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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 101

    ◇

    ◎“眠眠,你这话有渣男潜质了。”◎

    这场台风持续了多久, 江眠就和陈故在家里厮混了多久。

    台风结束后航班恢复没几天,向薇的快递也寄到这来。

    是陈故去拿的,毕竟他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材料。

    他拖着小推车进来时, 江眠正好从书房出来倒水喝, 瞥了眼堆起来的快递,先支使陈故:“给我磨杯咖啡。”

    陈故果断放下手里的美工刀, 朝他走去, 先亲了亲即使到了下午,也还一脸困倦的人:“想喝什么?”

    “拿铁玛奇朵。”江眠抬手把他往下移的视线推上去:“别忘了我们说好的。”

    白日不宣那什么在某绿油油网站会被红锁的事。

    江眠真受不住。

    陈故一晚上最起码要折腾两次,他现在生物钟已经彻底报废了, 要起床都得靠手机设定闹钟, 白天要是还来……没有要是。

    他不允许。

    陈故低笑了声,又顺势亲了亲江眠的掌根,惹得江眠拧着眉睖他,他眼里笑意反而凝得更实。

    他说:“我只是想看看你脖子上的印子消得怎么样了。”

    陈故说的, 还是前天的事了。

    那时候江眠正坐在他怀里;

    因为一些原因, 抑制不住地高扬起了头,整个人往后仰, 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惹得某个明明披着人皮但很少干人事的人没忍住, 垂首叼住了他的喉结,尖牙微微钳进肉里, 使得江眠紧绷得更加厉害……

    也让江眠凸起的喉结周围留了一圈印子。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眠早就习惯了他这爱咬人的奇怪习性——再说陈故超出常人理解的小动作又不止这一个。

    江眠不想说什么, 只面无表情:“没好你下次能不咬?”

    陈故想了想, 诚恳道:“可以等它好了再。”

    江眠回了一个冷刀。

    陈故闷笑了两声, 又抱着他揉了揉。

    江眠被他养得情绪越来越多样化了, 而且还是只在他面前才会这样的丰富。

    陈故去弄咖啡了,江眠也没想帮他拆快递。

    累,他懒得搬。

    等陈故端着咖啡到书房时,就看见江眠一只手撑着脑袋在看纸质文件。

    他把咖啡放下,顺势看了眼,发现是商业合同后,就没有再多看:“你哥那边的?”

    “嗯。”江眠也没瞒着:“他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为公司做点贡献。”

    老资本家压榨人了。

    不过江眠对金融不太了解,他只是帮着看看合同上有没有陷阱和漏洞而已。

    江眠微顿:“我明天要去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陈故扬眉:“叔叔也在?”

    江聊一之前台风天的时候被困在内地没回来,但台风结束后就回来了。

    他每次回南界或者离开南界都会打电话告诉江眠,所以陈故自然也知道。

    江眠听到他这话,瞥了他一眼。

    陈故微微偏头:“?”

    江眠慢慢道:“你这话问的好像我爸不在你就要和我一块见我哥他们一样。”

    陈故稍停,语气幽幽:“原来我到现在还见不得。”

    他倒也没有生气,因为知道江聊一还没有松口,江眠没法带他见谁,只是故作哀怨:“江sir,睡了不负责犯法吗?”

    即便听过这么多遍,江眠还是会被陈故这张没把门的嘴给说得有些臊,他红了耳尖,不想说话。

    偏偏陈故还要在一旁委屈道:“你还不理我了。”

    江眠:“……”

    他没了办法,看向陈故,却是一本正经道:“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没办法谈负不负责。”

    他的意思是他和陈故都是自愿的,又没有涉及金钱交易,法律当然管不着。

    陈故显然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却非要故意歪曲,还在那感慨:“眠眠,你这话有渣男潜质了。”

    江眠:“?”

    他直接下逐客令:“你快递拆不拆了?”

    陈故立马做出投降的姿势来,但却还是先亲了一下江眠,揩油后才翩然离开。

    向薇寄过来的快递被陈故留到了最后再开,因为他想跟江眠一块打开。

    等他把自己的那些材料收拾好放到阳台上——阳台现在已然成了他的第二个工作室——江眠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他端着还没喝完的咖啡,浅浅地抿了口,注意到了摆在茶几上的海外快递。

    江眠第一时间没动作。

    还是陈故走过来,本能地想要转手里还没收刀片的美工刀,转着玩,但在对上江眠微凉的视线时,又下意识地收好刀片,乖乖地站在江眠跟前:“拆吗?”

    江眠见他收了那危险的动作,才嗯了声。

    陈故把盒子抱在了怀里,只用美工刀的一点刀锋,轻轻划开了胶带。

    因为是贵重物品,所以包装得很严密,拆快递都费了点时间。

    拆东西时,两人又随口聊起明天的事。

    “你明天去开会?”

    “算是吧。”

    江眠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将杯子放到洗碗机里,声音有些悠远:“可能是什么大事,我看我哥把所有掌权的都喊上了。”

    江眠不算是掌权的,但他占了大头的股份。

    他想了想:“不过我猜到可能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什么?”

    “我哥从小就有个挂念着的人,他今年满十八了。”

    江眠三言两语简单道:“因为一些事,对方在医院里住着,我猜我哥应该是想去见他,想办法把他接出来。”

    “那为什么要跟你们开会?”

    “这事还得从荣家家史说起来了。”

    江眠把时间线拉回到一月:“还记得想报复我爸的人吗?荣家上一位掌权人是我表姨丈,也就是我哥的亲生父亲,但是他们父子关系一般,而且我表姨丈还有个亲弟弟,他们关系也一般,荣家之前在南界,是做违法生意的。后来是我哥做线人联合警察捣了这个匪窝,我爸也有参与其中,但是因为生意做得太大,总有漏网之鱼,比如现在还有些人逃窜到了国外没有抓到。”

    也就有了一月报复的那件事。

    “我哥要是想提前接人,那就得部署好。”

    陈故微微皱眉,在意的却是:“那样的事还会有第二次?”

    “不知道。”江眠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我做这个,就算没有我哥跟我爸的原因,以后也说不定会遇上报复的。”

    他望向陈故:“你害怕吗?”

    陈故叹气:“我是担心你。”

    他捏了捏江眠的指骨:“非要说的话,我的确害怕。”

    他怕江眠出事。

    但是江眠却说:“没事。”

    他认真地看向陈故:“你会保护我的。”

    陈故一停,登时露出个笑来,还冲江眠敬礼:“是的,长官。”

    然后两人的注意力就重新回到了快递上,江眠看着陈故把里面的一个像是首饰盒的盒子拿了出来。

    那个盒子有点古韵感,是木制的,上头有雕花,锁扣也是做旧的感觉。

    陈故小心翼翼地打开,就见里面躺着一串青玉菩提做成的手串。

    菩提是深青色渐变白,每颗珠子的深浅程度也不一样,珠子打磨得圆润,手串还吊着浅绿色的穗子。

    这是个女款的单圈跑环,也可以做首饰戴在手腕上。

    珠子躺在盒子里的时候显大,但在陈故手里就有点娇小了。

    毕竟当年向薇怀江眠时,也没想过江眠会找一个男性做对象。①

    将珠子拿出来后,里面还有一张看上去有点旧了的小卡片。

    【给眠眠未来的女朋友:  二十几年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我怀着眠眠在路上散步,我看见一家店在卖手串赐福,这是南界很有名的一位大师。也许你不是南界人,但南界这边都信这个,我也想信一次,我叫大师赐福祝你们和和美美、平安幸福,能够白头偕老,愿眠眠与你,喜乐无忧。

    ——向薇】

    向薇一笔一划都写得十分认真,可以想象得出,在写这个的时候,她的眉眼究竟有多么温柔。

    “她还是很爱你的。”

    “曾经。”

    江眠没什么特殊的波动,只是从陈故手里拿起了那串珠子,握住了陈故的手,将其套到了陈故的手腕上。

    珠子有点紧,不太适合作为男人的陈故。

    但是陈故没有说什么,只是由着江眠拍了照,又发给了向薇,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江眠总是这样。

    因为害怕期待落空,所以他不会让自己起任何多余的情绪。

    因为知道向薇和江聊一注定不会复婚,所以他不会去奢求那份母爱。

    只有平静对待,才不会让自己难受。

    陈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所以也没想打破江眠的保护壳。

    他只伸手圈住江眠,长长的穗子隔着薄薄的衣物扫过江眠的腿,让江眠本能地避了避。

    陈故低笑了声:“眠眠,你真的好敏丨感。”

    江眠耳廓泛起红。

    他很少和人有肢体接触,所以有时候的确……

    但是陈故真的好意思说他?

    陈故因为有皮肤饥渴症,那才是真正的对所有的接触都有点过度反应。

    上回他就是给他吹个头发,他都……

    江眠不说话,陈故就顺势亲了一下他的唇,品到了残留的一点咖啡苦香:“你待会还有事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江眠当然明白。

    他想说现在是白天,可看着陈故难耐地舔唇,到底还是没了办法,自暴自弃地摇了摇头。

    于是一个直击灵魂的深吻就落了下来。

    他们从沙发到地毯上,江眠被困在陈故和沙发座椅间,脊背贴着陈故的胸膛,趴在沙发坐垫上,膝盖不受控制地与绵软的地毯揉搓。

    作者有话说:

    目前也还是第一版。

    下午六点还有一章,务必早点来!

    今天有四更,第四更在九点——

    注①:本文设定二十年前只要家长询问可以告知胎儿性别,于十五年前才列入法条规定不允许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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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 102

    ◇

    ◎为江眠沉沦痴狂,他心甘情愿。◎

    次日。

    陈故虽然不能见家长, 但是他可以负责接送江眠。

    而且因为一些原因,江眠是穿着高领衣来的。

    南界的七月底,热到发慌, 他却穿着高领衣……

    就连荣荀都多看了他一眼。

    江眠默默在江聊一身边坐下, 江聊一倒是和和气气地给他倒了杯水,也没说什么。

    人还没到齐, 目前聊得都是些闲话, 江眠这样进来,自然会惹得话题落在他身上。

    福阿公问:“眠仔谈对象啦?”

    江眠看了江聊一一眼,江聊一也没瞒着他们:“谈了, 但我不同意。”

    屋内登时静了静。

    比起在座的各个牛鬼蛇神, 江聊一可以说是看上去最温和好脾气的人,因为有点近视,平时工作总是会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与人说话时, 也总是噙着抹浅笑, 语调缓而柔。

    他的长相也是那种偏向于温润的,总会让人不自觉就放下戒心。

    但是在座的每个人都很熟悉彼此。

    江聊一是个笑面虎的事不是秘密。

    他这一句话, 成功绝了大家八卦的心, 纷纷清着嗓子找新话题。

    江眠也不用面对「七大姑八大姨」式的问候, 就是江聊一到底还是没忍住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被衣领裹得严实的脖颈上, 眼神有点幽幽。

    江眠想起了上回江聊一那句「注意分寸」。

    他知道江聊一多半是觉得他没注意, 可…他和陈故互相喜欢, 做到哪一步都很正常, 这有什么分寸?

    二十岁的年轻仔不太懂快五十了的中年人。

    等人到齐后, 会就开始了。

    江眠也没什么事, 听就行了,只是在结束后,他被荣荀留了一下。

    江聊一知道他和荣荀之间有些秘密,所以也没多言,就问了句:“待会我送你?”

    江眠慢吞吞道:“他在停车场等我。”

    江聊一懂了:“那你们玩得开心。”

    虽然不同意,但江眠始终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做出让江眠难受的事。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后,包厢里只有江眠和荣荀,还有基本上都跟着荣荀的李兴。

    江眠主动开口:“哥,那我身上的股份什么时候签到他那去?”

    当年荣荀力排众议,非要将收回来的股份挂在江眠身上的原因,就是因为江眠是替人保管。

    他和荣荀之间关系还行,不仅仅是因为江聊一当年收留了荣荀,勉强给了荣荀一个可以稍微安心休息会儿的环境,也因为他和荣荀之间还有约定。

    那时候荣荀还没有掌控荣家,他还是夹在豺狼虎豹中还未成长的幼兽,偏偏他唯一在意的那个人落难,他要赌上自己的命去改变这个局势,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江眠就是失败的那条路。

    如果荣荀出事,那他会接手荣荀之后的事,倒不是说扳倒荣家,而是帮荣荀打点好医院,让那个人一生喜乐无忧。

    后来荣荀成功了,又将收回来的股份挂了一部分在江眠身上,让江眠成为了荣家的三号话事人,是因为这样的话,有一天荣荀加上他的股份,就足够成为荣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又有二号话事人江聊一从旁辅助……这路早就铺好。

    荣荀:“你准备好合同,我找个时机。”

    江眠应声,然后当天回家就打开电脑开始写合同了。

    陈故帮他冲了杯摩卡,就看着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字。

    陈故瞥了眼:“股份转让书?”

    “嗯。”江眠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十分轻松:“终于可以还回去了。”

    这事情陈故也听江眠提过,所以他知道:“那你以后开会可以不用去了?”

    江眠点头,陈故勾起笑,心情很好地亲了亲江眠。

    江眠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高兴:“?”

    陈故悠悠道:“这样你陪我的时间就又多了一点。”

    江眠默然。

    这确实是陈故能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奇怪。

    ——

    等到八月份时,陈易深又开始在群里喊过生日的事。

    他问江眠和陈故去不去内地旅游,他艾特了他俩,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理他。

    陈易深对此很是纳闷。

    江眠又没有去做兼职,这个点也是白天,就他所知,这俩都没有午休的习惯……怎么两小时过去了两个人没有一个理他?

    无法理解的陈易深决定直接打了个叮咚电话。

    手机响起时,江眠人半躺在桌子上,只有脚尖着地,本就紧绷的弦被突如其来的来电声刺激得更加紧张,也惹来陈故的一声轻嘶。

    陈故正揪着他的手,掌根压在江眠的手背上,十分恶劣地逼着江眠,让江眠自己摸着那层薄薄的肚皮,感受着什么。

    陈故也听到了声音,他终于松开江眠的手,但另一只手还是扶在他腰上,拿手机看了眼。

    陈故掐了电话,看着僵直到指骨都轻颤的江眠,压不住自己骨子里的劣根,故意在电话挂断后,低哑着嗓音说了句:“陈易深。”

    手背挡了自己眼睛的江眠自然而然的以为他接了电话,登时要疯,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想挣扎出来,却被陈故抓着不放,而且还故意……

    江眠轻咬住唇,忍着了。

    但陈故怕他咬伤自己,故而垂首去亲他,声音嘶哑:“乖,别咬。”

    他笑:“我逗你的,没接。”

    ……

    陈故逗这一下的后果是江眠让他今晚睡沙发,并且这一周都不许碰他。

    但是并没有实现。

    因为陈故在当天晚上睡前,可怜兮兮地蹲在床边看了江眠好久,江眠不想理他,陈故就委屈道:“眠眠。”

    他哽咽着:“我犯病了,好难受,你真的不能抱抱我吗?”

    他说着,就要伸手抓自己的胳膊,江眠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平时一只手就能制住他两只手的人现在被他轻松「制服」,水汪汪的狗狗眼好不可怜:“眠眠,你还是心疼我的,对吗?”

    江眠真的有被他婊到:“陈故,你能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敢肯定,如果他刚刚没有伸手拦,陈故是真的能面不改色地抓下去,无论抓破皮还是抓出深深的血痕,他都不在意。

    这事也不是一两次了,江眠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不出究竟是气还是无可奈何:“你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这样作践自己?”

    被凶了一通的陈故眨眨眼,立马认错:“对不起,眠眠,别生气了。”

    “然后下次还敢是吗?”江眠这回是真的有点脾气了:“陈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你自己?”

    陈故动了动唇,在江眠心疼的目光下,做不到诚实点头。

    江眠轻出一口气:“算了。”

    他示意陈故上床,呢喃了句:“我明明知道的。”

    他明明很清楚陈故是什么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陈故是不会伤害他,可他对他自己却从来没有留情过。

    陈故小心地抱住江眠,将江眠收进自己怀里。

    屋内安静下来,智能灯到时间自动关闭,悄然又寂静。

    在一片黑暗中,陈故亲了亲江眠的鬓角,低声在他耳边道:“不要不高兴了。”

    江眠还没说什么,陈故又与他轻轻耳语:“我没法答应你下次不这样了,但我努力改,好不好?”

    江眠微顿。

    他莫名有点鼻酸。

    其实陈故也不是说故意非得要这么做,江眠也很清楚这点。

    他只是习惯了一定要用什么换取什么,对别人是赌自己的命,就像在拳台上那样,对他则是用自己的受伤和病痛来换取他的怜惜和心疼。

    没有得到过无私的爱的孩子,长大后就会成为这副模样。

    江眠翻过身抱住他:“好。”

    他又轻声说:“实在改不掉也没关系。”

    他乐意宠着。

    陈故勾勾唇,又有点恂恂:“那我明天还能睡卧室吗?”

    已然选择性遗忘了今天下午都发生了什么的江眠:“能。”

    陈故得寸进尺:“那现在可以亲你吗?”

    他还像是怕江眠不高兴一样,飞速补充:“就一下。”

    江眠抬起了头,陈故夜视能力好,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又艾艾道:“还可以再亲一下吗?”

    江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反应过慢的脑子让他没有想明白,只点头。

    但陈故没有第一时间亲,只是小心翼翼地又问:“那,可以亲久一点吗?”

    只是亲当然没问题。

    所以在江眠第二次点头后,陈故吻住了他的唇。

    他温柔地撬开他的牙关,与他唇齿相抵,极其耐心地收好了自己的獠牙,给了江眠难得的缱绻与缓慢。

    等到江眠正躺着被松开后,脑子已经有几分混乱,神色也有些迷离。

    他听见陈故在他耳侧委屈道:“眠眠,我犯病了。”

    这回是真的。

    因为陈故的手在难耐地蹭着江眠的腕骨,等待着江眠的发话。

    陈故的皮肤饥渴症,并没有因为和江眠天天接触有缓解,相反还一天比一天严重。

    因为他在放纵自己的「瘾丨性」,甚至还不让江眠给他掰回来。

    为江眠沉沦痴狂,他心甘情愿。

    ……

    于是最后的最后,某位画家凭借着自己精湛的婊演技术,让江sir睡了个无梦的好觉。

    作者有话说:

    目前还是第一版。

    九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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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 103

    ◇

    ◎活像被驯服成了不会咬人的狗狗。◎

    关于陈易深一起过生日的提议, 是被江眠和陈故一起否决了。

    去年会去,一个是因为陈易深满二十,是个整岁,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江眠以为陈故和陈易深是同一天。

    而现在陈故和陈易深不是同一天, 陈易深这个憨憨到现在还不知道,陈故也没打算说。

    陈故:“我只要你给我过生日就够了。”

    江眠知道他这话是真的, 而且不是那种觉得只要有江眠一个人就够了, 而是「一定」只要江眠一个人。

    陈故的偏激,不仅仅是希望他在江眠那是唯一的特殊性,甚至还非要让江眠在他这儿是唯一的特殊性。

    ……怎么说呢,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眠眠。”陈故挨着他,与他耳鬓厮磨,轻笑着问:“打算送我什么?”

    他俩谈恋爱虽然才半年,但已经好像谈了好多年, 彼此什么习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都很清晰明了。

    所以说,送礼物真的是个难题, 尤其对于江眠这样的人来说。

    上回他生日, 陈故没有送什么实质性的礼物, 却让他度过了一个真正的生日,也让江眠感觉到了过生日的乐趣。

    比起实体的东西, 精神上的满足来得更高, 更别说陈故还替换了他看见海鲜面的第一记忆。

    江眠动了动唇, 还没说什么, 陈故又忽然捏着他的下颌吻住了他, 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江眠有些不解, 陈故一本正经道:“江sir,不要告诉我。”

    江眠:“?”

    可是是你在问啊。

    陈故悠悠:“给我留点惊喜。”

    他微顿,大概是怕江眠不知道要送什么,又补了句:“再说你不送也行,只要陪着我一天就行了。”

    江眠知道他的意思,他心里软了下,认真道:“我有礼物给你。”

    他说:“很早就想送给你了。”

    听到这话,陈故挑眉,来了兴趣:“很早?”

    江眠点头:“嗯。”

    还是去年的事了,那个时候陈故说要追他,然后每天给他变着法子点外卖,发钱给陈易深让陈易深给他带吃的……江眠当时就准备了回礼,结果就因为那天去接机,他买了饭给陈故,陈故说什么是不是有结果了,硬生生把他的礼物憋了回去。

    因为那个时候,江眠还没想和陈故发展到这一步,他只是想还点情。

    江眠的这句话,成功让陈故每天像是个期待去游乐园的小孩子,掰着手指数日子。

    不过在陈故生日到来之前,江眠先跟陈故去了一趟陈故的工作室。

    工作室每天都开着空气净化器,现在甲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江眠也是第一次踏入。

    虽然还有不少东西没有弄好,但大概的雏形已经有了。

    装修上是偏向现代工业风,所以进去的第一感觉会偏向压抑,但屋内充满设计感的家具却又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在看什么艺术品展览。

    江眠也终于看见了那个被改成了吊灯的烟灰缸。

    陈故的烟灰缸原本是类似于火山一样的形状,现在被重新上色,像是被各色的颜料泼洗过一样,有几分诡谲,却又充满艺术感。

    烟灰缸不大,只能作为一盏小小的夜灯挂在走廊上,它被倒扣过来,里面的灯泡藏得很好,是橙黄色的光,周遭似乎还有些别的作为点缀。

    陈故把它周围其他的灯都关了,让这一块变得暗下来,示意江眠看地面。

    就见那盏灯还在地面上照耀出来了一只小猫。

    “图案可以根据需要定制。”陈故勾勾唇:“这个是样品,所以用的是猫。”

    ——用的还是江眠之前被陈故带着画的那只有点歪歪斜斜的猫。

    其实这些东西,放在生活上好像没有特别实用的地方,可艺术品工作室,卖的就是生活的格调与趣味。

    就算是江眠这样的人,他拿自己家和陈故家比较一下,都觉得还是陈故那儿更有生活气息。

    每盏灯都不一样、就连灯开关的设计都很巧妙,在那个家里待着,就像是生活在艺术中。

    江眠一个完全不懂艺术的人都觉得自己有被熏陶到。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张?”

    “等你考公成绩出来后吧。”

    江眠微怔。

    他的确向学校递交了大四实习的申请,而且因为学分早就修满,学校也予以批准。

    但是江眠考公,得明年一月才能出成绩,意味着他要明年出了成绩后才能去检察院面试,就算是通过了,也要等到过完年到二月才会分配他去检察院。

    这就代表江眠今年下半年基本上是空闲的,除非作为个人律师接公益案——他法考过了,已经拿到了律师资格证。①

    江眠知道陈故说等他考公成绩出来后再开张的意思。

    他想陪他。

    江眠也没有拒绝:“好。”

    逛完了工作室后,时间不早了,所以江眠提出了在外面吃饭。

    主要也是因为他有点想吃炭烤了,家里没工具。

    陈故到现在还要用导航,实在是因为南界的小道太多,江眠知道的好店都在深巷里。

    他一边定位,一边悠悠道:“回头我就下单。”

    江眠想了想:“在家吃味道太大了吧?”

    “可以去另一边的露台。”陈故说:“就是只能等天气凉快,不然会很热。”

    陈故买的房子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天气凉快时江眠和他会在那儿一个看书,一个拿平板看线上的艺术展。

    暑期南界人总是很多,但好在到那儿后还有几个空位子。

    他们依旧坐在最里面,这家店还卖珍珠奶茶,倒不需要陈故再跑一趟了。

    因为店内人太多,所以在服务员上肉照例询问需不需要帮忙烤的时候,江眠第一次说了不用。

    然后烤肉的任务就落在了陈故身上。

    南界太小。

    江眠并不知道,在二楼坐着江聊一。

    打从江眠和陈故进来开始,江聊一的老同学就注意到了他们,还跟江聊一说了。

    江聊一垂眼看去,注意到了跟自家儿子手牵手进来的男人,眸色有些淡。

    但陈故和两年前他见过的样子不同。

    那时候的陈故像个刺头,用李兴的话来说,就是那种看着就很想让人给他两拳,但最气的事大概打不过。

    可现在跟在江眠身边的陈故,好像已经习惯了微微低垂着头去听江眠说话,眉眼温顺又柔和,活像被驯服成了不会咬人的狗狗。

    更重要的是——

    陈故全程都在给江眠烤肉、处理海鲜,甚至在烤肉溅油的时候他还拿空盘子在江眠面前挡了挡。

    江聊一并不觉得两年的时间陈故就能变成个好人,但他作为一个父亲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就算江眠是男孩子,该扛起事,他也希望江眠能找到个处处爱护他的人。

    老同学:“老江,你们家眠仔和他?”

    “对象。”江聊一也并不避讳:“你认识?”

    老同学是北方人,当年到南界读书,后来又回了内地接手家里的生意,已经没从事法律了,不过说起话来,哪地的习惯都有点:“豁,陈鸿禹他崽,狠角色,不过最近好像跟陈鸿禹彻底闹掰了。我闺女喜欢他的画,就是因为他报考的美术,他现在从幕后走到台面上了,前些天还接了个杂志专访,说准备开艺术品工作室吧,我闺女非要把家里的家具全换了,要请他做新的。”

    大概是怕江聊一误会,他还多解释了句:“就是崇拜,她谈对象了,你也知道,她那对象也是个艺术生,喜欢他的画也喜欢得不行。”

    “不过看你这样子,不同意?”

    “嗯。”

    “也是,这小崽子,那是真狠。但我看他对眠仔很好啊,眠仔性格太软,太好说话,做你们这行,尤其眠仔这个性格,真需要有一个人替他「正当防卫」。”

    江聊一不置可否,但老同学睨他,却觉得他其实也有松动。

    ——

    陈故生日这天。

    因为陈故跟陈易深过的都是旧历,所以生日在新历的日子会变动,今年比较迟,在八月中了。

    江眠从陈故怀里醒来时,还觉得自己的自己的腰很酸,因为昨晚实在是挑战了一下人体极限。

    反正大好假期,他也懒得去管现在几点了,只困倦地翻身,往陈故怀里再埋了埋。

    但是陈故已经醒了。

    他的手覆上江眠的发尾,另一只手替他轻按着腰:“还不舒服?”

    刚刚江眠转身的时候有点滞涩。

    “嗯。”

    江眠的嗓子沙哑得有些过分:“我再睡半小时。”

    陈故失笑:“别定时了,睡到自然醒吧。”

    江眠没有回话了。

    因为一向浅眠的他,已经呼吸悠长了起来。

    昨晚两人折腾到了零点后,江眠就在昏昏沉沉间勉强跟陈故说了生日快乐,但是生日礼物还没送出手。

    虽然陈故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但真到了这天,他又不急了。

    陈故圈着江眠,慢慢帮他按摩,哪怕有了些不该有的反应,也没有任何想要打扰江眠睡觉的意思。

    直到差不多快十二点了,江眠才睁开眼,脑子清明多了,腰的酸痛感也少了大半:“饿了。”

    “我去做饭。”陈故吻了吻他的眉心:“不要忘记……”

    他没说是什么,但是江眠却明白。

    他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待会给你。”

    虽然陈故今天是寿星,但是寿星也照样要做饭。

    因为江眠不会。

    等到陈故把菜都摆上桌了,也已经接近一点了。

    江眠把盒子拿出来,递给他,又认认真真地再说了遍:“生日快乐。”

    陈故接过后掂量了一下,不算重,但也有点份量,而且盒子不大:“是什么?”

    江眠还记得陈故说想要惊喜的事:“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陈故挑着眉打开,登时怔住了。

    只见盒子里是一枚浮雕睚眦大玉扳指,而且因为是墨玉,看着一点也不浮夸,反而带着威慑。

    江眠慢慢道:“那个时候我代我爸去了一场拍卖会,本来只是走个过场,但我看见有卖这个,就拍下来想送你,当时是想算是还人情。”

    因为是扳指,江眠拍的时候没多想,后来陈故提那么一嘴,他才后知后觉扳指也算是戒指。

    陈故望向他,轻轻开口:“那现在呢?”

    现在送,算是什么?

    江眠对上他的视线,没有闪避,只说:“我说过的,陈故。”

    他的嗓音因为昨晚太放肆而有些沙,但一字一顿却又那么的清晰:“如果我愿意跟一个人过一辈子,我不需要求婚,我会告诉他。”

    “我现在就在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没有啦,明天见——

    注①:本文世界观设定只要法考通过A证就能拿到律师资格证(再多解释一句,因为本文世界观设定的法考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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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 104

    ◇

    ◎“谢谢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要不是因为还没吃饭, 陈故真的会直接将江眠摁倒在餐桌上。

    他这张诡辩超绝的嘴,唯独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高兴,但他弯起的眉眼, 和眸中流露出来的温柔, 也足够向江眠传递信息。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的江眠,就在他的注视下, 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朵。

    他捏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耳垂:“吃饭吧。”

    江眠慢吞吞道:“下午还要给你做生日蛋糕。”

    他都记得。

    陈故之前在他生日时给他做过蛋糕, 当时他有在旁边学,那时候他就说要等下次陈故生日,他主刀来做。

    陈故弥补了他很多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缺憾, 他也想要填补陈故所有的空隙。

    虽然因为要吃饭, 陈故不得不收了自己一些念头,但他还是能抱住江眠亲一亲人,然后给予最诚挚的反馈:“谢谢,我很喜欢。”

    他低声说:“谢谢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江眠微顿。

    他的鼻尖抵着陈故的鼻翼,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 不仅眉心相触,就连眼睫也交错着。

    其实这样看人, 是看不太清楚的, 但能和谁有这样近的距离了, 也不需要看清楚什么。

    江眠没有说什么,只是主动地吻住了陈故, 将那个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化作了更深入的印记。

    下午的时候两人做蛋糕, 因为是夏天, 所以打算做冰淇淋蛋糕。

    江眠还是不会, 但有陈故在一旁辅助, 耐心到比手把手教还有过而无不及, 花费一下午的时间,到晚上刚好吃,也差不多了。

    只是蛋糕做得有点多,等到两人都吃饱后,还剩了些。

    江眠:“怎么办?收进冰箱明天吃吗?”

    陈故看着他,语气里有几分意味不明:“明天就不能吃了,得今天吃完。”

    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危险的江眠:“……”

    怎么回事?

    在这方面到底有点纯了的江眠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还是没有多想:“那待会做夜宵?”

    陈故勾勾唇,应了。

    等到这个「待会」到来后,江眠就终于知道,他的直觉是真的一直很准,从未出错。

    冰淇淋蛋糕有点凉,但陈故的体温很高,江眠就像是踩在了天平的两端,在被不同的刺激所拉扯。

    ……他觉得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看见冰淇淋,也不想看见蛋糕,更不想看见这两者的结合。

    因为玩了新花样,陈故闹得有点久,而且比往常多来了一次,所以等到结束时,早就过了24点了。

    没有电话,温存过后谁也不想看手机,他先给江眠细致的清理好,把人抱上了床,说了晚安和好梦后,确认江眠睡着了,又再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

    八月的南界热得不行,就算开着空调,有些垃圾现在不丢到外面等人明天一早收走,就会起虫。

    江眠不怎么怕虫,陈故倒也不是怕,就是有点敬而远之。

    等他忙完这些,才再简单冲了个澡,然后抱着江眠入睡。

    也正是因此,一直到第二天两人吃了饭,下午空下来时,陈故才注意到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夏茗给他发了消息。

    他没有加夏茗的叮咚好友,只存了号码,所以夏茗给他发的是短信。

    【夏茗:生日快乐。】

    【夏茗:还有…我欠你声对不起。抱歉,当年你和深仔我只能选一个,深仔太皮,没你听话懂事,我不放心他,但要是可以选两个,我一定会将你与深仔都带在身边。】

    有句话说的真好,不会哭的小孩没糖吃。

    陈故在看这条消息时,江眠正好被他圈在怀里——陈故非要给他剪指甲。

    所以江眠也看见了。

    他稍停,抿住唇回头去看陈故。

    陈故老喜欢把下巴搁在他脑袋上,就算是现在江眠长高了不少,他要放得抬一下头,他也还是爱做这个动作。

    江眠一扭头,陈故的脑袋就落了个空,正好微垂着对上了江眠的视线。

    陈故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反而还冲他笑了笑:“怎么?担心我?”

    江眠没有否认:“嗯。”

    陈故单手打字,随意地回了夏茗一句,对着江眠却是认真道:“我不在意了。”

    他亲了亲江眠的鼻尖:“现在你才是我的家人,只要你不会不要我,那你就不用担心。”

    江眠瞥见了陈故回给夏茗的那两个把敷衍写在了明面上的「理解」。

    他不觉得陈故这么回有什么不对。

    陈故去年回到南界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这声对不起却现在才到。

    迟来的歉意,已经不能够弥补什么了。

    ——

    陈故生日过后没多久,江眠他们也就开学了。

    虽然江眠申请了大四实习,但也还得去学校走一趟。

    陈故送他去的,也陪着他在学校里转了会儿。

    因为有点闲不下来,江眠还顺便接了个公益案子,是遗产纠纷。

    去世的老人家在南界有三处房产,其中两个门面都很赚钱,还有一个是独栋带泳池的别墅,在内地和国外也有几处房产。

    他向正规的司法机构递交过遗嘱,但是在病床上在无司法人员但有医生和护士的见证下另起过一份完全不一样的遗嘱。

    给司法机构的,是将自己名下的财产清清楚楚地分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但之后另起的,是将自己名下的两个门面给了养女,剩下的托养女捐款给山区儿童。

    “如果是内地的《民法典》,那么就不会有太多纠纷,因为《民法典》有规定,公证的遗嘱效力是高于未公证的。”

    南界和内地属于一国两制,两边法律有相似之处,却也有不同之处。

    江眠一边看资料,一边跟陈故说:“但南界的《南界民法》中有说过,在特殊危急情况下立遗嘱,是可以视情况而高于公证遗嘱。”

    “比如说人等不到公证?”

    “对。”

    “那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难的吗?”

    “问题就是当时立下遗嘱的情况没有那么危急。”

    江眠翻过一页:“那时候立遗嘱人并未被下达病危通知书,但在第二天他就急病去世了。”

    “而且第二份遗嘱继承人,说是养女,其实更是护工,并不在他户口本上。”江眠平静道:“他起第二份遗嘱,是因为入院后两个儿子没有来看过他一眼,而且还不是老人聘请的,她就是照顾自家老人时,顺便照顾了立遗嘱人。即便立遗嘱人提出要给她发薪资,她也没有收下。”

    陈故有点没明白了:“她不图钱的话…你的委托人是?”

    “是那位养女。”江眠说:“她说她可以不要老人给她的那两个门面,但一定要老人说的其他需要变卖捐出去的房产,她答应了老人,要帮老人把钱捐给那些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书读的孩子们。”

    陈故表示敬佩:“伟大。”

    江眠把文件看完,去加了委托人:“你在南界不久,所以没听过她的名字,她经常上报纸和杂志,她自己没什么钱,但却是抗灾一线的民间英雄。”

    对方回加的很快:“小江律师你好,我叫梅桔,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梅姨。”

    江眠示意自己先跟委托人聊聊。

    陈故颔首。

    【江眠:梅姨,您客气。我想再问问您当日的具体情况,不知您有空吗?】

    【梅桔:当然。】

    ……

    两人在手机里聊了会儿,江眠有了点思路,又见对面问了句能赢吗。

    这是很多委托人都会很喜欢问律师的一句话,做律师的,最忌讳打包票。

    所以江眠中规中矩地回了句:“我一定尽力。”

    江眠又约了梅桔当面再聊一遍。

    去的时候,陈故也跟着。

    “我可以一起?”

    江眠想了想:“如果你说你是我的助理的话,可以。”

    陈故果断把他的包背上了:“江律,您请。”

    江眠原本还有点严肃的情绪登时被他逗得没绷住,有点无奈地勾了下唇。

    江眠和梅桔约在了一个僻静但不贵的糖水店,也是考虑到梅桔家境一般。

    梅桔见到他俩,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很高兴地问他们喝不喝糖水,她请客。

    江眠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于是梅桔就让老板上了三碗招牌糖水。

    梅桔:“听那边说过小江律师年轻但有为,之前好几起纠纷案都处理的漂亮,没想到小江律师看着这么年轻,我第一眼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她打量着江眠,笑眯眯的,很是随和:“像个高中生,比照片要靓。”

    江眠微顿,想自己还是应该要穿西装来的:“谢谢。”

    他客气接了这话,然后介绍:“这是我助理。”

    然而梅桔望了望陈故,又看看江眠,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好的。”

    这次见面,也就是详聊一下诉求,而且下周江眠会先去和对方律师碰碰面,看能不能和解,不能的话再谈。

    案子就是这样,繁琐且操心,但是江眠每次都很认真,也从来不会不耐烦。

    等到聊完后,江眠才终于端起糖水喝了口。

    陈故体贴的在一旁递上纸巾。

    不聊正事了,梅桔也就笑着说了句:“小陈老师,我侄女很喜欢你的画,能问你要个签名么?”

    江眠一顿。

    陈故倒是淡定:“不好意思,我不是明星,不签名。”

    江眠看梅桔不在意,他也没太往心里去。

    他并不觉得陈故被认出来了有什么不对,毕竟陈故又不是来当摆设的,刚刚他一直在帮忙做记录,还在梅桔表达不清楚时,帮忙问了几个问题,把话成功说明白了,的确做到了助理该做的事情。

    三人散场后,梅桔又忽然道了声:“对了,小江律师。”

    她总是笑着,好像这世上对她而言就没有什么苦恼的事情一样:“你要是得空见到你爸,替我带个好吧,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江眠微愣,就见梅桔眨眨眼,哪怕上了年纪,但因为看着年轻,做这个动作时也有着俏皮感:“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你和他长了五分像。”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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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 105

    ◇

    ◎“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这个案子看着不复杂, 但其实挺曲折的。

    江眠和梅桔见了后,又去医院跑了一趟,问了一下见证了老人立遗嘱的那些医生和护士, 人都是爱说两句闲话的, 尤其江眠说他是梅桔的律师,就有护士忍不住说老人那边两个儿子从来没有来看过老人, 老人打电话喊他们来, 他们也各种推脱,就连老人的身后事都是梅桔帮着办的,完事后分遗产了, 倒是都出现了, 一个个就又空闲得不行了。

    还有很多老人跟他们说的……

    反正不是好话。

    江眠也知道她说只是因为希望他能更上心一点帮梅桔打这个官司。

    但其实无论她说与不说,江眠都会尽全力,这是他作为梅桔的律师该做到的事。

    江眠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低头记下需要的信息点后, 冲对方点了点:“谢谢, 我知道了。”

    之后江眠又要去对方律师的律所,先和对方律师初步谈私下调解的事。

    大概是南界太小, 对方聘请的律师, 不仅是江眠之前兼职的那个律所, 律师还是罗律。

    江眠穿上西装以对方律师的身份出现在律所时,也有好些人跟他打招呼。

    人都是这样神奇的, 有些人背后嚼你舌根, 当面却还是很热切, 仿佛说坏话的不是他。

    江眠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冲他们点头, 偶尔遇上几个问他怎么过来了的, 江眠就示意了一下自己别着的律师徽章。

    他是作为「敌方」来「谈判」的。

    进入会议室后,罗律和他的助理已经在会议室里了。

    助理也认识江眠,她跟江眠打了声招呼,又倒了杯水。

    江眠冲她颔首:“谢谢。”

    罗律有些心情复杂。

    差不多去年这个时候,江眠还是给他们做助理,今年就作为对方律师坐在这张桌子上与他们谈私下调解的事了。

    而且还是公益律师。

    公益律师虽然没有钱赚,但在圈子里的名声是真的很好。

    就算有些浑身铜臭味的律师会在私底下笑公益律师是没本事的人才做的,可稍微有点良心的律师,都会为他们感到敬佩。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这么无私的。

    双方并没有怎么叙旧,而是直入主题。

    老人两个儿子那边,并不能接受两个门面,他们坚决要走第一份遗嘱,这事压根就没法谈。

    尤其——

    罗律:“我方当事人表示他们愿意出五万作为劳务费给梅女士。”

    江眠平静道:“我方当事人的诉求并不是劳务费,而是老人所提到的可变卖用来捐款的房产。”

    那就是没得谈了。

    江眠起身:“麻烦罗律这边再传达一下我方意愿,我也会将你那边两位当事人的意愿告知我方当事人,我们还是争取尽量不上法庭。”

    罗律说好。

    江眠为这个案子奔波了好多地方,回到家吃饭的时候都在拿手机查相关案例,想看看有没有类似情况,如果上法庭结果又是如何。

    因为他觉得,多半要打官司。

    陈故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他做点好吃的,然后在晚上的时候帮他按按脚。

    “起茧了。”

    陈故摩挲了一下江眠的脚掌,惹得江眠反射性地想踢他,但忍住了:“你别乱摸。”

    陈故有点无辜:“我就是告诉你而已。”

    他继续给江眠按摩,虽然知道江眠没那么娇气,可看着江眠到处跑,还是有点心疼:“你明天还要出去吗?”

    “要打官司。”江眠躺在床上,声音有点疲惫:“得去法院那边递交材料。”

    他说话间,梅桔也回了他的信息,问他有没有空直接语音说。

    江眠冲陈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陈故表示自己会乖乖做个不会说话的按摩仪。

    于是江眠接起电话,和梅桔简单聊了一下下周一上法庭的事。

    这通电话最后结束的时候,梅桔又说:“小江,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官司就算是赢不了也没事,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不会要,我只是想为山区里的那些孩子们争取一下。”

    这世上有像老人那两个儿子那样没心没肺,利益当先的人,也有像梅桔这样,时刻惦记着别人的人。

    哪怕这就是江眠的本职,梅桔会关心江眠。

    江眠的心也是人肉长得,当然会感到温暖,但他并没有因此有种可以松懈的感觉,只是始终保持着律师该有的模样:“我会尽力的。”

    挂了电话后,陈故也给江眠按摩得差不多了。

    他把江眠揽进怀里,低声问:“这官司会很难打?”

    “毕竟没有公证,而且是否是危急情况,那根线也很模糊。”

    江眠实话实说:“这种时候,除非是有新的证据,不然就只能看法官更偏向那一方,也看律师的辩论水准。”

    陈故对这些不太了解:“之前就想问了,公证是指?”

    “有司法人员的见证下立的遗嘱,就是公证遗嘱。”江眠说:“像本案的立遗嘱人后面第二次立下的遗嘱,是只有医生和护士的见证,所以……”

    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怎么了?”

    “立遗嘱人是在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忽然提出要立遗嘱,喊了医生与护士过来,说明他知道遗嘱需要见证…那他为什么不在第二天联系司法人员?是不是立遗嘱人自我感觉到了身体的问题?”

    毕竟立遗嘱人是在第二天凌晨四点突发情况,抢救无效后宣布死亡的。

    不学法的陈故没明白:“然后呢?”

    江眠跟他解释:“如果没有新的材料,我就只能证明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等司法公证,从这个方向走去打辩论。”

    陈故想了想。

    这个案子很多资料是他和江眠一起整理的,所以他也有一点小小的看法:“你有没有想过,既然那位老人家知道要见证,或许他可能联系过律师?”

    江眠皱起眉:“立遗嘱人之前的所有事务都是律所……”

    他微顿:“和现在与我打官司的是同一律所,同一律师。”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话不用说,聪明人就能明白。

    如果有人收了钱隐瞒什么……

    江眠:“我明天向法院申请调查立遗嘱人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等。”

    这里算是一个突破口,在江眠递交了申请后,因为涉案金额较大,前后遗嘱差距太大,所以法院也予以批准。

    兜兜转转一周后,随着新的证据到手,官司也没有办法再打起来。

    最后在法官的见证下,双方达成私下调解。

    两个门面归属两个儿子,剩下的所有房产都交由梅桔在法院的监督下进行不低于市价的变卖后捐给正规慈善机构。

    因为江聊一的缘故,江眠也认识不少法官和检察官,在正事聊完后,负责他们这案子的法官就笑着对江眠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老江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有作为。”

    虽说律师和法官与检察官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但也没有那么不讲情面,几句寒暄都不行,毕竟很多人都是老同学。

    江眠冲他颔首:“鲍叔,您客气了。”

    “我可没客气。”鲍叔道:“你上个月办的那个刑事案件也漂亮,很多角度让检察官都自愧不如,也是还了一个人的清白。我本来还期待你在庭上口若悬河,没想到没这机会。”

    他笑:“我听你爸说你打算考检察官?”

    江眠点头。

    鲍叔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才小声跟他说:“有戏,你上回那案子,在法院里传开了,周检察官你知道吧?他很欣赏你,说等你成绩出来后,要是过了,就收你做学生。”

    江眠始终平静,不卑不亢:“谢谢您。”

    鲍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处事不惊,未来可期。”

    这案子总算是以完成了梅桔的诉求而圆满结束,梅桔知道江眠替她跑了多少路,毕竟看叮咚运动步数就能看出来,江眠还是免费的,她心里感激,想请江眠和陈故吃个饭。

    但江眠婉拒了。

    【江眠:是我应尽的职责,您不用这么客气。】

    【梅桔:是你客气啦,我就炒几个家常小菜,请你们来坐坐。】

    江眠想了想,望着在厨房里给他做螃蟹的陈故,浅浅勾起唇打字回复:“梅姨,我想陪陪对象。”

    那头的梅桔愣了下,旋即失笑:“是该好好陪陪他,这段时间是梅姨占了你太多时间了,那这点时间我就不占了,你们玩好。”

    江眠放下手机,坐在椅子上看陈故。

    陈故还是不允许他进厨房,甚至还为此说出来了「家里有一个贤妻就够了,你不许抢我活」这种令江眠无语凝噎的话。

    为了这个案子,江眠没怎么坐下来好好吃过一顿饭,一直在查案例和资料,也跑了很多趟法院,甚至还带着梅桔跟对方当事人与律师见过一次面——就是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两人在餐桌上坐下,陈故给江眠剥好蟹腿,江眠夹着肉蘸了酱:“这种民事案件比刑事案件还要麻烦。”

    主要民事案件不是犯法,基本上都是财产纠纷,涉及到这些,法院就总是会存有更多的情理,处理起来也麻烦,不像是刑事法庭那样板上钉钉的犯罪就是犯罪。

    陈故笑了笑。

    江眠是真的很热爱法律行业,他看得出来。

    就算是麻烦,他也只是说一句麻烦,但办起事来一丝不苟,甚至在告诉他解决了后,也会不自觉流露出轻松的笑意。

    那时候的江眠,就会洗去一身的老成,有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等吃过饭后,陈故拿了张A4纸和笔出来:“眠眠,帮忙写个字。”

    江眠接过笔:“写什么?”

    “草书会吗?写我的名字,竖着下来。最好连笔。”

    江眠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的确会草书,所以他直接提笔写了,然后问:“你要做什么?”

    陈故看着这漂亮流畅的线条,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面上他亲了亲江眠:“秘密。”

    他勾着唇:“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作者有话说:

    关于梅姨和江爸爸的事,算是一个剧情留白啦,后文不会写的,只能说梅姨确实以前暗恋过江先生,毕竟江先生读书时代就是很优秀的人,江先生也十分敬佩梅姨(但没有过男女之情,初恋是向女士),毕竟梅姨从初中开始就从事慈善行业_(:з」∠)_;

    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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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 106

    ◇

    ◎“爸,你好像有点傲娇。”◎

    江眠手上没了案子后, 就跟陈故在家闲了差不多一周,不是看书就是陪陈故打游戏,要么就是给陈故做模特画画。

    他之前就准备考研, 但考研这件事对江眠来说没什么难度, 甚至可以说是抽空考一下。

    九月的天,不仅热且雨多, 所以两人没怎么出门, 锻炼也是在家跑步机。这里江眠就不得不说,他作为一个男人,看陈故举铁时的模样, 真的感觉赏心悦目。

    他知道现在很多小姑娘都喜欢瘦瘦的男孩子, 但女性和男性的审美是不一样的,作为男性,他更加欣赏陈故这样肌肉虬结的。

    看着很有力量感,让人有些面红。

    尤其……陈故是真的可以单手把他抱起来的, 江眠在某些不可言说的时候体验过。

    一直到十月, 两人才在没有雨的日子里恢复了夜跑。

    就是对于江眠来说,夜跑完后回家洗个澡还有别的锻炼, 真的有点累。

    但又不得不承认, 他的身体真的好了很多。

    平时换季他是一定会感冒的, 偶尔可能还会有低烧,但是今年都没有了。

    今年下半年江聊一基本都在南界, 因为荣荀去追人了, 公司很多事他都交给了江聊一管, 于是江眠就偶尔要帮着江聊一看合同。

    今天江眠就接了电话, 江聊一让他去荣荀那接份文件给他。

    因为文件比较机密, 不能经手别人, 所以江眠自然推开了在他挂了电话后立马缠上来亲他,明显想在这个晚上做点什么事的陈故。

    “我要去拿个文件。”

    陈故神色幽怨。

    江眠抿唇,即便这么久了,他还是会在这件事上有点害臊:“回来再…送个文件而已,很快。”

    “我开车。”陈故再次抱住他,又在他的耳后亲了一口,嘬出了声,才说:“我送你去。”

    江眠躲不掉,不可避免地轻颤了下:“陈故。”

    他深吸了口气:“有点急。”

    陈故乖乖松手,又委屈:“我只是想再亲你一下。”

    江眠拿他没办法,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换了身衣服就出门,江眠给了陈故地址。

    陈故扬眉,一边导航一边发动车子:“这是小区?”

    “嗯,去我哥那。”江眠给荣荀发消息说自己出发了:“待会进小区时你开一下车窗锁,我刷个脸就能进去了。”

    每次坐陈故的车,不仅车门会被反锁,车窗陈故也会锁起来,要开都要跟陈故说。

    拿个文件确实很快,就是江眠拿了文件上车后,有些难言地看了陈故一眼。

    陈故偏头,满脸无辜。

    江眠摩挲了一下自己右耳后被荣荀和余今两个人委婉提醒的印子,动了动唇,还是没说什么。

    反正江聊一也知道了。

    陈故看着江眠经历千转百回后,身上又冒出点放弃治疗的情绪来,很是可爱。

    他示意手套箱:“有创口贴。”

    江眠摇摇头:“不用了。”

    他无奈:“这里贴创口贴,掩耳盗铃。”

    太没必要。

    不过……

    江眠又看了陈故一眼。

    恰好陈故停在红绿灯前,有些疑惑地对上他的视线。

    江眠没说什么。

    他只是在想陈故究竟干了什么,能让他哥都说出那样的话。

    ……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挽救陈故的形象。

    江眠拿着文件送到了江聊一手里,江聊一戴着眼镜,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但见到江眠后,他暂且放了放:“你气色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他扫了眼江眠:“最近有在锻炼?”

    江眠实话实说:“陈故总是拉我去夜跑。”

    江聊一微顿:“挺好的。”

    察觉到什么的江眠抬了抬眼,心里升起了些期待。

    就见江聊一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他送你来的吧。”

    江眠应声,江聊一:“那你去吧。”

    江眠刻意停了两秒,没等到江聊一的后话,才有些失望地慢吞吞应了声好。

    他转身,才走出去一步,又听见背后的江聊一语气随意道:“下次让他上来吧。”

    江眠微怔,偏头看过去,就见江聊一低着头看文件,好似若无其事地模样。

    江眠:“爸,你答应了?”

    “没有。”江聊一将江眠一点低落的情绪捕捉在眼里,他心下微叹:“面都没有正式见,怎么谈同不同意?”

    江眠明白了他的意思,登时很浅地勾了下唇,那双素来清冷的柳叶眼微弯,显得有几分乖巧:“我知道了,谢谢爸。”

    江聊一有一瞬的走神。

    等到江眠走了后,江聊一重新低下头,想自己大概明白为什么当年他父亲说他与向薇不合适时,却也还是同意了他们在一起。

    因为他也一样,不愿意看见那样的笑容消失。

    不过江眠和陈故与他和向薇不一样。

    江聊一拿起手机,给向薇的亲姐姐发了条消息,说明以后荣家与他们那边的所有对接,都将由别人负责,他全部交接过去了。

    他也该放下了。

    ——

    其实在江聊一说那话的时候,江眠差点就冲动地让陈故现在就上来。

    但他的理智及时拉住了他。

    这个点太迟了,而且江聊一还堆积了工作。

    再说陈故也需要准备。

    不过江聊一松口了这样的好事,还是为今晚的夜色增添了许多美丽。

    之后双方商量了一下时间,敲定了去江聊一那儿一块吃个午饭。

    陈故买了些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礼盒,又买了点应季的水果,还顺路带了菜。

    因为江眠说,江聊一的冰柜和他之前的冰柜大概是一样的。

    空空如也。

    最多就冷冻层冻了点速冻食品。

    不过说是一起吃饭,江聊一肯定也是买了菜的,只是买的没有那么丰富。

    虽然之前见过江聊一,但是因为性质不一样,陈故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毕竟十八岁那一面没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他们拎着东西上门时,江聊一也没说什么来就来还这么客气的客套话,只是示意他们把东西放着才,然后语气温和不热情却也不冷淡,但刚刚好能让人放松下来:“喝茶还是喝水?”

    江眠:“他跟我一样,喝水。”

    江聊一便将装着凉开的水壶放在了茶几上,拿了两个杯子出来。

    他一边倒水,一边瞥了一眼很明显有些紧绷、他说一句他接一句、问什么答什么的陈故,觉得好笑。

    江聊一摘了眼镜,笑着道:“当年你怼我时,怎么没见这么乖?”

    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件事的江眠看向陈故。

    陈故到底今年也才满二十一岁,还是个年轻小伙,见家长这事,他是真的紧张,不过也没到那种说不了话、被江聊一这么揭一下黑历史就会尴尬的地步。

    他也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地摊手:“我现在就是很后悔。”

    “年轻人,不听过来人的话,就是要吃亏的。”

    江聊一悠悠说了句后,才又道:“不过当时你我本来就代表不同的利益体,不那么客气也没有问题。”

    当年的事就这么三言两语地被翻篇,气氛也融洽了起来。

    他们简单聊了几句,时间也不早了,江聊一便说:“我订了些新鲜的牛外脊,中午弄西餐?”

    江眠还没说话,陈故就道:“叔叔,吃中餐吧。”

    江聊一扬眉,陈故随意道:“江眠不怎么喜欢西餐。”

    江眠稍微停了停,看了眼江聊一。

    就见江聊一没有不悦,就是有点意外。

    他和江眠吃饭少,其实不太说得上来江眠的喜好,并不知道江眠不爱西餐。

    就像江眠其实也说不准江聊一的喜恶一样。

    爷俩都是大男子汉,实在不会注意这些。

    陈故去处理食材,江聊一看向江眠:“你不去帮手?”

    江眠实话实说:“他不让我进厨房。”

    江聊一想了会儿:“怕你弄伤自己?”

    江眠沉默片刻:“他说会沾到味。”

    江聊一一时无言后,点评道:“像他和荣荀这样的人,的确猜不准心思。”

    江眠不知道要怎么接江聊一这话,毕竟江聊一之前就是因为这事不同意的。

    随后他又听江聊一轻声跟他说:“我听朋友说他与陈鸿禹闹掰了?”

    江眠稍停:“嗯。”

    江聊一轻轻点了点自己手里捧着的水杯:“我与陈鸿禹打过数次交道,月初时荣荀也见过他一面,他来南界了,你们知道吗?”

    这点江眠确实不知道。

    他微微拧眉,江聊一喝了口茶,压着声音说:“虽然圈内各种流言沸沸扬扬,但我看陈鸿禹对陈故也是有真情的,多半会找陈故。”

    他眸色平静:“要是他找上来,你们需要的话就找我,不要自己扛,有些事可以让大人出来解决,明白么?”

    江眠缓缓点头:“爸,谢谢。”

    “一家人。”江聊一变着法子表达自己已经同意他们在一起了:“他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了,我作为半个父亲,当然会护着。”

    江眠很浅地勾了下唇。

    江聊一瞥他:“笑什么?”

    江眠没忍住:“爸,你好像有点傲娇。”

    上回他就想说了。

    江聊一:“……”

    ——

    陈故的那一手厨艺,真的太顶用。

    江聊一看他的目光彻底满意,就是从这顿饭变化的。

    外卖吃多了不好,作为家长江聊一当然清楚,可江眠不会做饭,也不爱请阿姨,他又无法强求。

    现在好了,江聊一的心已经彻底放下。

    所以在江眠和陈故走时,江聊一状似随意地开口:“饭都吃了,礼我也收了,就不用喊叔叔了。”

    聪明如陈故,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可那个字卡在嗓子眼里好一会儿都没能出口。

    江聊一也不急,只静静地等待着他。

    陈故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压住了莫名起来的哽咽,很轻地喊了声:“爸。”

    他虽然竭力控制,但是一点轻颤还是难掩。

    江聊一没有拿这个开玩笑打趣他,只是应声,又温和地拿自己开了句玩笑:“以后跟眠眠多回家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我给你们买糖吃。”

    陈故弯眼:“好。”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算了一下时间110正好是周四,换榜怕有人恶意审核,所以110是周四下午五点才更新,大家记得定好时;

    ——

    不出意料的话会周五完结,所以不用攒啦;

    感谢在2022-10-31 17:52:05-2022-11-01 11:1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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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 107

    ◇

    ◎这都要醋的吗?◎

    因为江聊一的那些话, 江眠还紧绷了几天,但是陈鸿禹好像并没有联系陈故,因为陈故的情绪一直都很正常——也有可能联系了, 但是没联系上。

    因为, 江眠知道陈故把陈鸿禹删了拉黑了。

    陈鸿禹确实是没有联系上陈故。

    上半年陈故在他面前给出那份合同的时候,陈鸿禹气了很久, 合同虽然签了, 但过了一会儿后他冷静了下来,又觉得陈故就是小孩子闹脾气。

    哪怕陈故真的把钱打给他了,房子也是真的卖掉了, 该带走的东西全部国际快递寄到了南界, 他也依旧认为陈故就是赌气。

    毕竟陈故十六岁那年也是这样,突然卖掉了他几个藏品去外面买了房子,然后高调的搬走,好像和他断绝了关系一样, 但其实他有事找他, 他还是会出现。

    只不过就是过了段时间才理他。

    陈鸿禹觉得这次也是,毕竟父子哪有隔夜仇, 陈故脾气大, 全是他宠坏了, 他就得受着。所以哪怕发短信和打电话都被委婉提醒对方拉黑他了,他也没有太放心上, 就是为陈故这个脾气头疼, 还跟助理说了一嘴。

    助理在旁侧欲言又止, 到底还是没开口。

    跟陈鸿禹这么多年, 他很了解陈鸿禹, 除非他自己真的意识到, 不然别人说什么都是虚话。

    塔克洛倒是说了句像是宽慰陈鸿禹的话:“小陈先生不接电话,可能是因为在和爱人约会吧。”

    陈鸿禹莫名地看着他,好笑道:“他才多大,怎么可能就谈恋爱了?”

    塔克洛动了动唇,到底还是道:“我之前听说小陈先生身边有个男孩子。”

    “那估计就是朋友。”陈鸿禹并没有上心,挥了挥手,示意他:“塔克洛,你想太多了。”

    他微顿:“这小子就是跟我赌气,估计再有个几个月,最长不过半年,电话就能打通了。”

    助理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直犯嘀咕,心说真不知道老板您是哪来的自信。

    等半年后再吃亏是知道了,但也迟了好吗。

    ——

    江眠和陈故并不知道陈鸿禹那边的故事,他们自己的生活过得很惬意。

    随着又是一个冬日的来临,南界也开始逐渐降温,不过作为很南方的南方城市,南界的冬天向来不冷,不到深冬也不用掏出大衣。

    江眠和陈故今天就穿了件同款不同色的拼色外套,只是江眠里面搭的是高领衣,陈故里面穿着宽领,大大方方地露了点锁骨,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魔方做装饰,再加上他新修不久的狼尾,看上去就像是哪个团出来的门面担当。

    江眠其实不怎么穿这么亮色又花里胡哨的衣服,但是陈故比较喜欢,而且他还会给他买。

    江眠倒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衣服,能穿就行。

    但两人站在一块儿,又不得不说真的很配。

    尤其他俩并不避讳,直接牵着手,还是十指相扣的那种。

    今天是南界大公休日,陈易深喊他们出来玩,正好左遥也回南界了,大家说一块聚聚,江眠难得地没有拒绝。

    因为他也想把陈故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左遥还没见过陈故。

    陈故:“你跟她玩得也很好?”

    “你没听陈易深说过吗?”江眠道:“左遥虽然和我们不是一班,但是很多方面都很相投,我们四个关系一直都很好。”

    江眠朋友不多,但提起来一定就是陈易深、周雨慧和左遥。

    之前高中毕业后,他们四个还浅浅地去内地做了一次毕业旅行,玩得也挺开心。

    江眠话语中的某个字眼戳到了陈故,让他一时间忘了后续,只收了收五指,紧了紧江眠的指骨,眸光幽幽地望着江眠。

    江眠第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对上陈故的视线后,缓缓打出了个问号。

    好在陈故虽然奇奇怪怪的,但不会闹别扭就让人猜,他又哀怨地提醒了句:“我们?”

    江眠一时无言:“……”

    这都要醋的吗?

    “我和他们。”

    哪怕真的有被无语到,江眠还是顺从地改了话:“我和他们关系一直都不错。”

    陈故这才开心,他重新露出笑容,手臂挨着江眠的:“我没什么朋友。”

    他实话实说,情绪上也并没有太多的波动:“所以没法带你认识。”

    关于这点,江眠的确早就猜到了。

    从前他听人说艺术家总是孤独的,还觉得有些夸张,但认识到陈故后,江眠才觉得是真的。

    如果陈故想,他当然可以拥有一大堆的朋友,这个人的社交能力,江眠实在是敬佩。

    可陈故并不想。

    他的世界看似缤纷多彩,但其实比江眠还要简单。

    左遥他们说到俱乐部玩,南界有个很大的俱乐部,有高尔夫还有桌球,还有个小小的马场和赛车场,不仅受年轻人们的喜爱,也是很多老总的休闲场所。

    就是贵,且需要身份。

    而在南界,有江眠,就相当于有身份。

    毕竟在非国企有十分之九的产业属于荣家,江眠只要刷个脸就可以了。

    这个俱乐部离陈故家不远,走路也就三十分钟,本着锻炼的想法,两人是走路来的。

    他们到时,陈易深他们还堵在路上。

    大堂负责接待的服务员冲江眠微微弯腰:“小江先生。”

    他大概是见过陈易深的,所以在看到陈故和江眠牵着的手时,又一瞬的怔愣,也有几分迟疑:“陈先生……”

    本来没打算多说什么的江眠敏锐地察觉到一点,解释了句:“这位是陈易深的哥哥,陈故。”

    服务生忙应:“好的,陈故先生您好。”

    陈故又轻捏了一下江眠的指骨,才有些疏离地嗯了声。

    江眠说:“待会陈易深和左遥他们会来,我们之前那个包间还在么?”

    “给您留着。”服务员领着他们往里走:“您父亲今天也在,您要去打个招呼吗?”

    江眠想了想,询问地看向陈故:“反正陈易深他们还没到,我们先去打声招呼?”

    陈故点头说好。

    服务员暗暗记下,看这样子这位先生是已经过了江先生的眼了。

    这种过于高档的俱乐部,有着他们自己的一套流程。

    这边服务员带着江眠和陈故做电梯,那边收在江聊一他们那儿的服务员就已经找准时机,上前低声与江聊一说了声江眠来了,正在往这边走。

    这样也是避免有个万一。

    江聊一颔首。

    不过五分钟后,江眠和陈故便出现在了高尔夫球场,江眠扫了一眼,全是他认识的人,都是江聊一的老同学,不是律师就是检察官,要么就是法官。

    他们也注意到了江眠和陈故,纷纷投来视线,也有人主动打了招呼。

    江眠回了问好,陈故跟着他在旁侧微笑颔首,这是最不出错的社交方式。

    有人笑着问江聊一:“老江,这是……”

    江聊一冲他俩招了招手,两人往他面前走,江聊一浅笑着与其他人道:“我两个儿子。”

    休息区安静了半秒,陈故的心稍微提了一下——他始终很怕自己会影响到江眠的事业。

    但半秒过后,有人酸溜溜的咋舌道:“啧,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你倒好,儿子就有两个了,分我一个行吗?”

    他这话出口,惹来了好几声嘲笑。

    “自己工作狂讨不到老婆,就盯上别人家的孩子啦,老冯你丢不丢脸啊!”

    “老冯上回还非要我分个女儿给他呢。”

    “老冯,要不这样,我把我那皮孙子给你做儿子,你喊我一声爹地……”

    “走远点!”

    一开始说话的老冯瞪了那人一眼:“扑街仔,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欠啊?”

    大家笑作一团,没有人在意江眠找了个男对象的事,陈故的一颗心也安定下来。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聊一这么好,和他这么多年还保持了联系,得空一起聚一聚的老同学,当然也是好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涉足艺术这个圈子,自然有人问陈故是做什么的。

    大家都是长辈,陈故的姿态虽然不会说很低,但也称得上乖巧,面对所有问话,他都一一答了。

    在听到他是个画家后,老冯又说:“画家好啊,懂艺术的孩子会生活。老江,你有这个儿子就有福气啦。”

    陈故微微停了停。

    江聊一轻笑:“他确实挺会生活的,上回他俩回家,还给我带了一套新茶具,是他自己做的,很是精致漂亮。”

    一听这话,那几个一开始抓着球杆没放手的人也丢了球杆跑过来:“还会自己做东西!那可厉害啦!拍照没?快给我看看。”

    作为一群法学生里唯一的艺术生,陈故真的就像是被当做了国宝一样围观,他没被长辈这么对待过,但好在陈故天生就是社交天才,还算是应对自如。

    江聊一不动声色地盯着,等到发现陈故那点无所适从在一声声吹捧中被放大后,又轻飘飘地把人救了出来:“好啦,两孩子约了人来玩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打扰了。”

    于是在一旁默默做透明人的江眠,又把陈故领走了。

    走时,老冯那几个人还很热情地跟陈故说下回见。

    他们离开了这边,江眠看向陈故,知道陈故有话要跟他说。

    陈故从来不会避讳江眠,他的心情如何、因为什么事有什么感觉,他都会跟江眠说:“我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在大人眼里,画画就是玩,就是不务正业。”

    他轻扯了下嘴角:“因为陈鸿禹总是这么说。”

    所以陈故在还未出名的那段时间,陷入了很深的自我怀疑。

    他做其他事不是说做不好,但是他不喜欢,他很痛苦。

    只有画画他才会开心,会觉得轻松,他是真的很喜欢。

    可他喜欢的东西,好像是不被肯定的。

    十三四五岁时的陈故,就算是带着刺,也有些阴郁。

    又因为成绩好跳级,和周遭的人格格不入,显得更为孤僻。

    他也不愿意与人交流。

    一直到后来,陈故第一幅画在慈善画展展出,卖出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高价后,他才终于有被肯定了后的自信,他才把画架搬到了外面来,而不是一直窝在阴冷的地下室,与空寂作伴。

    “其实后来我就知道并不是这样,我以为我那时候就放下了。”

    陈故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抱住江眠,在他耳鬓处落了个轻吻:“但我现在才知道,我刚刚才真的释然。”

    江眠没有推开他,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听他又笑了声,说:“眠眠,爸爸他真的很好。”

    他要是再年轻个几岁,可能会当场哭鼻子吧。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qwq;

    泪目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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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 108

    ◇

    ◎——即便在一起这么久,江眠还是没能抵御住陈故的婊演。◎

    陈易深他们是真堵路上了。

    江眠和陈故到了包间后, 陈易深还在小群里说自己离俱乐部还有五个红绿灯——半小时前他也是这样说的。

    左遥要好一点,她先出发,但也就好一点——因为她还有四个红绿灯。

    这学期的公休日是周六, 今天又正好赶上南界一个世界著名的游乐园搞嘉年华, 别说本地人了,外地的都来了好多。

    当时陈故看到广告时, 还问江眠去不去。

    这要是没什么人, 陈故要想去游乐园,他肯定就陪了,但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界人, 江眠深知那天游乐园的人会有多少, 所以他问陈故想两个小时队就为了玩一个过山车吗,把陈故也劝退了。

    在南界,堵车真的已经是常态。

    所以江眠和陈故都没有催促,江眠只回了个1表示自己收到了。

    然后江眠就看着陈故有点无所事事地拿起了桌球杆。

    两人对上视线, 陈故微挑眉, 示意江眠:“会吗?”

    江眠颔首,走到他身边去:“我俩先玩打发下时间?”

    他倒是可以看法条, 用手机浅浅学习一下, 但陈故肯定会很无聊。

    ——陈故不是很喜欢玩手机, 也不是很喜欢玩平板。

    他不爱那种需要低头的娱乐项目。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平时做东西的时候就总是低头了, 休息的时候还低着头, 迟早颈椎病。

    江眠头一次听见时, 还为他年纪轻轻就如此在意保养自己身体这件事惊讶了一下。

    毕竟现在在意这些的年轻人真的很少。

    然后陈故就圈着他, 低声与他说:“因为希望自己七老八十了还能抱得动你。”

    ——

    本来就是想要和江眠玩两把的陈故没有拒绝:“你全色还是花色?”

    江眠:“全色吧。”

    他习惯打全色了。

    他微顿:“你要比赛?”

    陈故漫不经心地擦着杆子, 轻勾起唇, 笑容散漫却无端危险:“难得能和你比什么…想压彩头。”

    江眠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压什么?”

    包间内其实是没有摄像头的,所以两人稍微亲密一点,也没有关系。

    陈故就撑着台面,在江眠耳侧俯首,用气音笑眯眯地问他:“眠眠,你听过人体彩绘吗?”

    还是上半年的事了,那时候江眠蹲在他旁边看他洗调色盘时,之间沾了点颜料水,就惹得陈故这个念头滋生了快一年。

    江眠的肤色白,要是渲染上色彩,尤其是他亲手绘上一些属于他的图案……

    陈故扫了一下自己的臼齿,告诉自己现在不能想这些。

    在外面,江眠不能接受在外面办事。

    一听这话,江眠心中警钟就大响。

    他想也没想就果断道:“不行。”

    人体彩绘没问题,但陈故脑子里肯定有问题。

    他这个人脑袋就不干净!

    陈故一点也不急,他低着眉眼看江眠,一双狗狗眼压着,可怜兮兮的,语调又被他拉长:“眠眠。”

    他也不说别的,就这么喊了一声,就足够把江眠的心喊乱了。

    江眠抿着唇不吭声,陈故就知道这事有戏,他软着嗓音求道:“眠眠,好眠眠,就一次,我保证。”

    他用手臂夹着球杆,双手合十,微微歪了脑袋:“求你了,我从没试过人体彩绘,我就想试一次,就一次,真的。”

    江眠并不觉得陈故这话是在诓他。

    陈故的病也不允许他给别人人体彩绘,但……

    江眠红了耳尖:“你不许拍照,也不许画下来。”

    上回他在看书,陈故就在他旁边画画,他以为陈故是有什么新的灵感了,在构建一个大的框架,然而等他看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炸了。

    因为陈故,在画前一天晚上的事。

    画他绷起的脊背,看上去像是要展翅欲飞的肩胛骨。

    画他凹下去的脊柱线,和上头洒落的红酒。

    画他……

    虽然陈故后面又把画烧了,但江眠还是被陈故这变丨态的行径给弄得臊了好几天,每次晚上重复某些细节上可能不太一样,但本质上是一样的事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些画。

    因为。

    陈故不止画了那一次。

    他每次画了又烧掉,烧掉了又画——因为他也怕会有别人看见。

    而至于为什么要画,那只能说蛇精病的心非常人能懂。

    就算是江眠有时候都不懂。

    ——

    江眠松口了,无论附加要求是什么,陈故都点头。

    只是他忍不住逗江眠:“江sir,我申请一个辩解的机会。”

    江眠睨他,看看他又要作什么。

    陈故眨巴了一下眼睛:“画是因为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我不想忘记和你的任何细节,我只能这样温习……”

    “闭嘴。”

    江眠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用手里的杆子轻轻抵了一下陈故的腹部,没什么力度地面无表情威胁道:“你再逗我一下就自己玩吧。”

    陈故笑吟吟地举手投降。

    他又问:“如果我输了,你想怎么样?”

    江眠仔细想了想,慢吞吞道:“以后一天最多两次。”

    不需要明说,陈故当然知道江眠的意思。

    他轻嘶了声,委屈快要从嗓子里溢出来,淹没江眠,他道:“眠眠,你好过分。”

    江眠:“?”

    究竟是谁过分?

    陈故每次都要好久,有时候一天还要来三四次……

    江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担心谁的身体了。

    他本来是想说一次的,后来考虑到陈故确实…所以才改口两次。

    台球旁边就有用来决定开球的硬币,硬币是特制的,一面是俱乐部的logo,一面是俱乐部的名字。

    陈故知道江眠是个纠结症,所以这回自己先选:“我花?”

    江眠没有意见,反正是他抛,也不怕陈故这个看上去像老油子的人耍小手段。

    江眠抛了硬币后拍在自己手背上,随后打开,是花在上,陈故先开球。

    陈故扬扬眉,先给人心理压力:“江sir,那你可要小心了。”

    江眠并不怕他,一边擦着自己的杆子,一边看陈故弯下腰,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姿势瞄准了母球。

    看见他这个动作,江眠就知道陈故是真的会打。

    随着一杆子推出去,不仅力道有,而且球也没有从桌面上跳起来,所有的球四散,有好几个擦过了洞口边缘,但没有入袋。

    不过陈故这一杆子让大半彩球吃库(指球撞到桌边,这里用的是中式台球的规则),他还是能继续打。

    而且江眠粗略看了一眼,有两个花色很好打,如果找好角度,可以一杆入两个,要是控制好力道,说不定还可以带动一下那边那几个……

    陈故敢拿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体彩绘压在这上面玩,就代表他是真的有把握。

    随着第一个球入网,陈故在这个桌子上绕了好几圈,江眠就跟在他身边不远处看着,也不着急。

    陈故一连进了五个球,江眠都觉得他可以直接打完了,但陈故第六杆出现了失误,那个球位置不好打,就换到了江眠。

    他俩对视一眼,陈故弯着眼,江眠沉静地找好角度趴下。

    陈故就在旁边看着,看他动作后,本来就怀揣着不干净念头的脑袋又有点「昏沉」。

    陈故的舌尖扫了扫自己的臼齿,忽然有点遗憾。

    要是江眠不会玩,他就可以手把手教……

    虽然江眠大概率不会惊慌失措,最多就红一下耳朵,但那一下他也想看。

    而且是能和江眠在外面贴贴的机会。

    错失一个亿。

    陈故的思绪在发散,江眠的杆子推出去,直接以一个奇异的线路撞击到了两个球,两个全色的球在桌子上以江眠算计好的角度在桌子边缘碰撞,又打乱了点其他球的位置然后两个球一前一后的入袋了。

    陈故回神,轻轻抽了口气,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可能要泡汤了,却又更加为江眠骄傲:“江sir。”

    他笑着鼓掌,语气里满是自豪,全然忘了江眠的对手是他:“你好厉害啊。”

    说起来,上回江眠打枪也是……

    江眠镇定地解释:“算好角度和弧线,还有力就好了。”

    人家是用经验玩,他是用脑子。

    事实证明,江眠的脑子是真的好使。

    他就没有给陈故再接手的机会,加上这个俱乐部的台球桌本来就做了手脚,让老板们好进球,能玩得开心。

    江眠直接顺到底,到最后因为没有合法击球了,可以将八号球击下,他也将其拿下了。

    陈故心服口服。

    江眠捻着杆子看他,迟疑了一下:“要三局两胜吗?”

    反正陈易深他们还有两个红绿灯。

    陈故明白了什么,他勾起唇,却故作可怜:“江sir,你就不能放放水么?”

    江眠抿唇:“你想怎么样?”

    “你说的,我答应。”陈故凑到他跟前,小小声道:“我说的,你也答应,好不好?”

    ……可是陈故本来就输了啊。

    江眠又不是什么傻白甜,他是想给陈故多一点机会,但是不代表他脑子有问题。

    可对上陈故那双楚楚可怜的狗狗眼,江眠又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是真的有问题。

    因为他忍不住,点了头。

    ——即便在一起这么久,江眠还是没能抵御住陈故的婊演。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昨天写完最后一个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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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 109

    ◇

    ◎“喂我好不好?”◎

    等到陈易深他们到时,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但是玩还是可以玩一下的。

    而且他们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玩,就是聚一聚。

    左遥到底领先陈易深和周雨慧一个红绿灯, 她进来时, 陈故在教江眠玩扑克。

    左遥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扎着高马尾, 看上去爽利又飒气, 服务员给她推开门进来,她直接用玩笑让气氛轻松起来:“嗨喽两位靓仔,需要酒水服务吗?”

    江眠放下手里的牌, 给陈故和左遥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 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能玩到一起。

    左遥和他们是同届,她在学习和工作上也很拼,这学期也已经开始实习了。

    法学生坐在一起, 无非就是讨论自己经手的案子。

    左遥在律所做事, 法考也过了A证,已经是一名有律师资格证的律师了, 所以她也接手过几个。

    他们是有保密协议, 但是不提及对方姓名, 模糊一些细节也是可以拿出来讨论的。

    两人聊的认真,不是法学生的陈故就自然会被晾在一边。

    他望着江眠沉静的侧脸, 心里虽然有些酸味, 却也没有作妖。

    这是江眠热爱的事业。

    陈故垂眼捏着江眠的手玩, 江眠由着他跟个多动症一样就是没有办法好好坐着的坏毛病。

    案子聊了会儿后, 陈易深他们也在小群里发消息说来了。

    左遥喝了口水, 想起什么似的, 扫了他俩一眼:“五个人的群里只有我一条狗,我该退群了。”

    江眠还是很不擅长接玩笑话,所以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陈故倒是很会社交,只是面对江眠以外的人,他很少主动开口说什么。

    好在左遥并不在意,也只是感慨了一句而已,而且陈易深他们正好推门进来。

    周雨慧跑过去抱住左遥:“找个嘛。”

    她挤挤眼:“我有个师哥可帅了,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左遥故意捏了下鼻子:“可别,我闺蜜一身药材味就行了,我还要忍受对象一身药材味?那可得苦死我。”

    周雨慧捏起拳头:“左遥我给你重说一次的机会。”

    陈易深看向陈故:“哥。”

    他又跟江眠一脸紧张地说:“江眠,我和慧慧刚上来时看见你爸了。”

    “嗯。”江眠应声:“他很早就知道了。”

    陈易深也没在意江眠没告诉他们这件事,毕竟有些人喜欢晒生活,譬如他;有些人不习惯主动分享什么,比如江眠和陈故。

    陈易深:“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他又立马换了话题:“去玩什么?高尔夫?”

    左遥抬头:“想去击剑。”

    陈易深轻嘶:“谁跟你玩那个啊,那完全就是找虐。”

    “我我我!”周雨慧举起手,中指上的订婚戒在白光下极其耀眼:“遥遥继续教我呀。”

    陈易深立马变风向:“其实偶尔找一下虐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三热闹着,陈故低声问了江眠一句:“会吗?”

    江眠摇摇头:“你会?”

    击剑对江眠来说是超纲题,不像桌球不需要太大的动作。

    陈故实话实说:“学过一点,不过也不是很会,想玩吗?”

    江眠面露一点迟疑,随后他在陈故的注视下,小声跟陈故说:“其实不是很想……”

    江眠对体育项目大多都没有兴趣,桌球会打完全是因为这也算是社交之一,对他而言,每天跟陈故夜跑一下就差不多了。

    江眠:“你要是想去玩,就跟他们去吧,我看着。”

    然而陈故却摇头:“我也不想。”

    江眠看他,就见陈故躲在他的影子底下,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还用气声在他耳边说:“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回家。”

    回家干什么,当然是兑现赌注。

    江眠:“……”

    陈故脑子里到底什么时候能干净一下?

    他有点躁,耳根也不自觉地滚烫起来。

    江眠绷着脸看了陈故一眼,对上他无辜且清纯的视线,好像故意用暧丨昧的声音暗示他的不是他一样。

    江眠给了个警告的眼神,陈故果断举起手投降,示意自己会乖。

    五个人一块玩,难免有意见分歧,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

    而且击剑那边还有牌桌和拳击台,也可以用别的打发时间。

    江眠看到拳台,就想起了那张照片,他望了望换了个地方继续捏着他手玩的陈故。

    陈故对上他的视线,微挑眉:“怎么了?”

    “没事。”江眠摇摇头,又问:“你当时…怎么想到去打拳的?”

    陈故想了想:“一个是找个发泄点,二个就是国外□□拳有钱。”

    他语气随意,好似那些过往算不上什么事:“那时候脑子轴,没想明白我大可以先用陈鸿禹的钱搬出去。”

    还有句话陈故没说,他怕江眠难受。

    那就是那时候陈故也无所谓自己会不会死在黑场子的拳台上。

    ——

    他们玩了会儿后,又说一块吃晚饭。

    这家俱乐部的餐品都不错,而且左遥在空闲时间学了调酒,还想给他们露一手。所以他们是直接在包间里吃的晚饭。

    鉴于上一次陈故喝醉酒后有多难搞,江眠全程盯着他,不许他多喝。

    但即使如此,陈故还是有点微醺。

    不过总比上一次喝醉要好太多。

    而且两人走回去,南界冬日带着寒凉的夜风,也能醒酒。

    两人漫步在南界的街道上,周遭有不少小摊贩,还有拿着花在卖的小姑娘在热情地向每一对情侣推销。

    江眠和陈故路过她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足了勇气,把花举到了陈故面前:“哥哥,买一束花给这位哥哥吧?”

    江眠看了她一眼。

    陈故稍微扬眉,他本来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因为这样配出来的花束不够精致好看,花在冷风中璀璨了一段时间后也没有那么新鲜了,就算要送,也不能送这种。

    可就冲着小姑娘肯定了他们情侣身份这事,陈故就愿意买。

    他掏出手机:“多少钱一束?”

    小姑娘登时露出了个笑,声音甜甜的:“三十块钱!谢谢哥哥!”

    江眠微抿了下唇,又看了她一眼。

    陈故挑了束看上去还算是新鲜的,他感觉到了江眠的情绪,故而在递给江眠的时候故意道:“江sir,愿意收下我对你的喜欢吗?”

    江眠被他这个说法驱散了心里那点微妙的感觉,他轻叹着想他也是有点小心眼了,然后伸手拿过了那一束小小的花。

    这束花虽然搭配得有点乱,但看得出也是用心了的,小姑娘这么晚还顶着夜风赚钱也不容易。

    确认钱到账后,小姑娘又冲他们露出了个笑:“谢谢哥哥,祝哥哥们百年好合!幸福快乐!”

    “早点回家吧。”江眠看了眼时间:“这边治安有点乱。”

    小姑娘点点头,冲他们挥了挥手:“谢谢哥哥,哥哥拜拜。”

    虽然花看上去不是很新鲜了,但回家后陈故还是摸出来了一个花瓶,将花纸拆了重新插好。他的插花技术也不错,原本有点平淡无奇的花束被他重新拨弄一下后,养眼了许多。

    江眠喝着陈故给他煮的蜂蜜牛奶——他喝了十几杯酒,把左遥会的全部试了个遍,但他下肚后没什么感觉,可陈故非要给他煮,说怕他胃不舒服。

    在俱乐部的时候陈故没拦着他喝,是因为左遥是朋友,陈故知道江眠朋友少,人看着冷情,其实心里很重感情,所以才没有说什么,免得弄得江眠和朋友尴尬。

    江眠端着大杯子喝了一小半,把剩下的递给了陈故:“喝不完了。”

    陈故接过后,没急着喝:“烫吗?”

    江眠摇摇头,还没说什么,陈故就低头吻了下来,撬开他的牙关,迅速却又深入地扫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陈故砸吧了下嘴,似是在品味:“确实不烫。”

    他勾起唇:“不过好像放太多蜂蜜了,好甜。”

    江眠:“……”

    是剩下的一大杯牛奶不够试味吗?

    陈故又端起杯子喝了口,十分刻意地拧着眉轻唔了声。

    江眠脑海的警报拉响,就听他说:“可是杯子里的也不甜啊。”

    江眠:“。”

    他果断转身就要走,却被陈故单手搂住腰,整个人都被带到了他怀里。

    陈故抬着眼,一双眼亮亮的,看着单纯,但里头藏了什么江眠可太懂了。

    “眠眠。”陈故可怜兮兮道:“喂我好不好?”

    江眠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不好。”

    他耳根发烫:“你快点喝完洗澡睡觉了。”

    在陈故煮牛奶的时候,江眠就去洗了澡。

    陈故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端着杯子,委屈道:“我头疼。”

    江眠:“……”

    陈故总是时不时地要来这么一下。

    他望着陈故,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凑过去,就着陈故的手喝了一口牛奶,随后他才偏头,就被陈故直接吻住。

    最后这三百毫升的牛奶,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喝完。

    而且陈故为了不浪费,还将洒落在江眠脖颈和锁骨,甚至顺着往下滑了的一点残渍全部清理干净了。

    但是江眠只是被陈故帮着纾解完,并没有别的动作。

    江眠有点惊异,也因此脑海里的警报要给拉爆了。

    ——他觉得陈故在憋大的。

    可他又猜不到。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下午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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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 110

    ◇

    ◎“眠眠,现在是补昨天的。”◎

    次日。

    江眠难得能早点起来, 他醒来时,陈故还在睡,所以他也没有太多动作, 只是小心地去拿了自己的手机。

    但是他摸到的, 是陈故的手机。

    主要是两个人的手机丢在一起,无论款式还是颜色, 就连手机壳都一模一样, 拿错也不是一两次了。

    而且陈故的手机也有录入江眠的指纹,江眠按了一下就解锁了,他倒是没打算就这样看, 可之前被勿扰模式拦截的短信在他打开手机的那一瞬间, 就弹了出来。

    有一个备注为「文助理」的人给陈故发了短信。

    【文助理:小陈先生,如果看到麻烦请回电话,我有要事与你说。】

    江眠没有回什么,只是在陈故醒来后把这条短信跟陈故说了。

    彼时陈故正抱着他, 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惺忪, 无意识地在他身上乱蹭,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却又弄得江眠浑身燥热。

    江眠伸手推了推陈故, 没推动:“听见没?”

    “听见了。”陈故将脑袋埋在江眠的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和细长的眼睫扫过上头斑驳的痕迹,懒懒道:“不理他。”

    江眠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后起来洗漱, 陈故动作稍微要快一点, 因为他还要去给江眠做早餐。

    今天是久违的猪扒包, 不过陈故有点恶趣味的故意把一直以来的豆浆换成了蜂蜜牛奶。

    江眠看见时, 沉默了下, 忽然能理解自己身边的同学们总说拳头硬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尤其他太清楚陈故是故意的。

    江眠在座位上坐下, 默不作声地拿起了猪扒包。

    陈故的厨艺是真的很好,猪扒包的猪扒煎得刚好,再配上自己调制的照烧酱,还有煮熟了的生菜片以及两片番茄……

    一整个面包真的很大,江眠最初吃的时候总是吃不完,但现在胃慢慢被陈故养大了,一餐也能吃完一整个猪扒包了。

    就是因为昨晚那事,江眠有点不太想碰自己旁边的牛奶。

    可陈故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他:“是我放太甜了吗?”

    江眠抬眼,陈故一脸疑惑:“怎么不喝牛奶?”

    江眠:“……”

    他到底还是端起来,抿了口。

    蜂蜜的味道刚刚好,没有太甜也不会太淡。

    毕竟陈故总是会在下午的时候给他热一杯蜂蜜牛奶,还会做点点心——江眠倒是更喜欢喝咖啡,但咖啡喝多了不好。

    陈故弯眼。

    江眠小声道:“流丨氓。”

    陈故实在是太久没听到江眠这样问候他了,不由扬眉,眸中笑意更深:“我以为江sir你早就知道。”

    江眠:“。”

    他不想说话了。

    因为陈故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

    吃过早餐后,江眠就先开了电脑。

    他昨天答应左遥发她一份他之前整理的资料,不过因为回来的时候挺晚了,所以他昨晚没发。

    江眠把文件拖到和左遥的小窗里发了过去,陈故在他身边坐下:“待会中午吃什么?”

    “你定吧。”江眠一边给左遥打字附赠了一点解说,一边道:“我都行。”

    陈故点点头:“那就番茄牛肉盖浇饭再加个海带骨头汤,冬瓜红烧还是清炒?”

    “一起煲汤?”

    “行。”

    等到江眠把电脑关了后,陈故又问:“看电影吗?”

    江眠点点头:“看什么?”

    “前几天看见有人推了部老电影,是刑侦题材的。”

    陈故总是会搜刮各种江眠感兴趣的风格和江眠一起看,因为他知道江眠平时看电影少,没有那么喜欢:“是历史上一个真实案件改编。”

    这话勾起了江眠的兴趣,两人转战客厅,陈故拉起窗帘开了电视,一部长达两小时的电影看完后,陈故就可以开始准备午饭了。

    陈故在厨房做饭时,江眠就在不远处和他讨论那部电影的剧情——更准确地来说,是江眠在向从某种程度来看总让人忧心有一天会犯法坐牢的陈故普法。

    “不违法是因为那是二十年前的法条,关于这一点在十八年前就进行了修订追补,所以要放到今天就是五年起步。”

    江眠认真道:“不过关于这一条,法规中也有些,可以酌情放宽至三年。”

    陈故有点无奈,他切好牛肉后抽空看了江眠一眼。

    江眠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眉眼,就听他直白问:“囚丨禁他人呢?”

    江眠的脊背刹那间本能泛寒,头皮发麻到让他有种想要现在就扭头走的冲动。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陈故怎么样,而是人的大脑是有一些本能的保护机制的。

    尤其陈故这话……完全就是冲着他来的。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的是,陈故从来就不藏着掖着。

    毕竟上回陈故还在夜晚的时候因为过于情丨动,没忍住一边吻他,一边低声呢喃着说了些让江眠瞬间清醒的话。

    江眠没有后退,他只实话实说:“三年以下,情节严重者可处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陈故扬眉:“什么算情节严重者?”

    江眠想了想:“有一个案例是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关了十五年,最后那个男人被处以了十年有期徒刑,并赔偿了一笔巨额精神损失费。”

    陈故望着江眠,真的是毫不避讳:“那我可能要完了。”

    因为他想将江眠关一辈子就好。

    ——

    中午的番茄牛肉味道很鲜美,江眠多吃了一小碗饭,因为太撑,还和陈故到小区里走了会儿。

    消食过后回家,陈故就用那种有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眠眠,你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江眠没有什么太多的安排,而且陈故一般这样问,就是有什么事,所以他主动问:“怎么了?”

    陈故舔了下唇,低声说:“你答应我的,人体彩绘。”

    有种不好预感的江眠:“你不会很早就买了颜料吧?”

    他确实对这些一窍不通,但是跟陈故待久了后,也大概了解到了一点。

    比如人体彩绘的颜料和普通的颜料是不一样的。

    陈故没有否认。

    早在那天看着江眠手上沾了点颜料后,他就连夜下单了全色系的人体彩绘颜料,还特意挑选了最细软的刷子。

    江眠有点顶不住,尤其现在才下午两点不到,大白天的要他……

    “晚上再。”

    “晚上时间不够。”陈故艾艾地望着他,小声道:“眠眠,就现在好不好?”

    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江眠抿住唇,最终还是点了头。

    毕竟这事确实是他答应陈故的。

    于是江眠就被陈故带进了那间贴满了他画像的画室里。

    他赤脚踩在白色的长毛毛毯上,应陈故的要求穿上了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休闲裤。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换衣服,因为反正总是要脱掉的。

    陈故又搬了把白色的椅子进来,放到了江眠身后:“你先坐。”

    江眠默默坐下,看他去那边挤颜料,忍不住问:“你想画什么?”

    其实也没想好的陈故轻唔了声:“我先试试。”

    这个先试试,听着就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陈故端着调色盘走过来,手里拿了支细细的刷子。

    他对上江眠的眉眼,又说了遍:“我先试一下。”

    江眠有点紧绷,但还是说了好。

    于是陈故就将沾了点红色的刷子点在了江眠的脖颈上,很轻地留下了一道颜料。

    刷子虽然细软,但毕竟是根根分明的毛刷,扫过时惹得江眠浑身起鸡皮疙瘩,也忍不住避了避。

    于是那道红在中途戛然而止,只是一道很短又很浅的印子,可开在江眠白皙的皮肤上时,惹眼到让陈故要疯了。

    ……

    陈故从没接触过这样的画布,他并没有作完整的画,而是断断续续的,却将所有的颜料都用上了。

    无论是鲜明的还是暗沉的,挥挥洒洒落了一片。

    而且因为江眠身上都是颜料,陈故能亲的地方很有限,所以在那些颜料被汗渍晕染有些混合在一起时,江眠的唇也被反复的碾磨、吸丨吮,甚至是啃咬得陈故只是用唇再碰一碰都泛着让他不住轻颤的异样感。

    到最后那件白衬衫和休闲裤都沾染上了颜料,椅子也是,毛毯也是。

    甚至于墙上挂着的那些画,那些江眠的肖像画,也被江眠手掌的颜料给划过,留下一道道显得有些可怖却有着离奇美感的色彩。

    陈故身上不少地方都沾上了从江眠身上掉下来的颜料,于是他直接抱着江眠进了浴室。

    花洒将颜料冲刷下来些许,各色颜料随着水扭曲蜿蜒进了下水道,但在其中又夹杂了点突兀的、不易溶于水的白色颜料。

    江眠也终于知道昨天陈故到底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

    因为在他说已经两次了的时候,陈故说——

    “可我昨天没有……”

    他把江眠放在洗手池上,一边恋恋不舍地用热水冲着江眠脚腕上画的锁链,一边用喑哑的嗓音低声道:“眠眠,现在是补昨天的。”

    江眠的脚无力地踹了一下花洒连接的金属制的水管,陈故干脆顺势将其代替那已经被冲刷得看不见什么了的画,用微烫的水管缠住了江眠的脚腕。

    他吻掉江眠眼尾也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的液体,又转去轻吻所有被他的画笔铺上过色彩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目前是第一版;

    六点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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