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帝王掌中娇(四)
他裹着被子, 就动着脑袋转过来,身体裹在一团被窝里,本来的高大完全体现不出来, 平白消减了几分威严气势。
现在这样子, 看起来多少是属于有些滑稽了。
白悠悠放下一半的心, 满脸黑人问号,“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挑动眉角,就算是姿态一言难尽, 但脸上表情严肃,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孤自然是为母后暖床了。”
白悠悠感觉凭空一道雷将她劈得外焦里嫩:……那我谢谢你?
她唇角止不住抽搐, 感觉出程朔脑回路属实是常人难以理解。
“你……贵为九五至尊, 干嘛要做这种事,快从我床上起来!”
她走过去后,低着头看他说道。
“可母后说不喜欢其他人, 可儿臣不是其他人。”
他平躺着, 可以看出睡得十分老实, 估计是十指扣于腹前的姿势。
程朔现在头发全部束于脑后, 并未散发。但他额庭饱满, 容貌俊美, 完全没有什么迤逦的表现说出的话更是朗朗,“书中既有彩衣娱亲, 卧冰求鲤之美谈, 便是孤作为帝王,不过是为母后暖个被窝又何足挂齿呢?”
没想到他还是愚孝派的?白悠悠头上挂着三根黑线。
倒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啊喂!
他眨了眨眼睛, 薄唇微抿, “而且儿臣身上热量大, 比那些宫女捂的也暖些。”
他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 握着白悠悠此刻微凉的手腕,她感觉就像就像是被烧红的木炭给捏着熨烫了一下似的,他身上确实热量惊人,像一座活跃而躁动的火山。
将捏着她手腕塞到自己暖好的被窝一角,他黝黑眼睛里闪动着柔光,低下嗓子轻轻问,“母后,可暖?”
白悠悠说不上感动还是好笑,她每年冬天确实过得艰难,尤其是以前上学住宿,再严实的被子她盖着睡觉也会夜夜被冻醒。
冬天出门只要被冷风一吹,就心脏骤停紧缩。
而现在当冰冰凉的手塞到了暖和的被窝里,她几乎就不想拿出来了,嗯了一声回答道:
“嗯,暖的。”
“那母后就快些进来睡吧。”
他起身掀开一角从床上灵活翻身下来。
没什么值得期待的画面,他来暖床只是脱了一层外袍。古人拘束一副很多,他身上还穿着深色中衣,伸手快利如钩取了挂在架子上的衣袍,旋身套上就低头系上。
虽然说是皇帝,但他身上并没有养尊处优出来的那种骄奢淫逸,荒废颓靡,反而一言一行都相当的果断坚决,绝对不是那种需要外人伺候更衣,否则衣服都不会穿的成年巨婴。
可能和他相当于在外发配多年的经历有关,要是么有一颗冷硬的心,应该会死的很惨吧?
程朔动作熟练,衣服穿好后,看起来又是一个衣冠楚楚,气朗神清的有为青年。
他把墨泼般的发尾从衣领拨了出来,侧过脸看向白悠悠,“母后?”
他走过来说道,“您别着凉了。”然后就半拉着服侍她躺卧在床榻之上,还亲手给她掀开被子,掖上被角。
照顾得她就像三岁婴儿……
白悠悠觉得世界好玄幻,就算是女主也绝对没有这种待遇吧。
果然……亲情才是最可靠的存在吗?她恍恍惚惚。
不过被窝里确实很暖和,很舒服,这种不用自己瑟瑟发抖钻进被窝的感觉,呜呜。
程朔自觉处理好后就起身,他的眼神很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泄露。
“我就在外殿处理公事,若有事便唤我名,母后睡后我自离去。”
他说完走到床角替她熄了蜡,厚重床帐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的昏黑之中。
她隐约听到绵长呼吸,随后门被关上,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他来,居然只是为了暖床而已吗?
这种行为,真是和他表现出来的冷硬气质完全不符,本来还以为是个非常凶恶的男人呢。
结果还挺暖的?物理意义上。
但白悠悠很快就提醒自己,别忘了这家伙今天白天的时候,可是计划要杀死一屋子的人的。他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好的,只是因为自己占着太后的身份才能看到他温和的那一面而已,仅此而已。
不过这样说来,她现在应该算是这个世界里最安全的人了吧?不会轻易被嘎了吧?她得蠢到做多过分的事情才能让他做出弑母的选择?
他看起来是很理智冷静的人,精神也挺正常,应该不会像年尧那样……看来暂时应该是不用为自己的小命操心了。
心里一番思索以后,也完全没有睡意。
现在放现代应该最多不过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她又不是真的老年人作息,这个点实在是睡不着,可是确实又无事可做。
没有手机,打不了游戏,刷不了剧,哎~好无聊啊!
白悠悠在百无聊赖中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是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天看起来青濛色,应该还早,她正准备再睡会,就听到外面有一点声音。
“谁?”
“太后恕罪,奴婢这就把那不懂事,扰了您的狗奴才拉下去杖毙。”
嗯???杖毙???
还睡眼惺忪的白悠悠顿时坐起,“不用了,你们……进来。”
然后才有十几个宫女,捧着毛巾,衣物,洗脸的铜盆等等走进来,也不知道她们在外面等了多久。
服侍她起床后,才知程朔昨晚在外办公半夜离去,今早汐月前来请安,只是因为她睡过头了,还一直在侧殿等着。
白悠悠:……
她接见了汐月,只见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没昨天那么梨花带雨,一脸愁苦,只是见了她还是一脸惴惴,“母后,我还以为您今日是不肯见我了。”
她讨好的为她捏肩,无意间肌肤相触。
她听到:
【想在后宫生存谋事万不能得罪于她,昨日还好说动了她,否则一切就完了,哎!昨天青濯说要带我离开这里,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那么容易出去的,程渃,我要如何才能去见你啊!】
白悠悠:这种听八卦听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明明脑子里面在想这些东西,可汐月依然能够和她说话说得条理清晰,小意讨好,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想要逃出宫的女人。
白悠悠心里啧啧称奇,还好她有读心,否则还真以为汐月对她是多么恭仰呢。
今天早日请安算是顺利完毕。
夜里,情理之中,又情理之外的,她果不其然又看到程朔,没想昨日没有拒绝,他就以为同意,她心里想,这样可不行,一个男人又是皇帝做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就算明里不说,私下里也该贻笑吧?
“明日你就别来了吧?”白悠悠揉了揉额角说道。
“母后是嫌弃朔儿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吗?”
“不是。”白悠悠想到今天来给自己请安的皇后也就是女主汐月,这两个人成天早晚轮流来,非常默契的错过彼此,可以说是把表面夫妻写在脸上了。
她心里想了个主意,既然女主有红杏出墙的嫌疑,她干脆把人找个借口放到身边来,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这男主头上老是顶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也不吉利不是?
“不如让汐月来吧,哀家也可借此帮你看着她。”
白悠悠提出建议,自觉甚美,他不应当有理由拒绝才对。
程朔骨节分明的手正为她按着被角边缘,密不透风,但现在顿住看起来就像一个居高临下的床咚似的,他脸上表情变化下来,冷厉眉角上挑,透露出傲慢的神色就差写三个字:
就凭她,她也配?
白悠悠见他脸上表情,选择了闭麦。
不过眼见他要走,想到昨天不知道干瞪眼了多久才睡着还是把他喊住,“先别熄灯,我想看会书~”
这是她能想到的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母后想看什么书,我去吩咐人拿来?”
“唔……”她可没兴趣看那些咬文嚼字的书籍。
不过她提的要求可能和太后形象不太符合,可这世界没手机电脑,要是连一点无聊解乏的书籍都不能看,她真得长蘑菇了。
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就没办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必须保证自己的皇家威仪颜面。
可是在无聊死和社死里选一个,她选择后者。仗着程朔对她表现出来根本毫无原则的拥护爱戴,她小声说:“想看白话一点的,离奇一点的故事书。”
“奇闻异志吗?好,我去拿。”听到她的话后,程朔没有迟疑的走出去,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给她拿了几本书来。
挪来灯烛,声音低沉:“今日时间晚了,母后看着打发时间,等过几日儿臣去为母后搜集来民间所有得趣儿的话本。”
说谢谢是不是太生分了?
“那就有劳朔儿了?”
“为母后分忧,儿臣心里也是欢喜的。”他刚才冷峻的神情有所缓和,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还如昨日,母后若有什么事情就唤朔儿的名字,孤一定随叫随到。”他说完就关门退了出去,白悠悠盯着紧闭的房门。
虽然他举止有礼,不过白悠悠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似的。
她拿起手上的书看,救命,是文言文啊!还是繁体!!达咩!!!她把书往脸上一砸,戴上痛苦面具,看了点只知道是一个异人的海外历险,过了一会发现也挺好的……
马上就想睡觉了呢。
作者有话说:
请米娜桑们记住现在这个孝感冬天的小可爱,嗯~他会变的。
第82章 帝王掌中娇(五)
这些时日以来让从来没在北方呆过的白悠悠只想感叹一句:北方的冬天真的好冷啊!!!
而且据说现在还不是最冷的, 现在不过是刚刚入冬,还没有下雪,他们所处的北重城地理位置白悠悠推测估计在亚寒带, 整个冬季居然长达足足六个月!?关于小说里背景环境描述, 她还真的没有去细究, 鬼知道就多了个北字就冷到这种程度,那早知道就写南阳城,南襄城, 南桐城了,保证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整个一西伯利亚之冬, 她每次刚一有出门的打算就有种被凛冽寒风扑打回来的错觉。
还好家大业大的, 宫殿之内一整天地龙都开着,否则她无法想象自己怎么生存。可是一直缩在殿内也很无聊,她总不能一直看书吧, 而宫女提起的一些室内活动, 剪花烹茶下棋诸如此类, 她又着实不感兴趣。
还有一条重要理由, 虽然百般不愿意出门受冻, 但为了和系统取得联系她还是必须要出一趟。她招来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一个宫侍, 就是为她拆下头饰,负责身边起居的, 名叫容夷。
“哀家想出去转一转, 活动活动。”
她福了福身,低眉顺眼, 表情柔和:“太后娘娘可是闷了, 奴婢可以叫工司坊弄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来, 或是找些教坊里教好的歌女舞女来……”
白悠悠听了有点心动, 但还是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后说道:“我想在宫内转转,有什么偏远之地吗?”
“偏远之地?”容夷面带犹豫。
白悠悠点点头,想了想后说:“离皇后和朔儿最远的地方。”
这不对等的称呼令她反应过来,这段时间被纠正的下意识就喊出了朔儿这两个字。
容夷最后跟她说,这样的地方只能去西北角的垂西殿了,刚开始是关押前朝遗殊,后来就将犯事的嫔妃暂时搁置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冷宫。
现在新帝登机,后宫之中多出的一根毛都找不到,这地方自然也是空落的。
白悠悠现在这太后身份去这种地方当然不合适,可她又必须亲力亲为自己去,当然是不能像上次那样三四十个人围着了。
于是她就吩咐容夷找来一架小轿,不用其他人跟着。
本来她是打算一个人的,但容夷说什么也不肯,白悠悠只好带上她,只是轿小,她只能坐在里头,让她跟着在外头走。
这对于从比较平等社会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白悠悠来说,实在是太过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对方还是相处了好几天的人。
在古代宫廷要守的规矩也太多了,她腹议,呆久了人真的会三观沦丧啊!她现在还企图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一点。
撩开了窗帘,她问容夷,“你觉得新娶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想略作打听一下,容夷非常范式化的回答,呵着白气说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率真单纯,兰心蕙质,陛下娶她为后,当然是独具慧眼的。”
这话不仅将皇后夸了一番还小小的拍了一下程朔的马屁,宫里人说话办事果然小心。
不过这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她心里有点想知道她的心声,能爬到太后身边近侍位置的肯定不是个普通人,她看起来就好靠谱,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有条不紊,就……有种莫名的信赖和亲切感。
但要是突兀去摸人脸蛋估计会被当成什么奇怪的职场暗示?但她全身上下双手插袖,只有脸露在外面啊!
白悠悠脑回路向来与众不同。她把脑袋搭在窗台上,一脸百无聊赖问道:“我恕你无罪,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你觉得……”
她停顿后问,“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陛下……?”
“太后娘娘这个问题又何须问奴婢呢?”容夷微微一笑,“您亲自荣养陛下,知子莫若母,奴婢只不过是一介宫婢,如何敢妄论。”
狡猾的女人,白悠悠心里哼哼想。
“但说无妨,他在我面前当然是千好万好,但只对我好,并不代表对天下百姓好,我想要知道他作为皇帝如何。”
白悠悠当然不能说,虽然自己是亲手把他写出来那个人,但是对于如今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了,就想上一个世界她几乎差点到死都不知道年尧为何要杀她?
容夷侧脸过来看她,“原来太后娘娘还心系黎民百姓,既然如此,那奴婢就斗胆一言了?”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容夷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妄论九五之尊的,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面对太后娘娘的,她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她的请求,就好像在她身上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般。
她话说得紧之又紧,“奴婢也不过是身居深宫之中的一届宫女,要说奴婢怎么看,我只知道陛下是个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呢。”
“太后娘娘为我朝诞下一个如此锐意图治的陛下,也是功在千秋呢。”
容夷是个马屁精,白悠悠鉴定完毕。
这倒也不怪她,单从她说话时候的表情看出要比提起皇后的话说起来真诚许多。
这一路掖庭行来,由于新帝并未填充后宫,铺设整齐的白石砖上,恍如雪迹。路上清清冷冷,毫无烟火气,只有一队队宦官宫女,和身披轻甲的宫廷护卫巡视,全部排着规范的列队从旁而过,然后路过后面对白悠悠伏跪行礼。
虽然并没有表明身份,但现在在后宫之中能这样乘撵而行的,只有三人。皇帝,皇后,太后三人而已。
偌大一个皇宫,只住着三口一家。
本以为不会很远,但也足行了有小半时辰,她路上找容夷聊了很多,然后就提起最近程朔的古怪行为起来,心里有点忧虑:“他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容夷闻言用手捂嘴笑,“太后娘娘真是多虑了,您真的很为陛下考虑,果真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这有何碍?陛下并未宿在慈心殿内,何况陛下在外殿处理公务我等都是清楚的。”
“陛下吩咐过,是太后近来晚上忧思难眠,时犯头痛,要找他来说说话,聊天解闷。
“说起来陛下日理万机,公事繁忙,还能如此夜夜来尽孝,真是孝感动天呢~”
白悠悠微微张大嘴:不是,我忧思难眠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么解释她也就明白为何下边如此和谐了,原来他压根儿就没说自己是来暖床的,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堂堂一朝之尊,哪怕是给他母后暖床也是个说不出去的事情啊?
还给自己扯了条遮羞布,聊天解闷?白悠悠心里顿时觉得他这行为十分好笑,又有一点点可爱?
最后容夷扶着她下了轿子,她看向抬了她一路的几个小太监发现他们其实年龄也不大,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也可能是发育不良的原因?她下意识和颜悦色的对着这些宫廷中人,说了个,“谢……”
这完全是多年习惯,就跟她打车到家下意识会和司机道谢一样。
可不过吐了半个字,几个人立刻诚惶诚恐的在冰凉的石阶上跪倒匍匐着,原本一张张白皙清秀的脸全都埋在了灰尘深厚的地面上。
齐声说道:“奴才惶恐。”
要是被身份是比皇帝还要尊贵的太后娘娘感谢,尤其还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白悠悠僵了僵,收起了脸上的笑和对他们表现的善意,因为那只会令他们感觉到……惶恐,这就是古代,人和人有着云泥之别,他们也是自己这么认为的。
她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低头看了一眼,只不再说什么,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她提起裙角被容夷搀扶着往里走去。
等进去后,才叹了口气,白腾腾的热气朝着远处卷散开。
忍到现在,是因为她害怕如果在他们面前叹息,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心里不停揣摩圣意,那估计会令他们接下来的几天都寝食难安吧?
“太后娘娘……”容夷望着自己面前这个一点太后架子也没有的女人。
按理说她是这个最世上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可在她的脸上不见一点倨傲孤高,疾言厉色。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格外温润可亲的气质,她那小半张脸埋在了白绒兔毛里,眼睫因为寒冷而扑簌簌的轻抖着,在北方高大的身形里,她显得娇小柔弱。
可在她神情里却完全不像皇后那样弱柳扶风,云散雾愁。反倒很是生机勃勃,长得也并非绝美,若是大逆不道的比较,和绝代佳人的皇后相比较可以说是差之甚远,可却有让人见了就心情舒朗,好像一只雪地里初生的驯鹿羔子。
容夷面上完全不动声色,看不出一点心里在想什么的异常。
白悠悠撒开手,四下走动起来。“这里就是后宫之中最远的地方了吗?”
“是的,娘娘。”
白悠悠裹着厚实的衣服,身体已经在泛冷了,她手上抱着的暖壶现在只有一点微热了。
垂西殿,听起来就是个荒凉破败的宫殿。
这里在秋时掉落的厚厚一层枯叶还没有人来打扫,踩在脚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过庭院造型精致古朴,殿角楹子上漆红掉落,荒杂而清净。
这一切对白悠悠来说还是新奇有趣的,毕竟在现代哪里能有这样古色古香,不带一丝现代化气息的宫殿,无一人的感觉十分空灵。
她朝着墙边走去,一面在心里呼应系统,一面假装是为了观赏风景。眼望着石凉亭,勾檐角,奇山岩问道“这里为何如此荒凉?”
容夷步行她身后,“这里曾关押前朝公主皇帝和历届废后,位置不好,说是来此会沾染鬼气,又素有闹鬼的传说,自然无人愿意前来。再说这种地方要是常来免不了要被怀疑是否是心系前朝的余孽,要是被小人抓住把柄,禀事之人要是再不分黑白……”
她没有说完,白悠悠已经明白未尽之言。
哎!在这里转一圈,也没有听到系统回应,白悠悠想起上个世界里系统曾经说过男主的域在扩大,看来系统还是被屏蔽信号了。
这次领域的范围有多大?她慢慢开始有一些不安。
突然有一道灵光从她脑海里划过,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条无比清晰的线,只要抓住就可以把她现在所有的疑问谜题解开。
但她冻得打了个哆嗦,那条线就消失了,域的扩大能够影响每一个世界的男主吗,这到底是说明了什么呢?
她心里有点遗憾,盯着面前刷的反光的白色墙面,抬头看向被它阻挡而变成四方四正的蓝天白云,“这面墙外面是哪里?就到宫外了吗?”
“这是内廷女墙,外头还有一层,如要出宫,还有禁墙,有禁卫军把守……”容夷没奇怪她的所有问题,都一一如实回答。
看来出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里三层,外三层的。
难怪连有武林高手相帮的汐月也在心里感叹。看来他的屏蔽范围又广阔了,她望着面前低矮的白墙,转身问道:“那如果我,哀家想要到外边去应该怎么办?”
“太后娘娘是想要出宫吗?”
“是啊,可以吗?”白悠悠有点紧张的问,应该可以吧?怎么说她这个身份都应该是退休界的扛把子了。
容夷表情上没出现为难神色,这当然是可以的。
毕竟尊为太后,就算尊贵如帝皇帝后,也不可能说出宫就出宫,毕竟一个要管理后宫,一个要管理前朝和天下大事。
但太后就不一样了,容夷说:“太后是想要参拜上香,还是去往年惯去的颐仙山庄温泉休养?”
太后了,还好皇宫对她来说不是什么菟丝花的华丽金笼,而是个可以随进随出的地方。
白悠悠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在她提出的两个地方里选择,“那就去天颐山庄吧。”
“好的,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83章 帝王掌中娇(六)
要是能出去玩, 她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古代市集,酒楼, 她来了……可惜以她身份想去传说中的勾栏瓦肆是绝无可能的真是令人扼腕。
此时她手上的暖壶已经彻底凉了, 被空气中的寒冽气息给冻得直哆嗦, 实在不宜在外久留,等到回到宫殿之内,她身边那些侍女个个忙碌起来, 给她换衣,加炭, 烧水。
终于是暖和了些, 她冻到苍白的脸色才逐渐见到红润起来。
而看书解乏,自从忍着艰涩看了第一本文言文异传后,再看其他的也就顺利很多了。
她磕着坚果, 手边的宫女一整套流程侍奉茶水下来, 她等了半晌, 容夷一回来, 进了殿门就垂首跪下说道:“请太后娘娘责罚, 奴婢办事不利。”
正吃着小点心的白悠悠放下了书, 现在倒也不那么急了,再也不会做非要亲手将人扶起的事情了, 她抬手说免礼, “怎么了?我出不了宫了?”
“回太后娘娘话,我与司内说明此事, 并呈上了您的赐予的鳯印, 可……还是被驳回, 据说是陛下提前交代过, 您要出宫得先过问他的意思。”
“程朔?”容夷闭上了嘴巴,不敢接口。
全天下敢这样连名带姓直呼皇帝的姓名,估计只有她一个了。
白悠悠手里的瓜子顿时不香了,不过这事儿也好办,虽然他长相不是很仁善,可她却一点也不怕,谁会怕一个几乎把你尊崇上天的人呢!
“哀家知道了。”她倒也不怕找不到人,到了晚上,白悠悠问他这件事。
“是儿臣驳回的,近日正在安排冬狩事宜,儿臣抽不得空,等儿臣将事忙完陪母后一起去。”
白悠悠内心腹议:就是想避开你和女主我才要跑路的,可她又找不到理由拒绝。
“母后可是无聊了?孤今日可是带了上百本话本来。”
她想到今天抬来的话本,他是真的说到做到啊!真把市面上好看的话本都搜罗来了?
“在这皇宫中呆闷了,想出去走走,这点愿望都不肯答应,难不成朔儿嘴里说的恭敬孝顺都是假的?”白悠悠估计拿腔作势,懒懒抬眸问道。
程朔并没有表现惶恐,也没有态度怠慢之意,“这皇宫之中还多的是好玩有趣的地方,自安排人带您游览。不如这样,明日儿臣带您去一个地方,您要是觉得不美,儿臣亲自护送您出宫。”
“好,这可是你说的!”
白悠悠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嘿!她一个现代人,什么美景没在电视里见过,这个宫她是出定了!
她看到程朔嘴角含笑,似乎也是胸有成竹。
第二日她等了很久,到了下午才有程朔身边的宦官来请她。
乘着御撵,在座位上轻晃着,等到停下。
步行而下,她举头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八角玲珑高塔,像一只枝节分明的墨色玉笋。
“这是什么地方?”她亲手写的小说居然没提过?
带她来此的宦官小心回答:“回太后娘娘,这是天珺塔。”
再往前走,程朔已经孤身长立,站在逆光之下有如一道飘逸挥洒的墨水画作。
他伸手搀扶,继续缓缓解释:“此乃前朝末代皇帝花费重金建造。说是要让北重城里所有人见之如见君,就算是太子不得君命也不得登顶。
“其高有九百五十一尺。儿臣登基后空时曾登顶过,不提其建造如何血腥残酷,但从景色来说确实是云中仙境,可以一观。”
他说完以后他顿了顿语气,“朔儿知道母后惧高,不过等到基塔转阁,我们就在内上行,而且有儿臣相陪,大可放心。”
白悠悠看着,心里叹口气她能怎么办,都已经来了,只好信了他的邪。
这塔,她担心的望了眼,应该够结实吧。不过转念一想,怎么说程朔都是一国之君,总不能拿自己的命来陪她玩。
皇帝的命,好像格外有重量呢。把她心都压实了,于是走进了红色小门后,他们上了盘旋在外塔的楼梯。
不停的往上攀登,这种感觉就好像踏上了什么无尽回廊,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好在有走在外侧的程朔用高挺的身姿把外头的风景挡的结结实实,她看不到,也假装不知道。
只是转着转着她就有点头晕了,也有些气喘起来。
身上衣服厚重的后果出来了,虽然保暖但也沉啊!
他们就像普通出游的男女,身边没有仆从跟着。程朔率先停下,脱了披风铺在地上给她坐,而自己仍然是笔直如松的站着,身如坚墙,帮她挡住悬空感。
但她反身坐下后,望着转角的红梯后高处的风景就一阵眼晕,于是立刻侧过头抓住了他的长衣袍角。
“母后不要看远方,看脚下,或者……”
“看着我。”
他沉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嗯。”她在嗓子里答应了一声然后重新张开了眼睛,入眼是他纹着复杂繁美纹路的绸面黑袍,远远看着以为只是一个普通黑衣,没想到里面居然刺绣着这么多繁琐图案。
这就是低调奢华吗?以为是薄薄一层,摸着也很厚实。
她就这么想着有的没的来转移注意力,心里终于好受了些,早知道就不打这个赌了,等他出去冬什么狩,到时候不是一样的吗?
真是脑子没转过弯来。
正心里有点懊恼地想着,面前就递来一个拧开冒着热气的水壶,她结果后就着壶口喝了一点,身体顿时暖和了些。
等等,她觉得不对,“这壶是你为我准备的还是……”你日常用的?
程朔沉默了一会,口吻听起来有点疑惑,“母后难道嫌弃儿臣?”
好了,知道答案了。
白悠悠生无可恋,喝都喝了,也不差这两口,她把热乎乎的水灌到了胃里感觉到全身都暖和,干渴的喉咙也滋润,力气恢经过休息恢复到差不多。
她理所当然伸出手,示意可以出发了,他就像守护的骑士那样弯下腰来小心捏着她的手背,将她扶着站了起来,肌肤接触的刹那。
【希望母后能再坚持一下,如果不行我就背着让她闭上眼睛把这一段走完吧。】
白悠悠:……不至于!
为了不被小看,她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腾腾腾的就继续往上爬了很长时间都没喊累!
直到遇到两个把守在楼梯转角的禁卫军。他们估计已经收到了通知,见到程朔和白悠悠后立刻放开握着刀柄的手。
因为身着轻甲不便下跪,所以就纷纷低头,双手抱拳,嘴里高呼万岁千岁表示敬意。
终于,到终点了吗?她立刻觉得久不运动的身体,腿部肌肉都在轻抽。
白悠悠跟着程朔踏过了人膝盖那么高的门槛后,看到里面把手的士兵足有十几个。
从中空的里头往上看,内里回廊楼梯还在盘旋如万花筒,看不到头,他们现在估计才走完三分之一的路程。
估计是用来当地基的塔底终于走过了,白悠悠眼前一黑,为什么古代没有直升电梯,她爬不动了。
心里觉得绝望,不,应该感到绝望的是程朔才对,要还爬楼梯她绝对要人背着了,她腿快报废了,放现代她刚才绝对已经爬了快三十楼!
老年人,身体不好很正常吧!
程朔递了块令牌,一个头上毛毛颜色不一样的官兵走过来接过,随后抱拳带着四个身强体壮的士兵离开,走到一个类似舵盘的东西前把它转动。
“母后,请跟我来。”程朔率先走到了一个木栏边上,白悠悠将信将疑跟着他一起走上去。
然后程朔就表情淡定的关上了门,插上了锁,拧动开关,再掰下旁边手杆。
她感觉到脚下一阵轻晃,随后方才所见事物全部下降,反之,她正在上升。
这玩意儿,还真是电梯?
当看到四个士兵在转动那个舵盘一样的东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古代手动版。
这种人力作用的东西当然比现在的电力驱动的电梯当然要慢上许多。
而且也没有那么稳当,最重要的!还就几根木头栏杆,360度无死角的环绕立体升空,程朔!!!恐高的白悠悠心里咬牙切齿!他娘的!啊可恶,他娘就是我啊!
随着越升越高,白悠悠双手紧握着栏杆,程朔好心帮她戴上了身后兜帽。
“明知道我恐高,还偏要带我来?”白悠悠颤抖着声线抱怨。
“因为其他地方我没有把握能够让母后大开眼界啊。”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自称为我,然后一只手掌包住她的后脑勺按在他的胸口。
白悠悠感觉到他胸腔震动,“没事的,要是出事,我来当肉垫,不会让母后有任何闪失。”
真是‘孝顺’的发言,白悠悠因为被木梯悬空之感并没有半分减轻,她忍不住抓紧了他身上的衣服,主动往他身边凑近。
“抱歉,但母后相信我,那一定是你会觉得不虚此行,赞不绝口的美景。”他似乎隔着棉绒的兜帽揉了她的脑袋,有安慰之意。
事到如今白悠悠能说什么,她只好隐含悲愤说道,“说好了的,不好看你就放我出宫。”
第84章 帝王掌中娇(七)
“那是自然的。”
耳边咔哒一声, 白悠悠心底颤动着,机器稳稳停下,可程朔还没有放手, 而是牵着她走了两步以后才松开。
“我们到了。”
白悠悠抽回了神, 慢慢又僵硬的转过了头, 没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发生。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看起来温暖舒适的小屋,格调很清雅,墙上挂着卷轴形的山水画。整体结构皆是木制。矮茶几旁边有两个黄色的圆形蒲团。在茶几上筷笼里立着精致筷箸, 旁边摆放着袅袅小香炉,还有一套倒扣下来, 尚未启用的白陶瓷纹茶具。
两位清秀侍女膝跪在地毯上, 围在壁炉边上添加木炭,火焰在里头烧得爆豆而响。
放下心来,白悠悠冲着里面走去, 脚下响起踩在木板上特有的咯吱响。目前整个房间封闭着, 虽然颇有避世禅意之风, 但还看不出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地方。
实际上是白悠悠不懂货了, 这房间内的画作, 家具材质, 包括摆着的不起眼的蒲团,一针一线, 一笔一墨, 皆素美华贵,价值万千。
此时窗外天光穿透了白窗纸发出朦胧如月华的光晕。穿过窗隙的风声, 发出悠长乌乌, 如幽如咽的陶埙苍凉之声, 有时候美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事情, 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只是听和感触,就足以令人无限畅想。
室内烘烤的很暖和,“难道就是这里?”白悠悠打量着屋内问道。
程朔打开了一扇和其他看起来一样的门,顿时那在耳边像是一道细线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伴随凛冽寒风的浓重云气从外飘入,“当然不是,请来这边。”
白悠悠本来站在很靠屋子里头的位置。她知道这里一定很高,心里是有点害怕的往外走的,可如果不去看一眼,他是不会死心的。
那就看一眼吧。
她慢吞寸寸腾挪着脚步,走进了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程朔。
飘至鼻前的是宛如薄荷一般凉丝丝的白雾。高处的空气果然新鲜,白悠悠顿时刚才那因为恐高和屋里的热度产生的昏沉晕眩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上达通明,明目清神。
侵袭漫延,无形无状的云雾扑面而来,又凉又清,她伸手穿过丝丝缕缕,有道不尽的缠绵之态,比之舞台人为制造的干冰高明灵动无数个档次,不就手就冻得冰冰的,覆上一层湿润水雾。
她往前看,在缥缈烟云里黑白分明,很好找到,程朔负手而立,站在门阶外面宛如临世神祇,她站在门框边上就不动了,扶着门往前瞅了一眼,并没有激发她恐高的症状。
大抵是太高了……已经没有感觉了,已经置身云层之上,所以底下景色都被挡的七七八八,大片云雾被风吹着往身前涌动,如履平地的被踩在脚下。
在往来不定,一团团大棉花似的云朵空隙中可以看到脚下黑沉沉的北重城。
北面整洁如一块块拼图方格,看着就赏心悦目,而南面则要凌乱一些,东一块西一块的。
再往前,就看到高耸的城门围墙围揽呈现保护的姿态,远远的,可能在上面巡逻的士兵,白悠悠运足目力也看不清,与天一色的护城河水自带祥云纹路,绕城而过。
虽然是很壮阔震撼,但还不至于难得一见。
“这就是你要带哀家来看的景色吗?”梅开二度,她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很惊讶。
程朔并没有被她的态度打击到,而是神态自若地说道:“现在只是让母后提前适应一下而已。”
白悠悠:恐高这种东西是可以适应的吗?
“不如先来吃些东西吧。”他走过来,把门关上。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悠悠摸不着头脑,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屋内两个宫婢不知何时已经架好了一口铁锅,正在准备食物。
“无事做,不如给母后看看儿臣的手艺?”
其实矮茶几下是放着棋盘的,他似乎知道她不喜欢下棋的,就没提起。
而是折了两道衣袖,露出苍瘦手腕,从筷笼里拿来一只细长小刀,从食材里掏出一只白萝卜就开始随手削了起来。白悠悠坐在对面看着他说的手艺,似乎是雕花?
看得出他刀工很好,锋利的小刀在他手上简直像是一只银片蝴蝶,上下翻飞,十分赏心悦目。
略粗的外皮一圈一圈落下,一块块白色萝卜方块落在了木托盘里,他的动作并不精细,相反的是十分大开大合,白悠悠本来应该看萝卜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别的地方。
他的那双手上。
看起来粗粝有力,这不是一双皇家子弟,养尊处优的手。他手指曲起,骨节突出显得瘦长,手背上嶙峋青脉鼓动,指甲被修剪得很干净无暇,动作十分灵巧柔韧,一点也不迟钝,偶尔手掌翻上就能看到虎口掌心上都带着结痂似的厚茧和细微泛白的伤痕。
不能说是好看的,像做了多年苦力的劳动者的手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完全不同。
“时间有限,随便雕的。”
盯着他的手发了一会呆,声音响起白悠悠才回过神,发现自己似乎在走神,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雕刻的白萝卜上,然后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等下,她不过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吧,到底错过了什么?
如果说程朔是雕了个小动物或者小花朵哄她开心都不至于如此,可他竟然直接刻了个小人儿出来!
看形态应该是一个少女,正戴着兜帽,一只手抬起,袖角翻袂,另一只手护在胸前。
在这么短的时间当然不能刻画出五官细节等,但却别有有一番神韵。
白萝卜本来就晶莹剔透。现在看起来更是个冰肌玉骨,仙女似的人儿,只想到是在混沌中酝酿出的一抹莹白。
“真是巧夺天工。”白悠悠白悠悠搜肠刮肚脑中贫瘠的词汇,赞赏道。
尤其难得是看不出什么工匠之气,就跟这萝卜天生就长这样是的浑然天成,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把它刻出来,哀家还以为白萝卜成精了。”
重新定义随便二字。
程朔脸上似乎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闻言也只是眼神松了些,他眉眼随意的搁下少女,从桌上托着一方白布把刀子仔细擦拭后放下。
“微末伎俩而已,母后若是喜欢,等我找块好木头,有恰好的工具,再给你雕个十二生肖如何?”
还有这种好事?她顿时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啊好啊!”
程朔瞥见她表情,也露出了一点笑意,此时空气中飘来一阵阵食物的香味。
开饭了。程朔为她夹了滚汤里烫好的羊肉片,目前看来就像是在吃自助火锅,虽然没有现代那么多酱料,但自有一股清鲜。
吃了一会,她看向桌上的那个人形萝卜好奇问,“朔儿这雕刻的是谁啊?”
谁知道她问出来以后,本来心情似乎还不错的程朔,却是脸色一僵,把剑眉拧起,“母后你看不出来吗?”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她不说话,一脸欲言又止,随后叹口气,不虞闷闷道,“是您啊……”
闻言白悠悠差点没被食物呛到,“我???”
她看着那白玉一般细致的小人儿。你说刻的嫦娥她都信了,说是她,她心里多少是觉得有点过于美化了,再仔细看动作,她琢磨一会,想起自己刚才走到门边看风景时似乎做的就是这样的动作。
但那个时候他不是背对着的吗?
“嗯,很好看~”
她出言安慰,然后顺手就用筷子把它夹到汤里泡熟,搁进了自己的碗里,程朔见状即使表情一直很淡定,此时也不由抽动了一下嘴角。
“母后,你……要把它吃了?”
“是啊,不要浪费食物嘛。”想到这东西是程朔雕刻出来的,她低头看着已经熟了的萝卜,抬脸真诚提问,“那不然哀家再把它放回去?”
程朔有些沉默,一时表情有些复杂,“算了,母后你高兴就好。”
她三两口就把萝卜人吃了。
室内昏暗下来,灯火大于天光,呈现橘红的暖色。
吃也吃了,她搁下筷子问,“现在好了吗?”
“等一下。”程朔口气平淡的说道,“你们两个退下吧。”
两个一直没开过口的宫婢磕了个头从边上沿着楼梯下去,连脚步声都几不可闻。
然后程朔起来,给她披上了白氅,兜帽手套也戴上,,还塞了个暖壶,确定严严实实没问题才推窗,顿时冷空气就从屋外袭来。
但因为保护的严实,她并没有觉得多冷。
“好了,可以回头看了。”
她闻言拧过了头,却没想到撞进了一整片星河里。
久久不能发声。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世界上所有的珠宝加起来也没有它们璀璨迷人。
整个天空一览无遗。原来星星不只有白色,还有玫红的,瑰紫的,靓蓝的……细碎的星砂像是美人楚楚动人的眼眸,陶醉沉浸不能自己。
一条极尽所有光芒的小路从这头延伸到那头,那是一条银河带。
“哇~”她发出一声感叹。
“母后可以走过来些,只是夜里冷,您需要稍微忍耐一下。”
“没关系。”她舍不得挪开眼神,仰着头感叹“我现在是知道身处摘星台上请百仙是什么感受了,确实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啊!”
大概古代说得上名字的神话星宿都能在此观测的一清二楚。
要说古代有什么地方是现代绝对比不了的,大概就是这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天空了。
每天抬头都只能看到黑不黑灰不灰,染着一抹夜灯酡红的昏色,早就忘了在深空宇宙当中除了日月,还有繁不胜数的孤独的散发着光芒的恒星。
“嗯?底下那些是?”但仰望天空后再低下头来,与天空相呼应的,北重城里也是灯火通明,万家灯火,红光点点,并不比天上逊色,就像是夜寒露重寒中脆弱摇曳的风中残烛,虽然颠仆,却微小而不灭。
一种莫名的感动在胸腔中显得酸涩,想到渺小人类生命在广袤黑暗中延续几百万年什么的。但是程朔很煞风景的镇定说道:“母后现在看到底下有多少光火,就有多少人,如果今晚天公不作美,那取悦您的就只有孤手上的北重城了。”
白悠悠感觉到一阵窒息。
“儿臣早已命令下去,今晚解除宵禁,每人都必须点着灯去街上游行。”
这就是古代皇帝的无理取闹吗?她一下就想到了烽火戏诸侯什么的要命场景,不由扶额。
“那母后,”程朔手扶横木,身后黑发吹得舞如长蛇,他低垂眼眸,漆黑眼睫下倒映着城池里流动闪烁的红炙黯光,“觉得这星夜辰景好看吗?”
“如果母后不喜欢,孤也可以让它们一瞬间,全部熄灭。”
怎么可能说不好看,简直就是……胁迫嘛!白悠悠忍着头皮发麻,只得半由衷半无奈说道:“嗯,好看,是朔儿赢了。”
“哀家会等你冬狩归来再提出宫之事。”
他那张冷冽俊美的脸上带上一丝淡笑。
她往下望去,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给她看的不仅仅是天上星辰,灯火辉煌,
而是他此刻握着的……帝王手上至高无上的权利,而这权利他愿意无条件为了她而使用。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帝王掌中娇(八)
这种又软又硬的态度着实令人不好说什么, 白悠悠懒洋洋得过上了被人伺候着混吃等死的生活、
也想开了,算了,冬狩之后就之后吧。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山不就我, 远离重山。
等他去的时候, 劝他把汐月带上,到时候她一个人在皇宫里不是也可以足不出户的跟系统取得联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要离开皇宫的态度让程朔产生了什么误解,近日里多了很多节目, 常常邀请她出门游玩。育花室的玻璃幕房,技艺精湛的绝色舞姬, 伴着吹拉弹唱的古代乐府诗歌。
今日派人来邀的是骑马场。
“近日准备冬狩, 宫里进贡了大宛来的纯种好马。”
马?她托着下巴,最近总出去玩,她想好好看看话本了, 正要说不感兴趣, 来人又补充, “还有匹小马驹……”
白悠悠闻言, 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他, 立刻话锋一转, “那就去看看好了。”
谁能够拒绝幼崽呢!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马场,只见一片平坦草地上十几只漂亮健壮的马匹正在其中扫着尾巴低头啃草。
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只高大白马边上跟着的小马驹了, 大抵是血统好, 纯白劲瘦,显得十分飘逸。
和它身边那些看起来哥哥悠闲低头吃草, 成熟稳重的高头大马不同。它明显还童心未泯, 时跑时跳, 与空气追逐。
负责喂养马匹的太仆连忙过来给她开了门闸。
“陛下正在里面呢!”
果然, 门口守着侍卫。
里面地方小,侍女在外等候,白悠悠走进去看到程朔正在抚摸一只枣色的马匹,神色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见她进来就收回了手。
命人迁来了那匹白色母马,那小马也紧紧跟着白马过来。
缓慢前行过去,在旁边人的指引下,她新奇地摸了摸小马修长温热的脖颈。它大概是没被人这样摸过,脚蹄有些焦躁地落在地上,
“太后娘娘小心些,这小马还没煽过,不服管教哩!”
“嗯,哀家只是摸一摸而已。”白悠悠闻言恋恋不舍地拿回了手,眼巴巴望着。
马厩里的气味有些大,她用手帕轻轻捂住了口鼻。
程朔看着她的动作,错过眼眸,“你去给雪幽套上马鞍。”程朔对着那小心陪着笑脸的官员说道。
于是他就行礼退下牵着那匹白色母马离开。
程朔一掌抚过那匹白色小马驹,“母后还要摸吗?儿臣保证这次它不会动了。”白悠悠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松开了手帕双手揣袖,摇头说道:“不用了,看看也好。”
“我,咳,哀家就喜欢看它无拘无束的样子。”
这时候太仆牵着名叫雪幽的白马走回来,上好了马鞍。
“母后可要备马同游?”
白悠悠正要回答,就听到马厩里有声音。她扭头看到那只程朔刚刚抚摸过的枣色马,本来正在吃槽里的饲料,现在正不安的踏着蹄子,抬起头,发出喷赤的声音,似乎在朝着他叫。
白悠悠盯着它看了一会,“它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不开心?”
程朔扫了一眼,眉毛一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口气,“它叫丸肆,是当年儿臣战时所乘骑的战马,母后不必理会。”
“战马?”白悠悠略感兴趣的走过去,它嘶叫得更欢了,她也不懂相马,只看得出着丸肆比雪幽要腿短矮小很多,差距很大,身上有刀剑伤痕,背上更是有常年被马鞍套住而刻出的痕迹,看起来伤痕累累的和完美高大的雪幽确实没得比。
程朔走到白悠悠旁边。
她不由侧脸问道,“它给摸吗?”
和方才小心谨慎的样子不同,双手抱胸的程朔眉眼疏松。一副十分信赖的模样懒懒开口,“这家伙可以随便摸。”
明明口气很亲昵,可面上看不出一点亲近的样子,白悠悠不由多看了程朔两眼。
闻言白悠悠放心的伸出手去,然后就被热情地舔了手心,“啊!”她的一整只手都变得湿漉漉,黏答答的。
“喂喂,丸肆,是我要摸你,不是让你舔我!”白悠悠拿出手帕擦手笑说。
虽然它长得并不好看,但那一双黝黑湿润的大大眼眸看起来格外有神,就好像会说话一样,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
而且和别的那些看起来高冷难以接近的马匹不同,它很会撒娇卖萌,会拿鼻子蹭她的手,尾巴像小狗狗一样疯狂摇动着。
“它在讨好你。”程朔在旁边平淡开口说道。
“那是因为哀家是和你一起来的,你一定很久没来看它了。”白悠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转过头看他。
“儿臣已经不再是行军打仗过苦日子,在风雨如刀剑的时光里和它朝夕相处的熙王了。”他没有否认,眉眼冷傲,非常理所当然的开口这样说道。
他除了面对自己,似乎是个很不近人情的家伙,不过这么说也是……
可是白悠悠一想到它曾经陪伴他出生入死,现在却被弃之如敝履,再加上这么会讨好人,这会儿母性泛滥,怎么都觉得程朔不对。
“那你难得来一次,还当着它的面去骑别的马?”白悠悠忍不住小声指责,丸肆就像是知道有人在为它撑腰,附和嘶鸣一声,格外灵性的拿大眼睛朝着瞅。
程朔淡淡开口,“儿臣只是……”他话没说完,丸肆出其不意的往他脸上舔了一口,还叼住了他的发冠。
这意外事故让白悠悠睁大眼。
程朔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面无表情的一拳打在了它的脖子上,丸肆不痛不痒的叫了一声松开口,尾巴摇的更开心了。
旁边那太仆抖着身子跪下去,“是下官教养不利,冒犯天颜,罪该万死。”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舔颜。
白悠悠抿唇克制,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见他狼狈,竟然觉得如此愉快。
“用过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好心递给他手上的帕子,程朔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往脸上擦了擦,顺手塞进了衣襟里。
“算了,既然逗得母后开心,就恕你无罪了。”看得出他一开始就没有降罪之意,找了个理由将他打发。
那太仆擦擦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站起来。
程朔牵过缰绳,翻身上马,挑眉说道:“若是母后喜欢,儿臣就将它送你了。”
然后调转马头,就骑了出去。
白悠悠:好生渣男的发言,不过,这真不是气话吗?哈哈!
她一时觉得有点气,又觉得好笑。那官员还在原地安抚小马把它关到了马厩里。
听了皇帝陛下的话,他还以为太后娘娘也要骑马,就问道,“太后娘娘可要骑马?”
“不骑。”
望着程朔远去的身影,琢磨着这种感觉。
怎么那么像亲眼看到一个渣男当着糟糠妻的面正大光明去抱小三似的,虽然他是皇帝……属于如论宠幸谁都不犯法的那种。
白悠悠被脑子里的场景给逗笑了,她转过头和‘糟糠妻’大眼瞪小眼,‘糟糠妻’冲她喷了喷鼻子。
这家伙喜欢舔人。
白悠悠踌躇片刻,生怕受到程朔同样的待遇,不过在马厩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问道,“我可以牵着它走一走吗?”
让丸肆孤零零在马厩应该会很寂寞吧。
“当然可以。”官员陪着笑脸,“其他的马不敢说,丸肆最通灵性,我来给您上缰绳。”
它果然是想出来玩了,被放出来的丸肆小跑着走出来,打了个响鼻,然后就在她跟前停下了。
白悠悠摸了摸它脖子上的打理柔顺的鬓毛,“乖啊乖啊,有人嫌你老嫌你丑,嗯,还嫌你粘人不要你,没关系以后我宠你!就是咱们打个商量,你不许舔我!”
她跟丸肆说好后就握着缰绳走出去,经过了官员以后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再问一句,“那个,它不会突然跑掉吧?”
官员抽着嘴角似乎是想笑,但又压了下来低下头,“放心吧,太后娘娘不会的。”
天空一碧如洗,牵着丸肆往前慢慢走,有个暖和的大家伙挡风,她心里觉得舒适惬意,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容夷,下意识想开心的朝着她挥了挥手,突然想起她可不是出门旅游而是在古代当太后呢,就收起过于高兴的神色落下了手,带着丸肆慢吞吞走着,而程朔早就在外头不知道骑着雪幽溜达了几个来回了。
走一会儿后她就觉得累了,想找地方歇息,看到一个弯曲的树干,她把缰绳挂在了树枝上。
坐在原地,然后小声的哼着不知名的歌。
双手托着下巴远眺,程朔似乎发现了白悠悠,掉了个头驾着马朝着这边过来。等到了大树前才勒马停下,只是刚刚跑动过的雪幽看起来也是兴奋了起来,围绕着白悠悠身边反复踢腿,勾起泥土飞溅,
“母后坐这里在想什么呢?”
他走到身边,伸出手来,示意她上马。
白悠悠当做没看见。
程朔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旁边的丸肆,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驱马来到树边,没下马身直接换了丸肆骑上,给它解下了挂在树枝上的缰绳,然后才朝着她伸手,“这样可以了吗?”
白悠悠见状顿时心里哟嚯一声:“呵,无缝衔接啊。”
程朔:?马背换骑不是基操吗,她是在夸赞我吗,为什么口气听起来怪怪的。
虽然还是很不想理他,可这就显得十分小家子气了,就松动了态度,程朔直接弯下身来,一只胳膊就揽住了她的腰提上了马背侧坐着。
“喂你!”白悠悠惊吓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而身后的男人运动后散发的汗水混合着沉香,还有在冬日里也炙热如火炉的胸膛,让她一下子就觉得进入到了炎热的夏季,浑身上下无处不燥。
“儿臣不叫喂,母后应该唤朔儿才是。”他自顾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声线懒散。
也没给白悠悠反驳的功夫,加紧马身,一挥缰绳,小声咄了一声,然后丸肆就小跑了起来。
“哇,我,我不会骑马!你别乱,乱来啊!”白悠悠感觉到身体上下颠簸,话都说不清楚。
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悬空,落下时屁股又重重地撞在了马背上,而且她还是侧坐着,感觉随时都会从上面滑下去。
“不用担心,儿臣扶着您呢!”锁在她腰上的手臂跟铁钳似的扣着,又紧又稳,提心吊胆等了半天似乎真的没从马背上滑下去,她麻木地揪紧他的衣服往外看,发现景色都在迅速往后倒退。
“母后,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不过你确实应该多练练生存技能了。”
“恐高,畏寒还怕水,连马都不会骑……”程朔声音稳稳传来,听起来是在打趣,“您就像那天上掉下来的一朵小雪花似的,碰一下就没了。”!他是在吐槽我吧!一定是吧!哈!早就发现他的不孝之心了!
话虽如此,可几个现代人会骑马的!她恶狠狠揪住程朔的衣领往下拉,他立刻相当配合的垂下头来,可就算这样,因为身高悬殊实在太大,也属于是拿下巴看人了。
可恶,个子高了不起是吧!白悠悠气势汹汹说道:“我告诉你,我可是见过比猫还要大的老鼠,漫天飞的蟑螂,这些你见过吗!来,你跟我想象一下,就是你睡着睡着,一睁眼从头顶上吊下来一只大蜘蛛,你怕不怕?”
说出来吓死你。
他看到白悠悠企图恐吓他的表情,抿着嘴唇,硬朗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说道,“嗯,儿臣怕极了。”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帝王掌中娇(九)
感觉到丸肆逐渐停了下来, 想到他们两个人在上面,有些担心它会累,“会不会太重了, 它是不是累了, 要不我先下来吧?”
她又忘了自称, 不过程朔似乎也没有在意。
其实除了充当安全绳的手臂,并没有特别多的身体接触,但是甚至因为侧坐着所以她就像是扶一面墙一样扶着他的肩臂, 只是因为身高悬殊所以看起来像是整个人陷进了他的怀抱里一样。
“母后似乎过于担心了,丸肆是蒙古里头难觅的良驹, 以耐受力闻名, 您这点重量……”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掀了掀眼皮后胳膊使劲,然后白悠悠感觉自己直接起飞, 就像他手里布偶玩具一般。
他轻笑一声, “还没儿臣刀重呢。”
白悠悠满脸写着不信, 你就说大话吧你就。
但后来才知道程朔用的刀名叫丸鹿, 足有八十八斤重……确实, 和她差不多。
要这话是真的那是什么概念呢?也就是程朔以前上战场能天天单手举着一个白悠悠挥动不嫌累。
等下, 貌似有奇怪的计量单位增加了……
程朔看她的表情并不解释。
白悠悠哼了一声,“你干嘛骑我的马, 你不是不要它了吗?”她眼神控诉谴责, “呵,渣男!” 说完以后顿时舒坦了。
“渣男?”他眼神迷惑了一瞬间, “母后是在指责我忘恩负义吗?”
白悠悠找好了理由, 慢条斯理说道, “它陪你那么都可以说弃就弃, 难保有一日,我也成了你眼中的一匹老马,老态龙钟不顶用了,漠然冷视。”
孤寡老人,在线谴责!
程朔听了之后挑眉说道:“我想母后误会了,我将它送给母后是它无上的恩荣,怎么会是抛弃呢?”
“那你干嘛要骑那漂亮大马。”她说起骑雪幽而忘丸肆的事情。
他沉默了,脸色上浮现无奈,“那是因为冬狩不过是一场贵族活动与打仗不同,雪幽的形象更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景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的意思是不会忘记丸肆对吧?”
程朔拍了拍丸肆的脑袋,“它天天在这里吃着最好的饲料还有专人服侍,过着比人还舒服的时日,只要安心养老就好,我记不记住它是无关紧要的。”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过多余的表情,“而随着时间流逝它也会逐渐忘记我的。”
他没有自称孤,只是用一种非常平稳的口气说着听起来很现实的话。
白悠悠闻言看向他认真的脸庞,他是这样想的吗?
“难怪丸肆要啃你的脑袋瓜子。”
程朔:?
“你就是活该被啃。”
她小声嘀咕,“怎么可能忘得掉……要是能忘那就好了。”即使再美好的记忆在回忆中也会逐渐变得苦涩。
最终白悠悠骑着丸肆,程朔骑着雪幽牵着丸肆回到了原处。
两只尽了兴,撒了欢的品种完全不同的两匹骏马现在似乎也很亲昵的和睦相处着。
“实际上今天找母后来,还为另外一桩事。”
“什么事?”
“不日就要去悬壬山了、”
“这场冬狩母后是否要来参加呢?”
白悠悠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拿刚才的话刺他,“哀家一不会骑马,二不会打猎,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吧?”
程朔闻言沉吟片刻,居然认可地点头赞同了,“毕竟是狩猎活动,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母后不去掺和也好。”
白悠悠:那你提它干嘛?
好不解风情的直男一枚!白悠悠吐槽,这样的人要不是皇帝一定很难找老婆吧?
不过作为任务目标倒是相当的让人放心,她心里不禁拿他和上一个世界里简直狗皮膏药一般粘手的年尧相比,顿时又把他拔高了无数个档次,就这样,挺好的,千万别变!
“哦,对了,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把皇后也带上。”她提醒道,这样男主和女主都离开宫廷了,她也能和系统取得联系,真是太棒了。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程朔表情产生了一点微妙变化,眼神略深地说道:“当然,孤是肯定要带她去的。”
本来以为一切谈妥,她可以舒舒服服等着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汐月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和往日一样,她作为皇后当然是要来向她请安,虽然和平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但是她还是从一些细微的地方看出了她今天的心神不宁,于是白悠悠就装作慈祥的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哀家见你今日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汐月脸色一变,“儿臣只是担心要去冬狩这段时间不能在母后身前尽孝,所以感到惶恐罢了。”
面上说得好听,白悠悠读心听到的就完全不一样了。
【糟了,不能被太后发现我的异样,要是她将这事告诉程朔让他警惕起来就不好了。青濯说他们要趁着冬狩这样的大好时机将我救出去。还说云琅,方艾已经联系上了程渃提供的死士,备好兵刃准备刺杀他,要两件事情一起办。只是计划听起来万无一失,可我这一日里眼皮直跳,真的能成吗?】
【程朔一直不曾来我宫中,他也是知道我和程渃过往的,恐怕是心里有所介怀,前几日更是有所察觉似乎是想要云琅他们的性命。不行,不能再在他身边留下去了,必须搏一搏了。】
【可要真杀了程朔,程渃他真的会真心待我吗?至少程朔为了我到现在也没有纳妃,程渃,他做得到吗?不,你在想什么汐月,他手上沾染的血腥你还没看够吗?这是一个可怕无情的男人,不要对他有所留恋。……哎,身在浮世,命如飘萍,也罢。若是程渃有负于我,那我也只好死遁离开,不如与青濯等人一起闲游江湖,了此余生吧。】
白悠悠听着长长一段八卦心里直呼好家伙:这不仅是给男主戴绿帽环节了,甚至连男二扶正后的死遁火葬场情节都想好了???
怎么感觉女主的心理活动比她小说写得还精彩,她一脸便秘的神情。
白悠悠难以言喻现在的心情,写的时候不以为然,反正男人越多越好,现在只觉得天雷滚滚劈中天灵盖,三观雷倒。
总结:脑瓜子嗡嗡的。
面上白悠悠冲着汐月笑笑说道,“你们要是能一起出去修复这段感情,哀家才高兴呢!”
女主闻言僵硬而羞涩的一笑。
白悠悠发觉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愈发熟练了,这就是成长吗?泪目。
根据女主现在提供的信息,她心中有些犹豫起来,本来这场所谓的冬狩她是真不想去的,可是现在女主要联合本来应该狗带的男二对程朔下手了哎,这于情于理她怎么着也得去瞜一眼吧。
·
“关于冬狩的事情……”到了晚膳时间,白悠悠冲着程朔迟疑开口,
要不要把女主那边的计划告诉他?那他会做什么呢,还是先不说等等看吧。
“母后有何指示?”
“咳。”白悠悠轻咳一声,“指示谈不上,就是觉得冬狩吧,听起来也挺有趣的,不如哀家也去凑凑热闹好了。”
本来以为自己跟着去程朔应该是不会阻拦。
可他却搁下筷子,用一种没法商量的口吻说道:“此行甚远,路途不便,山林猛兽若是惊吓了母后圣体怎么办。”
他表情缓和下来,“我知道母后记挂儿臣,此行短或一个月长或三个月,必然平安归来。”
你平安归来个锤锤,不要乱立FLAG啊!本来还犹豫,现在是必须去了,动漫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说一定会回来的,然后出去就嗝屁了。
白悠悠心里寻思:人都要动手了,你还在那悠闲训马呢。
她想去吗?她当然不想去,古代是个高风险的地方,是路上走着走着说不定就被人给嘎了的时代。
但是她仔细想了想,她现在的荣华富贵身家地位都是和程朔紧紧绑定在一起的,要是他真的被人刀了,那她一个空头太后,程渃的眼中钉被拔出,自己这个眼中钉的母亲,难道就能好过?
至少得保他不死吧。
她跟过去,到时候女主汐月那边有什么行动她可以通过读心术听到可以提醒他。
至于女主到时候的下场,白悠悠两边都不想出事,这也是她不想现在告诉程朔的原因,尽量把她保下来吧……毕竟是亲女儿啊!
“如果我非要去呢?”
白悠悠用手揉了揉额头,脑壳子疼,她好像每次都必须在男主阵营和女主阵营里选择一个站队。
“那儿臣就去安排此事。”
白悠悠:……
他行动力一向可以的。
帝王冬狩当然不是一件马虎的事,能够参与此事的也都是王公贵族或者是一些举荐上来的青年才俊,都是国家栋梁或者即将成为栋梁的人才。知道白悠悠也要去,本来闲着的容夷,带着宫女们也是忙碌了起来,塞被子的,带衣服的,拿茶具的,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收了桌子。
她确定是去狩猎,啊,不,是看人狩猎,不是搬家对吧?
总之在白悠悠的极力劝阻之下盘算下来一共也是收了整整八大车的行李,她已经觉得自己够铺张的了,等到出行那日,她看到汐月居然也是有七车,而且每个都满满当当,车子都快撑散架了。
“她这个半路不会塌了吧?”踩在脚凳上,白悠悠拧头跟旁边始终颜色淡淡的容夷问着。
“不会,就算会也没办法。皇后出行的规格是万万不能大于太后您的,这是规矩。”
她这句话也是间接解释了为什么汐月要把行李塞在七个车里。白悠悠没想到自己想要简便出行居然还影响了别人,古代真的穷讲究,她心里吐槽。
这也没办法了,这都马上要发车了,她总不能回去再塞两车厢吧。
宫内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浩浩荡荡准备出行。
宫门大开,天光如许。
而在后宫队伍的前面当然是陛下圣驾了。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帝王掌中娇(十)
他现在应该正坐在八匹骏马拉着的龙辇之上, 她们这头才刚刚出发,那边应该已经在北重城主城干道的中央位置了。
白悠悠掀开了一点帘子,街边除了伴行的侍卫, 街边的百姓全部都磕头俯首跪在地上。
不论是商贩, 官员, 走卒,农民还是名门贵族家的小姐,这一刻都是平等的, 平等的低人一等。
她的马车里面就像是一座小房子,不仅稳当而且舒适, 里面有可以休憩的的地方, 茶水糕点一应俱全。容夷跪坐在毯子上,给她添了茶水还有拿了一叠米黄色的小糕点,白悠悠记得这是桂花茶糕, 味道很不错。
反正已经出宫, 她拿起了一块后, 光自己一个人吃似乎挺奇怪的, 白悠悠看到坐在脚边的容夷, 又拿起一块递给她。
容夷看了一瞬, 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知道她的顾忌, 白悠悠开口说道,
“嗯,拿着吧, 哀家赏赐你的。”
容夷犹豫片刻后, 才低头以一种非常恭顺的姿态双手接过, 克制守礼的说道:“多谢太后娘娘恩赐。”
白悠悠见她接过后, 笑眯眯地尝了一口。容夷低下头正要以手遮袖咬上一口。突然的,整个车厢都似乎沉了沉,随后门帘一动,一个穿着黑甲的护卫不打招呼的闯了进来,容夷见状立刻挡下,用身体护在白悠悠身前,张口就要喊,来人却非常淡定的说道:“是我。”
两人仔细一看,头盔下那张脸是程朔的。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悠悠还没开口,容夷已经十分确定他身份的跪倒在地,“奴婢叩见陛下。”她两手交叠起来,抵在额前,不着痕迹的把刚刚那块桂花糕藏进了袖子当中,没看出一点异样。
白悠悠惊奇问,“你在这里,那现在坐在龙辇当中的人是谁?”现在可是出城时机,虽然说没人敢抬头看,可是要是皇帝龙辇之上一个人也没有那太不像话了,总不能让全城的人倾情出演皇帝的新衣吧?
他穿着厚重的兵甲,带来了外面的冷肃之气。侧看有如高峰的脸庞俊朗逼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一侧,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糕点一口吞下后回答,“随便找了个人穿着龙袍坐在那里,儿臣来找母后聊聊天。”
白悠悠:……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比较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朔儿,你这么做于理不合,于情,哀家和你也没什么好聊的。”还这么唐突。
说完白悠悠弯腰想要将容夷扶起,可是她动作没有改变,看来不得到程朔的允许她是不敢起的了。
一下子就僵持了起来。
“而且我也没有聊天的时候旁边有人跪着的爱好。”白悠悠见扶不起来她,无奈坐直,只得这么说。
一时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也不看他,口吻相当的不悦,这家伙在耍什么威风,欺负她身边人是吧!
程朔吃完了桂花糕后,坐在外头斜睨了容夷一眼,声音疏懒,“没听母后说吗?起来吧。”
容夷这才抬起上身,退到角落双手塞在袖里,缩小存在感,假装成隐形人,眼观鼻鼻观心的跽坐。
“母后听儿臣解释,这龙辇看起来威风排场,可又不方便携带武器,儿臣可不习惯坐在上面给人当活靶子。”他赦了容夷起身后就毫不在意的转头对着白悠悠说道。
白悠悠听了无语:“那你就习惯别人在上面当活靶子,算了,你当说了句废话吧。”
“咳。”
“那你来哀家这里耍泥猴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青天白日的,招了个什么侍卫进来做什么见不得人事的勾当呢!”她抱怨道。
“我说两句话就走,母后的名声……”他手指搓了搓刚才拿了桂花糕而留下的残渣,“自然不敢有人造谣的。”
说完后,狭长的眼眸横了坐在角落的容夷一眼。
不用提点,容夷进退有度的动作幅度很小的离开了车厢、
她出去以后,坐在了沉默不语的马夫身边,冷风往身上一灌,才感觉到满身惊汗,彻骨冰凉。
真是好险。
她慢慢的从袖中掏出了那一只桂花糕,此时早就被捏得变了形状,惨不忍睹的碎成了几块。别说吃,看也不能看了,容夷将它摊在掌心上,神色木然地望了一会然后才垂下了手,从车上落了下去,变成不起眼的灰土。
车厢里。
“儿臣来是为了给母后带点东西。”
他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小包裹,将系紧的结解开,露出了里面一个暗金红纹的护心甲。仔细看起来像是金面红线混合着别的什么东西编制而成。白悠悠接过来触手柔软坚韧,像是细腻的蛇鳞一般。
“这是儿臣命工匠连日赶工做出来的,刚刚交付来,就给您送来了。母后有空就把它穿上。这次冬狩之行,我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多了它,也就多了一层保障。”
听闻此言,白悠悠抬眸看他,只见他神色沉稳平淡,在他脸上似乎总是这种运筹帷幄的样子的姿态。
白悠悠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女主和程渃那边的计划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从他一开始报着要把将朝中的反叛势力一网打尽的姿态做事,就说明他一定知道的比女主那边要多,耳闻风声应该是不出所料。
这么一看似乎正在暗中大声密谋的女主方势力现在看起来更加危险,那她要不要做个二五仔去提醒女主等人别想着去大刺刺暗杀男主了,抓紧时间逃你们的命去吧……
关键是,她要是这么做,女主会相信她吗?白悠悠陷入沉思,毕竟从身份上来说她怎么也是个太后。
算了,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在想,不过……白悠悠看向那护心甲,对于男主赠送给她的保命道具装备,她是笑纳了,先苟住小命再说,上个世界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呢。
而且等到完全捧在手心,白悠悠看得出这小甲做工精细之余,工匠为了符合审美还花心思刻了一幅相当低奢隐晦的百花图出来,在光下反射出晶莹的颜色。
说是手工艺作品,她也相信啊!
“那就多谢朔儿了。”白悠悠由衷说道。
再交代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以后,程朔说道,“接下来儿臣应该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看您。到了地方参加完祭祀典礼,母后尽量不要离开帐篷和营地。”
……
皇家猎场的冬狩算是昼王朝一年一度相当重要的一场活动。昼王朝本来老早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建立,只是后来汉化成功,但狩猎和骑射从此成了每一位贵族都必要掌握的生存技能……
而在冬狩祭祀典礼,大概就像是冬狩的开幕仪式。
皇帝会身穿云纹狩衣领所有人焚香叩拜,献祭牲畜,念祭祀文。
这一整套七杂八杂的流程走下来足足需要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白悠悠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她现在就在典礼当中……就算是太后面对神灵也是没有特权的,必须全程参与,不过周边多的是人,基本就是露面走个过场,也不用她做什么,就站皇帝旁边就可以。
但,本来她是可以不用来的……泪目,就知道不会是普普通通打个猎那么简单。
她平日里省下的装扮现在几乎都全部加上了,身着繁琐华服,项上脑袋顶着金银玉石各种簪钗。
他们这皇家的一家三口宛如众星拱月一般被无数也同样穿着狩衣参加狩猎活动的宗室子弟等。以及朝中重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离他们越近的人,地位就越显赫。
她匆匆扫了一眼,想要辨识身份,只见一群人里都以二三十岁居多,年轻的过分,相貌也都是俊朗非凡,其中有些似乎有些面善。
正是那天在皇帝御书房里见到的人,只是她实在是不知道哪个是汐月口中的云琅之流,帅的人太多,有时候也会失去辨识度,除非个子高人一头。
白悠悠侧目看向程朔。
腿都站酸了,仪式似乎是终于接近尾声。
“行射礼!”念完了祭祀文的官员说出这话以后,夹道之中走上两个红甲侍卫,他们托着蒙上红布,鼓鼓囊囊的盘托走了上来。
一人掀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横躺其上的缠龙筋角弓。
在它旁边静静陈列三支迥异的箭只。
这种带龙带凤的弓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只有谁能用。因为离程朔比较近,白悠悠稍微垫足就能清楚看到弓臂之上的金龙点缀着两颗红色玛瑙宝石,看起来栩栩如生。
哇!这是要射箭吗?古代版现场祭祀肉眼直播环节,看起来真是格外庄重严肃呢。
她看完了弓,就看向了那三只箭,它们都拥有三根纯色修长的翎羽,不同之处在于箭镞。
其中第一个箭簇是一只雕刻华丽的龙头,看起来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一颗小脑袋,倒是……蛮可爱的?
第二个是扁平的,在银光闪闪的箭镞上镂空雕着一朵相当漂亮的小花。
而最普通的是第三个,有点像现在看到的水滴形子弹头。
白悠悠心里不由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这些不同的箭头到底有干嘛用的呢?她顿时感觉到长久站立而产生的酸痛都消失不见了。
兴致勃勃的看到,一身长狩衣的程朔先是伸手交握起来,捏着旋转拿下了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母后帮儿臣先拿一下这个。”他走近而将还带着体温的扳指放在了她的手上。
白悠悠莫名觉得有点脸热。
而汐月则在旁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又转过头去,完全不知道她在心里想些什么。
然后他就从盘托里拿起戴上了另外一个刻着花纹的白扳。
他从容的拿起弓箭来,第一支是那个老虎头的箭头,她最好奇的就是这个箭头,又怪又有趣。
“祭天礼!”
旁边官员高喊出口,旁边有诗文相颂,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白悠悠看到程朔闻声而动,轻松地拉开弓箭朝着天空张开,弓如满月,之后那箭镞就紧紧贴在弓臂上,弓弦绷紧,已经到了不得不发射的地步,
然后到了某个吟诵诗歌的节点后,他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空气中先是传来轻轻的崩的一声轻响,那箭消失在弓弦上,白悠悠仰头,看它宛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紧接着就发出尖锐而响亮,宛如吹响的哨子一般的声音。
啊!是信号箭!白悠悠立刻明白了,大概就像现代人体育竞赛使用的信号枪一样。
“祭人礼!”
程朔紧接着拿起第二只箭,走了两步,在还燃烧的火盆里轻沾一下,慢慢的转动着,整个动作不疾不徐,步行动作间都和都和背景朗朗声乐相契合。
随后搭弓射出,快如黑色闪电的击中了一只百米余开外的驯鹿,鹿发出了一声哀鸣,因为被拴在原地而无法逃脱,射中以后旁边把守的士兵砍下了拴住它的绳索,被捕获的驯鹿立刻想要跑进不远的山林里,可是它跑在地上没多久,就在半路力竭躺在地上了不动了,生死不知。
后来白悠悠得知,本来这一箭本叫开山。大概意思就是提醒山里的飞禽走兽们,我们牛逼哄哄的人类要来猎杀你们了,所以派个代表来给你们送信,而现在这个送信大使直接死在了半路上。
不过倒也无伤大雅。
这第三个自然就是祭地礼了。
白悠悠看到那最后一支普普通通的箭只被取出。整个过程程朔的表情都十分淡然,中正开弓,拉满后,射在了远处设置的一个方靶上,立透红心,深深地钉在了背后的树干上。
动作干净流畅,透着熟巧,没有一丝冗余。
白悠悠明显听到了观礼的群臣之中有喝彩声,也有倒吸的冷气声,就算是对于武学完全不懂,从他们的控制不住的反应和惊悚骇然的表情上也看出来程朔刚才做的事情,一定相当厉害……
\"礼毕。\"
到此,祭祀典礼算是正式结束,冬狩也就不日开始了。
结束以后白悠悠把扳指递给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新奇而未知。
“你干嘛要换一个用,这个不行吗?”
“唔,”他侧过头来,耐心解释说道:“你现在手上的那个是玉做的,是文玩扳指。一开弓就会碎掉。而要开弓的话,以鹿角为宜,牛角次之。”
见她心里疑问,回到营地以后程朔把手上刚才佩用的那个扳指退给她看。
两相比较之下,虽然看起来相似,但确实不一样,刚才开弓使用的扳指明显要更粗糙一点,白悠悠都摸了摸,就还给了他。
反正现在左右无事,周围的人都在收拾带出来的行李,白悠悠看到刚才那把看起来特别霸气的弓就问,“刚才那个弓挺漂亮的,一会你狩猎的时候也用那个吗?”
那一定很帅吧!
程朔听到她这些问头没有觉得厌烦,而是笑了笑后说道:“那只是祭祀用的礼弓,且弓身较重,好看有余但其实不利于持握瞄准。”
第一次面对古代狩祀,白悠悠真是觉得什么都新鲜,就把不知道的都问一问,也算是增长见识了
“可是哀家看你方才不是打得挺准的?”
程朔沉吟片刻,低头看向眨着眼睛一脸的简直把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写在脸上的白悠悠,勾起嘴角,目光里很是温柔,“也许是因为……儿臣的射艺比较厉害?”
“母后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儿臣吗?”
她好像问得太多了,摸着鼻子回答,“没,没什么问题了。”
程朔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用一种四平八稳的口吻说道,“但说无妨。母后一直以来久居宫中,难得随儿臣出来散散心,您有什么问题尽管提便是。”
这么说来似乎就合理很多了,她不懂这些是很正常的嘛!
她挠了挠眉角,把食指弱弱的竖在唇前,“好吧,其实就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就是,要是你刚才失手没有打中猎物或者靶子怎么办?”
程朔顿住,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沉默想了一会后说,“那士兵也会帮忙砍下绳索。只是会在那鹿腿上割上一刀,而地礼中,若是没有上靶,也会有人在暗中射出一箭的。”
这就是古代版枪手吗,白悠悠心想。
·
两人略坐一会,一个侍卫进来,附耳说了些话后,程朔就起身离开了。
而正式的狩猎活动会在明天开始。
白悠悠想知道汐月他们那边的计划如果,于是在晚间就招汐月过来放在手边询问。
真·手把手,不通过肌肤接触她没办法读取汐月的心中真实想法。
“哀家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冬狩活动呢,不知你今日心情如何?明日又有何打算?”她盯着汐月的眼睛问。
汐月下意识回避了一下。
“回母后话,今天见此盛大场景,出行之时见太平盛世之下百姓安居乐业,祭祀之中感我朝人才济济,龙章凤姿。尤其是陛下射礼上,箭法高明,例无虚发,眼见者谁不叹一句当世……”
这一通马屁拍下来,白悠悠只感觉到目瞪口呆,因为和嘴上说的完全相反,在汐月那张巧笑嫣兮的笑脸之下内心的真实想法是……
【程朔武功高强,身边又有重兵把守,要刺杀他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但是不除程朔,就算逃了出去,他视我为他的笼中鸟,掌中雀,要想从他的势力范围逃出生天何其困难。按照计划里的,就算不杀了他,哪怕是令他受伤,短时间内没办法追捕我们也不是不行。】
【只是不知太后为何这次也改变主意跟了出来。刚才祭祀典礼上见程朔对他母后如此亲昵,我心中倒是又生了一个主意,素闻程朔最重孝道,要是能够绑了他母后,手上有了这个人质,到时候假如东窗事发,落入困境里,也可以借此博得一线生机。他总不能不顾他母后性命,若是执意要追杀我等,那就等着朝堂之上的口诛笔伐吧!】
【此事越想越合理,待我回去以后和云琅他们计划一番。】
白悠悠心里发出无数感叹号。
她为了确定,特意仔细的再端详女主的脸。她那张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上没有一点龌龊心思,十分清美动人。
她嘴上将程朔夸得有如天神下凡,威风赫赫,可实际只想着怎么弄死他,甚至还在心里打主意想着把她绑了?白悠悠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她心情复杂,冲着汐月欲言又止。
然后就只听汐月心中叹息一声,继续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击的白悠悠脑袋晕晕的,【程朔啊程朔,你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费尽心思娶我为后,却又立刻对我不假颜色,世界上有这么古怪的男人吗?他时常看我的眼神,总令我觉得自己只是地上的一只蝼蚁,简直可怕至极,我要的,不是一个居高临下来蔑视我的君王,只是一个疼我宠我的夫君而已。】
她内心产生了这种幽怨的心思,面上却冲着她莞尔一笑。
“母后既然难得出来了,他们那些男人明日便要进山狩猎,我听说这附近有一湖泊,不如我们收拾一番去游湖泛舟如何?”她说着说着就貌似不经意的提起,脸上还有稍稍的期许。
白悠悠:然后就冒出来几个蒙头大汉顺便给我绑了是吧……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百感交集之下,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深抿了一口压压惊,心里边想着事情,然后才放下茶盏,抬起眼眸来看着她说道:“哀家今日折腾了一天,有些乏了,明日想休息休息,就不去了。”
汐月也不知道听了,毕竟是在皇宫里混过的,就算是再单纯的人也得比常人多个心眼,自然听出了婉拒。
她也不气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闻言立刻表示:“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不打搅母后休息了,此事改日再议吧。”
等到汐月掀开帐帘离开,白悠悠按着额头突突的脑筋轻轻的揉了揉。要不是容夷还在旁边侍候她简直想直接葛优躺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啊!世界啊!毁灭吧!她累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侍奉在身边的容夷看着皇后离开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犹豫片刻后,看了白悠悠的脸,双手拳头握紧,吐了口气后,用一往如常的声音说道,“太后娘娘,有一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作者有话说:
射礼描述真假掺半
第88章 帝王掌中娇(十一)
“您若是要与皇后娘娘一起出行的话, 为了避免有山里野兽或有不懂事的人冲撞,咱们最好能多带些人。”
咦?白悠悠诧异地看了容夷一眼,她立刻垂首说道:“是奴婢多嘴了。”
“嗯, 其实你说的挺有道理。”白悠悠点头, 但她多半是不可能同意和汐月一块出去的。
还好有读心术, 不然到时候被忽悠出去,那小刀往脖子上一架,啧……白悠悠顿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低头嘬了口养生茶,她才不会出去呢!
接下来也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同往常相反, 这几天汐月往她这里跑得那是相当勤快的, 反倒是平日里常来经常来陪她的程朔一天到晚忙碌在外,很少见面,甚至连正职工作床都不暖了, 差评!妥妥的差评!
说好的尽孝跟前呢?享受了人肉暖床的快乐, 重新开始捂冷被窝的白悠悠不禁感到悲桑。 这扮演了好些天的母慈儿媳孝, 眼见着汐月这狐狸尾巴越来越藏不住了, 她甚至连撒娇大法都用上了。
“母后~”汐月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 “这几日过去了, 您一个人呆在这帐内不感到发闷吗,儿臣倒是看了不少好去处, 您真的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吗?”
不, 她宅的很快乐!帐篷里面又暖和,有顶级按摩大师容夷还给她捏肩, 手里的话本看得正精彩呢, 出门?不了不了。
眼见她一副铁公鸡的模样, 看来是不可能说服她了, 汐月脸上掩盖不住的失望,“那好吧,儿臣一个人去了!”
看来她是放弃了。白悠悠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去吧,好好玩啊!”接触一下并没有察觉到她有别的异样心思。
而汐月果然过了今日就不再来找她了。
本来她还挺自得其乐,可是这不来,心里又有点不安,生怕见她这边路走不通,又想了什么别的法子去对程朔下手,每日都心神不宁,拐弯抹角问容夷最多问题就是,“朔儿如何了?”
容夷总是回答,“听说陛下每日都狩猎颇丰呢。”
那就是安全回来了,她才放心下。
可这时间过得越久,这么平静她反而觉得不行,他们一定会动手的,虽然想的是两不相帮,但心里总有一个坎过不去,书也是看不下去了。
白悠悠心烦意乱的放下了书,“不看了。”
“奴婢去为您拿些新的来,您今日想看什么类型的?”
“今天不看书,我想,去朔儿的那里吧。”她说道。
容夷闻言一脸的不出所料,“您近日确实一直记挂着陛下呢。”
“不是记挂,只是无聊了而已。”她企图辩解。
容夷笑笑,也不戳破,不再说话。
而也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她这边刚说要去找程朔,外边就有人通报,陛下身边的一个近身侍卫说是有要事来找他。
宣进来后,只见一个身披红甲的侍卫低头进来半跪在地,“陛下派小人来禀告太后娘娘,他今日猎得了一只白色吊睛大虫,邀您去观看。”
白虎?还是野生的!白悠悠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正好她也准备去,于是就点头答应,容夷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了那侍卫一番,确实是陛下身边的,于是也就没有说话。
因为就在驻扎的营地附近,在重重保护之下,离得又不远,白悠悠只带了容夷和几个身边侍女,路上巡逻的侍卫见了陛下身边近侍的红甲以及太后一行人都是避让行礼。
这几天窝在帐篷里,也不知道错过了些什么好玩的食物,她在路上还看到了不少围起来竹篱。这些天来被人打得,且还存活的山中野兽被圈养其中,有长得像山猫的,应该是猞猁,旁边就有雪白的大兔子抖动耳朵在啃草,基本也都已小型的兽类较多。
她正盯着动物园似的地方看,突然从后边传来一声动听的女声,“母后!好巧啊!您也被陛下叫来了?”
白悠悠听到看了最近几天频繁光临,此时正满脸笑意,风光无限的汐月带着身边的几个宫女从后面款款走来,第一时间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有诈!
虽然还什么也没发生,但她心里边是咯噔一声,知道自己恐怕是进套了,但脸上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没有慌张。
她斜瞥了容夷一眼,她也正在看她,并朝着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一触即分。两人动作很小,外人并看不出什么,虽然从来没有跟容夷说过皇后的不对劲,但是马上明白容夷恐怕也有所察觉了。
白悠悠知道越是这种危急关头越是不能慌乱,现在脑子里面出奇的冷静,她也是在脸上挂上了同样的笑容,“哦?朔儿也喊你了?”
“是啊!听说是只白色的大吊虫呢!”汐月步近,亲亲热热地挽住了白悠悠,“母后我们一同前去吧。”
就算现在不用听汐月的心声,她也知道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情况,这要是去了恐怕就不可能回了。
白悠悠没有拒绝,而是颔首称好,只是刚走两步,无意中摸了摸袖子,突然皱眉停步,“这……哀家出来的急,忘了带上手帕了,这野兽聚集之处,必然臭气熏天,哀家最闻不得这个。”她正要说想回去讨。
汐月已经接口,“这点小事,正好我帐离得近,黎奴,你回去替本宫为太后讨一个帕子来吧。”
本来还没注意,白悠悠看着汐月身边的两个侍女。被差使的黎奴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黎奴身边的那一个,乍一眼看上去和别的宫女没什么区别,长得甚至还更为出色一些,脸上和容夷一样都是没什么表情的面瘫样。
咱就是说,这个身高是认真的吗!?就算北方普遍都比较高,你这也高出头了啊喂!而且气质也迥然不同,她马上想到汐月身边所谓名叫青濯的,也就是曾经的高手刺客,后来是女主身边舔狗的后宫之一。
该不会是他男扮女装吧。
那这样看来她势必走不成了。
白悠悠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只是容夷还是神色冷淡地说道:“太后使用的东西样样精细,这平日里贴身的帕子必须是江南御用制丝坊的天蚕丝,最好的秀女亲自缝制,再熏以凫山炉香,浸以朝露水,晾干后才能使用。”
汐月被她说的愣住,白悠悠也是头上滴下冷汗,要不是她知道这只是临时编造的借口,白悠悠都以为是真的了,等等,该不是是真的吧?
“这……”汐月神色为难,她下意识求助的看了自己身后的某‘侍女’一眼。只见那个无名侍女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手指轻动,白悠悠一早就注意到那‘侍女’,此时看到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更加验证了心中猜测。
她怕他直接动手,身边正好是侍卫巡逻的空窗期,青濯以暗杀出名,这个时间足够这个出手快狠的刺客去杀掉她身边的所有侍女来将她掳走了。
“嗯,哀家确实一直都用不得别人的东西。”她脑筋急转,脸上表情一变,变得矜贵高傲,虽然个子不高,但是气势十足,她冷冷地看向汐月,汐月看到她冷淡疏离的表情居然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容夷。”
“奴婢在。”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哀家是不可能回头了,哀家现在跟皇后在一起,自然安全,你带着宫女们去跑这一趟吧。记得要紫檀木里的第三个,那块最好,要速速拿来。”
白悠悠假装没有发现汐月和她身边侍女的小动作,转头对着容夷叮嘱。
并且主动挽起汐月,携带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容夷神色复杂,咬了咬下唇后行了一礼,“是,太后娘娘。”
紫檀木里放的不是手帕,而是她最近已经看过的话本。而第三本正是一出类似华山就母的神话故事。
白悠悠这在提醒她现在有危险,速速去找程朔来救她。
走出几步以后,汐月他们果然选择了没动手,白悠悠知道自己赌对了,那个地方如果要杀人很容易暴露,他们的目标是她,没必要为了她身边的侍女而暴露导致计划失败,自然也就能放过就放过了。
容夷的话,她一定能够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吧。
白悠悠低下了头,内心想道。
该来的总得来,现在身边包括前面领路的那个侍卫,都是反叛势力。她现在要是大声呼救,他们就会立刻动手,可能还未更加粗暴。当走到一个草垛后,阴影遮掩住了巡逻侍卫的视线和晴朗的阳光一样。
白悠悠心中有所预感,果不其然,一口方帕从背后捂在口鼻之上,在最后迷晕之前,她眼角余光看到汐月居然也跟她有同样的待遇。
当特殊的气味被吸入肺腑之中,它迅速起到作用,白悠悠渐渐感到头脑昏沉,浑身的力量都在消退,她软软的快要倒在地方,只是没感觉到脸着地的疼痛,而是落入某人的怀中。
然后彻底昏迷,她被人给掳走了。
第89章 帝王掌中娇(十二)
千防万防, 家贼难防。程朔同志,你该好好整顿你身边的人了!
被药翻之前这是出现在白悠悠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
当她再次醒来,不出意料之外的发现自己手臂动弹不得, 似乎是结结实实的被捆在一个大树上。她往四处打量, 就在她旁边的那棵树上汐月似乎也被迷昏绑起来。
她出现一瞬间的疑惑, 难道这次绑架不是女主他们策划的?
她醒来没多久,汐月也是一副悠悠转醒的模样,她先是惊慌的往四周看了一眼, 看到了白悠悠以后似乎是松了口气,随后嘤泣:“母后, 我们似乎被人绑了, 怎么办呀?陛下会来救我们吗?”
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应该就是女主他们策划的,毕竟谁闲的没事干胆大包天敢劫持天后。
现在这样估计只是为了迷惑她,白悠悠默默无语地盯着她看:好家伙, 奥斯卡影后没你的奖我不看!
她一个真正被绑架的人都还不慌, 汐月这个配合演出的反而是绘声绘色的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 白悠悠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似乎并不太想搭理她, 汐月也是尴尬下来, 渐渐止住了声,“母……后?”
现在还是不要戳穿她, 先配合她表演吧。
白悠悠叹息一声, “皇后不必过于忧虑。既然绑匪只是绑架了你我而没有动手必然是有所图谋,暂时应该还没有性命之虞, 再说就算是哭, 除了浪费力气, 也没有别的用处。”
汐月表情愣了愣,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番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毕竟她一直以来的表现,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这么冷静的人,她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害怕。
此时从她头顶上传来一连串掌声,一道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精彩啊精彩,不愧是太后娘娘呢,面对如此险境还能临危不乱。”
话音一停,从白悠悠头顶的树枝上飘飘然落下一道身影,看起来是个身高挺拔的男人,他在脸上蒙着一层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带笑的漂亮桃花眼。
啊,看到来人,白悠悠就先排除了青濯,青濯是个面瘫脸,不会笑的。方艾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书生,精通佛儒道,四书五经和谋计,但要是从树上掉下来,他可能会死……
至于程渃,剧情改变,他活了下来,但也夺嫡失败,在南方割据占领了一小部分领地谋划反攻。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只身闯入程朔所在的北重城,那么面前这个声音听起来轻挑的男人很明显就是后宫之一的云琅了。
云琅,白悠悠心中思索。那是她设定中的一个花花贵公子角色,好像还是个什么侯来着,总之,这是个在遇到女主之前游戏人间的花中浪蝶,后来被女主美貌俘虏,从一开始的调戏到后面拜倒石榴裙下成为舔狗之一。
本来都是一些添花边的配料,看来也都活跃起来了。
他走到了白悠悠身边蹲下来,拿起折扇来挑起她的下颌,“太后……嗯?”
此时她描写的配角,正在她面前,那双看似带笑的眼睛里却透着冰冷,“真是想象不到的年轻啊。我很好奇,若是将您卖到勾栏瓦肆里也会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吗?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期望陛下在春楼里找到他母后的场景。”
“那一定会很有趣吧?”他出言威吓企图吓唬住她。
白悠悠暗自挑眉,难道说她想在去见识古代花楼的心声被听到了?
她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毕竟是她笔下有名有姓的角色,又是女主后宫之一,就算遮住了脸,也能看出眉眼俊俏。
“算上哀家借你一百个胆子,你敢吗……”她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出了他的名字,“云琅?”
眼前之人身形微僵,随后刻意放松下来,眯起眼睛说道:“云琅?那是谁?不会以为随便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诈出什么信息出来吧?”
白悠悠眨了眨眼,抿唇一笑,“那看来是哀家弄错了,哀家还以为是云琅那个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小侯,色胆包天想要掳掠皇后呢,毕竟他一身恶臭名声,寻花问柳,是个有名的浪荡之人。又早有传闻对曾经还是名门深闺的皇后死缠烂打,要发疯做出这种事情,似乎也并不奇怪。”
她还不想惹怒这个人,于是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想想,壮士看起来器宇轩昂的,倒确实与他不甚像。”白悠悠似褒实贬的说道。
“好会说话的一张嘴。”云琅哼笑了出来,抬高了她的脸庞,两人对视后,他眸光明显危险暗沉了很多,但动作上明显有所顾忌,估计是在顾忌旁边的汐月吧。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了一声哨响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旁边钻出了一个黑衣人喷血半跪在地上,“他追来了,快带人走。”
“这么快吗?先周旋住他。”从周边不知哪里出来一群人,那些人砍了她们身上的绳子,拖了就走,身前的云琅本来是想要去带汐月的。
可不知想到什么,他把白悠悠打横挂在了牵出的马匹上,然后打马离开,可能是故意的,他的马特别颠,因为面朝下,马匹奔跑起来颠的胃里翻涌,十分受苦。白悠悠看到女主汐月还在伪装成人质和她有相同的遭遇,心里顿时就好受了许多。
真没想到第二次上马经历,居然是被捆着的……
就这么颠了小半天,白悠悠觉得自己大概离升仙不远了以后这一批人带着她们来到了一个山林密集的地方。里面很多黑衣人正在挖掘陷阱,带尖的一排竹刺,深坑,吊在空中的大石头,一个个看着都是要致人死地的,可不是什么男生女生向前冲了。
还有身上绑着树枝草叶的,埋伏着很多死士,看来这里就是设伏点了。
几个人一言不发的扒下白悠悠和汐月的外衣给两个身形和她们相仿的女人穿上。
又将她们装进了一个钉上铁栏杆,类似囚车的马车里,再运送着继续往前走。
现在看来,果然是密谋许久的准备。
马车窗户被封死,车门被铁锁锁牢,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一片黑暗里汐月颤抖着声音说,“母后,刚才挟持我们的人真的是云琅吗?”
是不是你心里不应该最清楚吗?
白悠悠心里吐槽,但还是搪塞道:“就算是,那也是乱臣贼子了不是吗?”
沉默后,汐月说道,“如果是他,那岂不是儿臣牵连了母后?”
“事已至此。得想办法先逃出去。”她想办法接触到汐月的手后,她此刻心声传来,
【到底有什么计划非要瞒着我不可?希望他们能够信守承诺不要伤害太后,现在有我在身边,他们不会当着我的面对太后无礼,她毕竟……并没有做错什么。】
白悠悠一愣,没有想到女主竟然是为了保护她才一路跟着她受苦的,一下子心情复杂极了,这次的计划汐月似乎也不是很清楚,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白悠悠无奈收回手。
她们在马车上待了好久好久,想也知道,这马车肯定没有太后的马车来的舒适,一路磕磕碰碰是少不了的,还有一股说不上好闻的异味,除了避风几乎完全不防寒。
又冷又臭,白悠悠忍耐着。
来了古代这么久,她还没过这种苦日子,别说衣食无忧了,饭都吃不饱,每天就从小窗口扔两馒头,汐月还会主动掰一般给她吃,说自己胃口小,吃半块就行了。
热水也是没有的,天天喝着冻得牙齿生痛的凉水。
等到被人粗鲁的带下车,总算是暂时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她和女主被关在了一个小木屋里,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母后您说陛下什么时候能来救我们?”
“而且刚才在路上,那么可怕的地方,他会不会中陷阱?”
面对焦急询问,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你问我,我问谁呢?白悠悠心里也没底啊!
毕竟女主后宫团VS男主,谁胜谁负,她心里也没个准。
现在她和女主两个都被捆在木桩子上面,已经饿了小半天了。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能和女主一起同甘共苦下去呢,可是不一会就有人凶神恶煞踹开了木门,把汐月粗鲁押走,女主还表现的十分不情愿,在那里疯狂挣扎,嘶声力竭的喊叫,“母后!母后!你们放开我!!!我要和母后在一起!”
白悠悠默默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被拖去大刑伺候还是干嘛了呢。她看着女主一路被拖拽走,柴房门被关上,到处漏风的柴房寂静无声下来,她羡慕的望眼欲穿,知道估计是男配们看不得女主受苦,这是把她带走过好日子去了。
咱就是说,要带的话能不能带远点,这样她就可以和系统联系上了啊!
可是目前看来女主应该离她并不远,在的时候觉得聒噪,真走了一个人又觉得十分凄凉。
女主在身边好歹还能有个人说说话,现在彻底变成一个人,她只能百般无聊抬头望着蜘蛛在墙角里忙忙碌碌的这头到那头。
可是柴房里,好冷,她被绑成耶稣造型冷了只能跺跺脚。
而且几天下来,每天只吃一个馒头,肚子空空,咕噜噜叫,厚实的外衣也拿走,要是等到今晚还没有人来看她一眼,恐怕要冻死在这里了。
好在晚上的开门声证明了她还没有被彻底遗忘,真是谢天谢地。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个侍女打扮的人,白悠悠看她或者说他一眼,“你是皇后身边那个侍女。”
是青濯。
第90章 帝王掌中娇(十三)
男扮女装的刺客青濯面无表情的路过她, 把餐盘子搁在桌子上,“我是潜伏在她身边的内应。”
咦?他居然还会伪音,声音听起来还挺清脆好听的, 她心里想。
“哦~”一切了然于心的白悠悠象征性问候了一声, “那皇后她, 还好吧?”
现在一定过得很愉快吧。
青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白色馒头走过来塞到她唇沿,“吃, 或者死。”
没有多半个字。
白悠悠盯着他精致漂亮的脸蛋看了一眼在想这是不是面具,然后就低下了头皱着眉头盯着白馒头一看就嘴里发干。她默默无语的就着他的手咬了口热气腾腾但毫无滋味的馒头。
被人喂着吃饭真奇怪, 白悠悠嚼着感觉口腔里的粘液都要消耗殆尽了, 勉强吞咽以后说道,“其实你们完全可以把我手上的绳子解了,让我自己吃, 我一个弱女子, 想跑也跑不掉是不是?”
“小侍女, 怎么样?咱们打个商量?”
青濯听到小侍女这个称呼, 眉角不受控制的轻轻挑动了一下, 但是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改变, 似乎她不把这个馒头给吃了就誓不罢休似的。
白悠悠舔着嘴唇,再次劝说, “我是为了你好, 我现在有好多事情想做,手绑着动不了, 我又怕说得多了会惹你烦。”
青濯闻言放下了馒头问道, “你想做什么?”
“唔, 这段时间一直吃馒头, 嘴里好干,现在好想喝水。”她有点委屈的小声说道,一连着这么多天都在啃干馒头,硬的能当石头砸人,而水又只有一点点,她早就渴的不行了。
青濯从端来的盘托上取了壶,给她倒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水,白悠悠现在看到水,就是有毒她也喝了,只是刚凑过去一沾唇边,她马上侧过脸,让本准备给她喂水的青濯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她的胸襟上湿了一大片。
他立刻蹙起了眉头。
“抱歉,太烫了,我喝不下去。”这水怕不是刚烧开吧,她就是钢铁侠也喝不了啊。
现在衣服湿了,黏在身上难受的不行。
青濯当做没看见,又重新给她倒了一碗,然后就冷着脸端着就跟没有感触的铁手,他笔直的站在一边等水自然凉下来。
可是白悠悠看着很捉急啊,忍不住提醒,“要不你拿来给我吹一吹?凉的能快些。”
“早说了你给我松绑,我自己来就好~小侍女,你不会是想渴死我吧?”白悠悠并不很怕他,知道是青濯以后,那就相当放心了。
青濯非常听女主的话,之前是个组织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但他杀人只杀任务目标,并没什么私人感情,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弟弟,性格里绝对是所有男配里最好欺负的一个。
他的样子看起来是懒得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等过一会后把水递给她。
白悠悠一口干了,舔了舔嘴唇边上的水珠,一脸渴望地盯着他看,“那个,我还要~”
只见他手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眼睛里像是有小刺一样叮了她一下,然后才转身再给她倒水,这次停在路上居然还真的给她吹凉了……
白悠悠心想:可能他穿着侍女服,还没脱离状态,嗯。
如此再喝了两碗,白悠悠总算觉得没有那么渴了。
“嗯,不喝了。饿了,那个,现在想吃东西!”他好像没脾气似的,任劳任怨的又拿起了馒头,一点也没刚进来时候要么吃要么死的凶狠。
这又喂水,又喂馒头的,白悠悠都觉得自己跟奴役人似的,天可怜见,她现在双手被绑着啥也干不了啊主要是!
吃喝完,他冷冰冰的炼丹似乎有所松动,舒了口气似的就要离开。
“哎哎,等等,小侍女!”白悠悠连忙喊住他。
青濯加急了步伐似乎想快点从这里离开。
“不是,你别走!秋梨膏!你要是走了,我今晚可就要冻死在这里了!”青濯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而是忍耐着说道:“这个天气,冻不死人。”
她是真怕被丢在这里孤零零过一晚,第二天冻成僵尸,她知道青濯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于是想着年尧是怎么跟她说话的,模仿着连调尾都变得可怜兮兮起来,“人家是太后啊!什么时候这样饿过冻过。你,你不能以常人来考虑我的,再说,之前还被你们拿了一件衣服去,刚才还被你弄得衣服都湿了,更不好受了,我,人家想换厚点的衣服穿嘛~”
回答她的是加速离去后毫不犹豫离开的关门声。
她顿时失望起来,开始反思,啊,难道是她没有学到精髓?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动了动已经僵成冰棍的手指头,人不救人人自救。
总得动起来才是,她开始原地踏步取暖……
在她的自救计划过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门又被重新打开,青濯冷着脸提了个超大号的包裹进来,反身把木门关上,插上了木阀。
啊!青濯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我笔下最小天使的那一个啊!白悠悠顿时双眼放光。
他声音清冷冷的传来,“听着,一会我会放下你,你若有一丝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你。”这是他目前为止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
要不是没手,白悠悠简直想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保证乖乖的,没有你的指挥绝对不轻举妄动,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表情似乎又纠结了一瞬。
动作迟滞片刻后,才过来解开了白悠悠手腕,背部,还有腰上的绳索。
终于获得短暂的自由了。
她抓紧时间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就拿起了衣服,这些衣服当然没有她原来穿得那么华贵舒适,但看起来至少保暖,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得挑剔了,她正要解腰上的系带,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青濯一眼,“等等,你不回避一下吗?”
青濯盯着她看,反问“你不需要帮忙吗?”
白悠悠脑门冒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需要,谢谢。”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抱胸转身,背身后口吻冷淡的说道,“随便你,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你走远一点啊,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我不会回头看的。”
不是,虽然但是,你是男人啊!男女有别啊亲,你穿了一身女装真把自己当侍女了?
算了,白悠悠想了想,形势比人强,再说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女主后宫更安全的男人了。只要对女主倾心以后,他们每一个都会从此以后为女主守身如玉,对其他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的。
那就当他是个个子高点的女人好了。
白悠悠想开后,就拎起了包裹里的衣服,先把身上外面的湿衣服换下,最内部的里衣自然是不可能脱的,但就算如此,外面的几件衣服一脱,她还是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冻得直打哆嗦,连忙找了一件看起来像是内衫的衣服往身上套……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以为自己应该非常麻利的就把衣服穿好,但是实际上……淦,这腰带怎么缠?这个扣子是什么东东,和现代的纽扣怎么不一样啊!还有这衣带系哪里?完全搞不清楚啊!!!
待这么久,她还真的没有认真想过古代的衣服应该怎么穿,平日里实在是被容夷给养得似乎太过自在了一点,而挣扎了一会以后,白悠悠终于知道开头青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经历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但也不妨碍她厚着脸弱弱滴戳了戳他的肩膀,呐呐的对着他说,“那个,小侍女……我需要帮忙。”
青濯不出所料的听到身后斯斯艾艾的声音,当他回首,眼角肌肉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这个在深宫之中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太后娘娘。个头娇小,身材纤巧削细,而他带来的衣服偏大,此时那些衣服被她穿得像是戏班子里的人,袖角拖拖拉拉,裙角拖在地上,估计走两步就能把自己绊倒。
胡乱套在身上,看起来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似的。
青濯有一瞬间怀疑,这女子真是太后吗?首先光从外表就实在难以推测她的真实年龄。但要说一个生养过的女人,青濯心中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是,她的眼神也不像,太过清澈,没有一点阴霾,甚至……比汐月还要干净。
他立刻抹掉这个念头,这个太后是突然出现的,程朔说是当初为了躲避宫中实力纠结所以才令母亲诈死,而太后接回宫来至今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露面,十分神秘,说是养病,近日才有所活动。
可如果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人不是程朔的母亲,那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弄一个女人在头上奉养?
有了这层身份,他怎么也不能冒天下大不韪对其有什么冒犯。
一个普通的女人吗,他想到这心里顿时有些奇怪,她到底哪里普通?
不过在此之前,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个称呼了,“别再叫我小侍女了。”
“那我叫你什么?”白悠悠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问。
“我叫青……青青。”
看来他就是青濯了,白悠悠百分百确定了,觉得他现在看起来很有趣,就故意调侃,“咦,好巧啊,我叫白白?”
青濯看了她一眼,正握在手上缠绕着垂下的腰带失了方寸,只多使了点劲,就换来了她巨大的反应。
“轻,轻点,喘不过气了青青。”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忙吸气扶着自己受累的腰说。
这个女人为什么说话总是这么……青濯嘴角牵动了一下,抬起眼眸,又撇开眼去。
他正思索着,她说话哪里怪,她已经重新张开了手,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麻烦你了,不过就请下手轻点。”
青濯不愧是个顶级刺客和女主后宫。
不仅手脚动作十分麻利,片刻衣服就被穿好,不比她身边的容夷差,而且还非常注意的没有让自己一根手指头碰到她的皮肤,真是太守男德了!
不过这也就没办法探查他的心声,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了。
也就不知道青濯现在也确定了。她绝对不会普通的,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他心甘情愿的为她穿衣送水,毫无怨言,心中更是腾升不出一丝的杀意,就算是面对汐月,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说,她是蛊惑人心的巫女吗。
他似乎惊醒了,眼神里带着忌惮的后退两步,“晚上我会给你送棉被来。”
白悠悠根本不知道他的心理路程,既然人家绑匪都对她这么好了作为投桃报李她老老实实走回木桩子前把手贴上去,“好了,你可以把我绑起来了。”
青濯:……
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主动积极的绑票,他有点搞不明白她的举止,似乎有些超出常人。
白悠悠倒是很光棍,大大咧咧的坦言,“反正我也反抗不了对吧。”
青濯眼神复杂,给她套上绳头后像是解释似的说明:“晚上等他们回来,再给你解绑。”
“就先……委屈你一下。”他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对敌人心生同情,还表现了出来。
委屈?白悠悠诧异的抬眸看向他那张清秀冷淡的脸蛋,他的指尖因为为她绑绳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他现在的所思所想被白悠悠听到,
【这么说只是因为汐月特意叮嘱我来照顾她而已。】
【没有别的,不要多想。】
原来是这样啊,白悠悠恍然,难怪对她还说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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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绑票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漫长,白悠悠算了一下,青濯大抵给她送了三天的饭食。她现在白天被绑,晚上会被松绑休息,除此之外再没见过别人,而从青濯那张面瘫脸上也完全看不出现在外面情况到底如何。
这天白悠悠醒来,人在危机时刻果然是可以突破极限的,她居然能在早上五六点钟醒来了,青濯为她穿好衣服,就和往常一样给她上绑,然后去拿早餐了。
咱就直说,吃完早饭再绑不行吗?青濯这个人还真是和她描写的那样如出一辙的死板啊。
她站着打了个呵欠,几乎在青濯离开没有多久,门口吱呀一声,白悠悠还以为是青濯有什么事情回来,难道说他想开了,她朝着门口看去,笑意却凝固在了脸上。
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从那里传来,伴随着的是轻挑而危险的轻笑,
“哼,怎么,以为看到谁了?这一张脸,似乎在为谁而高兴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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