让你看回来好了。”说着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砰!”风雅衣带才解到一半,便听见房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此时屋里哪里还有叶子的身影?
风雅本欲去追,却听见自隔壁房间传来的敲门声,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心知叶子是去了洛桑那边,只得走到隔壁房间门前嘱咐道:“你肩上的伤口,千万记得要包扎。”
洛桑没有早睡的习惯,刚才风雅与叶子回屋时,她便听见了动静,正犹豫着要不要前去询问发生了何事,便听见了敲门声,是以第一时间便开门将叶子接进了屋。
“师傅,你受伤了?”
叶子门出得匆忙,还未来得及料理好肩处的伤口,刚一进屋便让洛桑瞧出了不妥。
“有绷带吗?给我一些。”叶子从洛桑手里接过绷带,拒绝了洛桑想要搭把手的好意,张口咬住绷带一头,单手扯着绷带在肩上缠绕几圈,只管将伤口全部遮住,系上一个结便大功告成。
“师傅,你这伤……不用抹点药吗?”洛桑见叶子如此豪迈的包扎手法,不由得担忧道。
“不用,皮外伤而已,休息一晚便好。”叶子心知相较于肉眼可见的外伤,其中带的毒才是真正致命的地方,如今她实在没有心情去解释许多,只想要赶紧好好睡上一觉。
因着那伤处的黑血已被清洗干净,洛桑并未看出叶子中毒,于是乖巧道:“那好吧,今晚师傅你就睡里边好好休息,我睡外边保护你,绝不会让人来打扰你的。”说着还意有所指地往隔壁房间方向瞅了瞅。
“麻烦你了。”今晚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叶子疲倦不已,她没有与洛桑客气,径自躺在床里头和衣而眠。
第二日清晨,三人在村妇家中简单用过早餐,便依昨日之言不再逗留。
叶子整晚都与洛桑待在一间房,临行时才想起自己的行李还放在另一间房中,正待要过去收拾,却见风雅已经拎着打包好的包裹递至她手中。
“谢谢。”叶子快速接过包裹,无视掉风雅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神情,转身追上洛桑朝前走去。
昨晚叶子刚到洛桑房中便早早睡下,此时正好借同行的机会与她好好解释一番之前所发生的事。
“所以师傅你的意思是,昨晚攻击你的人可能被下了毒,那师傅你现在还好吗?”洛桑听完叶子的叙述,一心只担心叶子的伤势。
“我还好,其实那人也不一定是中了毒,看他的模样也有可能是中了蛊,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前去福禄村查看一番。”叶子的伤口经过包扎后并没有觉得很疼,可自早上醒来,她便觉得身体中有一股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心中有所怀疑,但还不能确定。
谈话间三人已来到昨日老伯居住之处,未待她们走近,便见老伯一人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女侠,你们可算来了,阿寿在柴房呆了一夜,看样子快要醒了。”
“麻烦你了,我们这就将他带走。”风雅明白将一个充满攻击性的成年男子留在老伯家中,确实会令他不安,于是毫不迟疑地去柴房领人。
待一行人来到柴房,便见被五花大绑的阿寿正愣愣地坐在地上,眼神呆呆地望着前方,看见有人进来,也只是迟缓地抬起头,并不像晚上那样见人便冲上前攻击。
风雅见阿寿此时还算正常,上前试探道:“你可知自己是谁?又为何会来到这里?”
阿寿抬头望着风雅,见她并无恶意,迟疑着开口道:“我叫……阿寿,是福禄村的村民,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在此,我记得白天明明还躺在自己家中,一觉醒来便……被绑在这儿了。”
“你昨晚想要闯进这屋,又攻击我们,我只能暂且将你打晕先绑起来。那若我现在替你解开,你可能控制住自己不再伤人?”
“我昨晚有攻击你们?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最近这段时日,一到晚上我便像睡死过去一般,醒来后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但现下是白天,我可以清醒地控制自己行为。”
“我且信你一回,认识路吧,带我们去福禄村。”风雅一剑断开阿寿身上的绳索道。
风雅让阿寿走在前面,白天的福寿村中较之前多了不少人,然而这些村民在看见风雅她们与阿寿同行时,就如同看见瘟神般一个个避之不及。此时风雅她们已明白其中缘由,并未多做计较。好在两个村子之间间隔不远,不多时她们便在阿寿的带路下来到了福禄村。
田间小径,鸡鸭成群,只看这村子的外部环境,倒是与之前的福寿村别无二致。只是……这里的村民一个个都如阿寿一般皮肤乌青,神情萎顿,行动迟缓。
“你们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阿寿自是明白风雅所指为何,回忆道:“大约有七日,七日前村里的阿强到后山狩猎,回来时便有些神志不清,见人便攻击。自那时起,村里的人便一个个相继变得如阿强一样,白日里还好,到了晚上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只能让家人将自己捆在房间里。然而几日下来,村子里清醒的人越来越少,有时候身边没有旁人看着,又来不及自己捆自己,到了晚上便会不受控制地四处走动。”
“劳烦你带路去后山瞧瞧。”风雅对阿寿说完,转而对叶子道:“要不你与洛桑先在村口找处地方歇息,若到了晚上……”
风雅话未说完,叶子便越过她先一步朝村子里走去,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她虽气恼风雅昨晚的失言,暂时不想与之交谈,却也不至于这般不讲义气,任其一个人出入危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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