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将怪物引/诱到目的地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屋内打斗的喧嚣与阿卡姆其他工作人员匆匆赶来的脚步声都被隔绝在外,薇莉塔始终一言不发,瞧着洁白干净的手掌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再然后的一切,出神的薇莉塔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也或许蝙蝠侠和超人正忙着处理其他的事情,并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在院长奎西的点头示意下,她被套上手铐,在警务员的看管下重新回到了那件小小的牢房。
薇莉塔沉默地坐在单薄坚硬的铁床上,低垂着头,过了好久才重新缓缓抬起头,打量起周围的场景。
鼻腔内满是燃烧爆炸后特有的硝烟气味儿,又隐约夹杂着奇怪的焦香。她离开前还没有,是在今夜重归牢房后才出现的味道。
黑暗仍未退去,蓝月被乌云遮挡,被铁栅栏挡住的窗户外全是浓郁的乌云。
唯有廊道那略显浑浊焦黄的灯偶尔闪烁时,才能勉强将牢房内照亮些许,瞧见这其中与以往不同的异样。
薇莉塔微微侧过头,打量了那边的铁床许久,声音没有起伏地跟着许久未见的舍友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小丑先生。”
对面的床上凸出了一团人形,脑袋掩埋在那块跟西服同色的紫色布料下面,似乎是陷入了睡眠。但在听见薇莉塔平淡无趣的声音后,好像尸体一样的家伙拱了拱脑袋,明显是清醒着,却没给出任何回应,明显不太想搭理这个新来的狱友。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直到廊道内的灯光再也没亮起,黑暗吞噬了视野内的一切,薇莉塔缓缓又开了口:“小丑先生,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当然不好了。
他被蝙蝠侠冷漠又无情地忽视在了一边,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薇莉塔的脸掩埋在黑暗之中,因为今天所得知的事情而依旧怔神不解,心中萦绕着从未接触过的、奇怪的感觉。
她继续自言自语着,好像在反问自己是否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我杀了修女们。”
“哦,我今天差一点就能杀掉一银行的人,顺便再把一整个银行的钱全都烧掉,但是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小丑被她碎碎念的抱怨调动了情绪,掀开了那块紫色的布料半坐起身子,还在为今天扫遭遇的事情而不爽,也跟着说起了话,“那个蝙蝠侠,全都要怪那个该死的蝙蝠侠。”
她的舍友似乎也是因为杀了人才被关进来的。
薇莉塔对小丑进来的原因有了猜测,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他能够来去如此自由,但在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后,还是顺着说了下去。
“蝙蝠侠,他傍晚的时候还在这里。”
“?”
小丑舔舔嘴,没想到这一步:“在这里干什么?”
“收容怪物,和另一个穿着内裤的人一起。”
说完后,薇莉塔觉得自己的形容似乎并不是特别的精准,但一想到那个外露的大红内裤,却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形容了。
“哦,他的趣味越来越怪了……真让我感到难过。”
小丑被她这话又狠狠地二次伤害了一遍,想不透是什么怪物竟然要蝙蝠侠放了他的鸽子,直接让他的计划在无趣中作废,白白浪费了这么久以来的期待。
薇莉塔听出了小丑提及蝙蝠侠时熟稔的口气,稍稍回忆了一番,对那个头上有角角的神秘男人观感还算不错:“他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这句夸赞就让小丑不满意了,他摇摇手指头,语气因此带上了格外的诧异,循循诱导:“不,他就是疯子。”
“……蝙蝠侠吗?”
“是骑着麋鹿的圣诞老人。”
“笑话。当然是蝙蝠侠了,不然还能是谁?我的小宝贝,我跟他打过太多次交道了,我能瞧见他眼里酝酿着的那种——”他张开手,装作放了个礼/花,语气有些夸张,“疯狂。”
“可是他看上去很冷静,虽然似乎有一点凶。”
“他就是个跟踪狂,我的小宝贝,跟踪狂你懂吧?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招来那种变态跟踪狂了,仔细想想,他看着你的眼神是不是不太一样,让人觉得不适又浑身发痒?”
论在别人面前抹黑蝙蝠侠,小丑丝毫不会嘴软,甚至语气和神情都真挚诚恳极了,仿佛他本人都在为被蒙骗的、可怜的薇莉塔而难过不平。
“……”
蝙蝠侠对她的态度和眼神确实要比他对待其他人时有所不同,但却没到小丑所说的让人不适的地方
——嗯,勉强在那个边缘吧。
听薇莉塔不再反驳,小丑扬眉,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说中了什么,不免咂嘴,好像发现了蝙蝠侠什么奇怪的不为人知的属性:“而且他一点也不诚实。是一个把真实面目隐藏在可怖面具后的跟踪狂,这多么的可疑啊。”
“哪怕是小丑,也如我一样把自己的脸大大方方的露出来。你在什么地方会见到那种戴面具的跟踪狂,在悬赏令还是在凶杀案的报纸上?最可笑的是这样一个家伙说着会让哥谭变得更好,而那群笨蛋竟然全都相信了。”
“……笨蛋?”
小丑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扯了几个:“警察啊,媒体啊,以及这个城市粪坑里的每一坨会喘气儿的大便。真是让我反胃,那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卑鄙小人,哥谭不需要所谓的蝙蝠侠,这里本身就很美好。”
薇莉塔眨眨眼,对他口中的哥谭没有印象,对他那句美好存疑。
她现在不太能够相信从小丑嘴里说出来的话,刚来第一夜的记忆依稀还能想起,她垂下眼帘,提醒小丑之前对她所做的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的话,小丑先生。要知道就在前夜,你还掐着我的脖子试图杀掉我。”
提这个,可就尴尬了。
小丑无辜地眨眨眼,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不还好好地待在这儿跟我说话呢吗。”
那不是杀不死吗。
只是他又眯起了眼睛,发现这个怪异的‘小人偶’身上似乎不知不觉中多出了些变化,夹杂了些他不太讨厌的、那种‘罪犯’的气息。
再来些更多有趣的变化,倒是能用来做今后哪个计划中的小工具。
房间内又陷入了相顾无言的安静了。薇莉塔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无法否认小丑的话,她沉思了一会儿,疑惑地开口
“我们住在一起,一起聊天,说各自的烦恼,那么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小丑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很不容易才好了些的情绪又低了下去,被这句话狠狠地打击了继续交谈下去的积极性。
他身子向后一倒,砰的一声,重新躺回了铁床上,十分嫌弃地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不,我们不是。”
这就让薇莉塔搞不明白了:“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不要太急着问一个男人你们是什么关系,好吗?这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唔,让我想想,我比较喜欢人质和绑匪的关系,这下满意了吧。”
说罢,他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准备继续说话了:“我要休息了,人质,别再叽叽喳喳的。”
薇莉塔按照他的要求不再说话,为小丑拒绝做自己的朋友而感到遗憾。
不过他这么简单直接地给好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倒是不会再继续给她原本就迷糊的脑袋里添些其他的谜题了,比起那些乱糟糟的家伙,似乎要更贴心一点。
她不讨厌现在与自己舍友的相处模式。
恍惚间,她啊了一声,察觉到先前一直忽视的问题,附身朝空荡荡的床底板下瞧去。虽然没瞧见原本停留在这里的小男孩儿,但她仍轻声说出了蝙蝠侠他们没发现的事情。
“还有一个。”
小丑烦躁地捞过那块布,重新蒙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薇莉塔听见了小丑那边的窸窸窣窣,不免扭过头看了一眼,愈发为哈莉姐姐今后的治疗工作感到担忧。她的舍友确实看上去就不是很会听话的样子,脾气时好时坏,让人无法琢磨。
睡意突然侵袭,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有些泛沉了。
今天繁忙了一天,也该赶在天亮之前好好地休息一下了。至于错过的那些其他事情,或许可以在醒来后的治疗过程中询问一下哈莉。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吹散了胳膊上的热气。
在立即躺倒床上默念祷词入睡前,薇莉塔从床边下地,缓步走到了对面一言不发的小丑床边,俯身伸手抽走了对方蒙在脑袋上的紫色小被子。
她抱着小被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仔细地给自己盖好,双手合十。
“谢谢你的被子,小丑先生。”
“你是如此的慷慨大度,愿天父庇佑你。”
躺在阿卡姆冰冷的铁床上,小丑睁着眼睛望着破破烂烂的天花板无言,听着耳边嘈杂的祷词,随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粒爆米花塞在嘴里,只觉得今天所经历的事情更加让人心烦意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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