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说完,用力扯下林七月脖子上的佛牌。
电光火石间,手指快速划过zippo打火机,一缕火苗霎时落到了佛牌上,黑漆漆的佛牌顿时烧了起来。
一股恐惧从林七月脚底升起,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惊慌尖叫制止:
“别碰它,别碰我的宝宝!”
方小舟失去了耐心,一把将她死死按住,神色鄙夷道:
“你给我老实点!”
林七月双眼通红,状似癫狂之色,仿佛燃烧的不是一块佛牌,而是她的灵魂一样。
“求求你们,别烧了我的宝宝!烧了它我会被反噬的啊!我不想被恶鬼反噬!!!”
林七月绝望地伸出布满青筋的手,想要去抓紧什么,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阴牌被火舌吞噬。
她是跟恶魔做了交易的人,如今阴牌被毁,她也就没有了约束恶灵的能力。
孕妇惨死的照片近在眼前,林七月吓得全身痉挛。
她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抖索僵硬着身体,好半晌说不出话。
黑漆漆的佛牌很快被烧熔,空气里漂浮着不知名的气味。
景深眉间的郁气重了起来,他拿起灵力罗盘探寻了一圈,却并未检测出异常。
看来藏在佛牌里的饿鬼闭戾多,事先预感到了危险,早就溜之大吉了。
林七月看着被烧成乌漆嘛黑的阴牌,一下子瘫倒椅子上。
她嘴里还不停哆哆嗦嗦着:
“完了......全完了!要死了,我要死了。”
景深清润的五官勾出讥讽不屑的笑意。
看看,作恶的人,只有报应在自己身上,才会发自真心地忏悔。
景深指尖轻叩着桌沿,装出一副万事了然于胸的模样。
“林七月,阴牌已毁,只怕下一个被反噬的人就是你!现在只有我们特殊调查局可以保你一命。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途径购买的佛牌。”
“保我一命?”
林七月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又哭又笑。
“你们真的可以保我一命?”
方小舟眼底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废什么话,给我从实招来。”
景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毫无波动。
“我说话向来算话。”
“我说,我说!”
林七月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索性破罐子破摔。
“那次我去面试剧组又落选了,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鬼使神差来到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的老板很温柔也很帅气,他说他有办法,能让我心想事成。
只不过,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而已。”
“什么代价?”
林七月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畏畏缩缩道:
“成为他的契徒。”
“他是谁?”
提起那个男人,林七月眼眸滑过一抹暗色。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告诉我,佩戴这块阴牌,可保佑心想事成。”
言卿继续问道,“那老板长什么模样?”
回忆起理发店老板的模样,林七月怔然地摇摇头。
“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他很帅,也很温柔,可是当我进入理发店后,整个人意识变得晕晕乎乎的。
等我出来,压根忘记了老板的长相,就好像刚刚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一样。”
“你说的理发店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临泉街304号,瑞梵造型。”
***
六月的天,真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早上还是晴空无云,临近中午,街道上已是细雨微风,空气变得湿润而旖旎。
言卿摘下金丝眼镜单手插兜,站在404号伞铺前,原本正紧锣密鼓的工人们,见下起雨,纷纷收起了干活的工具。
脚边雨滴细细密密,砸下一朵又一朵清浅的水花,而言卿白色衬衣早就被打湿,贴在冷白皮肤上。
可他并不觉得冷,反而觉身体暖烘烘的。
就好像是淋了这场雨,他这把病骨头回光返照了。
正在言卿思量要如何回家时,他眼前一暗,落雨戛然而止。
头顶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黑色的伞。
那人握着伞柄的手修长若竹,指节处泛着白,考究精致的墨黑伞面,掩下半张深邃俊美的轮廓。
言卿微微一怔,他不经意抬眸,目光不偏不倚,落在那双黑亮的眼底。
时青砚瞳仁如砚墨,尾端轻轻上扬,正好整以暇地端倪着他。
“好巧啊,你也来伞铺啊。”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混入簌簌细雨声,让人莫名得觉得好听又蛊惑。
时青砚穿的墨绿衬衫,领口随意松开了两颗扣子,与往日狂妄强势的气场相比,今日倒是多了几分慵懒与随意。
雨水微微淋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硬挺下颌线,落在脖间的黑钻仙鹤吊坠上。
又是仙鹤配饰,他真的很喜欢鹤。
骤然见到时青砚,言卿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昨晚旖旎的梦里,时青砚温热的舌尖缓缓掠过他的眉、他的唇,他的喉结。
而自己是无比的欢愉,渴望更多、更深入的肌肤贴合。
偏生那道四处点火的薄唇,此刻正勾着懒散的笑意问道:
“靠近点,别淋到了。”
耳畔传来喑哑的嗓音,让言卿有些微微呼吸不畅。
时青砚拉住他的手腕,只微微一个用力,狭小的一方雨伞内,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着手臂。
似乎两颗滚烫的心,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更靠近了些。
黑伞之外是细细簌簌的小雨,黑伞之内是潮热难耐的温情。
两人在伞下几乎是肩挨着肩,肉贴着肉,属于时青砚的温度,从薄薄的衣料透了过来。
言卿被对方体温烫红了脸,只得转移话题问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
时青砚撑着伞,朝言卿的方向微微倾斜,替他挡去将微微湿冷的雨滴,全然不顾自己左肩湿漉漉一片。
男人微微垂下头,薄唇在他颊边轻轻擦过,语气却是轻佻浪荡的漫不经心。
“因为,我想见你啊。”
侧脸上温热的轻触感,让言卿睫毛颤了几下,耳根悄悄变红。
他白了他一眼,“有病。”
时青砚眼中浮了层笑意,他先是淡淡嗯了一声,后又尾音一扬。
“嗯,相思病。”
“你给我闭嘴。”
言卿毫不留情地吐出几个字,他懒得跟这样厚脸皮的人待在一个伞下,作势转身就走。
腰前突然横了一只大手,迫使言卿跌入温柔陷阱。
他隔着微湿的衬衫,感受到时青砚胸腔里热烈跳动的心脏。
这种亲昵无间的姿势,与其说是挽留,不如说是时青砚环住了言卿的腰。
甚至,男人的大掌刻意扣紧了几分,不让怀中人乱动。
言卿脸微微一热,卷翘浓密的眼睫之下,是一片琥珀色的星河,哪怕此刻他是皱着眉,依旧美得勾人。
时青砚侧眸,就看到一只要炸毛的猫。
他松下了腰间的大掌,轻笑一声,顺顺毛:
“开玩笑呢,他们砸坏了你的铺子,我身为老板,理所应当来查看下工程进度。”
时青砚左手负于身后,指尖还在回味刚刚的触感,他淡淡笑道:
“我先送你回家。”
言卿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
他今日没戴眼镜,额发被淋湿遮下清冷的眉眼,看起来又奶又乖。
时青砚的喉咙不自觉得开始发痒,似被点起了一把野火,烧尽了理智与克制。
他今日真的好可爱,想日。
黑色宾利停在十米外的路口,可不知道为什么,言卿觉得这数十米格外漫长,像是放着慢动作的电影。
而电影中的主人公,就是他与时青砚在静谧无人的雨天,一步一水花,漫漫无尽头。
他们上车后没多久,细雨渐渐转停,恰好遇到60秒红绿灯,言卿百无聊赖地看起窗外。
男男女女的调情声从车窗外传来,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大门前,三五名年轻的男孩正簇拥着一个女人。
女人背对着言卿,看不见她的长相。
她身着紧身包臀红裙,一双白花花的腿又细又直,大波浪长卷发风情又摇晃。
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性感尤物。
时青砚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懒掀起眼皮。
见言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人看,不由得握紧了指节。
“看什么呢?”
言卿眸光清冷而慵懒,声音淡淡:
“在看那个女人。”
闻言,时青砚眼神暗了暗,神色一瞬变得阴沉,喉咙却泛起涩:
“你喜欢这种?”
“什么?”
言卿茶色的眸子,对上时青砚沁着冷的视线。
时青砚眼睛一眯,刚好看到女人与男人尽情地接吻,他又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
“别看了,她不适合你。”
车厢内的空气安静了下来,言卿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他嗤笑一声:
“你以为我是在欣赏活春宫呢。”
时青砚视线微垂,眉目里有挥之不去的阴郁。
“难道不是吗?你看那女人时,眼神都直了。”
“不,她不一样。”言卿摇摇头。
下一秒,言卿只觉得下巴微微一痛。
时青砚正大力钳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掰正,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着冷白的皮肤,唇齿间隐着酸。
“别看他,看我。”
?
沙哑的男声透着闷闷的酸涩,言卿听出了一丝醋溜溜的味道。
时青砚的眸光浓稠而深邃,叫人不敢直视,言卿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
时青砚松开了手,眉间带着克制的忍耐,冷硬地看着一女三男暧昧调情。
几名男子众心捧月围着红裙女,从时青砚的角度来看,刚好可以看到女人的长相。
说实话,她背影看上去更美些。
女人生得一张鹅蛋脸,五官是略微寡淡的素雅,可偏偏魅眼如水,画着极为夸张的浓妆,看着有些违和。
或许她画这样浓的妆,就是不想让人给认出来。
毕竟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不论男女,不论年纪,人人都有寻欢作乐的权利。
时青砚将视线从艳红的裙摆上抽离,他按捺住心底的酸涩,问道:
“你认识她?”
言卿缓缓点头,“认识。”
时青砚表情漫不经心地,可心底却酸得不行。
“前女友?”
言卿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风情万种的背影上,冰冷冷的语调中透着一抹凝重。
“她是李敬婉。
何国鹏的妻子,鬼婴灵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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