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现实世界(十三)

    经历了这次死亡的威胁以后, 白悠悠突然觉得往日的矜持也是无所谓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而且年尧之后在感受到那种强烈的爱意以后, , 她确实对男女之事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在种种动力的趋使之下, 她仔细思考了几天,宁溪是个很合适的人选,相处起来也舒适。

    于是在分别的时候, 她两手背在身后试探问道,“你, 愿意送我回家吗?我想问你一件事。”

    其实只是多过一个马路而已,

    但这透露出了一种讯息,他一路陪同,没有洋洋洒洒去说些什么, 积极表现, 只是安静陪着她走, 白悠悠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停在楼下, 踯躅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然后补充说道:“当然,如果不是就当我没说。”

    她完全不知道男女交往的具体步骤, 上来就抛出了一个大直球, 要是一般心动暧昧期的男生听到这个问题一定会被吓着,左支右拙说些什么来掩饰。

    不过此刻宁溪的脸上倒是没有浮现意外的神色。

    她认为只是有点喜欢, 宁溪不知道她这么问的意义, 不过还是答应了一声, 在心里思索着, 她要做什么?是想要明明白白的拒绝,还是只是为了确定心里的猜测去方便装聋作哑,但不论是什么反应都唯独不包括下面这一种。

    她的一举一动,说话做事,奇思妙想,他从来猜不着的。

    白悠悠歪歪头,“这样啊!”她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滑抓住自己的手腕,轻轻踮起脚,身体前后轻轻晃着,尽力表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

    在鼻腔里发出一声en的迟疑长音后,干脆不再犹豫了,漫长的前摇长句:

    “那如果有一天,就是我可能突然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也许是死了,也许是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唔……说的好像有点奇怪,但是人生处处都是意外,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对吧?”

    宁溪听到她说了这么长的一串奇奇怪怪完全没有重点的话。

    她的神情和以往完全不同,似乎有一点笑紧张,可以是说非常紧张的,脚尖在地上轻轻拧着,这表明她内心正在极度纠结,脸上居然难得表现出……娇羞?

    她想说什么呢?

    空气静默了大约十秒钟左右,她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只是小声了很多,像随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在了他的心间,

    “我的意思是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她说什么?宁溪正在分析的脑袋卡了一瞬才重新运转,原本沉静随意的表情微微凝滞,他眼瞳失神般的扩散,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白悠悠说完,可半天没得到反应,她心里越落越空,越想越悔。

    她好像在丢人,不会真的以为别人有点喜欢自己就会愿意谈恋爱吧?

    她头都快垂到胸口了,完全不敢看宁溪的反应,不过还是鼓足勇气面对现实,总比什么也不说不做要好,

    她僵硬把头抬起来,努力扬起笑容,“那你就当我没说过,明天见。”

    她看到面前高高瘦瘦的男生正满脸疑惑地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是真的,不是……做梦?”

    平时看起来蛮精明的人现在的表现比她还傻乎乎……

    撕裂的,对立的,尖锐的,躁动不安,想要挣脱躯壳的灵魂,被成功安抚了。

    安稳之后再沸腾起来的是冒气的热泡。

    “你确定,要和‘我’谈恋爱?”

    宁溪重复一遍,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平静的过分,如梦似幻,原来描写的就是这种感受。

    白悠悠有点看不懂他现在的表情,“不可以吗?”

    “好。”

    “可以。”

    “我答应。”

    他回答。

    居然真的成功了,白悠悠本来都以为会被拒绝,她心里也有点高兴,作为主动提出交往的人,她居然还敢提出质疑,“你这么肯定?不过也没关系,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是以后遇到了别的喜欢的女生记得告诉我,和平分手。”

    现在网络上看多了各种奇怪劈腿理由,她下意识觉得爱情是个很不可靠的东西,谈恋爱理由只是为了不留遗憾。

    白悠悠回到家中,因为还未实际发生什么,所以内心和□□还没什么实在的感触,就是多了一个认知,从现在开始,她也是个有男人的人了?

    想了半天,她掏出手机把宁溪的备注改成了:我对象,不对,她又重新改了一遍,白悠悠的对象。

    啊啊啊!太得意忘形了,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于是再次改回了宁溪的名字,只是悄悄在后面加了个红色的小爱心。

    一通电话突然打过来,她看着备注名,是她妈!才刚改名她妈就知道了?去球!老妈是不是在她手机上装了监控!

    做贼心虚的白悠悠浮想联翩,她等了一会才接下电话,“那个,老妈,下午好?有事?”

    白妈:“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客气?”

    白悠悠:……

    “咳咳,这不是你好久没来电话了,想你了嘛~”她撒娇说道,企图蒙混过关。

    白妈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在刚才瞒着人交了个未知男朋友,而是就上次相亲对象的事情说事,“王姨家那个叫王楚生的!我听说他和别的小姑娘纠缠不清,还搞出查怀孕的丑事!真的是!这事儿是妈的不对,下次再给你介绍对象,一定把人调查清楚。”

    “什么王楚生,我看是王畜生!我听说他职位是爬女上司床上的。”

    哇哦~这可太刺激了。

    她妈在那头把事儿全说明白了,尽管白悠悠根本就不在乎,但还是当八卦听着。原来那天闹得人都知道了,但查出来的结果是并没有怀孕,可发生关系是铁板钉钉的,本来成年男女私下里有点事很正常,现在戳出来面上就不好看了,再说她妈纯铁直女,道德观念又重又大女子主义。

    就算老妈道歉态度良好,白悠悠还是不得不提醒她,“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行……”

    白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拿这事儿来烦她了,不过临挂电话前,她还是叮嘱,“你也要带看看,能找赶紧找!这选男人啊就像是超市买菜,你得去的早,才能买到新鲜水灵,条顺盘靓的,拖拖拉拉,别说妈到时候不帮你,你自己想办法去屎里淘金吧!”

    说完白妈果断切了电话。

    白悠悠无语地看着挂断的电话,她妈还是如此雷厉风行,不过新鲜水灵,条顺盘靓,她好像还真的找着了。

    但刚才在电话里她始终没提这件事,毕竟今天才确定关系,她都没把握能坚持几天,何必说出口,且行且看吧。

    这厢白悠悠接完母上大人的电话。

    彼端宁溪刚刚打开家门,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就是一个精装修的房型而已,没有任何人类居住的痕迹。

    普通家庭厨房常备的水果蔬菜油盐没有,甚至连一粒米都找不到,属于是耗子来了得饿死的地方。

    他进入以后,整个人形因为身体里的巨大痛苦而难以维持开始模糊起来,就像是打上了一层马赛克。

    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排异反应。

    明明其他人都很好的承载了,可年尧不一样,他个性恶劣远超想象,本来就要花很长时间消化他的记忆,可刚刚白悠悠的话,让他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反应。

    现在这种反应正在冲击反噬他。

    脸上伪装的黑框眼镜被细长手指捏到扭曲,他双手覆盖住面部,下面正发生什么,最好别知道。

    过了好一会,宁溪重新抬起头来脸,只是表情和原本完全不一样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只是一个载体。”

    他的本体——那个纯白色的半虚幻人形少年出现。从本质上来说,它和白悠悠体内的那一团白光的系统是一路货色,但因为吸收了足量的能量,变得太过强大而可以自主凝成人形,甚至到达了可以随意冲破现实壁垒的程度。

    它就是白悠悠在最后那本科幻小说里创造的系统和人工智能的结合体:NICYA

    没有记忆和情感,因为想要成为人类而复刻了两个半人类的记忆。

    吞噬的恶果是它也正在被入侵吞噬。

    ‘他’的外壳被击碎,上半张脸的眉眼正笼罩在银白的金属罩下,银白色渐变光丝,比人类头发略粗,‘发尾’缀着星星点点的蓝芒。

    身体模糊,产生了的扭曲和波动,是核心发生了紊乱的征兆。

    “你是你,我是我。”

    “你吃掉我的记忆,我也是你了。”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接受我的人性,你不是想成为人类吗?”

    “你凶性太过,糟粕太多。”

    宁溪想要将他抽取,这满是恶意的灵魂,他不想要了,可那些记忆不仅根深蒂固,而且极其难以祛除,一旦心绪波动,他就趁虚而入,乘机掌握主动权。

    从外部看这就是精分现场,一个异常人类在自说自话。

    刚刚说要抽掉记忆的宁溪,此时在他嘴角扬起了充满报复的笑容,“你已经能够明辨善恶了吗?可惜你没搞明白,人类本身就是充满肮脏念头的生物,既然选择了容纳我们的记忆和情感,那你就也要承受我们的痛苦和不堪,尼西亚……人类不是像你想象中那么好当的。”

    它原本圣洁而舒展呈现人形的身体,逐渐缩成了一小团亮到极致的光斑,只是光斑上面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黑点,正在扩大,

    不知过去多久等再次凝成人形外壳,他表情变得从容起来,为自己戴上黑框眼镜,往提了提,在脸上挂着柔和缱绻地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你真的做好了和我谈恋爱的准备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上个保险:以后出厂的男主不会比年尧更坏更凶残了,远目~

    第72章 现实世界(十四)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改变, 那就是从此开始不仅是一起下班,也一起上班了。

    宁溪会买好早餐等她一起挤压线最挤的那班地铁车列,弄得白悠悠怪不好意思, 可是早起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到了公司以后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异样, 也是会特意分开一段时间, 前后脚踏入公司。

    今天下班后,白悠悠正在收拾东西,就听到小云在殷勤的跟宁溪说:“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吗?我知道一家表演非常好看的酒吧, 我请客。”

    “抱歉,我有别的事情。”

    “你一个人能有什么事情, 去嘛去嘛!今天大家都有时间, 一起去聚一聚啊!”她用胳膊撞了撞宁溪。

    她平日里怎么没有发现小云会对别人做这种小动作?

    宁溪不着痕迹的躲掉,依然拒绝了。

    白悠悠见状那颗微微提吊的心脏才落回,奇怪, 她居然会真的在乎这种事情。

    只是安了个名号, 就可以把别人看做自己的所有物吗?

    不过说是情侣, 他们之间依然比白纸还干净……手都没牵过的那种!

    他都不会主动吗???拜托, 是她先告白的, 还要她事事主动不成?可除了这些, 他在其他方面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绝对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

    这样磨着, 也是等来了传说中的七夕,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情人节!!!

    可惜在周一,可恶啊!

    七夕节, 当然不会放假的。

    应该要给新晋对象送礼物吧?她开始琢磨宁溪有什么爱好吗?可是却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觉。

    但就在七夕前一天, 大街小巷上粉红色浪漫气氛就已经很足了各个商铺都在做双人活动, 到处都挂着一些粉红色的活动告示牌, 他们工作的大厦在一个商场的旁边。

    偶尔看到一些情侣态度自然的牵手,表现出亲热的动作,她心里居然有点……羡慕。

    相处到现在,她始终感觉中间似乎有一层难以逾越的隔阂横在中间,要不她就再……努力一下看看?他的态度明明就不是毫无感觉,更像是有什么顾忌。

    于是七夕节这天午休时间,吃完饭后,她示意宁溪来安全通道,这里没有人,关上门十分安静。

    她开口祝福:“七夕快乐。”

    “七夕快乐。”

    “今天是我们过得第一个七夕节,我应该给你送礼物的,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他心脏漏跳一拍,她真的认真在扮演女朋友的角色了,可越如此,灵魂越撕裂的厉害,他克制身体的轻颤,喷薄而出的欲念正在心底连连上窜,他勉强说道:

    “没什么,想要的。”

    “如果没有特别想要的。”她从背后拿出了黑色饭盒打开,里面有着一款正在走动的银色机械表。

    她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了,想到他身上空空荡荡一点装饰也没有,就在昨天逛街的时候看中这款手表买下。

    “嗯,不是很值钱,如果不喜欢下次你告诉我想要什么,我尽量买给你!”白悠悠说。

    宁溪简直要被她一副倾家荡产我养你的神情逗笑,他伸出手,看起平淡的语气里有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雀跃,“喜欢的。”

    戴上了手表以后,他对着阳光下看,眼瞳深处折射出了相当璀璨的银光,耀眼迷人。

    “正好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也拿了出来,重新看回的眼眸变回了湿润温和的深黑色。

    他拿着略大一些的粉红色礼盒。

    她好奇,这个大小会是什么?手镯?项链?看起来有点大了,但要是放衣服又小很多,她拆了包装打开看,愣住了。

    是一个崭新的任天堂switch掌机!还是粉红特殊款的!她超爱啊!

    有了这个她可以玩好多好多游戏了。

    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哇的一声,“你超喜欢它!谢谢你!”言语简直无法描述白悠悠内心的激动,她一直都想买,但因为斥巨资配置了一台电脑,看到价格又有点舍不得。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送了她的心头好,她冲上去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然后转而拿出了礼物放在手上爱不释手,手柄上还有小樱花,宁溪单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能让她快乐的事情如此简单,打开后看到库存里储存了非常多的游戏。

    “你居然连游戏也买了,太懂了!”

    “其实也没必要专门买粉红色啦,我也不是非此不可。”

    宁溪看着白悠悠的表情,分明就是喜欢的不得了,现在明显是在说谎掩饰自己的爱好,他记得她是喜欢的。

    现在十分喜悦的白悠悠不暇思索地问,“喂喂,宁溪,我们要不要试试那个?”

    “试什么?”

    白悠悠把礼物搁在窗台,眼睛里发着亮晶晶的光芒,然后伸出食指对着碰了两下,脸上漾着赫然。

    “这个?”宁溪看着她的动作,他心里有几分明悟但又……似乎在无法相信。

    哇!真的非要她说得这么明白吗?

    白悠悠看着他斯文俊秀的脸庞,扭扭捏捏,声如蚊吟,“试试,亲亲……”

    “就是我看到别的情侣都,我想我们……唔”

    白悠悠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自己腰间猛然一紧,他的唇舌已然欺上。

    理智,克制,冷静,全部丢掉吧!

    无所谓了,心脏想跳,就只管让它跳去吧!声音要响,那就让它响彻天地!

    细微的电荷在周身流窜着,带起激灵的麻痒,光影置换,世界颠倒,美好迷幻,生如梦境。

    白悠悠的鼻尖充斥着他身上莫名冷香,清冽之极。可和身上味道相反,他的动作又凶又急,简直像个饿急眼的猛兽捕捉到垂涎已久的美味猎物,急不可耐的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她在暴风雨中无助飘摇着,感觉到自己在被狂野掠夺,肆意侵占。

    这和她想象中情侣间你侬我侬,耳际厮磨的柔情蜜意根本就不同。

    宁溪和平日里看起来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完全是两回事。,明明看起来是个安静内敛的人,为何现在表现的如此……凶猛。

    她双手捏着他的耳朵,手指穿插陷没在黑卷的头发里,啊,宛如坠入深海里,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开始她还很努力的想要配合回应,可现在只能裹挟着任其作为。

    她呜咽一声,简直像是在经受一场暴风雨的洗礼,而且似乎还看不到尽头。

    等到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捧着她的脸分开,拖出一条暧昧而逶迤的银丝。

    他低下头,也在微微喘气。额头抵着额头,鼻峰擦着鼻峰,他回味般不停怜惜轻啄,随后声音暗哑犹如午夜奏响的钢琴曲,

    “冒犯了。”

    他眸光深邃,墨色蝶翼的眼睫低垂轻颤,遮住了紧盯芳香的贪婪。

    他用指尖为她轻轻擦拭着因为接吻而红润如玫瑰花瓣的嘴唇,意识清醒的白悠悠就听他在道歉,

    这种境况,应该说没关系吗?

    白悠悠面上轻皱,像一团包子,是不是太客气了,不过他可以温柔一点吗?正想着应该如何开口,那原本珍宝一般捧在她脸颊的手,却悄然滑至腰间,她感到被轻轻提起,整个人背靠窗台上,她小小惊呼一声又捂住嘴。

    怕引来别人注意。

    她一只手撑在白瓷边框平面上,就在他们搁置的礼盒边上就好像她也变成了礼物一般,一排的陈列下来。

    浅浅坐在窗边,现在的状态是,如果没有宁溪用身体帮助她,就会往下滑落地,她想下来,却做不到,只好脚腕绷紧,用腿夹着他的腰侧。

    “你放我下来。”白悠悠低头望着他,现在她比他高了,能够俯视但却脚不沾地。

    她的另一手环住他的颈脖,粉面含着薄怒。

    这个糟糕的姿势,要是有人闯进来,她直接原地升天去世,不过很快她就没办法去想会不会被人发现的事情了。

    她坐在小窗上,身体线条显得纤细优美。而他正半昂起头,专心致志仰望着,目光像是刷子一般顶礼膜拜,轻扫着失落佛龛里端坐的精美雕像。

    他茂盛刘海朝着旁边分散开去,露出一张被光照得晃人的年轻朝气面孔,胸膛起伏着气息缭乱,一直保持清爽干净的人,现在看起来和别的动情的男人也没什么区别,大概唯一的区别,是因为她而引起的。

    她不由动容爱怜,眼看着在他额际鼻尖分泌出了细微的汗,黑卷的短发贴在鬓角,她用手指为他撩开一些,当眼下那张脸失去了掩饰并没有暴露出什么缺陷,反而更显得像是白玉一般精雕细琢,浑然天成。

    虽然刚刚在嘴上道歉了,但他现在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只是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这次更为矜持一些了,先从唇角慢慢研磨亲吻,

    一点一点探寻过来,但这样更为叫人心痒难耐,她不由主动转过脸颊,这更加符合她内心的期望,灵魂也可以为此而共鸣,原来人和人之间,真的可以做这样舒适的事情。

    吻毕,白悠悠感觉到自己手掌之下紧贴的肌肤温度升温,甚至有些烫手,还有从一开始就感觉到的麻意,“你漏电了吗?”

    “嗯,过载了。”他认真回答。

    白悠悠以为这是个玩笑。

    第73章 现实世界(十五)

    七夕过去, 关系趋于稳定,没哪里不好,她像是掉进了蜜罐里的小仓鼠, 每天都泡在了蜜糖里乐不思蜀。

    谈恋爱, 好快乐。

    白悠悠手机响起了一阵特殊的悦耳铃声, 这是特别备注后才有的声音,在关键时候被打扰宁溪心头升起不悦,可白悠悠却眼前一亮, 拿起了手机。

    【最近事情忙完了,刚回国, 有没有时间出来约一面?】

    “乔乔找我。”将他略推开一些, 她低头回信息。

    【好啊,什么时候见面。】

    乔乔……

    宁溪听着着亲昵的称呼格外不顺耳。

    何况她脸上的表情如此兴奋,如今已是她的情侣, 占着这一层身份, 他当然可以发问, 装作若无其事的, “是, 上次来接你的那个朋友吗?”

    白悠悠正在跟楚云乔聊天。

    顿时头也不抬地回答, “对啊,咦?”她抬眸看他,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她啊!”随后想到什么似的释然, “不过也对,我乔美如画嘛!”

    她就是闺蜜的无脑粉丝!

    “她找你做什么?”宁溪不置可否, 声腔听起来偏于冷淡。

    这是一天黄昏, 日落将两个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白悠悠小区楼下, 觅得的幽会场所,很少人来。

    只是夏天,蚊虫鼠蚁也多,但奇怪的是,很容易招引蚊虫叮咬的她,在这里居然没被咬成马蜂窝?

    当然是在家里更方便,不用躲躲藏藏,但白悠悠心里还有点害怕,请异性回家……现代信息如此发达,她七杂八杂视频看得多,总觉得请上楼去坐一坐,搞不好会变成做一做的意味,这就太快了啊!

    如果已经是情侣的他提出这样的请求,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拒绝。

    好在他目前还没有这一层意思……吧?

    问这话的时候。

    她正背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宁溪的身躯几乎将她完全覆盖,温热的吐息在咫尺之间彼此交缠,即使是白悠悠这类把浪漫情愫当大白米饭的人,现在也觉得自己像是个掉落在地的大白米饭,不知打哪儿来的无数只情热黑蚁正将她密密麻麻包裹起来,四处攀爬咬噬。

    感到浑身麻痹。

    “云乔……嗯~”她刚刚说出闺蜜的名字,就被舔着下唇轻咬,然后再被抵着鼻尖厮磨,她能清楚看到他眉峰聚拢,峰尾扫进深黑的发梢。

    行动上透露出一股强势的意味来,她正想着他越来越和以前不同时,恰巧与他垂下的黝黑深邃的眼眸对视上。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念在酝酿发酵,催生出更加甜美腻人的米酒酿。

    他说话声音犹如低喘,“现在是我们的独处时间,提别人,我不开心了。”

    白悠悠总算知道能让人怀孕的声线是什么了,她耳朵早已红的不成样了,连带着脸颊也染上桃色,

    他惩罚性的一吻。

    白悠悠长进了,终于是能够学会掌握一点主动权,至少不会被亲得找不着北。

    她两手攀附在他的脖子上,在后面交握,支撑住身体不会软软无力的往下滑。

    “朋友的,醋,你也吃?”她断断续续说道。

    他心思百转,闭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原来被拥抱,亲吻,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她怎么早没发现。白悠悠含糊着想,不过,也要看人的,怎么没发现他那张年轻清秀的面容下,现在可以变得这么欲,白悠悠感觉自己被揭开了心底的欲壑,原来她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尚未被发掘。

    只需轻轻一敲,就露出了万丈深渊。

    刚才她一瞬间甚至动了真想请他上去坐一坐的心思了,只是残存的一丝理智将她拉回,还不行,还没到时候。

    这样一定会被当成一个没有耐心又轻易放纵的人。

    她带着醉人的迷离朦胧的眼眸微微上挑,自己都没发现多妩媚,像朵缓缓绽开的玫瑰,邀请人细嗅再品尝。

    正抬起曼妙身体,配合他的亲吻,他垂下头吸吮着她上仰而纤细修长,弧度优美的颈脖,再往下……

    毛绒绒的头发要钻入衣领,感觉到要超出界限,白悠悠空出一只手托住他的脸,“别,不能再往下了。”

    宁溪渐渐清醒过来,他闭着眼睛,将下巴搁在她刚好容纳的肩窝,深吸一口气仿佛闻到了请君入瓮的香甜陷阱。

    操之过急了,可最心爱的人对自己的不设防和放开,任其予取予求的姿态,如何才能不冲动呢?

    “嗯。”

    两人亲昵的抱在一起,他轻抚着她的后背,调整着气息后,依然没忘记话题,开口用肯定的语气说:“她找你出去。”

    “你怎么知道?”

    “刚才看到了。”

    白悠悠:……

    “看到了还问什么?”她心里郁闷。

    害她还配合了半天,虽然她也很享受啦~

    “你和她见面,”宁溪想到初时见面的场景心里就很不舒服,靠近她的人,他都讨厌,何况还是一个比他重要的,但现在也不是完全不能较量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城。

    “我也要去。”

    “这不行!”白悠悠闻言神情一清,立刻表明了不同意的态度,想要离开却被抱着腰,掰手也掰不开,气得干瞪眼,跺脚说道:“你放开!”

    宁溪固执地盯着她看,“为什么,不可以?”

    他的说话语气有一点机械。

    楚云乔,头痛欲裂,心脏被捏紧的感觉又重现,在心里咀嚼这三个字,恨不得咬碎它,深深地嫉妒和醋意几乎从喉咙里冒出来,逼迫的他简直不能喘息。

    白悠悠不答应的道理很简单,楚云乔相当于她半个家人了。要是答应了……那不就等于是带着男友见家长?

    要肯定要慎重酌情考虑了,出于各种方面,她还没有这么快就要带着宁溪见家长的打算啊!现在他只能,是个地下……情人。

    这渣言渣语,当然不能这么说出来。

    “总之,就是不行。”她说道,表情变得冷漠。

    你这样不行呢,不能这样来硬的,来吧,交给我吧,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哦!

    宁溪盯着她,起初是表情微微凝固但很快就细微的变化起来,他嘴角轻扯,露出了柔软苦涩地笑,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掩盖了现在的面部表情。

    声音听起来郁闷,像是撒娇一般说道:“不可以吗?悠悠,我好想去啊,你答应我吧~”

    “我保证一定不给你添麻烦,我现在好没安全感啊……”

    “明明说好了交往,却不让一个人知道,你是不是在玩弄我呢?”

    起初白悠悠的内心是坚定的,但慢慢开始动摇,开始心虚……

    为了取悦于她,使她答应,可以说是使出了万般手段,缠到天黑,她都没办法脱身,再这样下去,可能今晚就得在这凉亭过夜了。

    交往之前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如此缠人入骨的。

    白悠悠略感头疼,最终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答应下来此事。

    她回家对着梳洗台上的镜子观察,看到了自己脸上荡漾的笑意和红肿的嘴唇,她伸手摸了摸,嘶,都有些痛了,这个人,按照年龄推算应该是属虎,不是属狗吧?

    不过也是肉食动物。

    但明天还要上班啊!能不能克制一点。

    不过现在该头疼的,是怎么和楚云乔说,关于她交了个男朋友,并且要带到她面前的事情,呜呜呜当年还是她说的,找男人打断腿,万万没想到现在她居然冲锋陷阵在脱单的第一阵列,瞒是不可能瞒得住了。

    她拿着手机反复修改后,发出去这样一段话:

    【对了,就是……咳,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可以带他一起过来吗?】

    手机那头沉默好久。

    白悠悠揣摩,大概是还在震惊,估计正在不可思议吧?想到这个她一时之间还觉得蛮有趣的。

    楚云乔:【男友?你……】

    白悠悠看着那一串省略号,看似六个点,说不定可以发展成一篇小论文,肯定有千言万语想说。

    不过楚云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那还要在老地方见吗?】

    白悠悠:【嗯,就这周末吧。】

    约好了见面时间地点后,上班的时间过得飞速,很快就到周末。

    她看到这次宁溪穿着一身运动服,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与她身上的居然是一个牌子,搭配起来就像是情侣款一样,这可是事先没有约定好的,他身姿挺拔,丰茂云邈,只是脸上挂着的那个黑框眼镜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出色的外貌,几乎被这呆里呆气的眼镜遮了七八分估计。

    “我觉得你可以去配个隐形眼镜。”白悠悠摸着下巴说,“肯定更帅气的。”

    宁溪闻言朝她瞥了一眼,“我怕你会跑。”

    跑?怎么会,白悠悠心想。

    应该是她怕他跑才对吧?

    等到了地方以后,好在公众场合他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了,没私下里那种502甩不开的胶水模样。

    不然要是在楚云乔面前表现的一副黏黏糊糊的样子……好像也没啥关系。

    只要她脸皮够厚,不怕喂朋友吃狗粮。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还有自己喂别人的一天啊!

    在往常的固定座位里,楚云乔已经在了,她向来恪守时间,会坚定不移的比约定的时间早到,这点倒是和宁溪相似,只是现在宁溪被她带坏了,每次都会按好她的时间压着点儿来~

    “云乔。”

    白悠悠走过去打招呼,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楚云乔本来正在翻阅手机上的资讯,她闻言抬起眼来,先是看到一脸喜笑颜开的白悠悠,她原本端凝的表情还没放缓三秒,就看到了她身边几乎同样打扮的男人,或者说这就是……她的男友了吗?

    楚云乔望去。

    第74章 现实世界(十六)

    “楚云乔。楚楚不凡, 鸣于乔木,中间云字。”

    “宁溪。宁静修远,一溪云水。”

    楚云乔以一种相当苛刻的标准去打量这个被白悠悠看中的男人, 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马上在记忆里搜索到, 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在白悠悠公司新入职的实习生。

    之所以还有所印象,是因为她还记得, 他当时的眼神令她感觉到了敌意而稍加留意,但不过只是一个路人而已, 她并没有在意太甚。

    她表面不动声色, 看起来似乎是个还算优质的男人,但真的有这样的资格吗?还需要待价而沽。

    她昨天是收到信息是真的相当诧异,虽然按照悠悠看起来是个直率爽朗的性格, 但其实在感情方面她非常谨小慎微。

    这次, 在之前一次消息都没有透露的情况下, 居然这么突兀的把这个人带到了自己眼前, 有点不符合常理。

    两个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白悠悠开始在中间做介绍, 一点也没感觉到气氛正在朝着紧绷的一面发展。

    楚云乔是一个家世优渥, 事业成功的女人。她精致,优雅, 高贵, 脚下的高跟鞋永远也不会低于五公分,每天套着相同的定制款的黑色裙装, 头发一丝不苟的盘梳着, 细致的一丝一毫都不会差错, 完美得露出天鹅一般的脖颈。

    和白悠悠这样自由散漫, 异想天开的人,她们两个看起来就完全不像是能够成为朋友的人。

    不过她们确实是,还是非常要好,生死之交的那种。

    宁溪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格外讨厌,讨厌到想要她……消失。

    当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不经意间交汇,还并没有互相开口说第一个字的人,就像是无形破杀的刀与精锐的剑在碰撞,交戈的火花几乎要溢于言表。

    楚云乔挑了挑眉角,收回了目光,然后纤细而一尘不染的手捏起桌上的一张黑色大本,反手递给白悠悠,“本来想按照平时的,但你考虑看看要加点什么吗?”

    “唔……我们还是那些吧不想改了,宁溪,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白悠悠接过了菜单打开,递过去给他看。

    宁溪没接,而是隐晦的把一只手扶着她背后,状似不经意的靠近一些,就着她手观看。因为亲近头发也挨到一起,“我看看,唔……这个你们有吃过吗,味道怎么样?”

    他故意这么做,白悠悠一点也没察觉他的小心机,“没有哎,云乔,你吃过吗?”

    楚云乔轻轻挑眉,她确实感觉到了,他是在挑衅吧?

    真奇怪,她似乎是被当成了竞争对手,不过连闺蜜都要吃味,呵,看来这个白悠悠新交的小男朋友恐怕有些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霸道总裁·乔,如此想道。

    既然要当对手,那就来好了。

    她心里冷笑着身体前倾,十指交握,手肘支撑在桌台上,下颌轻轻搁置在上方,眼睛微微眯起,“我吃过,味道偏甜,不知道你的口味如何?”

    这个动作,白悠悠很少见到,这实际是一个在商业上给予心理压迫,蓄势进攻,掌控全局的姿势。

    不过她很熟悉楚云乔,一点也接收不到这样的信号,扭过头就问,“怎么样,你要吃吗?”

    “甜的?可以,我想,我应该喜欢吃甜的东西。”宁溪也似乎没感受到,他如常而言,嘴角噙着笑,目光落在白悠悠身上。

    “嗯嗯,我也喜欢。”

    “那就这个吧,其他和你一样就好。”

    白悠悠合上菜单,“那我们点好了。”

    共进晚餐的这段时间里,楚云乔有着先天优势,拿捏住所有的话题,成功引得白悠悠和她不停聊天,反倒是开头看起来占尽先机的宁溪现在略显沉默,难以插话。

    那些都是女孩子的话题。

    如果硬要凑趣,可能还会招致反感,总之,默默当好看碟下菜的背景板,是一个男友在闺蜜愉快相处时候的最好表现,尤其是在你还没有那么重要的时候。

    有声音在他脑海里这样说,可他心理状态本来就在崩坏中……神色无法控制的凉了下来。

    “啊,说了这么久,你男朋友……嗯,宁溪是吗?”楚云乔最后把话题引回来,倒也没真的想要把他得罪死,毕竟是悠悠现在喜欢的人。

    只是他想要独占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她不得不提醒他,作为男朋友的自觉,别越距了,强行霸占一个人可是不对的。

    这一场见面的交锋,他依然没能赢过这个女人。

    归根到底,还是差太多了,如果以她的好恶和重要地位来评断,他在她的心中是不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要一起去洗手间吗?”

    “好啊!”对此白悠悠表示赞同,她现在是非必要原因绝对不会一个人上洗手间的!

    路上时候楚云乔终于开始灵魂质问。

    啧,该来的总得来,就当是提前面对老妈拷问的预演练习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大概,一个周前吧……”

    “哦?短短两周,带来见我?”楚云乔观察着她的神色,确定说道,“看来你对他很中意了。”

    “算是吧。”白悠悠也说不好现在的感受,实际上她是觉得发展的有一点快了,可加上中间度过了一个七夕节,感情升温很快,倒也可以接受。

    对于感情,她一直很佛系,并不知道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的?其实有时候也会就觉,会像这样每日黏腻吗?随着每天晚上下班机会都要在小树林里被越缠越久才能脱身上楼,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太深入的事情,可简直比什么都做了还要缠绵。

    她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放纵他了?

    “虽然作为朋友这么说也许会有些不合适,但”楚云乔洗着手说道,“悠悠,恋爱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你不要陷得太深,我怕你会受伤。”

    楚云乔在用自己的处事经验告诉她这个道理,她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白悠悠看出来了,她张了张口,

    “我……”

    “我会注意的。”

    最为亲密的好友谈恋爱她当然是高兴的,可对于恋爱关系她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只见她慢条斯理地启唇缓缓分析,“我现在来问问你,除了他的姓名,年龄,关于其他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他的家庭环境?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过几次恋爱经验?身体健康检查报告正常吗?有不良的社会经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楚云乔说完总结,“这些你都有一一了解吗?”

    白悠悠被这些问题砸的晕乎乎,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啊这,我……”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知道。”楚云乔举手制止,叹了口气,“这不像你。”

    白悠悠最近被恋爱糖精充斥着的大脑用强水枪注入了一股清水,顿时稀释缓解下来。

    虽然不至于这么详尽,但对他她似乎是还没有那么了解,作为一个正常的情侣关系是应该去了解的吧,她并不喜欢去挖掘别人的隐私,交往以来从来没有风翻阅过他的手机。

    楚云乔也没说要这么做,“我说的这些,不是让你每一个都要去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洗完手后,白悠悠拿了一次性抽纸巾缓缓擦手,看着它被沾湿,捏着团成一圈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最近确实是有一些上头。”

    “你的提醒,我会留意的。”

    她的好友只是希望她不要被人给迷惑欺骗了,她理解这份心意,但一想到如果宁溪真的不是个好人,她心里就堵堵的,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从洗手间回来以后,差不多结束了这次晚餐聚会。

    谈恋爱,不只是对对方喜欢而已,还要考虑到能否长久在一起的条件。

    宁溪明显感觉到从洗手间回来的白悠悠有些地方改变了。

    以前亲吻,她从来都不会被躲避,大概是施予的久了,当这种宽容默许的亲近被收回,他内心反而加剧了强烈的不满。

    “怎么,你的朋友跟你说了什么吗?”他绕着她的发丝,语气里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对。

    “你现在对我,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有吗?”有这么明显吗?

    “是啊……”他以指作梳,打理着她的发尾,看着她轻软的头发被改造成他喜欢的形状。

    “刚才你都只和她聊天呢。”

    白悠悠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吃醋,其实很早就有所表现了,白悠悠只是现在才终于确定了,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我们天天上下班都在一起,有的是时间聊,难得和云乔见面,当然要紧着她啦!并不是故意要无视你的。”

    “喂~你这个家伙?”她戳了戳他紧绷着的脸蛋,好笑问着,“不会连女孩子之间的醋也吃吧?”

    见他不回答,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就用手指顺着挺直的鼻梁往下,在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心里泛起清甜的滋味。

    他没否认。一个人的话语可以轻易影响着他的情绪了,不过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竟然就令他心情瞬间好转,这神奇的滋味足以他好好感受。

    仿若雨过天晴,云后初霁。

    可还不够,“是啊,我的确吃醋了。”

    他勾唇挑眉,眸生暗光,“你打算怎么哄我?”

    第75章 现实世界(十七)

    不是, 这不对吧?他们的关系是不是有哪里颠倒了?

    总因为一点小事就疯狂吃味,而要哄哄抱抱的……一般不都是女孩子,也就是她来?

    但她确实心态很好, 还没发生过那种事, 他又是男德班课代表, 表现极佳,根本就轮不到她来吃味。

    有什么值得她来说道的?就这么一想,居然还真让她想到了, 当初的记忆居然还一直都在。

    “那在哄你之前是不是先解释一下,你之前谈过的恋爱问题?”

    白悠悠开始了盘问一些问题, 对啊, 她现在就应该这么问的嘛!

    宁溪趁着机会亲了亲她,得偿所愿后心里舒服了才眨眼说道,“没有, 就是家里人介绍过, 见过面, 然后吹了。”

    他不是才二十出头就有家人给他安排相亲了?这也太急了吧, 不过想到楚云乔的遭遇, 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她倒是有些在意他的家里人, 是哪里人,有什么人起来。他似乎从来没有谈论过自己的生活, 亲人, 朋友,除了知道他家宁溪, 她什么也不了解。

    白悠悠在腹中反复斟酌后, 决定率先坦诚交代一下自己的情况。

    “我是本地人。”

    她主动握上他的手, 有些局促而磕巴, “我妈妈是老师,父亲是工人,目前家里只有我一个……”

    她慢慢说着,宁溪静静听着。

    她洋洋洒洒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她家庭条件普通,不是大富大贵,但很温馨小康,父亲唯白妈之命是从,让跪搓衣板就不会跪键盘。

    她说到这里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却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越来越僵硬无力。

    “当然啦,我应该不会这么做的,但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会很凶哦!”

    “这样的话,你对我有所了解了吗?”白悠悠仰头看他,脸上带着希冀的光,“如果将来我们真的真的在一起,是在本地发展还是要去你的城市?我都可以啦,但是爸爸妈妈可能会担心,你是怎么想的?”

    “你有在听吗?”

    “我也希望能够多了解你一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

    白悠悠鼓足勇气等了很久,却也没得来只言片语,夏天的风原来可以吹冷新鲜沸腾的血液,逐渐沉寂下去。

    他为什么不说话。

    白悠悠企图看清他的表情,只是在阴影中显得缄默冷硬,像是变成了一块毫无动静的石头。

    就说自己是孤儿啊!还能骗取同情,来历对你很好伪造吧?可以轻易改变别人的记忆和思想,在这个世界里,你是无所不能的,你真是太犹豫了,让我来帮你吧。

    宁溪听着脑海里的声音,喉头上下滚动着,抽回了手。

    这件事,不行。

    他退后一步背呈现出一种拒绝的态度,整个人像是刺猬一样,“我。”看到她逐渐失望的表情,心里好像有刀在搅动,牙关紧咬,挤出来一般地说道,“不想骗你。”

    要是在这事情选择欺骗,他下意识觉得,就不会再有未来了。

    可也不能说出实情,他害怕说出来她会吓得掉头就跑,这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无法逃避的恐惧。

    她会厌恶他,恐惧他吧?现在这样的表情,是此生永远也不想看到的画面。

    完蛋,难道她真的遇到了一个渣男?现在是并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以免日后被纠缠麻烦。

    就像那个母亲语音里说的王楚生?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那样的德行?

    爱情,果然是一件不值得期待的东西。

    她像是预警到危险的小动物,立刻缩回了探出的触角,佯装自然地开口,“好吧,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没关系的。”

    “那个,我有点累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楼梯道中。

    宁溪站在原地,久久而立。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眼泪,可正因为如此连宣泄也做不到。

    心脏好痛,扭成一团了,从鲜活到死去不过只需要几秒。就不会跳了,在静止中重复,不要走,不要走,请不要离开我。

    他再次用手覆盖心脏位置,扪心自问。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她的原谅。

    原谅?

    不,你只需要消灭不稳定因素,本来都好好的,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了啊……

    真的吗?

    当然,你只会把事情搞砸而已,我都帮你那么多了,不是都很顺利,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我们是一体的。

    尼西亚……你不懂人类。

    这句话击溃了他的防线,他眼中失去了所有焦距,被黑暗彻底吞噬。

    当,再次点亮。

    邪恶的灵魂终于被放出来了,他的眼眸充满了沉郁,

    “楚云乔,这个女人真碍事啊,我们果然还是应该……杀了她。”

    “当她失去这个最好的朋友,肯定会非常伤心吧?到时候就一定不会纠结你的来历了。”

    “趁虚而入,把她内心空缺处的一块填满,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这样无论你是个什么东西,犯了什么样的过错,她都不可能离开你了。”

    “最后,去站在她的坟墓前就可以肆无忌惮嘲讽她的装模作样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嗯~”

    “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要论起伪装和欺骗,疯狂和了解人心,他确实是不二人选。他露出了同年尧一模一样的神态,表情语气都很轻柔,将一只手插在了口袋里,望着楼上的灯光,弯起了眼眸,

    “呐!是她在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她自己找死的~你不会生我气对吧?”

    只是稍微解释一下而已,这是很难的事情吗?白悠悠无法理解。

    不会就这样断掉吧?真是一段短暂又无疾而终的恋爱,她心里郁闷,就这样想了很多,见不到宁溪的人,她魂不守舍走到办公室里去拿出了自己好久没用过的休息时睡觉用的小抱枕。

    这段时间都偷溜去谈恋爱了,现在搞不好会被打回原状。

    方姐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动静,睁开了眼睛,因为是午休为不吵到别人就极小声问,“你怎么这副表情。”

    “没什么。”

    “还没什么,这嘴撅得都可以挂酱油瓶了。”

    白悠悠:方姐你形容向来有一套的。

    “怎么?和宁溪吵架了。”

    “没啊 ,就是心情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白悠悠还企图辩解。

    方姐小小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眼睛说,“你是不是当我傻?我就坐你旁边,宁溪不说,你平时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她凑过来,“你们在交往对吧?”

    “好了,不用否认了,要不是我把键盘吃了。”

    “要不是知道你脸皮薄,我早就给你八卦广播出去了。”

    白悠悠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转了一道,“那我谢谢您?”

    方姐明显眼睛一亮,“可以啊,悠悠,不声不响来了个大的!”

    “怎么勾搭到的,你是没见,办公室里好几个偷偷眼热的,借着各种机会靠近,最后居然给你不声不响地拿下了……不过我早倒是觉得也算在意料之中,要说为什么?女人的第六感?”

    “也不算完全拿下吧。”白悠悠说起来表情更加难过了,“还好你没说,因为马上就要谈崩了。”

    “啊?”方姐表示疑惑。

    白悠悠犹豫要不要告诉方姐,不过她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说和不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她索性把发生的事情,挑拣了一些说出。

    ——

    消失的宁溪去了哪里?

    他离开了公司。

    走出大厦后的宁溪正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此时正午,这样的人,应该还是很好找到的。

    果然,没过一会他就锁定了目标,和一个穿着黄色衣服身上标着袋鼠标志头上戴着头盔的小哥轻撞了一下。

    “对不住啊,对不住。”赶路的外卖小哥,急里慌忙地给他道了歉。

    宁溪扫了一眼,摇头说没事。

    因为实在赶时间,外卖小哥并没有多言,就提着外卖盒就离开了。

    宁溪继续往前走,无人察觉到他身边光感正在呈现扭曲形状,在他深黑眼眸底泛起一阵银光,原本身上办公室白领惯常打扮的白衬衫西装裤,分解重组改变成了和刚才那个外卖小哥身上的同款崭新外卖服。

    在宛如镜子一般反光的玻璃面前站定。

    他那张摘掉眼镜,把头发往常捋开,露出一张惊才绝艳的脸,露出高挺完美的鼻梁,形状姣好淡薄的嘴唇,在眼睑下点缀着一颗黑色小痣,无声诱惑。

    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他望着这张看起来陌生又熟悉的长相,熟悉是因为这是见过面孔,陌生是因为记忆还尚未完全融合,共存的多重灵魂并不完全认同。

    混乱的认知还没有统一。

    就比如现在掌控身体的灵魂,他轻轻笑着,回忆着 ,最后用一只手单捂住半张脸,露出的瞳孔泛着透明,像冷血动物一样冰冷无情,吐露的声调黏腻如蛇信,“谁是坏人?”

    过了一会后似乎发出讶异,用天性凉薄的声音说道:“啊,好像我就是~”

    他对着镜子似乎在用对着别人的语气和镜子里的人,轻扯起嘴角,“你们去当好人,既然谁也不愿意动手,那就让我来好了。”

    “就算是喜欢也有不同的方式。”

    “由我来承受罪恶和贬斥去帮你们解决这个最大的隐患。”

    在眼角边上露出的那颗尾痣,太显眼了,他用手指轻轻抹去,将它隐藏起来。

    不止于此,随着这一抹,他整张脸都模糊了一下,然后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只是气质还是充满了邪恶,他手掌摊开,黑框眼镜在手心里变形,和刚才外卖小哥一模一样的头盔出现,他拿起从头上扣下。

    随后轻抬起下颌,手里捏着锁扣,“咔嚓”一声戴好了明黄色的头盔。

    他的半张脸陷进阴影中,只露出那轻扬的嘴角。

    看着自己的形象,他不由眼眸半眯,慢慢咧出一个大大的,阳光灿烂的笑容,看起来真是一个积极向上的正面人物形象。

    而且随着他的调整,眼神里肆无忌惮的光收敛下去,整个人都不再和刚开始一般狂妄,疯癫。

    像休眠期的火山,慢慢沉寂下去,变成了一个隐藏面目的完美犯罪者。

    ·

    当他提着外卖敲门出现在楚云乔面前,她戒备问道:“你是……?”

    “您好,这里有您的外卖。”

    “抱歉,我从来不吃外卖,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点?”

    “可我核对地址,确实是在这里。”他心里啧了一声,然后慢吞吞抬起头眼眸中翻涌尖缩成一个点,又从中间张开了平滑如镜的炙冷银光。

    “现在呢?确定吗?”

    无法用言语说现在的感觉,楚云乔半开着门,突然感觉到神志一阵恍惚,对了,她今天似乎确实想吃外卖来着?

    不,她从来不点的。

    与意志违背的念头出现,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被改变,只因楚云乔是一个生活作息极其规律的人,在她身边很少有意外发生。

    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他感觉到意外。

    明明无论是李部长,老板娘,其他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随意改变,她却还在企图挣脱控制。

    原来如果遇到意志坚定的人,是有可能失效的吗?

    看来是以前遇到的人都太软弱了。

    不过,她还真是难缠的人。

    可惜不能好好玩弄一下。他心里遗憾想,像现在这样能够出现的时间可不多,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他估计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了。

    必须一举成功,于是他心念一动,加大了力度把整个眼瞳点亮如新月银辉。

    这种程度如何?

    “嗯,是我点的,谢谢。”楚云乔再难招架,大脑里一片空白,原本的挣扎神色消失了,略显呆滞的双手张开手掌朝上。

    搞定了。

    他笑得愈加开朗,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确定了说话者的心意确实转变,然后语气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原来是您弄错了啊,好的,祝您用餐愉快哦!”

    在他看不清面容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然后就把手上提着的饭盒举起来落在她手心里。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还有两更~

    第76章 现实世界(十八)

    方姐捧着养老人员专用枸杞红枣茶, 轻嘬了一口感叹,“原来是这样啊。”

    “你的闺蜜确实是为你好,她完全为你考虑, 说得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关于爱情, 我也有自己的一点经验之谈。”

    “没有一段感情是能够完全顺利的,遇到坎坷是很正常的,那么你现在是想要放弃吗?要不要再争取一下呢?”

    “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方姐看着她沮丧的表情, 不由笑了笑,“可他也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 你就单方面把他直接打入死刑了?”

    “你看, 他没出轨,没见异思迁,也许是家庭拮据不想告诉你, 或者是其他的。”

    “别那么快盖棺定论, 再等等看。”

    “你这实心眼的, 我怕你错过以后直接缩壳里再也不出来了, 你还年轻, 应该去享受青春, 就算是碰了南墙也有试错成本,只是你闺蜜说得也对, 留个心眼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方姐的一番话, 把她从那种完全郁闷到阴云密布的心情解放出来。

    而在消失的中午过去以后,宁溪像是开了窍一样, 明显变得很会讨好人, 和那天晚上完全回答不出问题的木讷简直判若两人。

    白悠悠心里有着这样的困惑, 关系变得亲密就能轻易发现他的失常。

    只是保持了沉默的白悠悠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她设下了一道心理防线。

    与此同时,另外一件对白悠悠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其他人眼里却非常令人眼热的差事落在了她的头上。

    被叫到办公室以后李部长丢给她了一堆资料,“沈如瑶请假了,这是她手上最近在谈的几个大单子,基本都敲定的差不多了,你盯着点。”

    “沈如瑶说成了以后业绩就算你头上,好好干。”

    她随手翻了翻,心里一惊,按照提成比,她至少也可以提好几万,原来她们部门不是划水部门,而是没好单子而已。

    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

    想也知道这种从上面分配下来,肯定就直接被头部几个拿到不可能落在她手上。

    有钱的事谁高兴呢?

    但一想到这可能是沈如瑶谋害她而给出的补偿,她心里又感觉复杂难言,也没那么高兴了。

    和性命相比,钱又能有几个价。

    ·

    正在融合年尧记忆的宁溪无法完全自控,当那个邪恶灵魂存在的意识占到主体,性格就变得极其的危险,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情,就像是在悬崖峭壁行走,稍有不慎就会失足粉身碎骨。

    得做点什么改变现状。

    今日有雨。

    天上的雨滴像是断线的银帘,淅淅沥沥降落人间,打在雨伞上发出霹雳吧啦的响声,飞溅起朦胧水雾。

    白悠悠今天忘记带伞,宁溪送她回去,过马路的时候为她张开雨伞倾斜,淋湿了半个肩头。

    虽然嘴里没说,但白悠悠都看在眼里,她一时之间心头复杂,可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冷静一下。

    以后不要送我回家了。

    她正想这么说。

    一辆红头大卡诡秘地从雨雾中穿行而来,白悠悠嘴里的话被死死堵在了嘴里,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她的身体就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是宁溪抛下了伞将她扑开原地,在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上翻滚了好几个圈,白悠悠躺在浅浅的水面,被雨水浇得透心凉。

    她爬起来,看到那辆大卡拖着红色尾灯飞驰消失,居然在市区内居然开出了高速公路的速度。而且明明差点就撞到人,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似的,冲过去马上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烂司机!?

    白悠悠心里愤怒,但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看到车牌号,现在也抓不到这个差点肇事的司机。

    她扭头望着保护她而不知有没有受伤的宁溪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他缓缓摇头,“没事,你没事吧?”

    “我也没事。”

    还好都平安无恙。

    夏天的雨下得很大,这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又是在淌成小溪波的地上滚了几圈,又是站了这么久,没有一处不湿的。

    但宁溪还是去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黑色雨伞,将它遮在了白悠悠的头顶上。

    “你刚才,对我想说什么?”表情平静地问道。

    这,怎么说得出口。

    他刚才救了她一命,可她之前开口却是想说,两个人最好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她心里叹口气,仰头看着暴风雨被遮挡在伞外,但她也失去了看到天空的视线。

    于是从他手上接过雨伞,将它移开,再顺着冰凉的金属铁杆往上去按下了卡锁的刀片扣子,毫不犹豫地收了起来。

    现在平等的站在同样的风雨下了。

    白悠悠宁愿就这样和宁溪一起淋雨,这样她感觉到自由多了。于是再举目。在他那双更湿更黑的眼眸,他一头柔软卷发,有点乱乱的,像一只即将被丢弃还对人类充满信任的小狗似的。

    乖乖等着主人的安排。

    她颇感烦躁的以手作梳,把自己的刘海梳到后面,让自己原来被遮挡的视线顿时变得更为清晰。

    这可真是,不好办啊!

    已经离她家不远,总不能就这样让人回去吧。

    “要不……”白悠悠心里犹豫,她还没有做好让人登堂入室的准备,可现在的情况特殊。

    她心里其实有点紧张,但还是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说道:“跟我走吧,你先去我家里,换身衣服。”

    他手指轻轻抽动。

    身体顺从地跟着她走动着,可还轻声细语:“我把你送到楼下就回去。”

    让他进门也没关系吧?

    就像只被彻底驯化的大型宠,收敛起了利牙和锋芒,表现出完全的信赖。

    她从楼下买了一套男士的衣物,走到楼下每天分开的位置后,他主动的停了下来。

    “你真的,希望我上去吗?”

    他的眼眸里带着一点欣喜,一点试探。

    “嗯,但是……”白悠悠想到自己的生活作风,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今天请人来做客,完全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模样,不过最乱的地方还是她的主要宅着的地方,卧室。

    里面可以说是衣物凌乱,被子早上醒的时候好像还拖在地上,不过又不会把人请到自己的卧室里参观,应该没什么问题。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段似是而非的话,要是一般人听起来就是云里雾里,她常常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而忘记应该告诉别人怎么去了解自己的意思,还顺便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懂,但当白悠悠带着他来到自己家里,他的行为甚至可以说得上小心翼翼,不得到准许就不会夺走一步路。

    只是在原地用眼神好奇地往客厅四周里望了望,就收回了目光,简直比小学生还乖巧。

    她也很少在客厅里活动,甚至因为懒得打理以至于在某些家具上面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希望他不要注意这些细节。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双洗澡时候用的大号拖鞋立刻拿来给他使用,“你赶紧去洗一个澡。”她把刚刚买好的衣服给他。

    现在的遭遇又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哈!宁溪可比他幸运多了,他那个时候可是只有女装穿,意识到自己想到了谁以后,她立刻收拢了笑意,把那些想要忘却的记忆封锁起来。

    “那现在你要怎么办?”宁溪说话的时候正看着她也湿了一身。

    白悠悠摆手,无所谓道:“我回房间换一身衣服,等你走了再洗。”

    宁溪听了以后,目光在她脸上落了一秒,才缓缓说道:“那好。”

    白悠悠完全不知道他那一秒的停顿在脑子里想着什么念头。

    等听到里面传来花洒的声音她找来了一包抽纸,先是从湿漉漉的裤兜里抽出了沾着水渍的手机。

    从抽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手机和自己的手,正准备去换衣服,就看到了一条微信信息。

    是她的好闺蜜秦楚眠发的语音,她点开以后,

    “你现在怎么样了?”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现在颇有点骑虎难下,难以抉择,坐立难安之感,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在上一次,啊不是,是上一个世界。

    最近宁溪的表现令她不可自控地想到了个,这辈子都不愿意去回忆的人。她想到了自己穿书的第二个世界里那惑人堕落的少年,像是远处伴随着晴朗天空飘来的一朵电闪雷鸣的乌云。

    她晃了晃脑袋。

    别自虐啊!想他做什么,是觉得刀不够快吗?

    耳边还有浴室洗漱的声音。

    她暂时不想提及自身,于是问道:“你呢?我看新闻,你这两天怎么都没出现。”

    闺蜜给她发了一串省略号。

    然后,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停了下来,却没有文字发送过来。

    等又一会,重新显示输入中。

    【其实我现在在住院。】

    【什么!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方便接电话吗?】

    【嗯。】

    白悠悠立马一个电话打出去,担心地问,“怎么回事?你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

    “难道说是你父母……”

    “不是。”

    楚云乔沉默着,只有一点轻微的呼吸,然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是我平时没注意,急性胃溃疡,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放心,只是一点胃病而已。”

    “我等会马上来看你!”

    “现在很晚了,你又刚差点出事情,明天是周末,你明天再来吧。你又不是医生,就算你现在立刻来看我,又不能让我好起来。”

    “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挂掉电话。

    医院里。

    楚云乔捏了捏额心,完全没有平时精明强干的样子,她正在盯着自己手上的化验单看和电话口吻里的轻松不同,脸色很苍白,娥眉紧蹙,神情静肃。

    第77章 系统老上线

    前两天她收到了一个外卖盒子, 竟然就接了下来,分明预感到不对劲,可就控制不住的吃下一口, 她打了电话, 果不其然是一份毒外卖, 她立刻被救护车拉到医院里洗胃,才抢救回来,但凡晚一点后果都不可想象。

    而刚刚的化验报告也出来了, 检测到一种不明化合物,实际上就算是现在, 情况也很差, 那个人明显是想要致她死地。

    身体正在急剧恶化,医院正在安排紧急换血,但也很可能于事无补, 只是抱希望一试而已。

    形势不容乐观, 她可能会死。

    她立刻就对外封锁消息, 不能让她的父母知道, 否则他们肯定会在做一些很恶心的事情, 比如找人偷偷取用她身体里的卵子去弄个继承人出来。

    这事儿, 当然更不能让白悠悠知道,她一定会很担心, 可如果什么也不说, 要是真的死了,她一定会生气吧?

    关于罪魁祸首,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天那个给她送外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监控也没有记录下这个人的身影。

    到底是什么人?

    她得罪的人不少, 当猜忌链形成, 脑子里居然出现了不少人的脸,楚云乔挂了电话,轻揉额角。

    一个可以影响别人神志的人,是被使用了什么药剂吗?还是心理暗示?那么应该锁定在这两个相关职业和有所接触的人身上。

    当电话挂断,白悠悠感到自己的心绪开始纷乱,最近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不可否认,原本平静无澜的心灵湖泊就像是现在的天气一样,糟糕透了。

    当宁溪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白悠悠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立刻明白自己的计划恐怕要被说什么事情打乱了。

    “怎么了,悠悠。”他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白悠悠瞳孔无意识的转动,在看到自己现在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宁溪……”她扶额,眼眸彷徨。

    “怎么了?”

    他立刻走过来抱住她,给予她支撑和力量,“是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担心吗?没关系了。”

    “不是。”

    白悠悠感觉心很累,“刚才我给云乔,就是上次带你见过的,我闺蜜,她生病住院了。”

    “虽然她说没什么,可我担心她,明天正好是周末我要去见她。”

    宁溪按住她的脑袋抚摸,原来又是她,计划被打乱了,不过无所谓,她应该也没多长时间了。

    “是吗……她生病了啊,那你确实应该去看她,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内心想着,要在最后的时光去嘲笑炫耀,他就是这么恶劣的人。

    “答应我,要是我不在你身边,又发生今天的事情怎么办?”

    白悠悠摇头,“怎么可能!哪儿来这么多意外啊!”

    “你要是想,一起去也可以,反正明天也是周末,你有空的话。”

    她不着痕迹推开他的胸膛,表情趋于冷淡,“今天谢谢你,不过我想你也应该走了。”

    她的拒绝总是如此直白,他捏紧又放松,“好。”

    门在背后被关上,他往外走,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扶着楼梯扶手,手背青筋暴露。

    “只是略施手段而已,我没做错!”

    “别出来打搅我!”

    ‘他’拱起脊背,连领域都没来得及撑开,有听到响动的楼下居民好奇打开了门偷看,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那个孩子就这样看到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背靠着墙,双手抱着手臂,似乎饱含痛苦的像虾米一样弓起腰,跟疯子一样自言自语。

    从湿漉漉的黑发间,露出了一点夜晚猛兽狩猎时的亮眼光芒,那是……人应该有的眼睛吗?

    “你看什么?”

    孩子吓得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好,好奇怪的大人。

    从他嘴里没有起伏的说出了一句话,终结了这场没有人看到的战斗。

    “靠伤害别人来达到目的只是饮鸩止渴,你这么做不可能是正确的。”

    “你的心思太坏了。”

    “我不会……”

    ‘他’轻轻眨眼,眨去了那原本的恫人凶狞,表情自然下来,“再逃避了。”

    暂时获得平静后,他重新揪起一撮头发,看着自己的发尾,在黑发下又长出了一些银白的‘发丝’。

    头发又长长了啊,要修理一下了。

    ·

    做好了明天的打算,今日白悠悠早早睡下。

    却在半夜里感觉到一阵尿意,憋醒后就模模糊糊的去了厕所,没想到地上一滩水渍,她脚下一滑,本以为会摔到可却一屁股坐进了熟悉触感的椅子中。

    她顿时惊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在黑暗中幽幽点亮的电脑屏幕……

    系统:又见面了,宿主。

    白悠悠揉揉脑壳心情复杂,特么的,该来的总得来,看来是又要穿了。

    她一副见到老熟人地问:“那个,你那时候,现在没事吧?”

    系统:谢谢你的关心,没有大碍。

    她闻言放心下来,看着周围,仿佛坠入另外一个时空。

    真没想到……她现在每次都找人结伴上厕所了,这一次脚滑在自己家里穿了!

    还呈现夜晚的宁静,电脑右下角时间显示2:25分。她不由很好奇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喊一声会被人听到吗?

    系统:时空已被阻隔,时间流逝也减缓了,你的声音会在你消失以后传播出去。

    好吧,白悠悠看着周围微微扭曲的光线,这一次她发现了很多小细节,比如她听不到来自房间的任何动静,空调开着,可没有风声,体感仙剑流逝明明已经过去一分钟了,可电脑右下角还是没有跳转到下一分。

    她收回目光,看到绿油油的绿江界面,真好,真护眼。

    当然,能看不见就更好了。

    她对着系统问道:“这次不能身穿了吧?我还穿着睡衣唉!”

    没穿BRA的那种。

    系统:放心,这次提供换装换肤服务,你想好穿哪个世界了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上一个世界的问题。”

    系统:你可以问,但多余的无法回答。

    这不是白说嘛!但她还是问了一些问题出来。

    “年尧,是觉醒者吗?”

    系统:是

    “他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系统:无法回答。

    “齐菀是怎么死的?”

    系统:死于自杀。

    “自杀?”白悠悠微微张大瞳孔,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她怎么可能自杀?

    “好吧,那我换一个方式提问,她是出于自愿的吗?”

    系统停顿了一会:无法回答。

    白悠悠推测,难道是年尧按住她握枪的手,逼迫的?似乎勉强解释得通。

    虽然不报希望她还是问道:“年尧,他是不是具有什么特殊能力?”

    系统:时间不多了,你还是想一想去哪个世界吧,否则我将会为你随机挑选。

    看来是不能说了,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白悠悠把双腿盘坐起来,比前两次看起来都随意得多,“想?我有什么可想的。”

    她耸肩说道。

    剩下的三个世界里,一个星际文,一个末日文,一个古代万人迷文,她就是用脚指头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她依旧不为所动,“这次你总不会给我安排什么宫女身份,让我去给人端洗脚水吧?我告诉你,我毕竟也是作者哎!我也是要面子的!什么苦活累活怎么说也要适可而止!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我可就不点了哦!”

    系统:……她好像嚣张起来了。

    不过她的诉求倒是很容易满足,毕竟这段时间里趁着某人混乱期间没来得及,它悄悄摸摸偷取了不少能量。

    作为半个同类,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和宿主谈恋爱起来,看来沾染了人类的情感后,已经让他失去了正常的理智和秩序,这样也好,消灭他的可能性进一步扩大了。

    系统:听描述,你是要选《帝王掌中娇》?可以的,宿主,这边会给您安排一个万人之上的角色,绝不会让你有任何不满~

    万人之上?那能是啥?

    “你不会骗我吧?”

    系统:我从不骗人。

    系统: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系统:你应该知道男女主自身存在的某种领域能够屏蔽我。

    白悠悠:“这我可太清楚了,只要脱离一定区域不就可以了?”

    系统:没这么简单,你没发现吗?男主的领域在扩张。

    白悠悠:她想起来确实是这样,她逃命的时候,好像是很久都没办法联系到系统。

    系统: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是如果你不选择杀死角色,那么以后你要脱离他的领域方式和程度都会越来越困难。

    白悠悠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脸上表情凝固了。

    那种事情她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但要是生命真的遇到了威胁呢?要是那个时候齐菀把手上的枪给她,让她来做抉择呢?

    手指无意识的在鼠标上轻点,眼前电脑突然白光大放,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突然吵吵嚷嚷,其中传来一声呜呜咽咽的细细哭声,如箜篌一般婉转动听。

    还有一道清脆声音义愤填膺,充满激愤说道:“太后,您可要为皇后娘娘做主啊!”

    她闻言顿时睁开了眼睛。

    第78章 帝王掌中娇(一)

    她正对面上跪着三个女人。

    其中两个落后半步, 很明显是以中间那个女人为首。接受了刚一穿进来就被人跪的设定以后,她就把目光投注到了正当中那个身穿古代装束的女子身上。

    因为知道自己来到的是个古代背景,所以她脸上并没有浮现多少惊讶的神色, 连眉角都没跳一下。

    可以说是和第一次穿书相比已经表现好太多。

    皇后娘娘正垂首用手绢擦拭眼泪, 裙摆宛如荷叶一般展开, 衬的其中女孩含苞待放如一枝清荷。

    便是不见其样貌,光从体态身姿也知是一个美人。

    虽然跪着,哭着, 可那被盘起的一头乌黑长发上金翠点缀,玉瓒凤钗都可看出身份不凡。既贵不可言有清雅脱俗。

    大约是她良久没有出声, 中间已梳了妇人发饰的少女正停止啜泣, 娇怯怯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的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明眸皓齿, 顾盼生辉。

    白悠悠霎时间看呆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 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是得抛去性别。

    只是这样一位少女娥眉微促, 冲她喊着, “母后?您意下如何,帮帮儿臣吧~”

    母后?是指我吗?

    白悠悠回过神来, 环顾四周, 发现周围十几个宫婢无人敢于和她对视,全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 只有跪下的那个女子还敢抬头看她。

    一开始说的太后难道是指她?系统居然真的给她安排了一个如此显赫的身份!

    这还真是万人之上了, 没想到啊!她的系统居然支棱起来了!

    本想好好夸赞它一番, 可惜这次刚一进入书中世界, 就被屏蔽,无法与它取得联系,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异常令她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把心态调整过来,她现在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只靠自己也没什么,她也早就习惯。

    被屏蔽说明这本书里的男女主应该离她很近,而早已滚瓜烂熟的剧情早已熟记于心,不过稍微思考一下就得出结论,她面前这个正卑微下跪的极有可能就是女主了。

    也是,她长得就不像是无名无姓的样子。

    嗯,这个世界的女主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汐月。

    “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我没听清。”白悠悠初来乍到,端着开始扮演起太后这个角色来,就是她脑袋上顶了个啥,好重啊!她借着自己困乏的模样,把脑袋支着。

    小指上长长的护甲却抵在了脖子上。

    总之哪里都不对劲,汐月身边的宫女正要再说,白悠悠一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先等等再说。”

    虽然身边这么多人,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要是再不说,她恐怕就……憋不住了。

    屏退了女主打发到后偏厅等候,她隐晦的说出自己身体有些不适,她身边的宫女立刻善解人意给她端来了一个……夜壶造型的东西。

    白悠悠顿时廉耻感就上来了。

    啊,居然要用这种东西吗?

    既来之则安之,白悠悠往周围一看,宫女们脸色都很正常。她心里纳闷,不是,她们什么意思,我要出恭,她们看着?

    “你们,先出去!”

    白悠悠等了半天,忍无可忍,终于说出这句话。那些宫女才行礼弯腰称喏,一一鱼肠而出,她看着那崭新干净喷香的夜壶……脸上逐渐开始纠结。

    算了。

    一咬牙,解决完生理问题。

    她回到了原来的房间,招来女主终于听取了她的诉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悠悠总觉得她那张秀美的脸蛋上透露出了迫切焦急的神色。

    而根据描述,原来她刚刚穿到新帝大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刚刚完结还没几天。

    但是在成婚典礼结束也就是全文完结以后,男主也就是皇帝按照剧情里的掀完盖头,枯坐一晚,就回到书房办公,此后到现在还一次都没去过皇后那里。

    但也没有去其他妃嫔的居所,准确的说,没有其他妃嫔。

    咳咳,这在传统古代封建当然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这是她创建的架空世界……只能说什么都可能发生。

    男主力排众议,只和女主一双一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现在听起来又发生了意外,听女主说完以后,白悠悠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这个故事的矛盾之处就在于此了。

    《帝王掌中娇》也就是这本小说是古代架空背景,男主是昼王朝的第七任皇帝,是先帝生下的第九个孩子。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按照设定,程朔为宫女所出,自出生以来就不被看好,瘦弱矮小,被欺负着长大,而母亲也是早早的病死了。

    对啊,他母亲病死了,那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太后又是从哪里来的?而且众人还一点都不惊讶?系统现在都可以无中生有了吗?

    言归正传,她写地套路就是典型的救赎戏码,早早没了娘的孩子更是备受欺辱,宫女太监也能压他一头,更别提那些身份无比尊贵的皇兄们了。

    而就在这样绝望深渊中,年幼出现的女主给他黑暗折磨的童年里带来了一点儿温暖。

    只不过这个温暖,就像是阳光普照,无意洒落照亮,女主只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男孩儿罢了。

    她的心中当然是另有意中人的,就是男主程朔的哥哥程渃,那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在表面上。

    年岁越过,夺嫡之争愈演愈烈,他这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十六岁就被早早封地去了边疆,基本是断失了成为皇帝的可能。

    但谁让他是白悠悠亲封的男主呢,就是老皇帝来了那也没作者大人顶用啊?

    她挥斥方遒,脑洞大开,也不论合理否,得到封地的男主彻底摆脱了皇宫内的压制,上一任国师亲手指点开悟,天下武林第一高手给他当师傅……

    男主开始卧薪尝胆,刻苦习文练武,能力越大,野心越大。他对内,安邦定洲,对外,武力剿杀镇压各个山头的流窜野匪,把一个破烂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歌舞升平。

    谁也没想到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然,这种事白悠悠想到了,她写的。

    眼看着九皇子也就是熙王在民间呼声越来越高,京城里正在为了权利撕逼的各个皇子,实在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但要弄死他也好办,就进了谄媚之言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先帝发了个圣旨,将他调往西北对付异族。

    当然这些都只是大概的故事背景,她男主经历这些她抓瞎写,读者抓瞎看,只是为了给男主镀金而已。

    本质上,她写得只是一篇古代言情版万人迷罢了……望天。

    男主线并不重要,只要知道他会越变越强就好了。而女主这边,她深陷京城权利漩涡,和各个势力(男人)纠缠不清。

    温文尔雅的六皇子程渃喜欢她,但碍于身份,无法娶她。

    落魄而才华横溢的俊秀书生也喜欢她,但碍于身份,不配娶她。

    刺杀六皇子失败的冷情刺客喜欢她,但碍于身份,怎么娶她?

    ……

    万人迷女主汐月就这样在命运(白悠悠)的安排下,稀里糊涂单着。为了让她和男主相遇,最后家破人亡,流落在外,被男主捡了去重塑幼年之情。

    互生情愫,重返京都,以血铸权,直至今日。

    “你的事情,你要我如何为你做主,陛下他到底是登基为帝了,还受我管教吗?”

    白悠悠开口,这话里有点试探的意思。

    毕竟作为太后,理论上这个身份比皇帝还要保险。这就是一道免死金牌,就算是犯上作乱,也只会被幽禁的下场,而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处死,古代可是讲究忠孝信悌,礼义廉耻的。

    有了这层身份,她顿时觉得底气足了些。

    大概是真的急了,汐月往前两步,“陛下平日里最听您的话,只要您出马,一定能说服他,就让他来我这儿看看也好啊!”

    她的手碰到白悠悠扶在椅子的手背,一道声音传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来不及了,要救他们……】

    白悠悠看着她的嘴唇紧闭着,并没有说话,这个声音是哪儿来的?

    “就算要说,也可择日,非要今日。”

    “母后,求您了。”绝美的汐月眼角含着泪光,柔弱无助极了。

    【怎么办,若是不能让太后出马,他们必死无疑,那我……也活不成了。】

    白悠悠好奇这声音是从哪来来的,莫非这是,她目光下垂,汐月的心声?

    怎么上来就要活不成了?白悠悠沉吟,如果只是摆驾过去应当也不打紧,她是真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陛下正在御书房内。”她身旁的一位秀雅的宫女低声回答。

    “好,摆驾。”

    汐月立刻止住了哭,眼中有光,简直可以说是重获希望,“多谢母后,多谢母后!”

    结果刚一出门她就后悔了,好冷啊!这是什么鬼天气!她身上的锦衣玉服是摆设吗?现在似乎是深秋季节,可比南方的深秋要冷得多,她想起来,设定的王朝首都是在北方。

    大意了。

    忍着寒风吹拂的冷意,白悠悠乘坐着御撵,御书房前的守卫看到太后亲侍居然拦也不拦,这也似乎从侧面说明了,太后权势一时无两。

    当御书房房门被推开,其内部十几颗黑乎乎的脑袋齐刷刷转过来看她。

    按理说,不过就是皇帝陛下和朝中重臣在书房里讨论家国大事,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如果不是里面男人颜值过高的话。

    她家侍从推的是御书房的门吗?不,推开的是米奇妙妙屋啊!!!

    只见里面一群身高拔长,气度不凡的男人。英俊的,儒雅的,冷酷的,温润的……不一而足,应有尽有。

    白悠悠僵住了,她这是捅了什么男神窝吗?谁来告诉她为什么男主的御书房里这么多帅男人啊!!??

    她想着自己是为何而来,难道说……

    这个世界的男主之所以不入洞房是因为,他弯了?他弯了?他弯了?

    啊!这样好像就解释得通了啊。

    “母后,您何故来此?”

    她整个震惊到魂飞天外的脑子被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拉回。

    白悠悠朝前看去,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在一排各大美男簇拥着为中心也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衬托的更为出彩。

    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乌黑深邃的眼眸正直直朝着白悠悠望来,他身上象征着无上尊贵的五爪金龙外袍。

    说话的也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的男主,程朔,他已经成为了刚刚加冕而成的新帝。

    他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然后从椅子前站起来,而随着这一站,白悠悠慢慢把头昂起。

    心里只剩下一个感叹:他好高啊!

    这要是放在现代里,那绝对是各大篮球队争着抢着要的先锋球员吧?

    应该得有个一米九几,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猿臂蜂腰的体格被包裹在精美的黑底金龙的衣袍当中。

    他绕过椅子,随着一步一步接近,白悠悠被身高气势压制得说不出话。

    她不由想,要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最后也和年尧一样要杀自己……

    真要是到了那种境地,她也不用挣扎,直接躺平好了。她抬着快仰断的脖子,整个人都被好大只男主的阴影包裹住,他黑沉眼眸低垂下来,神情上看喜怒难辨。

    这只……白悠悠麻了,他要有什么杀意,都不需要浪费时间找武器,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自己了。

    还好我是他麻麻。QAQ

    作者有话说:

    叮~

    渣作者友情提示:世界难度等级,

    一星~

    第79章 帝王掌中娇(二)

    仿佛远处的山岳被搬到了面前, 脖子都快仰断了,

    她佯装的太后气势微弱下来,斯斯艾艾说, “我, 就来随便看看, 嗯,看到你吃得好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她心里瀑布泪。

    呜呜呜, 好可怕啊!她想回家了!

    哪知程朔闻言却把眉头轻轻一皱。

    已经慌了的白悠悠开始过度解读: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是不是要狗带了。

    她正在心乱如麻,却听他转头对着她身后跟着的那些宫女低声喝问,“你们就让太后这样过来吗?”

    一众宫女也不比她好哪里去, 两股战战地下跪高呼陛下恕罪, 陛下饶命。

    “祝野。”他表情冷凝地喊了一声。

    不知一打哪儿来的一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的从旁上步, 从手上递过来一件黑色大氅, 肩头簇着绒鸭羽, 只是这衣服明显不是她的尺寸, 程朔把它展开,简直像一块毯, 就往她身上一裹, 足足拖地半尺有余,最重要的是还很重。

    现在不只是头重了, 身体也重了, 她整个脸被包得只剩下半张, 有些蒙圈。

    “天气冷了, 母后还需要多加注意身体才是。”

    “来人,把地龙烧上。”

    他再转回头来,那张冷峻的脸一改刚才面对宫女的疾言厉色,神态温和下来不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恭顺的。

    “您是畏寒的,儿臣还记得。”

    白悠悠:原来这个太后和她一样。

    他口吻平淡的对着原本在屋内的一众男子说道:“今日商讨之事改日再议吧,你们先退下。”

    于是那些俊得俊,俏得俏的男子,纷纷恭敬弯腰从白悠悠身边走出门外。只是有几个,有些好奇的从下而上偷觑一眼。

    这就是传说那深宫之中从未露过面,陛下的生身母亲,居然长这样吗?

    似乎未免有些太过年轻美貌了些。

    程朔微不可见的皱眉,侧过身不着痕迹的用自己高大的身材遮住了那些男人的窥伺。

    待到所有人退下,门外宦官将门拉上,在逐渐温暖的殿内就只剩下程朔和白悠悠。

    等下,她看着外面,简直望眼欲穿,她也想走啊!

    可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做出失礼的事。

    “不知母后不远前来,亲自找儿臣,欲为何事?”

    她找了个圆凳坐下,程朔垂手而立,做聆听状。

    她慢慢的,又偷偷看他一眼。

    他鹰隼一般的眼眸,刚才他发怒时只望一眼就叫人发寒,现在静如黑夜,看起来倒是没那么令人心里慌张了,但那余威犹在。

    “现在没人了,母后可以说明来意了。”他含笑说道。

    本着兴师问罪的名义,现在她成功转变成了唠家常的意思。

    她轻咳一声,和颜悦色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不是新婚了取了个皇后嘛,人家小姑娘也怪可怜的,你怎么不去看看她?”

    “再说,这个……皇嗣为重。”她努力回忆宫廷剧里的太后都是怎么劝陛下去后宫溜达,播撒种子的。

    “是她去找你了。”程朔不言反问。

    “算是吧。”白悠悠不想他迁怒,硬着头皮说,“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母后,你的婚姻大事,我肯定是要关注的。”她说完脸上带着几分忧虑,“怎么了你是……不喜欢了吗?你至今一妃未纳,只有一个皇后在身边陪着,若是连她也不中意,那……”

    她文绉绉说话,有些不太习惯,她想试探一下程朔现在对汐月的态度如何。

    斟酌片刻后才说道:“我皇室血脉,又该如何延续下去呢?”

    她不敢说的太重,尽量用一种疑问的口气。

    “原来母后是为此事而来。”垂手而立的程朔听完以后剑眉微挑,突然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吓得白悠悠魂飞魄散的站起往旁边一闪,“你这是做什么!?”

    他居然真的跪了。

    “儿臣不孝,儿臣有罪。”

    “你,你快起来。”

    淦!古代还有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差点给她吓出心脏病。

    啊啊啊,救!假如,如果,万一……以后他们发生什么矛盾,或者她暴露了,男主想起这事儿觉得耻辱给她嘎了怎么办啊!?

    论男主嘎我的一万个理由。

    “儿子跪母亲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坦坦荡荡说道。

    白悠悠:问题是,我不是你真正的母亲啊!!

    “我,我不要你跪,以后也不用跪,你快起来吧。”白悠悠就差也给这只身高体格无比霸气的男主也轻轻跪下了。

    程朔听到她的自称,眸色深晦难明,抬眸后继续用正常语气说道,“那儿臣做错的事情,母亲要答应原谅。”

    白悠悠连连点头,“原谅,原谅。”这一番吓,再加上身上裹着堪比棉被的大氅,她头上都冒汗了起来。

    “若是母后愿意原谅,怎会不唤我名字?”

    他态度坚决。

    白悠悠无奈,叫他的名字吗?眼下为了扮演角色,她只好说道,“朔儿。”

    程朔闻言才心满意足的站起来,白悠悠本欲伸手去扶,他已经动作干脆利落的起来了,看得出是个相当雷厉风行之人,看到白悠悠动作他顺势搀住,将她按坐椅上,

    “如何能够受累母后呢?请坐,这其中缘由,听我说来。”

    感受到了男主的真诚恭谦和爱戴,她一时之间居然有点感动,而且他还十分恪守本分。

    “母后只知儿臣不去皇后寝宫,但母后不知的是……”

    程朔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即使没有我,也有的是人替孤去抚慰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悠悠本来还在想男主与男主的差距如斯,这话里的意思却让她心里有了点不妙的预感。

    “母后难道没有发觉吗?我朝当中的英年才俊似乎过于多了些。”

    “孤的好兄弟明王,与她眉来眼去的御史大夫,在皇宫内来去自如的高手刺客……”

    “在儿臣每晚趁夜处理公务时,皇后恐怕正在后宫之中和其它男人浓情蜜意,诉说愁肠,秉月细谈呢。”

    白悠悠想着,她故事里确实是这么设定的没错,但故事的男主都有包容下去,可是,白悠悠看到侃侃而谈的程朔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

    他眉骨有形,眼窝深凹,长得凶恶,就算语气平淡,白悠悠也总觉得里头有森森寒意。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她身边出现别地眉来眼去的男人。

    但是等等,明王程渃?别人不说,她分明记得程渃在故事完结之前就已经被她写死了的。

    “怎么会……”白悠悠难以置信。

    “他没死吗?”

    程朔闻言顿了顿,“原来母后同儿臣想到一块儿去了。”

    白悠悠:???

    “当初孤就是听信皇后一面之词,放虎归山,现在那些朝中和皇后勾结起来的势力与程渃里应外合,令孤难动手脚,企图颠覆孤的帝位。儿臣正在找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在此之前,我得把他们网罗起来……”

    白悠悠听着这些话鼻尖冒出细密的汗水,也可能是屋内烧了地暖,她又盖着一层厚被子似的大氅。

    她想到刚才推门进来的场景,看来是她误解了。

    “你刚才不会就是要把他们……”

    程朔的表情略有些遗憾,“本来是想将他们迷昏再伪装失火烧死的,母后来的不巧,否则我们的心头大患就都已解决了。”

    他从善如流的把计划变成了我们,似乎白悠悠已经成为他阵营的人了。

    妈耶,白悠悠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女主怎么早不哭晚不哭,偏偏今天来哭,不会就是为了破坏男主的计划吧。

    她想到了汐月碰到她手时候的心声,那才是她真正的想法吧?

    她脑海里缓缓飘过一个念头,说起来一直没有和系统取得联系,会不会是系统给她的能力……读心?

    她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碰了碰男主的手,然后问,“刚才那些人,全是乱臣贼子吗?”

    程朔沉默片刻,“母后,若是只死那么三两个,未免明显了些,为此,牺牲一些人是必要的。”

    【为了宏图霸业一点小小牺牲又何妨,只是怕母后听不得这些。】

    他说这话的时脸不红心不跳,眼都不眨一下,似乎刚才那些都只是随手屠宰的羔羊罢了。

    嘴上说的和她听到的,他心里想的完全合一,看来她真的有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

    收回手后,白悠悠想,有了这个能力,那在这个世界里又多了一层保障。

    “那我来的是不巧,没想到朔儿这么有主意了,那你打算拿女,咳,皇后怎么办?”

    程朔身躯长立,垂眸望她,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意,“像她这般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子怎配做六宫之首,又怎么敢在母后身前伺候尽孝……”

    “一切交给儿臣来做就好。”

    他修长有力的手朝着她伸了过来,白悠悠却条件反射躲过,为了掩饰这种因为心里的警惕和惧怕而发生的反应,轻咳一声,站起来说道:“我起来在走走。”

    可坐下后堆叠在脚边的厚实鹤氅被她一脚踩住。好在有个人高马大的‘儿纸’将她稳稳扶住。

    没有跌的难看。

    只是身为太后,她发髻上那些繁美头饰为表身份尊贵弄得尤其多,此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全都一股脑的撞在了程朔墨衣蟠龙袍上。

    他的声音从上方朗朗传来,隐含关心,“母后圣体金枝玉叶,万分尊贵,朔儿请您多多保重,不要轻易有所折损才是。”

    然后就低下头来贴着她的耳朵,用低沉嗓音说道,“毕竟,这世上能真正一心一意对待儿臣的,只有母后了。”

    程朔故意这么说,看着她耳垂红如滴血珠子,无声而笑。

    “我,不对,哀家知道了。”白悠悠一只手捂住耳朵,她耳朵很敏感,受不了这种贴近私语。

    现在才发现,她一直在用我自称,应,应该不,不会被发现不对劲吧?

    她实在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要站直站稳,可是发间被扯的生痛。

    “嘶,疼!”她喊道。

    “母后莫动,我看看。”程朔说,“是头发上的钗子勾上了。”

    “那你把钗子拔了。”白悠悠脸还贴着他胸前,闻得全是他身上独有的凝神沉香,有一股凛冽厚重之感。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姿势好社死,尤其是她还是尊贵的一朝太后哎!

    “稍等,好了。”

    好在他动作很利索,没让白悠悠等太久。

    复而抬头,就看到了原来是自己头上一只小巧的琉璃镶金边蝴蝶样式的短钗勾上他衣服上一只龙爪上了。

    他毫不在意地随手扯下那蝴蝶发饰,放在手里看着说,“好像被弄坏了。”

    “作为赔礼,改日儿臣再送个头面给母后吧。”

    “不用了。”白悠悠听了几句是下意识拒绝,她这顶了半天就觉得脖子都快被压断了,一举一动都困难的不行,她羡慕的看着程朔一头长发束在紫玉冠里,看起来真轻松。

    她实在不想要什么头面脸面了,只想头颅解放!可这话在程朔听起来就有了别的意味。

    “母后今日似乎对朔儿表现的尤为冷淡。”

    “我们本是天下最亲密无间的人,刚才为何借故要躲我?”

    “难道说……”

    他没自称孤了,那双深黑色眼眸紧迫地盯着她的脸庞,“您是对我方才作为有所不满了吗?”

    白悠悠心里又是一突。

    第80章 帝王掌中娇(三)

    白悠悠头上冒出一滴冷汗, “我……”

    “母后,似乎在害怕我?”他皱起刀锋一般的凌眉,“我知道这么做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可是, 母后可曾想过儿臣被他们逼迫到今日地步, 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她抓紧裘衣,“我只是有点震惊,你这么说的话我能理解的。”

    人在面对生死危关的时候, 总是能够爆发极限,“毕竟明王是你兄弟, 皇后……也是你真心想娶之人。”

    “我只是担心, 你不会难过吗?”她试探问。

    他闻言神色稍霁,从容不迫说道:“母后说笑了,我当初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若是让明王轻易得了此女恐怕会对我夺得江山有所阻碍而已。”

    这确实是她安排的, 一开始的理由、

    “她分明心里无我, 我只是顺其自然, 不得已而为之。”

    白悠悠被他扶着, 皮肤接触下他的心声出现:

    【怎能让母后担心我, 还得尽快把这门烂事处理掉。】

    白悠悠干巴巴点头,晕乎乎出来, 当乘着御撵回了自己宫中发现女主居然还在等她。

    她初一见面先是行礼, 然后就迫不及待问道,“母后情况如何?”

    现在再看她急切的表情, 白悠悠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了, 她估计想不到程朔把事情都跟他和盘托出了, 她刚才那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会其实是为了那一屋子男人担心吧?

    不过这事儿吧……似乎是也得怪她,她眼角心虚右移,给女主草了个万人迷人设,而且还是买股文。

    那买股文啊,描述里肯定是所有男人都有点心动的,只是最后择优选择咯。

    她不能再犯因为主观意识而偏袒失颇的错误了,于是就伸手,汐月也很上道的过来扶着她,与此同时,一道柔弱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

    【既然太后平安归来,那边应该就还没出事,太好了,云琅,方艾他们无事便好……等到今晚便叫青濯替我传递消息去。】

    白悠悠:……

    这些人名好熟悉。

    女主你是已婚妇女了,你收敛一点啊!她头上乌鸦嘎嘎飞过,收回了手,捂着脑壳挥手将她打发,她陷入沉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书中明明写死的人居然还活着和男主分庭抗礼,而那些个野男人还和女主纠缠不清?

    她这是HE了个寂寞是吧!

    一边是剧情上的离奇发展,一边是脑袋上的沉重负累,白悠悠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又忘记她无名指和小指上带着二十厘米长的护甲,差点没给自己戳死。

    不行了,再戴这玩意儿不用男主动手,她哪天就给自己戳个窟窿。

    “帮哀家把这头上的,手上的,全给卸了!”

    “是!太后娘娘!”

    几个宫女脆生生磕着头,走上前来。

    白悠悠刚穿过来,看到别人给自己下跪,老大不自在,但是要原汁原味的扮演角色,就不能制止她们。

    旁边那一直陪同身边,宫裳艳丽些的宫女一只一只的取下她头饰问:“太后可是要歇息了?”

    白悠悠还没回答,她就继续说道:“若要就寝,奴婢先去安排个伶俐丫头洗净了给您暖床。”

    “什么!?暖床?”白悠悠刚坐到梳妆镜前,闻言震惊到嘴巴呈O字形转头然后闭上。

    这大宫女手巧得很,不一会桌上就摆满了镶金嵌玉的各种珠宝,还有一大坨假发……全全都是从她头上拿下来的。

    “这是陛下吩咐的,陛下说了,太后娘娘最是畏寒,就算是汤婆子对您也不一定有效,还是要人来暖的。”

    头上轻松下来了,白悠悠连连摆手,不愧是古代等级制度森严,封建剥削阶级,丫头得睡人脚底板下,奴婢得给人当脚凳踩的时代。

    在古建筑旅行时她不过听了一只半爪略有耳闻,真的身处其中,还是……太不适应了啊!她可不想别人来给她暖被窝!

    “不需要了,嗯,哀家不喜有屋子里有别人的气味。”她这厢刚从惊愕中摆脱,立刻假装挑剔的推拒。

    说完刚拧回头来,就在古朴黄铜镜中看到自己如今的庐山真面目,继续瞳孔震惊!

    “我,我的脸?”她捂着脸,不可思议。

    为首的大宫女突然面色慌张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今日是奴婢为太后娘娘上的面妆莫非有何不适宜?”

    “还请赐罪!”

    白悠悠捏了捏自己脸,无语扶额,“没事,起来吧,和你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惊讶镜子里的那张脸……居然和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本来还以为会是一张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脸呢,经历了上次的改头换面她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再说要什么自行车!在古代当然是身份地位最重要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整张脸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这也太偷工减料了吧,他们这些人看到自己这年轻过分的脸真的一点也没察觉出不对嘛?

    后来她就明白原因了。

    临近冬日,天色易晚。

    说着话,屋里就点上了灯。

    古代的人就寝本来就早,更何况还是一年当中最寒冷的冬季,白悠悠估摸着大概是晚上五点左右殿内的宫人就忙碌着准备晚餐。

    然后就有太监传旨来说陛下晚上要过来用膳。

    她看着宫殿里那些喜气洋洋忙碌的人,恍惚觉得自己当了个假太后……这说出去,说是后宫妃子侍寝场面也有人信啊?呸呸呸,想什么呢。

    她纳闷地喊住一个问道:“你们这么开心做什么?”

    “太后娘娘您不开心吗?”被问的人跪下抬头,反倒很惊讶,“陛下可是好久没来看您了。”

    “按往常的惯例,陛下定时定卯的来晨昏定省,可这自从娶了皇后娘娘以后,就再也不曾来了。”

    如此才说了明白,就算是太后,被皇帝孝顺的太后和被皇帝忽视的太后那也是两回事。

    古代礼仪伦常里最重孝道,就算是现代也是叮嘱教育要孝敬父母。更别提古代了,每天要给母亲早请安,晚请安,殷勤备至,嘘寒问暖。

    看来程朔是一个孝顺母亲的好儿子,如果母亲没死,他没黑化,会喜欢上女主吗?应当不会。

    坐在餐桌前,就像电视剧里那样演的,门外一声高喊陛下驾到,屋内所有人跪倒在地,只有白悠悠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

    人不一定要让自己长得多高,只要有权利到能让所有比你高的人全部跪下就好了。

    权势滔天,手握人命,只从这日常的小画面里,她轻易感受到了当人上人的好处。

    难怪……

    难怪古代女人为了当皇后而拼命,古代男人为了当皇帝而杀戮,争得不是头衔,而是权利,是为了可以少朝几个人下跪,或者,不用跪任何人。

    话音刚刚落下,程朔已经从屋外裹挟着凛冽寒风进来,他龙行阔步的跨过门槛,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来而是等着室内熏暖了身体才靠近白悠悠。

    古人以孝为天,他进来以后先是款款行礼,白悠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哦!她是万人之上的人,简称人上人,等穿回去了给系统烧个高香吧……

    她顿了顿后才说了声起来吧。

    一桌子的美味珍馐,白悠悠向来不挑吃,程朔夹了块醋鲤,“母后可以多吃点。”

    即使白悠悠火力全开吃到喉咙,两人就这桌菜也只动了十分之一就被端了下去,她看着觉得心里可惜,真的浪费。

    饭后。

    程朔挥了挥手,周围的宫侍都俯首退出。

    一看乌泱泱人又都走了,这次还好,剩下她边上的贴身宫侍在。

    她清了清嗓子,表情淡淡:“你这饭也吃过了,人也见到了,是想来朔儿如今日理万机,也不应该在我,哀家这里耽搁。”

    程朔微笑,“不急,孤好久未与母后谈心,听闻母后拒绝了孤安排的事情,可是有什么不合适?”

    安排的事情?她马上想明白了,是指暖床的事情。

    “哀家不喜欢如此,以后也不必安排了。”

    “可母后的身子很弱……”

    白悠悠:我身子弱我怎么不知道,哦……

    她看了眼自家好大儿,坐着都有她人高了,要和他比,那她是弱。

    “哀家不喜欢有别人在房里。”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我明白了。”程朔黑沉眸子里闪现一抹恍悟,颔首说道。

    白悠悠:他明白什么了?

    他说完后站了起来,模样十分恭敬有礼,“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吃完饭,消了食,她被几个宫女伺候着来到了热汤滚滚温泉似的清池里。一个人独享这么大一方水池,在温度适宜的水里泡着就算了,水面上还晃晃悠悠飘着几个装着水果点心的银盘。

    这是什么神仙生活!

    而沐浴完后,趴靠在暖洋洋的浴池边上披了一层薄衣,裹着薄毯,被个手艺高超的宫侍拿捏肩膀,享受的不行。又有宫女将她头发抹了好闻的香油在发上轻轻搓揉,那捧着的贵重姿态,就好像那不是头发,而是什么不得不小心对待的艺术品,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感受到一点力道。

    这不是因为她头发值钱,而是因为她是一朝当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皇帝陛下的母亲,太后娘娘。

    虽然但是,白悠悠惬意心想,这是什么顶级快乐SPA的贵妇生活?

    这就是封建贵族生活吗?她趴着眯上眼睛想着,果然穷凶极奢啊!不过要是不想那么残酷的时代背景,单从个人角度来说,确实是身体到心灵的享受。

    她今天被人抬来抬去,连路都没走过几步。

    饿了有人送上糕点,渴了有人送上温热茶水,乏了有人铺好枕头棉被,猪都不能这么过啊!

    有点不太适应,还没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生活,白悠悠从汤池回到自己寝宫。

    还有些熏熏然,今晚按照她的吩咐,寝宫之内确实空无一人。平日里应该在殿内侍候宫女也都不见踪迹,硕大一个寝宫,似乎就剩下她一个人。

    这样也好,不然晚上一堆人都不睡围着她一个人?而且早就听说古代为了侍候方便,脚榻上还得睡一个,要真这样,这可让她怎么睡得着啊!这可不是能当成上下铺那么简单,而是身份之差的巨大鸿沟□□裸摆在她的眼前。

    想着有的没的,白悠悠深深感受到权钱力量带来的美妙享受。

    宫殿内上房梁倾泻而下的透明珠帘,精良的橙金锻纱,涂抹黄金的青铜灯座上燃着烛光点点,中间巨大的三足炉鼎镂空鱼鸟兽中溢出袅袅白烟。

    她轻嗅着,她不懂熏香,只是嗅觉很灵敏,闻着清清淡淡,并不觉得沉闷,让人心旷神怡。

    现在还早,她没去看自己的内殿,而是在外殿四处兜转着,一会摸摸瓷器,一会摸摸从房梁悬挂下来庄重华贵的帷帐,与整体格调气氛交辉相应。

    不过转了一会,夜深露重比下午更冷,刚刚沐浴后带来的热气已消散差不多,因为洗过了早她穿得不多,就算是不多,也有内外两层。

    刚看到桌上摆放的烛台砚台还有一些堆起来的黄色封面的折子,她还在想,这些是什么东西。

    就推开了门走到了内殿。

    这里比外面要暖和一些,只是更为暗沉,只有靠近绯色床帐的地方点了几个奇珍铜兽的红蜡。

    里头陈列着古色古香的质感厚重廊柱拔步床,繁美的金丝楠木雕花刻纹围拢如盘根错节的古老树根,上头镶着各色宝石,光是这一张床恐怕就抵得上现代一栋房子了。

    想到今晚会睡在这张床上,想想还有点小激动。白悠悠:价值百万的床!她来啦!

    但是等接近走上踏板以后她才发现自己那张非常宽大的床上,铺好的棉被铺里拱起一个长方形高度,她起初还以为是宫人没展开被子。

    但古代宫廷里做事的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会杀头的低级错误。

    实际上,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谁在那里!?”模模糊糊还没看清,她转身就想跑出去喊人进来抓刺客。

    只听里面徐徐传来不慌不忙的镇定声音:“母后莫要惊慌,是儿臣。”

    能对她自称儿臣的,只有两个人,一个皇后,一个皇帝。

    白悠悠僵硬转头,果然看到躺在被窝的可不是她刚刚认领下来的好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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