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时青砚买的胃药有什么魔力,这一夜,言卿不仅睡得很安稳,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春梦。
似梦似醒间,他朦胧睁眼,看到有个人双手撑在床的两侧,将自己完全禁锢于双臂之间。
月光沉沉,男人的面容半明半暗,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很奇怪,明明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可言卿却清楚知道。
他就是时青砚。
在虚化不真实的梦境里,周遭的所有线条,仿佛都被月色蒙上了一层纱,万物皆是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言卿眼睫轻颤,那些在白日里被压抑的贪念,有关情潮期羞于启齿的欲望,都在心底被不断被放大。
“怎么又梦到了你?”
言卿小声呓语着,少年人的情愫藏在不经意的梦话里,带着莫名软糯撒娇的意味。
“你经常梦到我吗?”
耳畔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因为是梦境,言卿有些鬼迷心窍地抬手,他摸上了男人额角的碎发,然后是挺直的鼻梁,锋利的下颌。
颤抖的指尖最后按在他的薄唇上,轻而易举地描绘出着锋利的唇形。
男人不躲不让,任由言卿如同懵懂无知的孩童,在自己唇上不管不顾得点了一把火。
听说薄唇的男人最薄情,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言卿歪着脑袋,琉璃般通透眼睛浸润着水色,多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旖旎。
这样软糯的他,像是在花圃空旷的荆棘尽头,一株褪下尖刺的玫瑰,透着股天真又惑人的美。
他的根茎柔软而脆弱,仿佛一捏就碎,只得让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言卿还不知道,自己抚唇动动作是怎样暧昧亲密,足以让一个意志力强大的士兵丢盔弃甲。
月光偏移,缀上男人漆黑阴鸷的眼瞳。时青砚终于不再克制,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细软的腰窝。
天知道言卿的腰究有多么柔韧,在失去他的数百年里,时青砚只能靠那么一点点念想,在无数个孤寂的夜里苟活着。
“小鲛人,我总是为你臣服。”
男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缠绵的情话。
言卿似乎被这句情话蛊惑,反正只是一个荒唐的春梦,不如率性而为一把。
就这样想着,言卿毫不犹豫揪住了男人的衣领,狠狠往下拉。
他闭上眼下意识地吻了上去,不安分的牙齿甚至咬住了男人的上唇,胡啃乱咬着。
时青砚被他笨拙的吻弄得有些痛,可他眸子里浸了点红,欲.望几乎要失控。
小鲛人,这一次是你先勾我的。
床榻瞬间深陷,男人不算很温柔,甚至是有些粗鲁,手上用力几分恶狠狠掐紧了细白的腰窝。
下一刻,时青砚灼热霸道的吻呼啸而至,言卿的五感被肆意侵占,稀薄的空气被疯狂掠夺。
时青砚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最有耐心的猎手。
他低头覆住他的唇,先是漫不经心擦过他纤白脖颈,后又肆无忌惮地碾过丰润的唇珠。
灵活的舌尖狠厉撬开虚虚的防备,勾着言卿柔软无力的唇舌与自己交缠。
言卿眉眼潋潋,被吻得分不清今夕何夕,向来清冷禁欲的脸庞,氤氲上了病态的红。
他像是陷入到了巨大云朵之中,身体的每个毛孔散发着令人沉的甜蜜香气,绵软与欢愉将他不断淹没。
可是唇瓣传来的撕咬感和吮吸声,都在不断提醒言卿所剩无几的理智。
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些。
时青砚眸光沉沉拥吻着言卿,只觉得他的眼睛是最昂贵的宝石,在黑暗中隐隐流转莹光;
他的腰肢像是最柔美的绸缎,只是紧紧箍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天知道他有渴望毫无顾忌地侵.入他,肆无忌惮地占.有他,不管不管要了他。
可偏偏现在,他不能。
言卿头脑昏昏承受着陌生的又熟悉的吻,时青砚却眸光一凝,视线直勾勾落在一旁泛着冷光的瑞士军刀上。
时青砚蒙上了言卿的眼,呼出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洒在染了春色的双唇上。
“乖一点,别看。”
什么,看什么?
言卿还没回过神,就被一块黑纱蒙住了眼。
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言卿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有些没来由的慌张。
黑暗之中,言卿隐约听到了一声闷哼。
甜腻香气中混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不散。
他受伤了吗?言卿昏昏沉沉地想着。
很快,修长微凉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唇,漫不经心的声线带着一□□哄的意味。
“乖,张嘴。”
蒙上眼的言卿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学生,软糯得不得了,与白日里的清冷疏离是两个模样。
他尝到了一颗糖,是甜的。
果然是在梦里,不然他又怎么能尝出甜味呢。
昏睡中的言卿,耳后竟隐约出现了水光色的鱼鳍纹,世人皆知,鲛人得到欢愉时才会浮现鱼鳍。
时青砚静默坐在床头,嘴角带上一点笑,错落有致的月色,给原本漆黑复杂的眼底覆上了些柔光。
言卿的胃药其实加了点安眠的东西,本想着今晚悄无声息地进行,可没想到小鲛人竟中途醒了过来。
他不仅醒了,还那样大胆主动地吻上了他,时青砚听到了自己近在咫尺的心跳。
他附下身亲了一下言卿的唇角,只觉得腰间的疼痛都算不了什么。
时青砚左腰处有一道近十厘米的伤口,皮开肉绽极为血腥,是他刚刚用那把瑞士军刀割的。
相传鬼王灵魄可连接阴阳两界,统帅三千鬼众黑甲兵,可世人并不知道,鬼王灵魄还可与三界生灵结生死契。
简单的说,便是魄主愿折损自身寿命,为食魄者续命。
从此两人同生共死。
时青砚的灵魄与肉身早已合二为一,藏于血肉最深处,他唯有剜开皮肉,才能割下一小块灵魄。
他处理好腹部伤口,还不忘开窗通风,将房间内的血腥气散得干干净净。
向来狂妄狠辣的鬼王,全身上下所剩无几的温柔,全部都给了言卿一人。
…
当言卿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他睁着眼,直愣愣地盯着水泥天花板。
阳光细碎从窗口溢出,屋内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言卿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唇珠,他还记得梦里,那人是如何在他唇珠上碾磨吮吸,吻得他透不过气。
他还记得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自己吃了一颗糖,很甜很甜的那种。
窗外吹来一阵颤巍巍的风,卷起素色窗纱曼曼袅袅。
昨晚睡前自己不是关了窗吗?
想起那个近乎真实的梦,言卿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言卿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拉上了窗帘。
***
特殊调查局审讯室,采用特殊材质精钢锻造,活人难进,鬼神莫出。
据说大楼建造之初,曾有风水大师在地基压下一块千年灵玉,并布下细细密密的束神咒,确保工作人员不被妖邪灵力所惑。
直白明亮的灯光打在林七月的脸上,原本顾盼生姿的眼睛没有一点神采,林七月双手被烤,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审讯。
她知道自己东窗事发,而且犯的是大罪过。
景深给她递了一杯咖啡,双眸平静。
“说说吧,关于江州人民医院妇产科的事情。”
林七月一愣,试图装傻负隅顽抗:
“警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或许林小姐需要看看这些照片。”
景深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将早已准备好的照片一张张摆放了整齐。
“这是死者王甜,这是死者刘佳,两名死者都是被怀胎十月的婴孩给吃掉了。”
“巧合的是我们在监控录像里,发现你都与两名死者曾有过接触。”
景深指了指被放大的手机锁屏符号,补充了一句,“你曾让死者在你的手机屏幕上手势解锁,并且用的是这个代表恶魔的卐。”
前几张照片中的孕妇笑容恬静,而后面几张照片却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残缺模糊的血肉、早已凝固发臭的残肢。
看到这些照片,林七月下意识抓紧了桌檐,拼命忍住喉咙一阵干呕。
“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杀的,但你是操控恶灵杀人!”
景深边摆放照片边抬头,那瞬间的眼神充满冷意与厌恶。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景深忽然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砰的碰撞声,他指着她胸前佩戴的佛牌,大声质问道:
“还想狡辩什么!就是你养小鬼,才闹出这样伤天害理的惨剧来!!!”
景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黑眸犀利盯着林七月,不错过她脸上每一丝变幻的神情。
林七月到底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被这个阵仗给吓傻了,有些呆愣愣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
景深眼神暗沉下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小姐,你为什么要害那些孕妇?”
林七月表情一怔,忽然抑制不住开始哆嗦,泪珠串成了一条密密麻麻的线。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害她们的。”
一旁的方小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林七月,别哭哭啼啼的了,你既然敢用这些歪门邪道,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都交代吧。”
林七月忽然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闪过一丝不甘心和挣扎,最终在这铁证如山前,卸下了全部伪装。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
练习生的日子真的太苦了,我来mg娱乐已经三年了,从18岁熬到21岁,眼看着同期星途越来越顺。
可我呢,三年前我是个没有背景的练习生,三年后我依然还是那个不起眼的路人甲!
我也想站在舞台中间享受聚光灯的追逐,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功成名就的办法有很多种,可你偏偏选择了不劳而获的捷径,所以你去东南亚拜了阴牌,请了小鬼。”
想起自己狼狈而痛苦的练习生生涯,林七月神情崩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是,我供奉了一个小鬼。”
提起供奉的小鬼,林七月仿佛身体中三魂七魄都丢了,只剩下了一副僵硬的躯壳。
“平日我给他供奉最新鲜的牛奶,可它从来不吃。
它每晚都在梦里缠着我,要我去医院给踏找宿主,我害怕极了,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方小舟冷冷睨她一眼,“但你最后还是带它去了医院。”
林七月羞愧得捂着脸,哭得很是楚楚可怜:
“是,但是我当天就后悔了!
可是,我太害怕了,我怕会遭到小鬼的反噬,所以只能妥协。”
说到这里,林七月急促而慌乱得哭喊着:
“你们相信我,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无辜的啊!”
景深忽然站起来身,他居高临下地睥了满脸泪痕的女孩。
“你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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