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重新坐回座位上,早读早已经开始了。
高三不像高一高二那么轻松,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高考的备战之中,黑板的右上角用红色粉笔写着醒目的高考倒计时,刺激着这些刚从假期回归校园生活的高三学子们,让他们崩起了紧张的神经。
也不需要教师监督,自觉的就各自翻开资料书复习或者刷题纲。
季淮仿佛就不担心自己可能会高考失利,收拾好课本以后,腰一弯头一埋又睡了过去。
见此林以深只能默默将刚昨晚连夜做好的化学笔记收起来,默默换上了一套王后雄。
八月清晨的太阳正是最为艳烈的时候,晒在皮肤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灼热。教室里的老吊扇转动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阵阵凉风多少驱散了些热气。
林以深不知不觉的刷完了一张卷子,解完最后一道大题,他才满意的停下笔甩了甩微微发酸的手腕。身侧的人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挪了挪身子将脸露了出来,正好侧面向着他。
阳光落在季淮仿佛独得造物主偏爱的眉眼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的细软绒毛晕开点点光斑,脸上找不到一丝瑕疵,紧闭的双眼掩盖了惯有的戻气和暴躁,也只有紧锁的眉头张示着alpha的本质。
林以深看着他出了神,心底忍不住感叹,长得那么好看一个人,怎么就偏偏养了一身狗脾气?
早休的铃声刚响起,刚刚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学生,立刻就收不住暑假里玩疯了的性子,只是还没来得及撒欢,老班张女士准时走进教室。
刚支棱起来的学生们霎时安静如鸡,脸上如丧考妣。
一看到她就知道肯定没有好事!
张敏张女士是位女性alpha,和其他a一样,也是个直性子爆脾气。她一拍讲台,大吼一声:“挎着一张卖身葬父的脸干什么?十天假期还没让你们疯够?都是上了高三的人了,怎么玩心还没收起来?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怎么考出一个好的成绩好的大学!”
碍于张女士过往两年的淫/威,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跟她对着干,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连趴着的季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单手撑起了脑袋,神情恹恹的,眼底压着戻气,一副被打扰睡眠极度不满马上就要爆发的样子。
林以深不敢说十分了解同桌,但他知道按照季淮的狗脾气,当场跟张女士干起来的事情他真的能做得出来。
两个alpha真用信息素针锋相对,他这个离季淮最近的beta肯定要遭池鱼之殃。
beta有腺体但却没有信息素,也没有情热期和易感期,但他们依旧可以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只是他们无法分辨出ao信息素中的情绪变化和传递的信息。
同理,ao的信息素一样对beta有一定的影响。omega的信息素也能引诱beta,与之相反的alpha的信息素却会让beta感受到不可自控的压迫和臣服感。
林以深的体质并不是很好,真闹起来,可能这两个alpha还没什么事,他却先被抬去医务室了。
他忍不住频频偷看季淮,做好了季淮站起来就立马从后门夺门而出的心理准备。
他像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的目光实在强烈,季淮想要当做没发现都难。
在他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的时候,当场被季淮抓包。
两人四目相对,林以深心虚又害怕的侧过脸,假装无事发生。
季淮盯着林以深后脑勺的发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烦躁的啧了一声,刚好被讲台上激情开麦的张女士听到。
她微微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的点了季淮的名:“季同学,你这态度,是觉得老师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季淮坐直了身体,嘴唇紧抿,眼神属实说不上和善。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而张女士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两位alpha针尖对麦芒,无形的战争硝烟弥漫,原本就安静的教室顿时连呼吸声都要听不见了。
林以深大气不敢喘,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他都已经做好了等会从医务室里醒来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却听到季淮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语调懒散的说:“没有。”
向来不服就干的校霸居然破天荒的认了下风,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张女士也深感意外,她自知过犹不及,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有了这个插曲,张女士收敛了些许,终于态度平和的说起了正事。
“从今天开始,除了每周一次体育课,其他文化课全部取消了。”
“别说我没给你们时间,这三天给我好好复习,周四周五开始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下滑得厉害的……”
张女士停顿了一下,眯起双眼阴恻恻地接着道:“都给我扫一个星期的厕所!”
打击接二连三,台下学生一片哀嚎。
张女士没有丝毫同情心,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出了教室。
教室里气氛萎靡了许久,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只能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第一节课就是化学,林以深支棱直了腰板,将刚刚收起的化学笔记又拿了出来。眼角余光不自觉的向身侧撇去,果然又看到季淮在埋头睡觉。
他不由得心里嘀咕:怎么感觉季淮今天好像特别困?是不是生病了?
他忍不住看了又看,频频走神让化学老师逮个正着,被点名道:“林以深,这道题你上来解一下。”
林以深闹了个红脸,蹭得站起来大步走上讲台,黑板上的题目他昨晚才预习过,会做。
刷刷的将题目解答完,他低头悄悄挑眉,等着被表扬。
化学老师看了一眼,打趣道:“不错,做对了,记得好好听课,再走神下一题可就不一定会了。”
引得班里哄堂大笑。
林以深羞得耳垂发烫,得到老师首肯以后,逃也似的回到了坐位。之后午休之前的几节课,他都目不斜视严阵以待,生怕再被点名批评。
午休铃声响起,被关押了一早上的学生顿时像出笼放风的鸟雀,一阵呼啸就跑了个没影。
林以深收拾着课本笔记,李向从前排向他走来。
“班长回来再收吧,今天食堂有红烧肉,去慢了等会儿就都被那些牲口抢完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吃得特别的多,食堂里的红烧肉都是限量的,走慢了估计汤汁都没得剩。
“你早不说!”
林以深一听,立刻笔记也不收了,全部一股脑塞进了桌肚里,扯着李向跑得比他还急。
李向被他扯得踉踉跄跄,忙惊呼道:“班长你慢点!我都走不稳了!”
“哎呀你真麻烦。”
少年打闹的声音由近及远,教室里很快就冷清了下去,只剩下仍在睡觉的季淮。
过了半晌,趴着的人缓缓抬起头来,阴沉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半敞开的教室门,腮帮绷紧,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吃过饭后李向闹着要喝他的芋泥波波奶绿,林以深被他拉着去了奶茶店,点单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季淮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就多点了一杯。
同桌好像都没有下来吃饭,脑海里飞速闪过这个念头,回过神来,他已经多点了一份三明治。
李向欢欢喜喜的吸溜一口奶茶,回头就看见林以深手里的两杯奶茶和一份加量大三明治,傻眼了。
“班长,你还没吃饱吗?”
都吃了两碗饭了。
李向满眼佩服的看着他,缓缓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胃王,失敬失敬。”
林以深:“……”
毁灭吧,不想解释。
午休时间有足足两个小时,多数学生都选择回宿舍午休。林以深回来得快,教室里还是只有季淮一个人。
他没有立刻进教室,而是趴在护栏上,咬着吸管纠结得清秀的五官都拧了起来。
突然给没什么交情的同桌带午餐,是不是太奇怪了?而且就季淮那个狗脾气,万一非但不领情,还发起床气揍自己怎么办?
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紧了紧捏着塑料袋耳朵的手,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趴着人。
季淮眉头紧锁,脸色泛着病态的红晕,左手枕着脑袋,右手伸到桌下,像是捂着胃。
一看就非常不舒服。
林以深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见不得别人不好。
他想:再怎么说我也是班长,作为班长关心一下生病的同学怎么了?有问题吗?没问题。
于是,一杯奶茶和一份三明治被放在了季淮桌面的空位上。
他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季淮。
他悄悄松口气,然后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出了教室,深藏功与名。
正午的太阳穿透窗户的玻璃,晒在皮肤上有种灼伤感,老旧的吊扇依旧在嘎吱嘎吱转着,兢兢业业的带来阵阵裹着闷热暑气的风。
趴着的人动了动,良久才伸出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冰凉凉的奶茶杯。
冰冷的温度穿透掌心直达心底,心底无端的烦躁意外的被磨平,季淮嘴角微微上扬。
“真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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