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过后,林以深卡着上课前五分钟的点踩进教室,目光下意识就越过班级里的汲汲人头,精准落在季淮的脑勺上。
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奶茶和三明治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扔了还是吃掉了。
那毕竟花了他不少零花钱,还是挺在意去向的。
他慢腾腾的回了自己座位,这次季淮给他留了进去的空隙,只有十几厘米的宽度,但好在他长得瘦,侧身勉强能过。
在他落座后一秒,上课铃恰好响起,化学老师老冯准时进门,站在讲台上掇了掇教案,等铃声一停马上喊了上课。
他收起了心底的好奇,坐直了身板专心听讲。
一下午的时间说长不长,在教师孜孜不倦的教学中很快就过去了。
从高二迈入高三备考以后,所有课程全面进入总复习阶段,仅仅是开学的第一天,学子们就体会到了高三的压力有多重。
因为是第一天开学,学校多少留了点仁慈之心,这周都不用上晚自习,但是到了放学的时候,各科的作业排山倒海一样发下来,看起来薄薄的一摞却有十来二十张卷子。
“卧槽,这是要我死的节奏啊!这么多张,得写到几点啊。”
李向反身坐着,屁.股下的椅子被他翘起两只脚,摇摇晃晃的,上半身却像只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在林以深桌面上,发出无能狂怒的哀鸣。
林以深收作业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自觉的撇了一眼趴了一天的同桌,见他没被李向吵醒,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起开,压到我卷子了。”
他毫不留情的拍了李向狗爪子一巴掌,将吊儿郎当的人拍回正形,一边低头抽着试卷塞进书包一边说:“有时间在这里发牢骚,不如跟我一起把值日做了吧。”
李向闻言一副西子捧心的幽怨脸,夸张的说:“班长,我恨你是个木头。”
然后起身溜回自己坐位,挎起书包卷子一捞,生怕被林以深抓回去值日一般风风火火的冲出教室,老远了还能听见他吼了一声:“班长,明天见!”
林以深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将收好的书包放在桌面上方便等会儿直接带走,然后起身上了讲台开始擦黑板。
刚开学的学生还收不住玩心,一放学一个个都跑得溜快,没多久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值日的林以深和还没醒的季淮。
值日做完已经是将近六点半,将垃圾篓放回后门,他这时候才发现季淮居然还没走,而且似乎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校霸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从来没见他整整睡了一天过。
林以深心里升起一点小担忧,但他又没有胆子去招惹季淮。
要不就等他继续睡吧?
林以深纠结的拧巴着校服衣摆,随后又想到自己等会儿是要关教室门的,总不可能一直陪季淮在这里耗着,更不可能将他关教室里。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几分钟,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季淮的肩膀,颤颤巍巍的喊道:“季淮同学?你醒醒,已经放学了。”
刚开始季淮没有反应,在他壮着胆子来回戳了几次以后,季淮终于动了动,缓缓抬起了头。
alpha狭长的眼眸淬着暴戻的火焰,瞪着眼前不知死活的beta。
林以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半步,慌乱的摇头摆手解释道:“我、我要关教室门,所以……”
他真的很害怕季淮会突然暴起揍他一顿,身体止不住的微微轻颤。
季淮将他的恐惧尽收眼底,只觉得极其的扎眼,心底无名的怒火和烦躁开始不受控制。
和别人就能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凭什么对他就退避三舍?
他站起身,一米八几的身高瞬间将只有一米七六的林以深罩在阴影中。
他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我打过你吗?还是我会吃人把你吃了?”
可是他现在的表情在林以深眼里确实就像是要吃人。
“没、没有。”
他咽了咽口水,又往后面退了半步,而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人却不退反进,朝他步步紧逼。
林以深不得不继续后退。
他们的座位本来就很靠后,没退几步就发现自己已经背靠着墙。
无路可退了。
林以深迫不得已与季淮四目相对,然后发现他双目充血通红,呼出的气息十分灼热,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季淮不会是易感期了吧?
高一学过的生理知识突然在脑海浮现,他对比了一下今天季淮的表现,发现简直和易感期一模一样。
易感期内的alpha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暴躁易怒,情绪起伏极大,嗜睡疲惫,而且破坏力惊人。
眼前的情况十分不妙。
季淮的压迫感太强了,即使是对信息素不怎么敏感的beta,也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之中那张牙舞爪的烈酒味。
这烈酒中还掺着薄荷的冷香。
天性之中对顶级alpha的臣服感让林以深软了腿,他这细胳膊细腿的都拧不过平时的季淮,碰上易感期的他,自己还有活路吗?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听说过的,那个关于季淮把隔壁三中校霸打进icu抢救差点没救回来的传闻。
林以深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抖得像筛糠。
他看了眼两米开外大敞开的后门,仿佛看见了曙光。
还没等他实行逃跑计划,季淮却像是会读心一样,抬手一巴掌拍在墙壁上,将想要逃走的小老鼠困在墙壁和手臂之间,也堵死了逃跑的唯一路线。
那一巴掌力气大得,林以深都能感受到墙上的白石灰粉扑到了脸上,连同他的胆子,也仿佛跟着被震碎成粉末。
“想去哪儿?”
季淮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被无限拉近。直挺的鼻尖几乎抵在林以深额头上,一股股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他酥麻了腰。
此时的林以深像只被猫堵在墙角踩了尾巴的小老鼠,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罪魁祸首却没有放过他,另一只手钳住他下巴,迫使他仰着头看着自己。
他眼神很冷,语气也不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以深哪敢回答他问题,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很不正常!事实上要不是有身后的墙撑着,他肯定已经融化成一滩水。
“季、季、季淮……”
林以深吓出了结巴,生理性泪水充斥着眼眶,却不敢掉下来。他怕一掉眼泪会更加刺激到眼前这个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alpha,然后自己就可以被120抬走了。
橙红的夕阳半沉,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季淮一半的侧脸浸入阴影中,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神情,但泛着冷光的眼眸依旧叫人胆战心惊。
忽然,也不知道哪根敏感的神经被挑动,他压低了腰身微微侧头,鼻尖在林以深的脖颈边耸动轻嗅。
众所周知,无论是哪个性别,腺体都在后脖颈,此时季淮的动作相当于性骚扰,但凡换成一个omega,都能直接将他控告上法庭。
林以深不是omega也没有那个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往一边倾斜身体尽量避开,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彻底的激怒到了理智濒临崩溃的alpha。
“躲什么?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季淮钳住他下巴生生将他扳了回去,撑着墙的手也收了回来,死死的扣住他的腰。
他一点都没有收敛力道,林以深觉得整个下巴都被捏麻木了,疼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季淮,季淮你让我走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
他哭得一塌糊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哭得那么惨。他决定今天要是能死里逃生,一定要离季淮八米远。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手背上,很快就将整只手浸湿。季淮像是被火炭灼伤了一样,猛的推开了林以深。
林以深起先还蒙了一下,突然意识到现在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他连书包都顾不得拿,转身抬脚就往后门跑。但是还没跑出两步,他就被人拽着衣领扯了回去,踉跄着倒进了一个结实又灼热的胸膛。
“我让你走了吗?”
仿佛恶魔的低语,身后的人双手牢牢的锁住他的腰和双肩。
季淮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鼻尖轻轻蹭着他腺体上方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别试图反抗我,也不要逃跑,你不会想要知道后果的。”
季淮的嗓音低哑得厉害,重重的喘着粗气。
这回林以深连哭都顾不上了,他突然想起易感期的alpha除了会变得暴躁易怒以外,还会有强烈的标记欲望。
他不是omega,但也是可以被标记的,只是标记不会在身为beta的他身上留下多久,很快就会被抹去。
季淮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是把他当成了可标记的猎物了吧?
林以深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撅过去。
他脑子一阵阵眩晕,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偏偏是今天值日,又偏偏撞上了季淮易感期。
现在已经放了学很久了,教学楼里几乎没有几个人,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季淮拖着他回到了座位,然后抱着他让他坐到了自己大腿上,脑袋再次埋在了他颈侧。
林以深丝毫不敢反抗,僵硬得像只提线木偶。
耳边传来季淮沙哑的呢喃:“你身上好香,你不会是omega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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