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带着行动小组离开后,时青砚和言卿来到了停车场。
“要不要去看渣男下场?”
时青砚微凝的声线落下,带着一丝隐隐期待。
见言卿又是照例不接他的话,时青砚轻挑眉峰。
“鬼婴灵或许是被人利用的。”
言卿扬起半截白生生的脖子,“什么意思?”
时青砚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言卿冷淡地睨了他一眼,作势转身离开。
“我没兴趣。”
时青砚蓦地圈住了言卿冷白的手腕,小鲛人手腕纤细,仅用单手就能握在掌心。
男人一个用力,将言卿一把拉向自己。
这个动作力道极大,且猝不及防。
言卿身子明显一僵,整个人莫名其妙被拢入时青砚的怀中.
两人的鼻尖只差一点,就抵在一起。
肆意的檀香气息,瞬间裹挟了言卿所有的感官。
透过质感极佳的黑色衬衣,轻而易举地感知对方胸膛传来的热度。
长这么大没跟人这般亲密过。
言卿气得不行,也臊得不行。
他下意识就要挣脱,可被狗男人钳制得无法动弹。
想锤爆时青砚的狗头!
最后,言卿只能被迫仰着头,贴着男人坚硬的胸膛,有些狼狈而慌乱道:
“你有病吧,给我松手!”
时青砚岿然不动,深邃眼瞳下是沉寂多年的暗涌,他疏懒至极不紧不慢道:
“不是你先投怀送抱的么?”
——我投你妈的投怀送抱!
言卿气得眼尾泛红,这句脏话到底没骂出口。
时青砚见惯了言卿冷冷淡淡、面无表情的样子,他难得这样气急败坏,只觉得格外鲜活可爱。
“这不是投怀送抱,是什么呢?嗯?”
时青砚故意垂下头,温热痴缠的气息趁虚而入,一寸寸钻进言卿泛着粉的耳廓。
狗男人故意将压低声线,把每个字都念得缠绵悱恻。
同时,时青砚右手力道一松,指腹试探性在那截细白手臂上轻轻划过,诱惑地打着圈。
好痒。
察觉到男人薄茧的手指,在他手腕内侧摩挲游移,言卿的心跳有一瞬不受控制。
这人真的太可恶了!明明身边都有了美艳动人的叶轻语,竟敢还来撩拨他!
想起叶轻语与他的亲昵关系,言卿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言卿慌乱抬眸,目光从男人微凸的喉结上方扫过。
瞬间,痒意蔓延到心尖。
他有些呼吸不畅,虚张声势道:“时青砚,你先放开我。”
时青砚喉头微滚,嗓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暗哑:
“怎么办,我放不开。”
停车场的光线晦暗不明,时青砚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肆无忌惮凝视着言卿。
他是自己藏了数百年的渴望啊……
言卿有些羞恼,白皙的耳廓染上了绯红色,他情急之下将内心话脱口而出道:
“你再这样拉拉扯扯,你女朋友叶轻语会不高兴的!”
叶轻语?
叶轻语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朋友?再说了,她高不高兴关他屁事?
察觉到小鲛人误会了什么,时青砚收起散漫的神色,眸光是那样漆黑而专注。
他一字一句十分认真道:“叶轻语不是我的女朋友。”
时青砚的眼睛里只倒影着言卿,迫使言卿沉沦在它的瞳底漩涡之中。
时青砚无疑是好看的。
挺直的鼻梁连起冷峻的眉眼、锋利而薄情的唇线,像一幅浓重的工笔画。
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言卿忽然有了有片刻怔愣。
仿佛全世界都在一瞬间虚化、坍塌,而他与时青砚在末世废土上毫无顾忌得厮磨。
抵死缠.绵。
倏地,言卿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的心脏重重一紧。
疯了,都他妈疯了!
冷风吹散了几分旖旎念头,言卿稳了稳心神,眉眼隐去道不清的混沌,声线带着了几分哑:
“时青砚,你松开我。”
很快,言卿整个人完全僵住。
时青砚蓦地倾过了身子,温热唇畔不经意擦过他的侧脸,用那种暧昧不清的气音说道:
“我饿了。”
男人温柔气声带着一丝委屈,伴着吐出的热气,钻入言卿耳朵里。
只轰的一下,言卿脸就烧红了。
冷调的皮肤泛着浓稠的红,更衬得他的眉眼荼蘼而艳丽。
言卿像一只虚张声势的螃蟹,挥舞着并不锋利的钳子:
“饿了就去吃饭,别来烦我。”
时青砚却直勾勾地盯着言卿,瞳仁有浓郁黑雾盘桓。
“我不想吃饭,我想吃......”
狗男人这话说的极为温柔又暧昧,偏偏他一瞬不瞬盯着言卿,差点让人以为他想吃的……
是言卿。
对处于情潮期的言卿来说,这样脆弱又温柔的时青砚,简直是一剂强劲的催.情药。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言卿被人架在烈火下炙烤,浑身都灼热难耐。
言卿偏过头避开男人灼灼的视线。
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会得寸进尺吻上时青砚的喉结。
时青砚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言卿。
他面色一凝,仿佛刚刚的缱绻,只是瞬间的错觉。
唇形优美的薄唇缓慢吐出了几个字,
“我想吃艳鬼。”
“你帮我抓。”
原来只是要他帮忙抓艳鬼啊。
言卿从薄薄春潮中回过神,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口却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言卿迷迷糊糊得想着,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呢?又在期待什么呢?
或许,他真的要去找一条鱼度过情潮期了。
***
黑色宾利在郊区一座风情别墅前停了下来,察觉言卿到疑惑的视线,时青砚冷峻说道:
“那个打老婆的混蛋,就住在这里。”
副驾驶上的言卿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
时青砚挑眉,目光不躲不闪,好整以暇得对上言卿。
“因为这个。”
说完,他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他随手拨动几下,白纸瞬间变成了灵活的小人。
小人像一只小小千纸鹤,在车内窗户扑腾着翅膀,蹦蹦跳跳发出啾啾啾的声音。
很快别墅三楼窗户里,也啾啾啾地飞出一个小纸人。
两个纸人重逢后,很是亲密得抱在一起,啾啾啾个不停。
时青砚慢条斯理解释道:“在医院时,我便让纸灵跟了过去。”
纸灵追踪术?
言卿只听师傅偶尔提起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纸灵追踪,还是一对郎情妾意的纸灵。
两个小纸人亲亲热热了好一会后,这才乖巧对着时青砚行了一个礼。
“主人,你刚追踪的人就在别墅三楼。
不过他已经死了。”
“这么快就死了啊。”
时青砚压根不在意一个混蛋的死活,只轻轻得陈述了一句。
小纸灵跟个千纸鹤般大小,他们一前一后飞到言卿的掌心,仔细打量着他。
言卿忍不住戳了戳其中一个纸人的脑袋,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一个小纸人脆生生得回应着,“我叫清风!”
言卿淡淡一笑,“清风扶摇上青云,倒是好名字。”
被夸奖的小纸人有些害臊地挠了挠头,原来以为主人只是随便瞎起的名字呢。
见另外一个小纸人坐在言卿的手掌心,闷闷抱着膝盖不说话,言卿有些奇怪道: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纸人有些犹豫,她撅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说道:
“我,我叫维达。”
言卿:“......”
清风维达,这起名也未免太草率了吧,言卿不由得望向始作俑者。
偏偏时青砚一副很受用的表情,他漫不经心挑眉,“这名字十分好记。”
言卿不再理会他,直接推开了别墅大门,大门没锁。
在纸灵的引路下,两人来到了三楼,时青砚推开卧室门,懒懒抬眸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
这是一间装潢华丽,有着象牙白木质家具的房间,
宫廷欧式床正当空,悬挂着一副古典欧式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而宫廷风的画框之下,刘国鹏瞪着一双血窟窿眼睛,赤条条地死在床上。
而艳鬼跟鬼婴灵都不见了踪影。
原本150斤的壮汉,此刻皮肉干瘪,呈现为一种诡异的棕褐色。
好似一块风干多年的僵尸,直挺挺地死不瞑目。
言卿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暗沉。
“为了小三殴打妻子,落得被艳鬼吸干了血肉的结局,也算是求仁得仁。”
大理石瓷砖上还有一块模糊的血肉,时青砚瞟了一眼,认出了那是刘国鹏的下.体。
他修长的指尖缓慢划过床沿,有规律性地轻点着:
“看来,这艳鬼还挺挑食,不是什么肉都能吃得进去。”
清风与维达在别墅内搜寻了一圈,随后两个小家伙落在时青砚肩头,声音清脆道:
“主人,我们上上下下找了一圈,艳鬼不见啦!”
清风有些郁闷地嘟囔道,“奇怪,刚刚她还在这里的。”
时青砚朝窗外看了眼,落地大窗虽遮上一层纱幔,但能清楚看到花园内修剪整齐的绿植,以及过路的来往车辆。
也就是说,艳鬼可能早就发现他们来了,如今已经溜之大吉了。
言卿从刚进卧室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地欣赏着世界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时青砚也跟着过来,眼角藏着笑。
“你喜欢这画?”
“嗯。”
言卿轻轻应了一声,虽然他不懂艺术,但也不妨碍他欣赏这幅画的美。
因为约翰内斯·维米尔画笔下的少女,眼神实在太过清澈了。
这幅油画以黑色为打底,少女回眸浅笑,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令人为之着迷。
言卿目不转睛地看着画像,突然他清晰得意识到,少女这双眼睛和平日不太一样。
在他的印象中,少女的眼眸是那样的纯洁而清澈。
如今再看少女回眸,只让人觉得她的双目死寂,眼神空洞,透着一丝诡异的感觉。
言卿心里顿时沉了一下,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
这不是原来的那幅画。
时青砚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肚子饿了。”
言卿“嗯”了一声,随后淡淡回复道:“马上。”
就在言卿转身的一瞬间,画像里带着珍珠耳环的少女,那双漆黑的瞳孔突然轻轻动了一下。
带着珍珠耳环的少女动了。
画里的女人在看着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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