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人间绝色 > 第51章 第51章
    “我们私奔吧。”


    “我把我赔给你。”


    顾清淮是在回应她。


    她说桃花被他赶走,让他赔给她一个男朋友。


    所以他把自己赔给她。


    他在人群中总是显眼,气质干净出众像小白杨,警衬警裤穿在身上更显挺拔修长,简直就是警草本草。


    那么多女孩子在看他,那么多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他却笑着说“我们私奔”。


    浅色瞳孔似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清亮又温柔,近看,睫毛都有金色光影。


    钟意被美色蛊惑,被顾清淮牵手走出人群,眼里心里全是他、也只有他。


    他穿警服的背影清瘦高挑,肩章锋利有利落棱角。


    腰好像比上次抱他的时候又细了些……是在a城没有好好吃饭吗?


    钟意视线下移,最后落在顾清淮古骨节分明的手指,看得见也能感受得到他体温。


    十指相扣视觉冲击大到无法形容,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震在耳膜。


    顾清淮回头看她,日光下黑发和睫毛都柔软:“走了。”


    场馆外,韦宁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着裙子的丝绒布料。


    南野逆光站,恍惚之间还是少年时白白净净又奶又酷的样子,可当他走到她面前,压迫如影随形。


    头顶落下阴影,韦宁很难把面前一身警服的年轻男人、和记忆里喊她“姐姐”的弟弟联系在一起。


    在南野寸寸逼近的目光里她偏过头,白皙耳侧和脖颈都脆弱,无法直视他黑漆漆的眼。


    她屏住呼吸,远远看见钟意和顾清淮走远。


    偏偏近处那道目光里侵略性太强,影子笼着她人直接压下来。


    “韦宁,我长大了。”南野双手抄兜,寸头很短,剑眉似刀锋,微微向着她俯身。


    呼吸纠缠,危机四伏,他像伺机而动的狼,目光没有任何缓冲直接看进她瞳孔深处:“你要不要和我恋爱。”


    -


    钟意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也这样,反正她是第一次。


    手指紧紧回握顾清淮的手,清晰感受他的指骨错落在自己指缝。


    看起来温婉可爱小小淑女一个,其实心里蝴蝶翻飞,让她想要蹦蹦跶跶。


    她一手被男朋友牵着,另一只手捂住脸偷偷笑。


    顾清淮看她弯弯的眼睛,嘴角翘起一点:“我去把制服换下来。”


    他进更衣室,钟意等在走廊。穿警服的男朋友走进去,穿白t恤运动裤的男朋友走出来,俨然从冷静严肃的警察叔叔变回清冷大美人。


    钟意遗憾道:“为什么要换衣服?我还没看够呢……”


    她的喜欢和害羞都直白,眼睛清凌凌的看着顾清淮。


    顾清淮低头解释:“非公务不穿警服外出,是规定。”


    钟意跟着他往外走,面色凝重得不行:“也好,我怕你穿警服走在路上被人抢回家当老公,那我可怎么办呀。”


    她语气里的忧愁明显,眉毛蹙成八字,很认真地仰起头看顾清淮,是真的在思考他被人抢走的可能。


    顾清淮有些想笑,修长手指在她软绵绵的脸上掐了一把,无可奈何:“不要乱想。”


    钟意揉揉小脸,被他碰到的地方有些烫。


    刚才,他换衣服之前是牵着自己手的,但是现在好像没有要牵的意思了。


    走在他身侧,她手指攥起又伸直,想要握上去勇气又不足。


    不敢太粘人,这好像才是在一起的第一天,可是她整个人已经被美色冲昏头脑。


    钟意甚至怀疑自己有肌肤饥渴症,只在面对顾清淮的时刻发作,因为见到他就想贴上去。


    身边倏然安静,顾清淮不太习惯,垂眸看钟意皱起的小眉心,手指落在她发顶:“傻了?”


    钟意对上那双漂亮眼睛,刚才的心理建设全部作废,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要牵。”


    小姑娘手伸到自己面前,是外科医生做手术的手,指甲修剪干净,手指纤细。


    顾清淮接过来,如愿以偿看到她笑,只不过小姑娘变脸比变天还快,下一秒她又不乐意。


    钟意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举高给他看:“不要这种大人牵小孩的牵手,要像刚才那样……”


    顾清淮被她气笑,可被她眼巴巴看着又毫无办法,微微颔首:“臣领旨。”


    相贴的掌心分开,再靠近,便又是十指相扣,没有任何缝隙。


    钟意笑出一口小白牙,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的手,走几步就要看看。


    顾清淮难得笑:“出息。”


    钟意不服气:“你很有出息吗?”


    大美人脸皮薄得不行,动不动就红耳朵,竟然还说她!


    顾清淮目光柔软,轻抿起的嘴角还有些少年时的腼腆:“我好像也没有。”


    警察叔叔怎么可爱成这样!


    钟意笑得不行:“我们去哪儿?”


    顾清淮:“都听你的。”


    他清朗眉宇间倦色浓重,是赶了早班飞机又直奔市局。


    之前的康复训练持续一个月,他孤身一人在外,钟意想想就心疼。


    “我们回家吧,哪儿都不去,”她握着顾清淮的手晃呀晃,小孩似的声音雀跃,“你下午也不用上班吗?”


    顾清淮“嗯”了声。


    钟意:“你是请假了吗?”


    顾清淮点头。


    钟意好奇宝宝一个:“请假理由是什么?”


    顾清淮看她一眼,又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没理由。”


    本来钟意没有多想,但是顾清淮偏过头轻轻揉了下鼻梁。


    他每次害羞就习惯这样,完全是战略掩饰动作。这让她感到非常可疑。


    纯情貌美的大美人,单是看着就心痒,忍不住想要逗他。


    钟意不依不饶,软着声音撒娇:“快说嘛,我想知道。”


    顾清淮侧脸清俊白皙,眼睫鸦羽一般在他垂眼时覆下来:“我说,想见女朋友。”


    女朋友钟意呆了一瞬,脸藏在顾清淮手臂后,笑得眼睛只剩两道弯弯的缝隙。


    她最喜欢看他害羞,明明耳朵红得没有杂色,偏偏还要冷着脸面无表情,又冷又乖让人心软成一片。


    原来谈恋爱这么甜的吗?!


    还是……和顾清淮谈恋爱才这么甜?


    这是个什么大宝贝!


    我真的好喜欢他!


    -


    到家之后,钟意已经累坏。


    她昨天十二点下夜班,今早又起个大早给医院带队,整个上午走来走去一刻不停。


    她人瘫在沙发上,顾清淮在她身边坐下,钟意突然不倒翁似的严肃坐正:“我想看看你的手。”


    顾清淮身上是短袖,伤口没有遮挡,完完全全暴露在她视野。


    钟意认认真真把他手掌心朝上,放在自己膝盖。


    不是医生的专业角度,而是女朋友的角度,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新伤摞旧伤。


    那一刀差点毁掉他的职业生涯,缝合的伤口之下,是断裂又吻合的肌腱。


    硬生生被砍断……得有多疼啊……


    顺着那道蜿蜒的伤疤往下,是他纹路干净的掌心。


    钟意想起高中那会,叶铮煞有介事在班里装算命先生、给大家看手相。


    她盘腿朝着顾清淮的方向坐:“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免费给你看个手相。”


    顾清淮人高马大后背靠在沙发,左手撑着脑袋,右手伸到钟意面前,身上每道线条都干净利落:“看吧。”


    钟意一手托着他手背,另一只手在他掌心比划。


    有些痒,顾清淮喉结上下滚动。


    钟意煞有介事绷着脸,思考片刻像在作法,好半天才沉着声音道:“你的女朋友叫钟意。”


    顾清淮被她逗得眼眸深处都是笑意,眼尾压出上扬的弧,漂亮得不像话:“还有呢。”


    钟意闭着眼睛,似在冥想,不像算命倒像是在把脉:“你会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她睁开眼睛,对上他笑意未散的眼睛,被那温柔清亮的瞳孔晃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不笑的时候冷淡到生人勿进、一笑就柔软又明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上去?


    顾清淮低头看她:“我大学时遇到算命先生,和你说的完全相反,说我一生苦难。”


    钟意本来是在胡说八道,没想到顾清淮真的算过命,她紧张兮兮问他:“那算命先生有没有说什么破解的办法?”


    她明明是个唯物主义者,在顾清淮的事情上却永远都无法理智。


    会去寺庙拜佛,也会在新年夜挂上祈福牌,在每一个能许愿的节日祈求他平安。


    顾清淮轻声开口:“他算得不准。”


    “可是……”


    钟意看着他,回想顾清淮前二十六年人生,好像确实全是苦难。


    如果算命先生真能预料未来呢?她的小脸瞬间皱出褶。


    顾清淮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把小姑娘吓坏:“不用破解。”


    钟意急得都要哭了:“可是他说你一生苦难……”


    顾清淮反手握住她的手:“可能算命先生也不知道,我会遇到你。”


    遇到你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


    顾清淮陪钟意说了会话。


    大多数时间都是钟意在叭叭叭这一个月来的所见所闻,他安安静静听她说。


    钟意说话说得口干舌燥,顾清淮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他下飞机就直奔市局,作为一个轻微洁癖患者此时已经到达忍耐极限。


    钟意点点头,他去洗澡,那她去看看做午饭好了。


    家里已经太久没有开伙,钟意折腾半天,糯米粉找不到,大米也找不到……


    就只找到几盒速冻食品,煮的煮,炸的炸,勉强像那么回事儿。


    顾清淮卧室有独立卫生间。


    水声停下时,她想也没想推开卧室的门:“顾清淮你家米……”


    话音未落,钟意就被眼前一幕惊呆。


    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顾清淮本来就个高腿长一米八八,身材是清瘦型,却覆着一层肌肉,警察生涯细细打磨和刻意锻炼出来的很不一样,禁欲、冷气、甚至是锋利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因为皮肤冷白甚至还有一层少年感的干净。


    而现在他擦着头发转过身来,黑发湿漉漉挡住眉眼,鼻梁和下颌都凌厉。


    脖颈、锁骨都充满美感,身上只穿了条运动裤,裤腰松松垮垮挂着。


    视线往上,是明显凹陷的侧腰,腹肌紧致而不过分偾张,两侧那两条浅浅的沟壑是人鱼线……


    钟意眼睛一眨不眨。


    她还没看够,浅蓝长袖衬衫直接落在她脑袋上,把她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清淮洗澡前忘记拿换洗衣服,这时身上的t恤刚脱下来、要换的那件还没来得及穿上。


    就见小姑娘胆大包天盯着他看,完全不知道回避。


    眼前一片黑暗,钟意后知后觉开始害羞。


    人慢慢蹲下来双手环住膝盖,脑袋上罩着顾清淮的衬衫,全是他的味道。


    她缩成一朵墙角的小蘑菇,一动不敢动,脸颊烧得滚烫,眼前全是美人出浴图。


    她能听见顾清淮穿衣服时衣服摩擦的声响,每一下都剐蹭在她耳膜,心尖发痒。


    而后,她听见往她方向来的脚步声,脊背僵直,神经绷紧,呼吸也跟着屏住。


    铺天盖地的薄荷沐浴露味道,顾清淮在她面前蹲下来。


    两人中间隔着那层盖在她脑袋上、挡住所有视线的衬衫。


    “看到什么了?”他声音冷清平静,审讯犯人一般,没有任何情绪。


    钟意缩在衣服里,老实巴交道:“锁骨、肩膀、胸肌、腹肌、人鱼线……全部都看光光了。”


    那尾音,害羞到绵软,偏偏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得意,以至于听起来格外生动。


    钟意心跳特别快,不合时宜地想起古代女孩子嫁人的时候。


    新娘子脑袋上盖着红盖头,她现在脑袋上盖着顾清淮的衣服。


    那……新娘子跟新郎官隔着一层红盖头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就像她现在紧张到无法呼吸?


    面前小女朋友一动不动,因为蹲在地上手紧紧抱着腿,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顾清淮牙齿咬住下嘴唇,无可奈何地笑。


    怎么可爱成这样。


    他伸出手,想看她脸红。


    钟意察觉盖在她头上的衬衫被轻轻撩起一角。


    视野里,是顾清淮冷白如玉的细白手指。她抬头,对上他清澈明亮的眼睛。


    顾清淮的衬衫笼出狭小的空间。


    光线照不进来,风吹不进来,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缱绻纠缠,分不出彼此。


    “这是谁家小流氓,”顾清淮伸手捏她脸,语气恶狠狠,却在弯着眼睛笑,“敢看警察叔叔脱衣服。”


    “谁家的小流氓,敢看警察叔叔脱衣服。”


    顾清淮捏她脸的手指似乎都带着热度,肌肤相贴的位置起了火星,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阳光正好穿透他的浅蓝衬衫,笼出的一小方空间光影斑驳,像夜晚的水族箱。


    钟意心动到无法呼吸,近距离看着他明亮柔软的眼睛,甚至有那么几秒时间想要抓住他的白t恤领口吻上去。


    他刚洗过澡,身上清浅的薄荷香气简直引人犯罪,氤氲的湿气里嘴唇更加绯红,软软的看起来很好亲。


    可是,她的脸皮也只是比顾清淮厚那么一点,现在呼吸交织已经开始害羞。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因为蹲着所以手臂圈过脚踝位置,小小声说:“顾清淮家的呗。”


    忍着心动悄悄抬头看他,顾清淮浓密的眼睫都带笑,唇角无可奈何翘着,似乎是真的拿她没办法,轻轻说了句:“你啊。”


    那温柔清冷的声线让钟意心脏软成一片,鼻音明显宠溺清晰,简直是和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顾清淮站起身,眼前倏然大亮,他上身已经套了一件宽松白色短袖,干干净净像初雪。


    浅蓝衬衫被他随手折叠整齐放在床的一角,他转过头看还蹲在角落的她:“起来了。”


    钟意这才发现自己腿麻了,小脸通红皱成包子:“我腿麻了……站不起来了……”


    “那你自己蹲在这,”顾清淮眉眼无辜,却莫名有些坏,“我去做饭。”


    钟意眼疾手快揪住他运动裤裤腿:“不可以……”


    她仰着脑袋看他,眼睛水润,更像警犬幼崽。


    顾清淮扬眉,像个捉弄人的少年:“那怎么办。”


    钟意去拉他手腕想要借力起身,顾清淮走到她身后弯下腰。


    她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人却已经腾空,后背靠着顾清淮前胸,小小一团缩在顾清淮怀里。


    顾清淮端盆栽一样把她端了起来,站起身往外走,最后把人放在沙发上。


    在西南的那一次,她受伤,是公主抱。


    他回来的那一次,是熊抱,她扑上去的。


    这次是个什么抱法?


    钟意窝在沙发上摸不着头脑,就是觉得可爱,抱枕挡住脸,偷偷笑。


    两人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因为害羞空气似乎都是热的,但还是不想分开。


    直到晚上十点,钟意呵欠一个连着一个,顾清淮戳戳她脑袋:“小姑娘,你应该回家睡觉了。”


    如果之前脸皮厚一点,没有从顾清淮家里搬走就好了。


    那他就不用三个月里一个人忍受疼痛,她现在也不用到点就离开。


    钟意站在门口,依依不舍:“那我走啦……”


    顾清淮抬手揉揉她脑袋:“早点休息。”


    暖光勾勒出他下颌和鼻梁的轮廓,不像平常冷冽,甚至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钟意想要抱抱,还想要亲亲,她仰头看他,顾清淮目光清澈如水,安安静静看着她。


    唇红齿白,纯情貌美,一点亲亲抱抱的自觉都没有。


    钟意瘪了瘪嘴角:“我真的走啦……”一步三回头。


    顾清淮笑:“去吧。”


    -


    钟意回家洗澡洗漱,吹头发的时候依旧感觉自己在做梦。


    吹风机放下,她仰面躺在小床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乱扑腾。


    太可怕了……铁骨铮铮如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粘人精。


    别人谈恋爱也这样吗?一会见不到都不行?


    为什么现在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已经开始想顾清淮?


    好想冲到对门找大美人亲亲抱抱贴贴。


    可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进度条刚刚到牵手。


    钟意翻来覆去,戳开微信,顾清淮的头像是她发给他的羊毛毡小猪。


    后来从他家哭着搬出来,她看到那个头像就难过,自己默不作声换掉,顾清淮却没有。


    就好像是在等她。


    钟意找出那张图把头像换回去,美滋滋想,这下真的是情侣头像了。


    她点开男朋友的朋友圈,什么动态都没有。他本就职业特殊,人又沉默寡言,有动态才奇怪。


    想找他说话,想听他声音,可是刚刚分开……她已经在他身边粘了整整一天。


    都说谈恋爱是有什么热恋期、平淡期的,她不能太粘人,省得热恋期“嗖”一下就过完。


    太过喜欢的人,太过珍惜的感情。她像个得到宝贝糖果的小孩子,不忍心一口吃完。只是看一眼再看一眼,不敢轻易去触碰。


    钟意各种软件戳了个遍,最后点开企鹅图标。


    看到什么,她不可置信到眼睛瞪得滚圆。


    从来都没发过任何动态的【纯情小老弟】竟然发了一条动态!


    内容简简单单,就只是今天的日期,八位的数字:。


    后四位“0527”莫名眼熟。


    钟意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她戳开小老弟对话框,果不其然上面有一行醒目的字,提醒他们已经成为好友十年。


    正是十年前的今天,去西南义诊的爸爸打电话给她:“爸爸遇到一个小男孩,和你一样大,你们加个好友。”


    “山区的教学条件跟不上,有什么学习资料你发给他,好不好?”


    当时她一口答应下来,却没想过之后智商能力被全方位无死角碾压,她直接给他改备注【数学老师】。


    时间过得飞快,从中学时代到现在,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小老弟是在纪念他们认识十周年,但心里还是莫名有些触动。


    任何一个人出现在你生命里十年,都会变成无法割舍的存在。


    如果没有他在,她肯定不能考上八年连读也不能去市医院工作,那也就不会遇到顾清淮。


    已经好久没有联系,甚至除夕的时候给他发新年快乐,他第一次没有给她回复。


    钟意并不多想,给他发了条:【在吗?】


    高中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给他发消息,只是那个时候,每每消息发出去心都跳到嗓子眼儿,现在却很平静,对面只是一个认识十年的老朋友。


    【纯情小老弟:嗯。】


    钟意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半夜11点,问他:【怎么还不睡?】


    【纯情小老弟:有些失眠。】


    钟意回:【巧了!我也是!因为我今天脱单了哈哈哈哈!!!】


    【纯情小老弟:我也是。】


    钟意笑得眼睛弯弯:【是你之前问我怎么哄的那个女孩子嘛?】


    【纯情小老弟:嗯。】


    钟意:【哈哈哈所以你才失眠的吗?实不相瞒我就是因为想他所以睡不着!】


    好半天,小老弟没有再说话,手机提示音响起,钟意看了眼,忍不住笑。


    【纯情小老弟:如果刚分开,又想见她,会显得我太粘人吗。】


    钟意绷着小脸,斩钉截铁:【会!绝对会!所以我正拼命忍着呢!】


    【纯情小老弟:那在一起的第一天可以抱吗。】


    钟意表情更加严肃:【不可以!太快了!我想抱但是我怕把他吓跑!所以我就没抱!你也不可以!记住了吗?!】


    【纯情小老弟:记住了。】


    钟意百无聊赖,戳进【纯情小老弟】的企鹅空间。动态就只有一条,是今天的日期,想必是他和她的纪念日,怕自己忘记。


    相册……钟意就是随手点了下,却没想到,小老弟还真有个相册,叫“cl”。


    “cl”是什么的简写?


    女朋友的名字吗?


    再看相册建立日期,是9年前。算起来,那个时候他们刚高考完,是上大学前的暑假。


    钟意有些好奇,打开手机输入法,输入“cl”,出来一堆联想词:窗帘、从来、侧脸……


    视线往下,她目光蓦地顿住,那个瞬间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cl”应该是“初恋”。


    她手指点击,蹦出问题:“我们认识的时间。”


    鬼使神差的,她屏住呼吸,输入一串数字:“。”


    相册密码被破解,页面跳转。


    满目葱郁,是黔西南钟灵毓秀的山水,是夜晚犹如星河的千户苗寨,是她曾在高三暑假走过的大好河山。


    照片一张一张翻过去,熟悉感油然而生,钟意看到最后,突然明白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这些照片都是那年她到贵州,特意拍给他看的。


    他不见面,她从到机场就开始发定位发信息,事无巨细发在空间,告知他自己行程,希望他能来见自己一面。


    可是没有,他像是人间蒸发。


    他为什么不去赴约,却要把这些照片一张一张存下来?


    相册翻到最后几张,钟意愣住,大脑空白一片。


    那张照片很模糊,不是她拍的。


    十年前手机已经很先进,她的手机像素很高,而最后一张模模糊糊,像老年机才会有的像素,而且显然摄像头已经坏掉,拍出来的照片残破不全,半边都是黑影。


    重重黑影之下,是人来人往,是机场大厅,是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她的父亲,是坐在行李箱上的她的背影,是十年前十六岁的钟意。


    相册最后一张,是截图,她的个性签名:金榜题名,就见面吧。


    那张截图被他改了名字上传,就只有一个字:好。


    “金榜题名,就见面吧。”


    “好。”


    钟意鼻子蓦地一酸。


    隔着手机屏幕,她想拍拍十六岁的钟意:回头,不要那么快离开,你喜欢的男孩子就在你身后。


    你的心意从来都被人好好放在心上,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二十六岁的她,终于心智成熟,可以理解十六岁的他。


    十六岁的她无忧无虑没心没肺,想做什么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因为她有爸爸妈妈弟弟有强大的后盾,就算受伤也无所谓,因为她有家。


    十六岁的他什么都没有,他一个人,前途未卜,如何敢答应她。


    他只是悄悄存下所有照片,那个沉默的相册沉默地等她,一等就是十年。


    好像在说,如果你发现我会告诉你所有真相,可是如果你不会发现,我也可以一个人向前。


    是想割舍,却又割舍不下。


    就好像他不赴她的约,但还是来到机场。


    没有上前,没有打扰她,就只是悄悄拍了一张照片。


    她最后戳开他的对话框:【十年来,真的很谢谢你。】


    他回:【我的荣幸。】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曾经彼此喜欢,现在又各自有男女朋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继续保持联系。


    这大概是正式的告别。


    谢谢你出现在我少年时代。


    今后的人生没有我会更幸福丰盛。


    再见啦。


    钟意眼睛湿润,眼泪掉下来,突然特别想见顾清淮。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难过,想和他说心事,想找他抱抱。


    而顾清淮的电话就在这一刻打过来。


    “睡了吗。”他的声线清冷,在这一刻温柔得让人想要落泪。


    钟意擦过脸上的泪滴:“没有呢。”


    他松了口气,语气倏然轻松:“我在门口。”


    钟意顾不上挂断电话,顾不上换下睡衣,甚至顾不上看一眼镜子……飞奔一样跑向门口,像是已经好久没见。


    顾清淮肯定也是睡不着失眠,黑发翘起一点,有些乱有些乖,眼睛微微弯着看她。


    上午在市局,她是想抱他的,手臂都张开,又若无其事背到身后。


    因为他穿着警服有些严肃,也因为大庭广众她有些害羞。


    可是现在,楼道里只有他和她,晚风轻轻柔柔从窗外吹来,月光清朗,落一身月光的人更是。


    钟意想要个抱抱,手垂在身侧,紧紧攥住睡衣。


    “过来,”顾清淮张开手臂,目光很软,像在看小朋友,“男朋友抱抱。”


    “过来。”


    “男朋友抱抱。”


    钟意弯起的眼睛泪光闪烁,小孩子一样扑进顾清淮怀里。


    说不清是难过是心疼,还是小网友喜欢过她这件事冲击力太大,可是在看到顾清淮的瞬间,都变成委屈。


    想要他抱,想要他哄,想要在他怀里撒娇。


    顾清淮被钟意带得后退了下,手臂还张开着,片刻后轻轻环过她,揉揉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小姑娘脸埋在他怀里不抬头,他安安静静抱她,像是抱了一朵软乎乎的云朵,下巴抵在她发顶。


    钟意情绪慢慢平复,他怀里沐浴露的味道清冽,t恤雪白材质绵软,腰窄而韧还有清晰的腹肌,她看过。


    脸颊贴在顾清淮胸口,心里不断上涌的不再是难过,而是无法言说的甜,因为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原来和喜欢的人抱抱这么幸福,幸福得想哭,以后她每天都要和他抱抱。


    顾清淮的声音从脑袋上方落下来:“怎么了。”


    钟意吸吸鼻子,不知道跟现男友说初恋是不是有些过分,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她不想对他有任何隐瞒。


    她仰起脑袋,睫毛湿润:“你记不记得,之前在贵州,我告诉你我喜欢的男孩子也是那里的人。”


    顾清淮“嗯”了声,细长手指轻轻拂过她眼角眉梢,给她擦掉眼泪。


    “之前你问我,他喜不喜欢我,我说不喜欢,你说他有眼无珠。”


    钟意声线软糯,心疼和难过都明显:“可是我今天无意发现,他好像跟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好多年……”


    顾清淮眸光沉沉,看她微微泛红的眼皮,是哭过。


    “你还喜欢他?”


    他的表情冷冷淡淡,微微向下的嘴角写着“你要是敢说是你就死定了”。


    偏偏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委屈的大狗狗,低头看着她,黑发和睫毛都柔软,让人心瞬间就化了。


    钟意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看着顾清淮眼睛,认认真真告诉他:“我喜欢你。”


    顾清淮眉梢微抬,居高临下看她,嘴角明明想上扬却被他齿尖咬住。


    “我怎么看不出来。”


    大美人冷冷淡淡又别别扭扭的语气,像个闹脾气的小男孩。


    他本来就气质干净,冷白皮,现在不穿警服穿白t运动裤,头发清爽蓬松眼睫浓密还长,少年感十足。


    刚刚听他说抱抱,她还是很含蓄的,不敢抱太紧,手臂松松散散环着他的腰,本来他腰就细……


    现在,她收紧手臂,软着声音哄人:“是真的啦,是真的,钟意只喜欢顾清淮一个。”


    钟意眼皮和鼻尖的红都褪去,笑眼弯弯仰着小脑袋。


    顾清淮任由她抱,却偏过头故意躲她视线,侧过头下颌线清晰锋利,嘴角弯起的弧度无处可藏。


    漂亮得钟意心痒,想要亲一口,看看他会不会无可奈何笑着脸红。


    但是初吻……她不想把它当成哄吃醋的男朋友的工具,要谨慎些。


    “我跟你说这个是不是有一点过分?”


    顾清淮这才垂眸,手指捏上她的脸,恶狠狠警告:“你也知道啊,小没良心。”


    钟意的小脸被他捏起一点,小糯米团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在她措好辞之前,顾清淮靠过来把她抱在怀里。


    他低头附在她耳边,气息清冽:“就算你喜欢他也没用了。”


    温热的呼吸扫在她耳廓,痒痒的,距离太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嘴唇的温度。


    钟意心脏扑通扑通开始狂跳,怀疑两人抱在一起,顾清淮是不是也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他环在身后的手臂收紧,她屏住呼吸,听见他小男孩似的宣誓主权:“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


    -


    那天晚上回到家,钟意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她坐在小床上,是冥想的姿势,心里甜甜的,可是也自责。


    顾清淮交女朋友的第一天,却被女朋友抱着回忆初恋。


    虽然他说“就算你喜欢他也没用了”,可是她知道,如果她说自己喜欢,他肯定会松开抱她的手。


    她要给他很多很多的喜欢,不让他再有一点点难过。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爸爸妈妈肯定已经睡着,南野还没有下班。


    她决定先睡觉,等第二天一早就告诉爸妈朋友自己有男朋友了。


    翌日,钟意睁眼刚刚六点,准时在自己的微信群里发消息。


    先戳开【相亲相爱一家人】:【爸妈南野!我有男朋友了!我超喜欢他!】


    再就是和叶铮韦宁的小群:【兄弟!姐妹!我有男朋友了!我超喜欢他!】


    她发消息还不算完,还自己给自己放鞭炮,噼里啪啦满满一屏幕,喜庆得跟结婚似的。


    【钟意妈:有照片吗?】颜控本控实锤!


    【南野:让我知道哪头猪把我家白菜拱了,我饶不了他!】哈哈!肯定是在嫉妒自己脱单!


    【钟意爹:那你跟那个小网友一点可能都没有啦?爸爸一直很喜欢他呢!】


    这是个啥?


    为什么老父亲透着一股“我嗑的cp最后be了”的迷之心碎感?


    钟意美滋滋,再去看小群。


    【韦宁:你不是馋人家身子好久了吗?直接上!】


    钟意思维忍不住顺着那行字发散,脑海不由自主浮现顾清淮肤白貌美眼尾泛红的样子……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些十八禁画面晃出去。


    韦宁总是发言大胆虎得不行,实迹上就是个脑袋不开窍的笨蛋美人,不能听她的。


    【叶铮:慢着,作为朋友可能这句话我说不合适,但是作为医生,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不行?】


    钟意呆了一呆脸瞬间红透,某些记忆兜头而来。


    一开始,她误会顾清淮是那种职业,让他去看看男科。


    后来,她遇到叶铮,问他有没有一个高高瘦瘦可好看的病人。


    叶铮说好不好看没注意,就是有个个子挺高的病人,那方面不太乐观……


    时间地点人物都对得上。


    她和顾清淮的进度条刚刚从牵手跳到抱抱,现在谈这种涉及隐私涉及自尊的问题不太好吧?


    钟意红着小脸给叶铮回了句【再说吧】,起床洗漱,准备上班。


    她换上白衬衫浅蓝牛仔裤,背着明黄色帆布包出门,一出门就笑得眼睛弯弯。


    她的帅哥邻居不知道已经等她多久,浅蓝条纹衬衫白t恤,浅蓝牛仔裤白色板鞋,唇红齿白干干净净。


    就是不爱笑,面无表情冷酷小哥哥一个,目光对上,小哥哥轻轻扬眉:“走吧。”


    顾清淮背影清瘦高挑,钟意赶紧跟上。


    下楼梯的时候,他手悄然向后伸向她的方向,钟意呼吸一滞赶紧牵住,被他十指相扣。


    她蹦蹦跶跶走在他身边好像一下子回到十几岁,看天看云看他漂亮的侧脸,忍不住偷偷笑。


    公安局家属院在公安局北边,而医院在家属院西南,走了没几分钟就到市局门口。


    但顾清淮还是把她送到医院,揉揉她脑袋:“如果我下班早,我会来接你。”


    钟意点点头,莫名回到被接送的幼儿园时光,在熹微晨光中笑得乖巧。


    顾清淮语气很轻:“那我走了。”


    钟意点点头,但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决定。


    她要给他好多好多喜欢,再也不让他有一点点难过。


    “顾清淮!”


    顾清淮转过身,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钟意跑到他面前,卷曲的短发发丝飞扬,甜甜笑着:“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低头,翻开自己的帆布包,拿出什么东西之后,攥着小拳头伸到顾清淮面前。


    顾清淮长睫低垂,在眼睛下方落下阴影,茫然的样子有些可爱,问她:“是什么。”


    钟意趁他不注意,“咻”地一下用拇指食指给他比了一个小心心,脆生生说:“喜欢你!”


    顾清淮怔住,肤白貌美,无辜又乖巧。


    像个猝不及防被人喂了一颗糖的小男孩,眼睛明亮清澈得不像话。


    不能再看他了……钟意深呼吸。


    自己现在看到顾清淮,满脑子:亲他!亲他!


    简直是色令智昏,令人发指。


    “这次真的走啦!”她笑眯眯后退几步,随着人群跑进医院。


    忍不住回头,却见顾清淮还站在原地,小白杨本杨,又大力挥手:“晚上来接我哦!”


    他轻点头,嘴型说“好”。


    钟意心满意足转过头,背影蹦蹦跳跳,人如其名,她和她身边的空气都是温暖的柔软的。


    顾清淮心跳不是特别正常,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脸红耳朵也红,咬着下嘴唇,自己低着头笑了。


    -


    这天,禁毒支队发现他们的智商颜值天花板顾清淮有些异常。


    刚吃过午饭的王杨和南野往办公室走,俩大小伙子边走边聊天。


    南野蹙眉:“我姐找到男朋友了。”


    王杨拍手:“好事啊!”


    南野摇头:“我怕她被骗被欺负,我本来想让裴师兄给我当姐夫的。”


    王杨:“还是别了吧,师兄那么冷淡一人,不适合结婚的。”


    路过禁毒支队办公室,王杨看到顾清淮在,走过去敲门:“中午好!”


    顾清淮正在看案卷,队里几个老人赶紧道:“别闹腾,小裴工作呢。”


    正在工作的小裴一身警服,冷白如玉的手里拿着一摞案卷资料,挡住脸。


    闻言,他手里的资料缓缓下移,露出剑眉和清澈明亮的浅色眼睛:“没有,我没在工作。”


    对上众人不解的目光,他温声解释:“我在笑。”


    没有,我没在工作,我在笑。


    在场各位呆滞——这是个什么可爱发言?!


    顾清淮虽然人性子冷淡,但是业务能力出众人也善良可爱,所以在队里其实是个团宠。


    不光队友师兄弟宠他,就连那一群威风凛凛的缉毒犬见到他都想把狗粮让出一半给他。


    往常冷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帅哥脸、表情都不会动一下的人,今天案卷挡脸偷笑为哪般?


    王杨走过来,谨慎道:“师兄,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你这样我们好害怕,真的。”


    顾清淮案卷放到桌子上,眉目清朗唇红齿白:“我在想我女朋友。”


    钟意打了个喷嚏,心道,肯定是顾清淮想她了。


    她像是回到上学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看表,希望时间快点过,心里蝴蝶翩迁整个人都轻盈。


    而就在下班前一刻,禁毒支队突然接到举报:有毒贩要在今天于清远市郊交易,现在毒贩车辆已经快要下高速。


    钟意收到顾清淮短信,说不能来接她下班,她回没关系。就是有些想他。


    南野也没回来,她索性抱着南博万到对门701,南博万一回老家到处蹦蹦跶跶撒欢。


    她看看花草看看书,最后困得睁不开眼睛,窝在沙发上睡着。


    顾清淮下班,已经是凌晨一点,打开门,小夜灯昏黄,等他回家。


    他脱下外套挂在玄关,毛茸茸的浅黄色狗狗扑过来,在他身边摇尾巴,开心得不行。


    他把狗狗举高高,气音说话:“你怎么在我家。”


    顾清淮抬眼,就看到歪在沙发上睡着的小姑娘,盖着明黄色小毯子,把自己裹成蚕茧。


    他心软得不像话,抱着狗狗走到她身边。


    钟意听到声响,慢慢睁开眼:“你回来啦。”没睡醒,小鼻音软得不行。


    她头发乱糟糟,下一秒瘪着嘴角说:“南博万都有人抱抱,可是钟意没有。”


    顾清淮好笑看她,终究是无奈,低头对狗狗说:“抱歉,我女朋友吃醋了。”


    他声音本来就好听,轻声细语说话的时候温柔得不行,钟意嘴角无可救药上翘。


    顾清淮弯腰把狗狗慢慢放到地上,这才走到钟意身边。


    他微微俯身,张开手臂,眉眼深处都是纵容,听之任之。


    钟意站起身手臂搂过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仰着小脸看他。


    她人还有些迷迷瞪瞪的,目光并不清明,手忍不住在顾清淮腰侧捏捏:“你腰真细,有二尺吗?”


    可是完全没想到,顾清淮条件反射一样轻轻抖了一下,低声警告她:“不要乱摸。”


    钟意睁大眼睛,瞬间来了精神,发现新大陆一般:“顾清淮!你是不是怕痒啊?腰上是不是痒痒肉?”


    顾清淮有些不自在地蹭了下鼻尖:“不是。”


    钟意又戳,果然见他因为痒无可奈何笑着躲开。


    这也太可爱啦!


    清清冷冷的大美人竟然怕痒?!


    她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子挠他痒痒:“就是!裴警官!不要狡辩……”


    顾清淮松开抱她的手,坐到沙发一旁,避开小女朋友作乱的手。


    奈何他是真的怕痒,总有那么几下被钟意戳到痒痒肉,只好可怜巴巴拿抱枕挡开:“不要闹了……”


    钟意就没见顾清淮笑过几次,而现在笑得眉眼弯弯眼睛都是小星星,嘴角扬起牙齿洁白,干净温柔让人心动。而笑声,是那种清冽的少年音色,好听死了。


    她不依不饶:“快点告诉我,还有哪里有痒痒肉……”


    顾清淮蹙眉笑着,到底不舍得推开她。


    钟意眉眼弯弯靠近,小手作乱不停歇,趁他不防备又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外科医生下手稳准狠,正中顾清淮的痒痒肉。


    年少时都没有这样的玩心,现在却小孩子一样闹作一团。


    钟意扑上来抢顾清淮挡在身前的抱枕。


    顾清淮避无可避向后躲,最后只好把人牢牢抱在怀里。


    他脸埋在她肩侧,黑发蓬松,呼吸温热,在她颈窝蹭:“你不要再欺负我了。”


    是在撒娇却不自知,声线清润又柔软,羽毛拂过心尖一般让她心尖发痒。


    当他抱她,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又甜美。


    钟意脸红心跳,体温和心率都在慢慢失控,在顾清淮怀里,变成慢慢融化的冰激凌。


    他问:“现在老实了,刚才是在干嘛。”


    钟意仰起脸,对上他笑意未散的眼睛,浅色瞳孔柔和漂亮。


    两人呼吸绕在一起,她根本扛不住,手指紧紧攥着他t恤下摆,像在给自己找一个支点。


    她红红的小脸软糯,不见刚才半分得意,声音都不稳:“袭、袭警啊……”


    “袭警是要被抓起来的。”


    顾清淮低头,额头抵着她额头,被她欺负到无可奈何,只剩温柔。


    他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你不是袭警,你是谋杀亲夫。”


    ——你不是袭警。


    ——你是谋杀亲夫。


    钟意手臂圈着顾清淮的腰,右手攥着左手手腕,现在却好像没了力气。


    她害羞,脸也红,像是刚刚喝了一杯热奶茶,身体暖呼呼,满是甜甜的温度。


    顾清淮摸摸她滚烫的小脸:“你该回家了。”


    钟意小孩似的抱着男朋友不放:“不可以住在这吗?我以前都跟你住一起的。”


    她的小房间还是原先样子,小枕头小毯子也在,卫生间的摆设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我是房东,现在是男朋友,”顾清淮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不可以在我家过夜。”


    他语气很软,轻声细语温温柔柔。


    是在用和小朋友打交道的语气,和她说男女朋友之间才会说的事情。


    “过夜”两个字轻轻戳在钟意某根神经。


    她红着脸点点头,让自己松开抱他的手:“那我走啦。”


    顾清淮送人到门口,又喊她:“钟意。”


    钟意手已经搭在702的门把手:“怎么啦?”


    顾清淮:“我要回一趟贵州。”


    钟意算算时间,周日是农历四月二十,是顾清淮生日,也是裴妈妈忌日。


    她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顾清淮:“后天下午,我请了半天假。”


    夜色浓重,钟意眼睛清凌凌黑白分明:“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清淮:“周一上班前。”


    后天是周五,之后还有周六、周日……好多好多个小时。


    她现在一天见不到他都想得不行,完全完成了从“铁骨铮铮钟意医生”到粘人精的转变。


    钟意瘪了瘪嘴角,转过身又跑回来。


    像一块柔软的温热的刚出炉的戚风蛋糕,钻进顾清淮怀里。


    “要有三天见不到呢,再抱一会吧男朋友。”


    钟意鼻音浓重,不舍和眷恋都柔软,软乎乎的小脸贴在顾清淮胸口。


    顾清淮收紧手臂,手在她身后揉揉她短发,是把人抱在怀里哄的姿势。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下巴轻蹭过她发了句:“小撒娇精。”


    -


    周四,钟意夜班连着白班,前一天晚上进手术室,出来已经是周五,天边亮起鱼肚白。


    连轴转脚不沾地,短暂休息几个小时狂灌咖啡,精神紧绷高度集中,不敢有半分懈怠。


    顾清淮换下警服换便装,黑色短袖宽松,手臂有清白紧致的肌肉线条,肩宽而平整、脊背挺直,是从警生涯细细打磨出的利落,如同出鞘利剑。


    他肩上一个黑色双肩包,脑袋上压着纯黑棒球帽,阴影遮住眉眼,鼻尖淡色小痣清晰,嘴唇很薄嘴角向下。


    这样看起来,唇红齿白冷酷小哥哥一个,有多好看就有多不好惹,经过他身边的小姑娘纷纷侧目,踌躇着徘徊着,眼睛粘在他身上,可就是不敢向前。


    机场广播响起,顾清淮上飞机,找到自己位置,双肩包放进行李舱,人坐下。


    空间逼仄,两条长腿有些憋屈,帽檐往下拉遮住脸,只露出白皙下颌,线条漂亮惹眼。


    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现在脑袋混沌得要命,以为自己能睡着,却……全是钟意。


    “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女孩子含羞带怯,从上飞机前就一直在看他,现在终于鼓起勇气。


    小哥哥没有反应,她刚要伸手去碰他肩,就有一个短发小姑娘钻过来、气喘吁吁说:“不好意思呀,这是我男朋友。”


    还好赶上了,钟意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


    她早上请了假,中午下手术做完所有工作,打车直奔机场。


    顾清淮抬高压在脸上的帽檐,对上正在大口呼吸的钟意的脸。


    她的额头、鼻尖全是汗,胸口剧烈起伏,像刚跑完体侧八百米。


    他怔住。


    钟意看着那张帅得让人生气又没脾气的脸,皱着小眉毛认真琢磨:“怎么才能在你身上盖个戳,写上‘钟意的’这三个字呢?”


    顾清淮清澈眼底慢慢有了笑,湖面起了涟漪一般,温柔明亮波光流转,看得钟意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半侧过身,一只手轻轻撩起她额前刘海,另一只手拿了纸巾,细细擦过她额头、鼻尖。


    钟意一整张可可爱爱的小脸露出来,抻着脖子接受男朋友照顾,还是害羞,可是抿起的嘴角压不住笑。


    “你怎么来了。”


    四月,她和顾清淮在贵州机场重逢,她说过以后都会陪他一起,说话当然要算话。


    只是她的工作时间太不固定,忙起来的时候不允许有任何私事,所以不敢提前允诺。


    午后阳光正好,短暂照进这架还没起飞的飞机,落在钟意柔软侧脸,小绒毛清晰可见。


    她弯起的眼睛乖巧:“跟我男朋友一起回家,见家长啊。”


    如此自然而然的语气,就好像,他的妈妈还在世,在等儿子带着女朋友回去看她。


    顾清淮掌心摊开向上,放在膝盖,钟意心领神会,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他掌心。


    飞机向前滑行,升上高空,他和她十指相扣。


    突然,钟意戳戳顾清淮:“你看我们前面的小情侣。”


    顾清淮抬头看了眼,下个瞬间就把自己帽子扣在钟意脑袋上,帽檐往下一摁把她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钟意气鼓鼓:“干嘛挡住我的脸呀,我就悄悄看一眼。”


    因为眼睛鼻梁都被挡住,她绵软唇瓣更加清晰。


    顾清淮冷着脸:“少儿不宜。”


    钟意不服气,把帽檐抬高,把自己一整张小脸凑到顾清淮眼皮底下:“我都二十六岁了!”


    顾清淮懒懒一掀眼皮:“所以?”


    钟意慢慢凑到他下巴位置,女孩子的呼吸全部扫在他下颌,清浅温热的水果甜。


    她的眼睛清凌凌湿漉漉像小动物,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悄悄话:“我也想亲亲。”


    唇瓣随着她说话开合,门牙有些小蝴蝶结的形状,在唇珠下侧若隐若现。


    顾清淮移开视线,喉结清心寡欲地滑动,那个清晰突起冷若落雪的山巅。


    可是他的心跳很快,像他警校第一次实弹射击扣动扳机的时刻。


    钟意看着顾清淮慢慢揉了下鼻梁,耳朵也跟着变颜色。


    是又害羞了呀?顾清淮害羞的时候纯情貌美,眉眼无辜特别让人想要欺负,钟意忍不住想逗他。


    她太久没休息,人已经累得不行,没长骨头似的靠在顾清淮肩上,眼睛一眨不眨,等着那片粉色从他耳朵扩散到脖颈。


    她煞有介事,小小声嘟嘟囔囔,故意说给顾清淮听:“别的女生都有男朋友亲亲,钟意没有。钟意真可怜。”


    顾清淮手臂从她身后绕过去捏她脸,最后还是把人揽进怀里让她靠得舒服些,语气是嫌弃的,动作却很温柔,没好气说了句:“小撒娇精。”


    “纯情鬼!”钟意笑眯眯在他肩上抬头,呼吸之间都是他颈窝清爽干净的味道,“听歌吗?”


    她把耳机给顾清淮戴上一只,另一只留给自己,轻缓的旋律慢慢流淌。


    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休息,现在窝在男朋友怀里,钟意惬意地打了个呵欠,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歌里唱着,“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


    顾清淮看睡在自己怀里的小女朋友,睫毛卷翘,呼吸绵长。


    他垂下眼睛靠近,钟意迷迷糊糊察觉有什么软得不像话,轻轻贴上自己额头。


    半梦半醒间,听见顾清淮在耳边说:“钟意也有,钟意才不可怜。”


    -


    下午三点,夕阳在天边晕染开深浅不一的暖色,美好如电影里男女主角阔别重逢的背景。


    钟意中途醒过几次,看看顾清淮,就又心满意足睡过去。等再睁开眼睛,飞机已经落地,正在向前滑行。


    年初重伤回来养病,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回家。现在,他想回家看看。


    从机场坐大巴,倒车到镇上,再从镇上打车到山下,山路无法通车,只能一步一步走。


    钟意平时工作繁忙,偶尔休息恨不能瘫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从不重视体育锻炼,现在走几步就气喘吁吁,手撑着膝盖,腿沉得像是灌了铅。


    顾清淮摸摸她汗湿的头发:“背你。”


    钟意摇头:“你已经很累了,我不要你背,我可以自己走。”


    顾清淮轻轻扬眉:“这么乖?”


    钟意看着男朋友冷白如玉的脸,平复呼吸:“我有条件的。”


    顾清淮:“说来听听。”


    钟意昂起下巴尖儿:“我自己走一公里,要牵手;三公里,要抱抱;五公里……”


    她看着他的眼睛,视线从鼻梁下移到嘴唇,本来就渴,现在嗓子发干:“我要亲亲你!”


    顾清淮那双浅色眼睛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已经习惯她对他有所图谋。


    钟意在他的注视下红了脸,自顾自往前走,小身板嗖嗖嗖,像个被排骨吊着的小狗狗。


    她转过身,又补充:“我亲脸就可以,你不要害羞。”


    顾清淮跟上去,漫不经心说了句:“我是怕你害羞。”


    五公里,平地上走完也要一小时,山路时间乘以几倍。


    顾清淮不忍心,趁钟意不注意,把人抱起来往山上走:“已经三公里了。”


    钟意手抱着他脖颈,脸贴在他颈侧。


    她瘪着嘴角幽幽怨怨看他:“你就是不想被我亲亲,所以才抱我,不让我自己走完五公里。”


    顾清淮不知道她脑袋里弯弯绕绕在想什么,被气笑:“不说话,我抱,再说话,自己走。”


    钟意手臂紧紧搂着他脖子,生怕被他丢出去,脸埋在他颈窝:“好了我不说话了。”


    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在上飞机之前,已经在手术室站了六七个小时,腿软得不行。


    她忍不住感叹,警察叔叔身体素质到底是跟不一样,抱着女朋友走山路也走平地一样稳。


    就是距离太近,能听见他的每一声呼吸,那声音从未有过的性感,烫热她的耳朵。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顾清淮的家。


    初夏傍晚远,山含翠,破败的木头房子隐藏其中,岌岌可危,像是再有一场雨、一阵风,就要不复存在,却是顾清淮无法割舍的故土,是他魂牵梦绕的家。


    顾清淮背影清瘦修长,浅色瞳孔深处映着无边山水,唇红齿白又清心寡欲的漂亮样子,像这满目葱郁之间的绿植,被暴雨洗过,干净清澈。


    这是钟意第三次来。


    第一次,是去年义诊,从他的长辈、他的老师嘴里,听到截然不同的他。


    第二次,顾清淮查无此人,她一个人在这从天亮坐到天黑,默默掉眼泪。


    门没有落锁,虚虚掩着,早就没有任何东西可偷。


    空气里都是细微浮尘,淡淡的潮湿气息,萧条到让人心酸。


    顾清淮拿出手机,点开和妈妈的聊天对话框,输入:“妈妈,我回来了。”


    发出去的消息,从来都不会有回音,满屏幕的消息,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钟意视线落在那张书桌,落在那上面的半张试卷,落在墙上贴着的、早已看不清字迹的奖状。


    想象顾清淮是如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背上重重的书包、关上门去上学,又是如何在中秋、在新年,在所有万家团圆的日子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院子里,耳边都是不属于他的热闹。


    想象顾清淮如何一个人走过少年时代,喜悦无人分享,难过没人可讲,在一个风雨天气等到警校录取通知书,走到母亲墓碑前作最后的告别。


    少年背上行囊,走出大山,家乡在视野渐行渐远。


    而在这钟灵毓秀的山水之间,是不是也住着一个茕茕孑立的少年。


    他过得很苦,身上全是伤,也是这样的书桌,这样的昏暗屋子,疯狂刷题,想要走出大山。


    贫瘠的少年时代,所有不为人知的温柔,全部、全部给了屏幕那边的小女孩。


    陪着她熬夜,陪着她刷题,甚至在外婆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每天哄着哭鼻子的她入睡。


    钟意眼睛湿润,心疼顾清淮,也心疼那个十六岁少年。


    好在,二十六岁的顾清淮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十年后,那个看着她走远的少年,也遇到相守一生的女孩子。


    眼泪要掉不掉,她走出屋子,深吸口气,压下所有酸涩。


    院子里的树已经长得很高,枝繁叶茂,像这个孤单院落的守护神。


    年复一年看着顾清淮离开,看着顾清淮回来,看着孩童长成少年,又从少年长成共和国警官。


    顾清淮走过去,把人转向自己,压低视线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意眼泪汪汪,不想说谎,不想对顾清淮有任何隐瞒。


    这片土地,太容易让人触景生情,她自责,可又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又想起我之前喜欢的男孩子了……”


    “不是还喜欢他,就是忍不住……对不起……”


    她的声线里满是歉疚,眼睛也是,清透、坦荡、情绪从不遮掩。


    喜欢便喜欢,难过便难过,就连此时此刻对那个男孩的心疼,都如此直白。


    钟意低垂着脑袋,手臂被修长手指握住,往后轻轻一带,被顾清淮抵在树干。


    他喉结冷冰冰滑动了下,把她整个人圈在臂弯。


    钟意呼吸不稳,胸口起伏,空气全部被挤压出去只剩压迫感,呼吸也变得困难。


    小鹿在心底扑通扑通撞得她头晕眼花,天地山水模糊一片,只剩眼前的他。


    钟意小鹌鹑似的无力缩了缩脖颈:“怎么了……”


    顾清淮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脸侧,枪茧存在感十足,轻轻扣住她侧脸、下颌,最后抬高她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眼睛:“跟我在一起还敢想别的男人。”


    那近在咫尺的浅色眼睛干净到冷淡,弧度像出鞘利刃寒光闪烁,却第一次带了占有欲,直直看进她灵魂深处。下颌线是真的漂亮,接吻的时候……应该更是。


    “不是想亲我。”


    顾清淮俯身,要亲不亲的距离过分危险。


    清润的声线难得染上情绪,变得喑哑,眼皮冷冷掀起直视着她。


    钟意蛊惑一般,脸红心跳,紧张到睫毛颤抖。


    顾清淮微侧头,鼻尖抵着她的,气息清冽和她的纠缠在一起。


    他的语气很冷很凶,嘴唇却很软、轻轻压下来,带着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


    “男朋友给你亲,不准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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