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明玉福晋天仙似的,饶是常年混迹宫闱的魏循瞧见了都挪不开眼,更何况明玉并不是花瓶美人,她有想法,有魄力,还有手段。


    迄今为止,大金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名下有土地,有奴仆,大福晋没有,最得圣宠的海兰珠也没有,大汗却为明玉破了例。


    几句话聊下来,魏循觉得明玉可能是他的伯乐,跟着明玉有前途。


    想起那些传闻,和在汗王宫的所见所闻,魏循很快否定了多尔衮会吃醋的想法。


    传闻中说,明玉从小对多尔衮一见钟情,非他不嫁,为此几次让科尔沁郡王给大金施压。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多尔衮无意娶明玉,屡屡忤逆大汗,差点丢了两白旗。


    这门亲事断断续续折腾了五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况且……魏循无意中发现,多尔衮好像对大汗的侧福晋布木布泰有情,两人私下联系颇多,经常在背人处见面,虽然没什么亲密举动,终究有些不同寻常。


    多尔衮心里有人,又公开表示过对明玉无意,应该不至于吃他的飞醋。


    多尔衮不喜他话多,以后见面少说两句便是。


    福晋爱听他说话,有事可以找福晋说,反正他是太监,进出后院也方便。


    所以明玉主动邀约的时候,魏循略迟疑便应下了,之后恋恋不舍地告辞离开,一步三回头。


    明玉朝魏循连连挥手,然后门被人关上了。


    明玉:“……”


    多尔衮关好门,坐回书案后:“此人有才无德,不可深交。”


    范文程老早就向他推荐过魏循,说此人有高才,可多尔衮跟皇太极一样,都不喜欢男人长发飘飘,不阴不阳,更瞧不上太监。


    可多尔衮试过,魏循确实有才,这让他很犹豫。


    直到明玉把毒花搬回家,告诉他这些花是布木布泰寄养在海兰珠住处的,直到他找到范文程,逼问他那些毒花是哪儿来的,范文程告诉他,是魏循走门路从南边弄来的。


    范文程还说,布木布泰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将来。


    范文程说得情真意切,多尔衮却听得脊背发凉,一个连至亲都能算计的女人,他又怎么敢让她睡在枕边?


    在多尔衮心里,布木布泰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温柔的女人,她只是一时不慎被人带偏了路,而给她带路的那个人正是魏循。


    他不能允许魏循继续留在布木布泰身边,不能允许任何人给她灌输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招,更不能坐视她踏入歧途而无动于衷。


    所以多尔衮才同意让魏循到贝勒府来做总管。


    他要亲自看着魏循。


    可多尔衮没想到,魏循这么招人喜欢,居然对了明玉的胃口。


    明玉看中魏循的才华,听了多尔衮的评价,忍不住替魏循辩解:“也可能是被逼无奈。”未必无德。


    话不投机,多尔衮继续伏案,明玉离开。


    用午膳的时候,明玉没想到多尔衮会过来。


    贝勒府一日只有两餐,多尔衮原来只吃一餐,明玉嫁过来之后,带着他吃早餐,多尔衮改为每日早晚吃饭,中午不吃,倒也合乎金朝两餐的风俗。


    见他来了,明玉让人再摆一副碗筷。


    “事都忙完了?”明玉没话找话。


    多尔衮淡淡“嗯”了一声,低头吃饭,食不言。


    感觉对方情绪有些低落,明玉笑着给他夹菜:“多吃点,你太瘦了。”


    嫌他不够健壮?


    多尔衮把明玉夹来的菜拨到一边,头也不抬:“魏循比我瘦。”


    魏循?


    嗯,确实太瘦了,再瘦快成纸片人了,明玉没多想,吩咐娜塔:“让厨房给魏先生加几道菜。”


    多尔衮:“……”


    多尔衮想拦,又觉得的拦了显得他不够大方,可不拦,心里又不舒服。


    “再加一碗豆汁。”多尔衮闷声给建议。


    听见豆汁两个字,明玉整个人都不好了:“豆汁……就算了吧。”


    多尔衮坚持:“听说魏先生爱喝。”


    魏循看起来洒脱飘逸,没想到竟是个重口味,现做豆汁恐怕来不及了,明玉又吩咐娜塔:“把早膳做的那锅豆汁都给魏先生端过去。”难得他喜欢。


    早膳厨房做了豆汁,明玉不喝,直接让端下去。


    多尔衮好像被呛到了,偏头直咳,明玉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娜塔很快端着砂锅回来了,明玉闻见豆汁的酸腐味,差点吐出来,强忍着问:“怎么了?”


    娜塔欲言又止地看向多尔衮,明玉也看多尔衮,又看娜塔:“快说,到底怎么了?”


    娜塔声如蚊蚋:“魏先生说多谢福晋加菜,以后不必如此,免得坏了府里的规矩,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吐了。”


    明玉:“……”


    这时候明玉要是还不明白自己被人给耍了,那她就是个棒追。


    “把豆汁倒碗里端过来。”明玉捏着鼻子,“咱们墨尔根代青爱喝。”


    娜塔看了多尔衮一眼,见他没反对,便依言端了四碗过来。


    多尔衮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喝下,紧接着又舀了一勺,一勺接一勺,最后端起碗一口气喝光。


    “……”


    中午添“菜”的效果很明显,魏循派人来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明日再陪福晋去后花园看菜地。


    明玉有些失望,她好久没有吃到新鲜的水果蔬菜了,半天也不想等。


    魏循不去,她自己去,明玉披好两层斗篷,带着娜塔去了后花园。


    贝勒府的后花园,说花园都是抬举了,只有稀稀拉拉几棵树,半点景观也无。


    正好拿来种菜。


    明玉拉着娜塔跑东跑西,忙了一下午,终于在黄昏之前把菜地规划好了。


    心满意足回到寝院,抬眼见管事正站在院子里等她,明玉有些诧异:“有事?”


    为避嫌,日落之后,前院的管事很少到后院来。


    管事恭敬给明玉行礼:“主子吩咐奴才修缮后花园,栽种花木,让奴才来问福晋的意思。”


    明玉瞬间无语,娜塔失望地“啊”了一声,耷拉下肩膀。


    一下午,白忙活了。


    明显就是故意的,明玉很想去书房找多尔衮理论,裹紧了斗篷又松开。


    她让管事先回去,有事明天说,领着娜塔回了内室。


    坐在外间的大炕上,喝下几口热茶,恼怒的情绪才算平息下来。


    等情绪稳定之后,理智回笼,明玉开始思考多尔衮的反常。


    多尔衮虽然不喜欢她,这些日子对她也算相敬如宾,如今日这样百般刁难还是头一回。


    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明玉百思不解,也懒得猜了,吩咐厨房按照多尔衮的喜好做了一桌饭菜,披上斗篷亲自到前院去请多尔衮。


    前院书房,多尔衮正在跟多铎说话,见她来了,两人停下交谈,齐齐望向她。


    刚刚书房门口当值的侍卫并没有阻拦她,明玉还以为里面只有多尔衮一个,推门进来才发现还有别人。


    多铎站起来给明玉行礼:“嫂子。”


    嫁到贝勒府这么多天,明玉只见过多铎几面,与他说话更是寥寥,可听他喊她嫂子,只觉得亲切又熟悉。


    好像他从前也这样喊她,喊了很多年。


    短暂地恍惚过后,明玉微笑还礼:“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多铎忙说没有,还说他正要走。


    多尔衮看向她,明知故问:“找我有事?”


    明玉皮笑肉不笑:“瞧着你今日辛苦,我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饭菜。”


    多尔衮似笑非笑盯着明玉,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吊得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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