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赌气，也在故意无视。你的基金会虽然说会以神之羽毛作为年终的奖品，但我们都知道，你的羽毛没什么神奇的能力。你需要给予信徒更明确的报偿，在过去几个月里，我一直在等你自己明白过来，不过现在你必须得做出选择了。”亲王摇了摇头，“你比很多人都明白，用利益进行的交易比用恐惧做出的胁迫更能集结助力。”
“……毒液够吗？”
作为一个在世之神的好处，确实是巨大的。“上行下效”这个词，放到现在的诺顿，就是一个褒义词。不只是市面上的人心开始变得温柔，让奥尔万分没想到的是，军队中的人也开始向他学习了。
他们开始用更端正的心态训练士兵，处罚霸凌者，将一些毒瘤赶出军队，甚至军法从事。他们特意来向天军申请教官，只要一两人，可以给他们讲讲纪律，以及该如何（用符合神意的方法）训练就好。
这就像是蓝星的某些书中说的，“一个强大英明的□□君主在位，国家将会以极高的速度发展”，君主都如此，更何况是神呢？
但是，人们想从君主那儿得到的无非是权力、名声、钱财和美人，他们想让神祇赐予的，可是更多。
治愈毒液，几乎能让其中的一多半人得到他们想要的。
亲王拍了拍奥尔的肩膀：“其实，关于赐福，我已经在刚才按照你的吩咐送出去了。贵族、商人、艺术家，平民都有，放心，都是做出了‘恰当’善举的人。”
亲王很了解，奥尔对一边疯狂捐钱，另外一边疯狂盘剥的家伙可没好感。
奥尔挑了挑眉。
“当然，我是让血族去送的，所以我也吃到甜头儿了。”亲王也挑了挑眉，奥尔的气质已经越来越像他了，两人此刻就像是照镜子。
——亲王的甜头儿，神之眷族，他们可是比天使和蓝天使的关系更亲密，能将神赐直接送到信徒手上呢。
奥尔也想到了，所以他没说谢谢，这件事儿是亲王提醒他，但亲王吃的可不只是甜头儿，这是一大块蛋糕。
“另外，我的毒液确实不太够了。”
“咔”奥尔的蛇牙弹了出来。
“这一刻你的样子可真是充满了震撼感，天使和魔鬼的形态聚集在同一个生命的身上，奥尔……你真的是独一无二的。”不是血统碰撞的产物，而是……某个特别的存在特意捏合出的存在。奥尔全身上下的一点一滴都注释着“我是神”，他具有了神该拥有的每一个必备的条件。
“不白给，我要船。”
“呃……”正感慨的亲王哽了一下。
“在我离开诺顿之前，神赐的活儿可都是血族的，这样的好处还换不来几艘钢铁巨舰吗？”
“几艘……”亲王看起来像是牙疼。
“咔”蛇牙收回去了：“这次感谢父亲帮忙了，下次这件事我会自己安排人……”
“最多三艘！”
“五艘。”
“不行，船厂的订单已经满了，三艘是把我们自己的订单转移给你了。”
“五艘，可以到明年年底收货。这是我的底线，您要么答应，要么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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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艘钢铁巨舰重要？还是在至少五年内掌握赐福的权利重要？
“好吧，五艘。”
“合作愉快，父亲。”
亲王看起来更像是牙疼了，两边都疼。
那么，到底神赐是个什么东西呢？它是个透明玻璃瓶，瓶子外雕刻着精致的蓝天使，里边只能装5毫升的红酒——亲王私人庄园今年的新酒，是好酒，甘醇香甜，带有淡淡的樱桃芬芳，但只这么点，连打湿舌头都困难。
而每个收到这瓶子的人反应也是不同的，虽然来人穿着皇家禁卫军的衣服，相信在诺顿帝国的都城没人敢穿着这身招摇过市，但是，“神赐”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真的到了眼前，还是让人忍不住怀疑。
喝不敢喝，扔也不敢扔（万一呢？），给别人……也不舍得（万一呢？+1）。
所以，大多数人就把这玩意儿收起来了，想看一看风向——看一看有没有胆子大的傻子先喝了。
事实证明，胆子大的傻子，确实是有的。
有位子爵把神赐喂给了他躺在病床上眼看着就要死了的父亲，这位伯爵其实年纪也不大，但身体肥壮，他已经有三年的时间，彻底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即使有钱可以雇佣多人服侍，伯爵的身体上还是长出了褥疮，而且因为身体原因（糖尿病），他的伤口很难愈合，身上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溃烂与坏死。
这一瓶神赐喂下去，伯爵身体上的烂疮开始流出脓液，正当他的儿子、妻子和仆人们，都发出惊叫，以为伯爵必死无疑的时候，伯爵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接着他开始出汗，带着腥臭味道的充满油渍的汗水，很快就跟脓液一块儿浸透了床单。
十分钟后，恢复成了正常体形的伯爵，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我饿了。”
有位寡居的侯爵夫人，在拿到神赐后，就把它给痴呆的儿子灌下去了。
她的儿子是一位遗腹子，因为是早产加难产，所以孩子虽然活下来了却智力有着严重缺损。如果是在外国，她和她的儿子要么已经“相继去世”了，要么她也被赶回娘家再嫁了，可她出事的时候，国王已经掌握了实权，在国王的庇护下，她才能以侯爵夫人的身份，继承丈夫的财产，将儿子抚养到十六岁。
不过，国王对她的庇护也是有限的——不能把一个傻子册封为侯爵的继承人。所以，这个傻孩子没有子爵的封号，再过两年，他的智力依然没有明显变化的话，侯爵夫人就必须从侯爵的家族里，选择人选过继了。
侯爵夫人几乎已经放弃了，她最近做的就是为儿子寻找一个合适的妻子，希望他们能够在乡下守着一个小庄园，度过余生。
说几乎，因为侯爵夫人还是在尽量寻找各种药物。但正经的医生和学者都告诉她没有希望了，现在的技术，只要是有钱人，可以为他们缺损的身体机械造物的假肢，但这孩子有毛病的是脑子，还是无法逆转的伤害，这怎么给他换？
那些传闻中带有“神迹”的药物，侯爵夫人也花了大价钱为儿子寻来，但依然没用。这次送上门来的“赐福”，她也只是叹了一声，叫仆人给蓝天使基金会送去5万的金徽的汇票，再给儿子喂了进去。
痴傻的少年人还是很乖巧的，他刚喝完就晕了过去，吓坏了伯爵夫人，在昏迷了五分钟后，少年醒过来了，混乱无神的双眼变得清明，总是张开傻笑流出口水的嘴巴也闭合上了，他看着自己比同龄贵妇人都要苍老的母亲，口齿清晰地叫了一声：“妈妈！”
还有一位商人的八岁小女儿，因为觉得瓶子很漂亮，她就偷偷地将瓶子拿了出来，喝光了里边的液体，然后，她火了。
真正意义上的火，整个人都被火焰包围，她竟然血脉觉醒了——这女孩儿的家族是有血族的血统的，但已经很遥远了。
女孩没受伤，虽然年纪小，她也到了明白火焰危险的年纪了，她没有冲向家人，只是捂着脸跑到院子里，蹲在地上。
她的哥哥要去正辉教求援，被商人父亲一把拽住了：“去找蓝天使基金会的！”
虽然血族成了王夫，血族和狼人满大街跑，真的天使也出现了，还和异族们站在一块儿。曾经高喊着狩猎魔女、狩猎狼人、狩猎血族等等的各大教会也没出来吱声，但那些都是有权势者，他们这样的平民出身还是不想在这种事上和旧教会打交道。
很快就有血族过来，用一条神奇的毯子披在女孩的身上，熄灭了她身上的火焰，女孩也昏了过去。
“最好让她和我们走，接受新的教育，否则她的能力会经常失控。”
商人：“她……我的女儿还是人类，对吗？”
“她是摄政亲王的同胞。”
“……好的，你们带走她吧。”
“父亲！”
“别担心，我们不是拐骗孩子，她每周都会有假期回来的。现在也不着急带她走，给你们一天时间和她道别，后天我们再过来。”
类似这些的事情，在索德曼发生了七八件，不出三天，黑市上“神赐药剂”的收购价提高到了10万金徽。这玩意儿可不是过去教会骗人用的圣水，它是真的灵药，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把人救回来，可以治愈大多数的残疾，甚至还有一定的概率，让普通的人类获得魔法的力量。
——亲王为了让“赐福”一炮打响，治愈毒液的存货几乎都用出去了。他也做对了。
“我们折腾了半年没有一个成功的，结果您的赐福让一个小女孩觉醒了？”娜塔莉半真半假地埋怨着。
“还是有成果的。”奥尔说。“现在已经可以成功度过第一、二阶段，我们只是卡在了刺激觉醒上。或许可是适当地延长第二阶段？”
第一阶段是源自矮人的捶打，是针对身体的。第二阶段是魔女族和精灵族综合的“自然共鸣”，利用药剂和魔法阵让“人”的精神体处于一种半游离的状态，能够增强魔力的感应能力，对全种族都有用（血族那边也拿去用了）。
“殿下，我们或许……能用孩子。”
“不行！”
“用犯法的孩子，您知道的，总有些孩子是天生罪恶的。”
“不行！”奥尔的回答斩钉截铁，“使用活人做实验，已经是我的罪恶。使用孩子？他可以因为他的罪行被吊死，但不能是死在实验台上。况且，您还记得我们已经在实验台上杀死多少成年人了吗？您认为罪恶的未成年人，赶得上我们的消耗吗？
假如赶不上，而又确定了孩子们确实更容易觉醒，您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一点……我不认为人类觉醒和他们的年龄有关。”
娜塔莉叹气，她也明白了奥尔的意思——奥尔的治愈毒液：“好吧，听从您的建议，殿下。”
假如原因真的是治愈毒液，那这个情况真的是无解了。毕竟奥尔是会死的，他再如何“近于神”，他也不是神。或许他死之后，也会如血族强大的先祖那样留下遗体，可谁也不能确定他遗体的功效就是继续创造治愈毒液。
觉醒假如无法实现长期化与广泛化，就只是颗流星，短暂的绚烂后，就是崩溃与毁灭。
“娜塔莉……”
“？”
“不，没事。”奥尔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叫他爸爸的人杰克·凯特尼斯。奥尔刚刚获得毒液异能时，某□□事件中，被他给“初拥”了的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摄入的治愈毒液最多，所有种族都算上，他能排到前十。
目前奥尔已知的，所有从他这儿得到大剂量百分百纯度毒液的生物，都有明显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达利安、常驻孤儿院的胖胖熊格尼，还有亲王本人。现在创造出一场又一场神迹的那点剂量，可绝对无法与当年奥尔给杰克注入的毒液相比较。
上次听说杰克，他成了一个工程队的小队长，这可是……和实情不符啊。
奥尔叫人去把杰克找来，同时他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哈斯托瓦女王率领的使团所乘坐的船只，将会在明天靠岸。
哈斯托瓦女王是乘坐钢铁巨舰过来的，她在殖民地的城市中生活过，认为自己已经见识过了西大陆人的生活，但当她第一次在港口见到钢铁巨舰时，还是和她的人一块儿被吓呆住了，甚至有勇士直接跪在地上，向着那个“怪物”祈祷。
她的统治区在南大陆的内陆，虽然听说过钢铁巨舰的巨大，但别人的讲述或是报纸上的照片，都没有亲眼所见的震撼。
登上船后，豪华客房带来的震撼反而不大，可是当汽笛响起，钢铁巨舰在没有帆的情况下，破浪前行，眨眼间就追赶上了先期出发的船只，并将它们和港口一起，甩在了身后。
第512章
哈斯托瓦女王上一次感受到文明和野蛮的区别所带来的冲击，还是几十年前，她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女，拿起了拿第一杆属于自己的枪时。在那之前，她以为弓箭是最强大的武器，可是枪……“砰！”
带着刺鼻味儿的巨响，敌人就莫名其妙（她当时觉得）倒下了，他们那时候管枪叫“魔鬼的棍子”。之后才渐渐知道，枪要击中敌人，需要填充火药与铅丸，需要瞄准。
在诺顿人城市生活的那段时间，她没有像部分同胞那样，认为西大陆人确实更先进，恰恰相反，高举所谓《圣典》的他们，更接近魔鬼。制造出枪的，不是魔法，是“科学”。她那时候觉得，假如拥有了知识，他们也能制造出枪。
但这一次，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冲击，正确地说，是更强烈的冲击。
建造这艘巨舰需要的都是优质的钢铁，比她部落中勇士的钢刀还要坚硬可她的部落连一把钢刀都无法自行制造，西大陆人却已经用这些优质的钢材建造舰船了。
“我的子民……能学习建造船只的技术吗？”女王忐忑地询问陪同人员，她觉得这不该问，毕竟海洋上行驶的钢铁巨舰也只是极少数，这说明钢铁巨舰在西大陆也是珍惜重要的技术吧？
“可以，只要他们能学会。”陪同人员保持微笑。
“十分感谢。”
刚刚来到“文明”世界的女王不知道，波塞科尼已经开始建设造船厂，同时首府巴福斯科的大学也将在今年七月进行第一次的招生。她希望子民学习的技术，即使他们刻苦认真，也不是一两年内可以学成的。而当这些人学成了……他们又能在哪儿让自己的才华变成现实呢？最高级的住房是诺顿军用帐篷的林地部落吗？
随着达利安用新方式管理波塞科尼，波塞科尼在大范围上实现公正与公平，将会对周围的人口，产生强大的吸引力。
其他殖民地至少还有宗主国军队与宗主国移民撑着，不过随着战争的进程，这点“支撑”也持续不了多久。
女王的领地，连这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她的子民会被吞噬殆尽，毕竟她的部落连“文明”都算不上，在西大陆人到来前，他们还处于石器时代，到现在也没有太强的民族认同。这几乎是注定的结果，甚至和女王是否留在南大陆没有必然的联系，她没在西大陆，只是减少了伤亡而已。
当钢铁巨舰到达索帕港时，女王看见了庞大的港口。她听船上的人说，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战争，传闻中头顶天穹的巨人实在是太夸张了，但是，她看到了如巨人横卧一般的港口。
女王踮起脚尖向前看，只看见了高高低低的帆，却看不见尽头，她转过身朝后看，也看不见尽头。钢铁巨舰在航道里停着，等待着牵引的船只过来，女王也终于看到了更多的钢铁巨舰，其中甚至包括比发展号更大的。
她感觉……窒息。
奥尔亲自去迎接了女王，当他看见女王穿着一条点缀着蓝宝石的蓝色长裙，高高绾起头发，因为穿着高跟鞋，以至于姿势有些僵硬地从舷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女王未来彻底没有波澜了。
奥尔带着淡淡笑容的微笑下，带着一丝愧疚和警惕。
她和她的人都被吓住了，毕竟女王来到诺顿，近似一个古代人跑去现代。可对古代人来说，现代是他们的未来。对女王来说，诺顿却是她很久的假想敌。
但他详细了解过哈斯托瓦女王的过去，他知道，这是一个怎样坚强的女性。想彻底打垮她？知道她过去经历的人，都会明白，那只是做梦。
女王被带上了马车，从港口到王宫的路上，恰好路过重建已经完成了一多半的希克林区，车队没有清道，人们竟然纷纷走上街道，像是节日里欢迎花车那样，站在道路的两边向车队致敬。
“殿下万岁！”“诺顿万岁！”“国王陛下万岁！”
“您也很惊讶吗？”女王看向奥尔。
“对，我到港口是直接飞过去的。呃，我不是纯人类。”
“我知道，您是国王陛下与血族的混血儿。”女王点头，“海伦娜一世陛下是一位强大的君主。”她发自真心地感慨着，因为她自己就算还有生育能力，也不敢在部落里和异族孕育后代，并承认的。毕竟部落的主体，还是人类。
奥尔还以为这种欢迎只局限于希克林区，结果直到王宫，一路上情况都没有改变。车队走到哪儿，都会有民众欢呼，鲜花和手帕被扔向马车。
到达王宫后，奥尔找到艾尔迪问了一句：“你们安排的？”
“殿下您有多久没乘坐过有王室徽章的马车了？”
“……我就没坐过。”奥尔被提醒了，好像亲王外出的马车，也换成没有王室徽章的了，原来原因在这儿。
奥尔得以在一旁全程参与了国王和女王的会面，他……受益颇多。
“非常感谢您能接见我，伟大的诺顿皇帝，海伦娜一世陛下。”女王在见到国王的瞬间，没有用对等的礼节向她行礼，她对着她，五体投地地跪下了，“我见到了一个伟大强盛的帝国，也见证了自身的渺小与可笑，感谢您的宽宏与仁慈。”
国王弯下腰，将女王搀扶了起来：“哈斯托瓦陛下，我听说过您的事迹，您大概不知道，我在很久前就将您视作我的姐妹了，我很高兴您的到来。来吧，我们来进屋里。我对您讲讲诺顿，您和我聊聊西大陆，您看怎么样？”
她们手臂挽着手臂，就这么进了王宫。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是女王对国王的疯狂吹嘘，以及国王谦虚温和地应对。
奥尔还是能看明白情况的，女王是明白了形势，非常能屈能伸地屈了，她想试探一下国王的态度，再决定下一步。国王就和她一路玩笑，什么也不露。国王没必要用这么温和的态度面对女王，她只是殖民地的首领，这在西大陆的大人物们看来，她就是只蝼蚁。
这也是课程的一部分。
时间已经拖得够久了，国王可以继续笑嘻嘻地听吹捧，女王却不行：“陛下，您是如此伟大，我和我的勇士，都想为您而战。我听说，您的国家是允许外籍军团的存在的，我愿带领他们，加入您的麾下。”
“……”国王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她看向了奥尔，“我的孩子，你认为呢？”
国王是愿意的——国王没隐藏自己的意愿，她清楚地传达给了奥尔。
她无所谓女王和她士兵的战斗力，虽然她也不在意自己的士兵会在战争中死多少，但多一点炮灰她总是很乐意的。
“我觉得没问题，母亲。”奥尔回答。
拒绝？不可能。看看女王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是愿意的。站在她的角度，这不是一次强国对弱国的压迫，而是脆弱小国唯一的求存之路。作为南大陆人，他们要在西大陆的战场上流够鲜血，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家园。
“您的忠诚让我钦佩，那么，您想要我付出什么，来作为回报呢？”国王打了个哈欠，表现出自己的疲累，暗示着她不想再听奉承了。
女王回答：“我想要哈莱托塞岛。”
奥尔以为她会想要保留现在的统治区域，没想到这位直接跳到岛上去了。
哈莱托塞岛是西大陆外海的一座岛屿，中型岛屿，地理位置尚可，但在它周围有很多类似岛屿，这就让它的开发等级很靠后，以至于目前还是一座无人荒岛。
女王放弃了陆地争雄，直接跳到海岛上去了，这个魄力值得佩服。换成是奥尔，他会留下打游击，但是，一群松散原始人……情况不同，女王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当会见结束时，女王被留在了王宫陪伴国王，她的族人由外交部接手。奥尔可以回军营去了，他坐在马车（天军）里，对于女王的选择又琢磨出了一些东西——外籍军团带来的不止是牺牲，还会有眼界的拓展，对各国军队、武器的最直观的了解。
这很残忍，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可对女王来说，只要有人活下来，没疯，就会成为她的财富。假如有人能在战场上有所收获，甚至发展出了一定的势力，更是女王求之不得的。毕竟，她年纪已经大了。
达利安告诉奥尔，他说动女王的主要原因，是为女王治愈身体，让她生育自己的后代。
可是从来到这儿，女王提都没提这件事。其实，看国王和亲王也知道，血脉相连的孩子，对他们来说，重要吗？
奥尔摸了摸胸口，就……这也是同性相吸的另外一个好处了（在这不是一个男男生子世界的情况下），不会生孩子。否则以他和达利安的身体状况，以及勤勉日常，至少得有俩了吧？在上层家庭里，孩子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虽然他和达利安是真有“皇位”要继承，但根本没必要。
正想着“后代”，他回到军营就见到了“儿子”，杰克·凯特尼斯——他在大王子区负责一个小项目，正好今天完成，所以奥尔是今天让他过来的。
一见面，奥尔愣了一下，他还记得对方的名字，但对他的印象已经非常淡，连他的脸具体长什么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由此也能知道，对方的长相没什么特点，身高也只是中等。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英俊。他和忧郁美男子塞尔瓦的风格不同，是极其成熟迷人的。深邃的棕色眼睛，高鼻梁，刻薄但性感的唇线，一个无比适合他的大背头，还有比例匀称矫健的修长身材。气质更是大变样，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阶层。
“您和上次见面时，可真的是差别极大。”
“是的，先生，我没想到二十几岁后，还能长高这么多。”杰克微笑着，“不过有点麻烦，老朋友经常认不出我来。”
他一开口，精英感顿时消失了。
“杰克，我有一件十分危险，很可能会让你失去生命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以拒绝，你不是不可代替的，我能够去找其他人。”
治愈毒液在他身上的效果竟然是长期持续性的，不对，不能说竟然。从胖胖熊和达利安的情况，也是长期持续的，他们的身体一直在被强化和改造。胖胖熊假如是个人，它的变化一定比杰克的更明显。
“您的召唤，就是我的方向，先生。”
“不，别这么想，不要因为一件事是我要求的，你就要付出一切。”
“但我知道，您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善举。”
奥尔叹气：这滤镜有多厚？
“我来对你讲讲，我要做什么吧。”
“您……要让人类也获得魔法的力量？”
“简单来说，是的。”
“来吧！”杰克的眼睛亮得像是两颗灯泡，“我愿意作为您的实验品，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您把我切碎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用这么夸张……初期风险最大的阶段已经过去，您最多是无法激活魔力，我会全程看护，保证您的生命安全。”
杰克用他精英味儿十足的脸，摆出了个憨厚的笑容，顿时有种诡异的惊悚感（太不协调了）：“其实我也明白，您是不会切碎我的，先生是真正善良的……先生。”
杰克首先被送上了锻打台，他躺在那露出一身矫健肌肉的时候，娜塔莉吹了个口哨，面对奥尔斜看过去的眼睛，她耸了耸肩：“人类可很少有这么肥瘦适中的躯体，颜色还很好看。我不喜欢太瘦的白肉条，当然更不喜欢太胖的肉团子。”
“你不是有……”第二萨满卡洛一直跟着娜塔莉，她也有其他情人，男女都有。
“我又不是您，只守着一道菜吃，我会吃腻的。”
“现在不行，实验结束后，你有兴趣可以去追求。”
“那就算了吧，我更爱实验，不想离开实验室。”
奥尔=。=：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你们这些人。
第513章
奥尔全程留在了实验室，同时创造了一个分身留在军营，监管训练情况，外加处理各种公务。
可惜，这种分身不是传说中撒出去就不用管，可以自主行动的复制体。他本质上是它，一个空壳儿，包括眨眼在内，他所有的行为，都需要奥尔本人下达明确指令。这种一心两用的能力，也是奥尔获得马赛克的能力后逐渐练习出来的。
上次在王宫上空和来袭的天使联军对抗，奥尔一心十几用，威力惊人却损耗太大，短时间内他就头疼欲裂了。但现在这样近距离内一心二用，还是可以坚持的。尤其在实验室这边的奥尔，目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不多。
这次有另外四名实验体和杰克一块儿进行实验，其中两人是新人，两人是经历过一次“觉醒试炼”但没有觉醒魔法这次进行二次觉醒的。
“身体没有任何效果……”
娜塔莉指的是进行二次觉醒的两人，第一轮的锤锻，他们承受的痛苦没减少，但身体没有得到任何提升——第一次觉醒时，身体锤锻能在短时间内让一个胖子变成个肌肉壮汉。
监控他们身体状况的几个血族，都因为觉醒的天赋原因，刚觉醒就在医院工作，为病人做身体检查，他们对于人体的把控十分熟练，还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看来确实是无效了。
“但精神上效果显著。”
“灵魂强度增强了？”
“现在血族可没有能监控到灵魂的技术，我的意思是，他们快疯了。”
“……”果然是精神上效果显著，“肉体活着就好，反正他们的灵魂也没什么用。”
今天的四个实验体，全都是下头送到索德曼来的知名大盗——皇家警察的改革，派往各地的皇家警察，已经开始出现效果了。各种大案相继侦破，开往索德曼的火车上，总会挂着一截押运车厢。
有人说各地的皇家警察是在闹事，他们私下里说没关系，可一旦说到国王的面前……就是他们失踪的时候了。
“打扫房间，扫出来了大量的虫子和灰尘，能怪现在的仆人勤劳吗？”想把房子打扫干净，正是国王陛下的目的，唧唧歪歪的蠢货们，是来自找死路的——这个时候敢蹦出来冒头，确实是蠢货。
现在的诺顿，处于一种蓬勃又充满朝气的向上的氛围中。
所有人至少表面上都在追求道德与遵守礼仪，当街道上有小偷甚至强盗出现时，人们不再冷漠地躲闪，更多的男人会站出来，往往在警察出现前，事情就能解决。残疾人也开始能获得工作，很多时候身体强壮者还会主动做出让步，当然，这也是因为工作多了，工作的竞争不再紧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孤儿院也开始整改了，院长换成了新面孔，孩子们脸上的呆滞苍白逐渐褪去，笑容重新回到了稚嫩的脸上。公立学校里被免掉的牛奶与早餐又回来了，更多的孩子进入了学校学习。
衰老腐朽的国家本该垮塌下去，可枯萎干瘪的外皮下，却又响起了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仿佛它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只茧，里头正有个健康强壮的新生命正要孕育出来。
奥尔不喜欢这个国家，但……他不知不觉在它的身上付出了太多，如果可能，他也希望这个国家能够变得美好。
除了两个注定要死的倒霉蛋，其余两个第一次捶锻仪式的实验品和之前的实验品反应没什么区别，他们痛苦，但身体变得强壮。
杰克则终于给了他们不同的答案——他不觉得疼，反而认为很舒适。
“就像是被按摩。”杰克说，“非常地舒适，每一块肌肉都舒展开，我觉得有更多的力量，从皮肤下涌了出来，而且我……”
“不用隐藏什么，您的感觉都可以说出来。”
“我不确定。”杰克摸着自己的胸口，“我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心脏有些骚动，很舒服地骚动。请您相信，我知道心脏乱跳时的不适感，我经历过。但我从来不知道，它骚动起来，还能让我很舒服。
好像……好像有什么被封在心脏里，要随着一次次的跳动喷薄出来一样。
哦，对了，我的背还有点痒。我、我不确定只是正常的痒痒，还是别的什么，可它真的很痒。”
最后一句话让杰克有些窘迫，毕竟一个大男人说痒……
“杰克，别伸手去挠。”奥尔看了看杰克的背，挑了挑眉。
“唏律律！看啊！看！！！”奥尔的灵魂岛屿里，独角兽张扬着蹄子，疯狂嘶鸣着，先于奥尔认清了杰克背后的东西，“我的族人！我的！”
——第一眼奥尔还以为那是两根增生的手指头，它们对称地长在杰克的肩胛骨下方，一边向左歪，一边向右歪。奥尔正奇怪着怎么会长出这种畸形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独角兽的声音就提醒了他，奥尔更仔细地观察后，发现“手指头”上长着的毛，不是人类的汗毛，而是接近于雏鸟的细绒毛。这不是手指头，这是小鸡翅？
奥尔：“怎么能确定是你的族人，不是类似我的天赋觉醒？”
独角兽：“你的翅膀从出现的最初就是现在这样的，它们是你的‘天赋’，是魔力形势的一部分，它们被砍了，只要你的魔力足够，也能快速生长出来。翼人的翅膀不是，它们是手、是脚，是肢体的一部分，是需要成长阶段，也是切了就没了的。”
独角兽的语气里能听出来羡慕嫉妒恨，在波塞科尼的翼人无论身心都彻底废了，翅膀要长出来，只能用治愈毒液，这一对比，还是魔法天赋好，只要奥尔的血族核心没问题，翅膀就永远存在。
“所以……成功了？让一个人类觉醒成翼人了？”
奥尔的眉毛能夹死苍蝇。这怎么看都不是他成功，而是最糟糕的情况，是他的治愈毒液成功了。
绿翠鸟：“我觉得……应该不是你治愈毒液的问题。”
蓝蜻蜓：“我也这么觉得。”
红龙举手，表示他也赞同。
几乎是同时，娜塔莉也开口了——她看见那对儿比炸鸡翅还细小脆弱的翅膀后，转身就拿来了杰克的身体记录：“殿下，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失败了，人类的□□还是太弱小了，我们得提高捶锻的强度。”
“不是我毒液的关系？”
“假如是您毒液的关系，他早该觉醒了。至于为什么小女孩能觉醒，我想是异族之血浓度的关系，女孩儿的血族祖先来自四代前的祖先。杰克的……显然已经不可考了。越浓的血，觉醒的概率越大，越稀薄的血，除了仪式之外，还需要合格的身体强度。
当然，目前这只是我的推测。”
“我们先试试把实验体……”
“殿下！陛下要您立刻前往王宫！”
奥尔将实验室交托给娜塔莉，军营交托给梅菲尔子爵，匆匆前往王宫。他大概知道这回是什么事找他——西大陆局势。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一直都是匈塞节节后退，一直退到了目前大会战开始的埃塞尔丘陵地区，此刻普士顿的飞机还能提供空中支援，铁甲战车已经彻底跟不上了。
而且，打到现在，匈塞还是摸索出了一部分对抗飞机与战车的方法。对付飞机，可以释放烟雾，隐藏自己，或者直接向天射击，目前的薄皮飞机携带弹药的重量与数量都十分有限，飞机更多的是提供侦查的作用，想空袭，飞机就必须低空掠过，否则完全造成不了伤害。
另外……天军在上个礼拜装配了新型重机枪——能抬起枪口直接当高射机枪用的。奥尔可没有提供任何点子，这就是诺顿自身的武器研发部门，根据战场态势，快速研究出来的。
曾经让陆军闻之变色的战车，也没那么让人畏惧了，因为目前阶段，这玩意儿慢得要死、故障率惊人、爬坡和过沟能力极差。只要在战壕前挖一条两米宽两米深的沟，就能看战车表演屁股朝天了。
埃塞尔丘陵甚至不需要挖沟，这地方就是天然的战车噩梦。现在正是埃塞尔丘陵的多雨季节，部分丘陵地带在连日暴雨之后，变成了沼泽，同时因为天气原因，普士顿的飞机也很难进行侦查。
匈塞是很渴望将决战放在埃塞尔丘陵的，他们也这么干了。前几个月军队大踏步后退，放弃多处重要城市，在埃塞尔丘陵率先建立了多处防御阵地。
秃子脑袋上的苍蝇，这个陷阱太明显了。半个月前，奥尔和诺顿其他人都认为，普士顿会停下，等待雨季过去，顺便让军队进行整顿与休息。或者直接军队转向，进攻其他区域，没必要一头闯进这么个要命的口袋里去。
匈塞也担心普士顿绕路，所以向盟友发出求援，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进行阻挡。
三天前，普士顿进攻了，一头扎进埃塞尔丘陵。
聚集多日的雨云被几颗炮弹击碎，凹凸潮湿的地面在一轮炮击后，变成了坚硬的石头。战车的呼啸声，再次响彻了大地。
虽然奥尔没有得到具体的，但根据文字情报，炮兵战车协同，步坦协同都出来了，还掺杂了魔法，战争果然是科技的催化剂。
匈塞被打懵了，十个小时内，连破三道防线，第四道防线没破，因为天黑了。普士顿底层士兵虽然也有了部分改造，但夜盲仍旧是普遍情况，夜晚开战，打死的到底是谁都不清楚——各国也都有士兵趁着黑夜打军官黑枪的“传统”，夜战极少出现。
昨天的情报，匈塞竟然守住了。同时，飞利浦王国（原本宣布中立）、齐塔大公国的援军陆续赶到——假如各国没有虚报参战人数的话，当时的参战总兵力就达到了五十万人。
在这片大陆人类战争史上，这是第一次达到如此兵力的会战——朝前推一百多年，几千人的互砍已经是大战了。纪元初，人类与异族对战兵力应该达到过数十万，乃至百万的规模，但这段历史大概只能去光明教的秘密藏书处寻找了。
“总兵力八十万。”奥尔赶到王宫后，国王把情报推了过去。
“伊斯特和庞德的兵力，也都挤过去了？”
伊斯特是普士顿的早期盟友，坦白说伊斯特军队的战斗力……不是差，是拖后腿。庞德是近半年加入普士顿联盟的，国家不大，但是战斗力比伊斯特强得多，而且看得出来庞德王国对拓展疆土有着强烈的野心，打得非常凶狠。
原本这两个国家的主力部队，确实也都运动到了普士顿主力的侧翼，但之前众人都推测他们是在匈塞国内开辟新战场，给匈塞多处放血去的。
虽然埃塞尔丘陵面积广阔，但五十万士兵就已经足够了，八十万？一夜之间增兵的还是优势方，这是觉得己方的后勤太悠闲了，还是觉得己方士兵密度太低，才多挤进来三十万指挥系统不同的士兵，好给敌方的炮兵增加建功立业的机会？
根据情报，埃塞尔丘陵……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双方战线犬牙交错，阵地争夺频繁，几条流经丘陵的河流已经变成了鲜红色，丘陵上方再次聚集起了黑云却不是雨云而是硝烟的浓云。
“普士顿在给自己找麻烦吗？为什……”奥尔刚发出疑问，忽然眼前一黑，直接在座位上晕了过去。
国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皇家骑士从暗门后走了出来。
“把殿下扶到沙发上。”瞬间冷静下来的国王说，“这个房间，实行最高戒备。”
“……么？”对奥尔来说，他眼前一闪，自己就换了个地方，来到了堆满秘宝的山洞，面前是某个闪闪发光的庞然大物——“老朋友”拉索露。
奥尔的寒毛，瞬间炸了起来！
第514章
奥尔可是在索德曼，他认为的绝对安全的地方，结果却一点都不安全，他在事先没有任何感知的情况下，瞬间中招。
他这次能把精神体拉过来，下次就能直接要了奥尔的命，但……奥尔没办法反抗。
“别紧张，我的小朋友，把你‘叫’过来，只是因为，有一件事假如你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别担心，是免费的。”拉索露说着，伸出手指点了一下。
半空中的出现了从空中向下俯瞰的投影，陌生的地点，但奥尔却一眼就知道那是哪儿——埃塞尔丘陵！
广阔的土地上，分布着身着不同军装的密密麻麻的人影，比情报里给出的战场情况还要混乱，一条一百多米长的战壕里，拥挤厮杀的士兵身穿着颜色各异的军服。炮弹不断从天而降，倒下的士兵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排倒下，但问题是，他们也穿着不同的军服，到底是炮兵打错了目标，还是陆军为了夺回阵地英勇牺牲。
奥尔看见了战车的实物，它和一战带嘤的“马克v”坦克很像，只是比马克V更大，速度也更快。图像上的战车陷进了泥里，匈塞一方的士兵正在靠近，但在炮塔上重机枪的扫射下，屡次失败，最终，他们用类似集束手雷的武器，把战车炸了。
镜头突然一变，开始拉高，奥尔的疑惑没持续多久，在这片丘陵的上空，在硝烟的阴云之上，有血色的魅影正在狂舞，它们似人，头部的口眼鼻是四个空洞，四肢与躯干都被拉得长长的，它们伸展扭曲着，碰触到了“同类”就会与之纠缠在一块儿。
“硝烟中……生出来的？请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硝烟中生出红色的线，线的顶端爆了一下，就变成了新的魅影。虽然依旧心惊肉跳的，但已经被拉过来了，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拉索露一向是没有卖关子习惯的：“下面战死者的灵魂，他们在献祭。”
“！”奥尔的眼睛瞪大了，“下面……八十万人的战场，是一场献祭？谁的？”
“各国王室。八十万还不够，十天之内参战人数会直达百万。”
“他们要干什么？”
“取悦我，获得力量，获得能战胜你的力量。”
“取悦您？战胜……我？”奥尔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被气死，“一百万人？！”
“别激动，死不了一百万。他们进行的仪式，是以一场盛大的战斗取悦我，不是大屠杀——远古还是向正辉教透露了不少东西的，包括将祈祷指向我的正确方法。要对付的也确实是你，你大概不知道你和你母亲给这些人带去了多大的压力吧？”
“我知道压力大，但这种程度……他们几国联合吗？”
“不，普士顿和一半正辉教设的局。啊，精彩的来了，注意看。”拉索露打了个响指，镜头中出现了一颗由无数魅影凝结的心脏，它还很弱小，跳动起来极其孱弱，还有魅影不断从上头掉下来，就像是不适应机器整体运转的零件。
可随着一次又一次地跳动，它掉落的零件越来越少，心脏变得越来越饱满，越来越巨大，越来越……真实。嘭嘭的跳动声越来越响亮，逐渐不像是心跳，更像是沉眠巨兽的鼾声。
“嘭！噗——！”血真的从心脏里被泵了出来，喷泉一样直冲天空的更高处，又洒下来，落在与心脏同一水平的位置，红色魅影抱住鲜血，如快速蔓延的菌丝一样，化为了四通八达的血管，连接上了心脏。
“他们给了我足够的祭品，即将出现的，是一个‘战争巨人’，但按照现在你们的语言，叫它‘魔神’或‘战神’都可以。距离最终成型，还需要十天到半个月。不过别担心，它比你弱。加上海王，也比你弱。
你也有能力现在赶过去将仪式摧毁，但我劝你不要，溃散的力量会污染大片的土地，让动物疯狂，植物变异，活人变成疯狂扭曲的怪物。”
“感谢您这次的提前告知，那么，您想要得到什么？”奥尔的头在疼，完全是气的——人不该……真的不该，做到这个地步！
但他知道，拉索露不是做慈善的。
“我一直在看着你，我慢慢地，已经理解你眼睛里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了。我也想看看，你所渴望的未来，是不是真的能实现。别偏离你现在的路，别……变得像其他人一样，这就是我想要的。附送给你一点点小礼物。”
拉索露的胳膊忽然伸了过来，奥尔下意识想躲，可瞬间手指已经点在了他的眉心，当奥尔仰头向后的时候，拉索露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奥尔的脑袋里多了一些知识——对这种事，他已经非常习惯了。
这些大多是先民当年获得魔兽力量时积累的经验，以及拉索露所知道的，在过去的岁月中，百千个民族健壮自身体魄的方法。
在拉索露的生命中，他所知的灭亡种族，比人类两年前杀绝的，可是要多得多。
“底层的苦难和哀嚎，高层的奢侈与放纵，我早已经看腻了，自认为充满新意的家伙们，其实不过是在走老路。奥尔，给我一个……如电影般，让我乐于观赏的绚丽世界吧。”
“你、你是……”是神吗？
“不，我是‘人’，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奥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国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在看着小说喝着奶茶，奥尔的苏醒看起来对她没多大影响，就像是看着儿女的普通妇人，看见孩子们小睡醒来一样：“你的腿太长了，沙发会让你很不舒服。”
“谢谢夸奖，母亲。”奥尔站了起来，“上次的那个海巨人，如果他再来，诺顿能抵挡多久？”
国王抬头：“在他登陆前，能阻挡他半个小时。”
“应该够了。十天后，我要先去干掉一个敌人，然后，我会尽快回来。”
“祝君凯旋。”
奥尔回到了军营，之后的一周，国王没叫他，只是情报依然每天都送到奥尔的面前。埃塞尔丘陵，每天都在流血。诺顿的绿十字会已经赶过去了，但不敢进入丘陵地区，只在外救助士兵。
更恐怖的是，无论已经进入战斗的六国，还是其他国家的军队，都依然在不停地向埃塞尔丘陵继续派兵。
第八天的时候，国王微服来见奥尔了：“那儿的情况不对劲。”她带来了一盘胶片，“照片表达得不清楚，这是绿十字的血族和狼人进去拍摄的。进去了五个，只出来了一个重伤的狼人。”
就算是极其重要的情报，但诺布尔公爵带来就够了，国王亲自来……而且，奥尔很确定，他竟然从国王的神色间看到了紧张。
“重伤？”
“根据送来的情报，他伤口一直不止血，据他说，不只是他，他们五个都这样。”
皇家骑士已经设置好了放映机，放映出来依然是黑白无声的影像——目前收音器械依然太累赘，战场这种地方的拍摄，当然是尽量精简。
影片被放映出来了，奥尔看见的是……丧尸大战。所有那些穿着军装的活人，全都失去了理智，疯狂攻击周围的人，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手上的枪械该如何正常使用，甚至都没有装上刺刀，就把它抡起来，当棍子打向其他人。
“这里很靠近埃塞尔丘陵的中心地带，是匈塞在战前设置第二道防线的地方。”国王说。
奥尔点了点头，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防线了，只有层层叠叠的尸体，以及在尸体上战斗的人。
突然，镜头一抖，在此之前狼人摄像师一直都很稳定，接着奥尔从幕布上看见了让他手抖的元凶——同样状态诡异的狼人。他们处于半狼人的变身状态，但浑身的毛不正常的斑秃，狼头状态的口中不断淌下口涎，这时的他们，样貌更像“斑鬣狗”。
鬣狗扑上来了，镜头更抖了，不是恐惧，而是战斗。
后边的影片开始变得支离破碎，这支小队伍遭遇了接连不断的追杀，后边的胶片内容加起来也只有五分多钟，看起来摄像机的镜头碎了。
“他们进去时拍摄的影像呢？”
“他们只带了这一卷出来。”
从影片中能看出，五人小队在到达中心地带时，是满员的。所以，进入相对容易，出来时却遭到了接连不断的袭击？
“奥尔，这到底是什么？”
“献祭魔法，可能还加了些别的东西。”
“会在诺顿使用这种魔法吗？”
“这需要事先设置，过程十分复杂。”这才是让国王恐慌的原因，她担心这情况会出现在诺顿的国土上，“别担心，母亲。他们无法在诺顿施展，假如随随便便的地区都可以选，这些家伙会选择的将是一座城市，而不是战场。对他们来说，平民比军人‘便宜’多了，您说呢？”
这观点说服了国王，她笑了。
“母亲，我要提前出发了。”唉……今天可是月圆之夜啊。
第515章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疯子，偏偏这些人还身处高位呢？
奥尔在飞向埃塞尔丘陵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他感觉有东西接近——巨大的金色天使，从奥尔下方的云层里冒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巨大化天使了，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副简单的金色铠甲，一手长剑一手圆盾，背后是巨大的金色翅膀。
到现在这个地步，没必要继续伪装了。
奥尔向前的速度没有半点降低，巨大天使左手盾挡住大半个身体，右手的长剑朝着奥尔前进的方向劈了下来！金色巨剑，落到了奥尔的头上，于是剑也不再是剑了，从剑刃开始化作了金色的流光，失去了刚才的霸道与凶悍，缠绕向奥尔的身体。
奥尔穿过了金色巨人，金色巨人也如海市蜃楼般消失了，只有七、八个一脸惊恐的男女，从高空中向下坠落。
失去天使甲胄保护的血肉之躯，还没有等坠落到地面，就已经在高空中死去。
为各国王室服务的天使和教会天使不同，他们对王室忠诚又坚定，到现在奥尔都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被培养的，也不该探究，这是王室的底牌。所以，没必要留下他们。
一次性收取的天使铠甲太多了，奥尔的翅膀变成了纯金色，甚至变大了两倍。这个皮肤奥尔不喜欢，他抖抖手，金色的流光在他的手中化成了一把金刀。
下方就是埃塞尔丘陵，它比奥尔在黑白影像中看到的更加可怕，本该是万物萌发的季节，这地方萌发的却只有浓郁的腐烂气息。硝烟和爆炸甚至阻挠并吓走了大部分的食腐昆虫与动物。
天空中不见鸟类，地面上没有走兽，只有嗡嗡飞舞的苍蝇围绕着无人收敛的尸体。原本因普士顿的魔法而干燥的土地因鲜血与尸液再次变得泥泞，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血沼泽。
假如对着下方画上一幅画，所有人都会猜错画的名字——地下炼狱。谁能想到，这是人间呢？
前方是厚密的黑色云层，在高空中都能闻到硝烟与鲜血的味道，奥尔穿过云层，看见了拉索露给他演示的东西。
一个十分克系的怪物，它红通通的，还没有长出皮肤，有十六条腿、十三条手臂、六个脑袋。这些腿、胳膊、躯干和脑袋，都有不同的高矮胖瘦，有男有女，有人类有野兽，奥尔还看见了一只翅膀。因为脊椎紧紧连在一起，所以它们无法分开，所以这怪物开始自己和自己打架了，它们抓、挠、撕扯、啃咬着自己的兄弟姐妹。
被撕扯的伤口中，涌出的不是鲜血，是血色的扭曲魅影，这些魅影扭转哀嚎着，很快重组成了怪物身体的一部分。
这玩意儿奥尔身体内的六个住客都没见过，独角兽咧着嘴，露出十分形象的嫌弃表情。
红龙：“虽然我们也没见过这玩意儿，但是看情况，拉索露说的应该是真的。现在毁坏它，你得到的会是可怕的污染。”
绿翠鸟：“就算仪式完成，最好也远离水源地再杀掉它。”
“我知道，不过，有些东西我想试试。当然，在那之前，我要去找几个人，问几个问题。”
奥尔找到了普士顿第二集团军大本营，当然，这个大本营建立在埃塞尔丘陵外——普士顿进入丘陵地带的主力军团就是第二集团军，其余还有普士顿第三集团军部分士兵——目前掌控全军的普雷斯特大元帅，是普士顿帝国现任皇帝的堂兄，一个干瘦的……铁皮脸。
这里是某个贵族的乡下庄园，一共有四十多个房间，现在被普士顿援军的高级军官住了个满员。
普雷斯特大元帅在书房里，正在弹钢琴。奥尔没听过对方弹奏的曲子，但他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琴声里，听出了情感。悠闲、惬意、轻松，金属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恐慌或心虚。
直到屋顶垮塌，奥尔落在他的面前，欢快的曲子才戛然而止。
门外的卫兵听到了动静，但他们打不开门，他们叫喊着对着门开枪，值班室的皇家天使听见了动静，一边天使化一边冲过来，可刚到门口，他们身上的天使甲胄就化作了金色流光，流进了房间中，站在那儿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普通人类……
房间中，奥尔没有杀掉对方，这位大元帅也快速地冷静了下来，他对着奥尔行礼：“很高兴见到您，亲王殿下。”他用的诺顿语，作为普士顿人本来就带着些口音，他还有个铁嗓子，声音古怪至极。
“为什么？”奥尔问。
他抬头，铁皮脸上的两个镜头而非眼睛对准了奥尔：“我从您的眼睛里看见了伤痛，您在为异国的士兵伤心吗？看来传闻有时候也是真的。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您，殿下。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你率领诺顿的不败之军，杀上西大陆吧？”
“我可以立下魔法誓言，不进入西大陆。”
“您不进入也没用，您的信仰会进入的。”大元帅坐回了钢琴边，开始弹奏，“蓝天使……您不知道我们有多惧怕您，我们在光明教会的统治下挣扎着生存了一千多年，那可是一个没有神的教会。我们就快要成功挣脱神棍的统治了……”
他猛地一按琴键，钢琴发出沉重的噪音：“然后，您出现了。公正、善良、博学、强大。我拜读过您的一部分小册子，剩下的没读过不是因为我没搜集到，而是因为前边的我还没读懂——没有一个单词是没用的，每一次阅读都能有新的理解与发现。您写那些书的时候，有二十岁吗？”
“……”
罭Ｅ
燨Ｅ
“您一定不知道，底层的愚民因为我们的手笔，把您当成了诺顿国内的一个弄臣，父子俩靠着变戏法儿愚弄了一个老朽的女性君主。多可笑啊，他们用一切肮脏下流的字眼儿来嘲讽和侮辱着您，丝毫不知道，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们的救主和真神。
而身在高层的我们，却瑟瑟发抖，惊惶失措，晚上做梦都是您取代太阳高悬在天空。战争总归是要打的，人总归是要死的，身在西大陆之外的您，是悬在我们头顶上的利斧。
现在，您出现在了这儿，完好无损。我甚至没得到皇家骑士的警告……”
他顿了顿：“他们是在瞬间……他们……还活着吗？”虽然嗓音怪异，但也能听出小心翼翼。
“死了。”
大元帅停下了弹奏：“所以……”他的叹气声竟然像哨子声，“所以，您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们对您如此恐惧了。我们历经几代人努力的成果，面对您时，就像是一窝蚂蚁面对着孩童。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还有可能反抗。
至于死亡的军人，无论成功失败，他们都是我们的英雄，区别不过是喜剧或悲剧。比起成为人类国家之战的炮灰，我想，他们自己也更乐意成为人神之战的祭品，毕竟，这也算是他们直接与神祇交手了。”
奥尔：“……”
杀了他？但是没用。那对他不算惩罚，而且这家伙被安排来作这次事件的总指挥，很难说普士顿皇帝是对他无比信任，还是想把他借机干掉。
突然，奥尔伸手抓住了对方。大元帅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他作为双眼的镜头螺旋着闭合了，所以，他没看见奥尔弹出了蛇牙，金属的脖颈没有触觉，直到蛇牙刺穿了铁皮，蛇牙的尖端扎到骨头上，大元帅才感觉到了痛苦。
并且，那痛苦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大元帅惨叫了起来，比叹气更像是哨子声，他身体的铁皮之下，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所有铁皮都从内部鼓起，铁皮原本严丝合缝的结合处也被撑起了缝隙，鲜血从里头涌了出来。
大元帅不再惨叫了，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口鼻处涌出更多的鲜血，还有一块块碎肉。
“嘣！”第一块铁皮从他的身上被弹了下来，铁皮之下露出了快速生长的肌肉与血管。
“嘣！嘣嘣！”更多的铁皮被弹飞，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奥尔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血肉模糊的大元帅倒在了地上，他哼哼了几声，咳嗽了起来，血沫从口鼻喷了出来。
“咳咳咳！”大元帅下意识伸手捂着嘴，突然，他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确实是一双手，人类的手，有柔软光滑的皮肤，和透明的指甲。他又用这双手去摸自己的脸，他感受到了皮肤和皮肤相互碰触的触感。
奥尔很确定，他从对方茶色的眼睛（不是镜头）里，看见了迷醉。
大元帅不止恢复了血肉之躯，他甚至变得年轻了，在抚摸了自己的脸几分钟后，他终于恢复了清醒：“您……”
奥尔抬了抬手指，金色的天使金属流向了大元帅，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覆盖了他全身，让他又重新变成了一个铁皮人，但是！大元帅握了握拳头，他是有触感的，就像真正获得天使甲胄认可的那些教会天使与皇家天使一样。
“搅乱普士顿。”
大元帅单膝跪在了地上：“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方向……先生。”
杀了他对奥尔来说只会是不成功的泄愤，没有任何意义。送他一副血肉之躯与天使甲胄，是在普士顿埋下一颗钉子。奥尔可没寄希望于他真的对自己有什么忠诚，这家伙的身体情况只要放进普士顿就足够引起混乱了。
——重建残躯、恢复青春。他的情况藏不了多久。
普士顿人会把自己变成铁皮罐头，也是为了永葆青春，但是，几十年过来，即使平民还被蒙在鼓里，上层人士早就该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笑话而已。
没有触觉、嗅觉、味觉，甚至连X欲都被割舍，这是活人的人生？现在，他们看到了真正的青春与强大，会怎么想呢？
奥尔从屋顶的洞飞了出去，对这房间的封闭终于重新打开了，空间短暂地发生了扭曲，刚刚还完好的门消失在了原地，甚至门框和周围的墙壁都发生了破损，一枚炮弹正放在门口，大元帅被伪装在镜头后的眼睛因恐惧而瞳孔收缩。
“轰！”爆炸响起，半个房间都消失了，大元帅直接掉到了楼下，灰头土脸，衣服破损，但是毫发未伤。
他被抬出来时摸着身上的铁皮，同时感受到了热血的温暖与金属的强悍，现在这种状态，才应该是真正的神选之民，和冷冰冰的破烂铁皮完全不一样。
又是一声炸响，打断了大元帅的狂喜，他还以为是附近巨炮的阵地又开始射击了。但他周围越来越多的军官与士兵都抬起头，指着天空大喊大叫。
大元帅也抬起了头，瞬间他与别人一起惊叫了起来。
原本他们的头顶上，该只有厚密的乌云，现在还是有乌云，可乌云中仿佛正在孕育一轮沉甸甸的太阳，除了外围的一圈儿，中间的云层都变成了耀眼的赤红色，有金色的光芒从乌云裂开的几道缝隙中照射下来，那些缝隙很快就会合拢，但又会有新的缝隙出现。
震耳欲聋的雷霆声，是从空中传来的。这不是一声两声的雷霆，是无数雷霆的怒吼层层叠地重合在一起。
高空中，真正打雷的地方，比他们认为的还要高远。化为巨人的奥尔，正在尽他所能地将雷霆倾泻在扭曲的魔神身上。
——根据上一回和海巨人战斗的情况，他作为“神眷者”，优先级比本地土著高，把水的控制权，硬生生从海巨人的手里抢过来了。
但应龙控水这是东方的逻辑，西方的龙比如现在在他灵魂岛屿里的红龙，一向只能喷火。所以……这个世界很可能也是有隐藏的东方逻辑在的。
同样根据东方的逻辑，妖魔神仙都惧天罚，天罚一般来讲，就是雷劫。
龙本身，可是雷霆雨露一把抓的。
第516章
奥尔要试试看，这个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的魔神，是不是能扛得住应龙的雷！
细弱的，刚刚从下方阴云中产生的血色魅影，看似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散掉，实际却极其顽强，被金色雷霆直接击中也只是颤抖一下，只有挨了五下左右，它才会突然爆裂，血色炸开后，露出了一个虚幻的人的影子。
人影只是闪烁一下，就消失了。
在刺眼雷光的映照下，甚至奥尔最初都没发现它们，但发现了也没什么用，或许它是灵魂，或许它只是人类最后留存的执念，无论是什么，都是已死的存在，现在的消散是遵循本世界自然的规律。
魔神一开始没去搭理雷霆——它好像智商不足——依然沉醉于与兄弟姐妹的互噬，直到它被炸疼了，一条枯瘦的胳膊和一条粗壮的腿飞了出来，在密集的球形闪电中被炸成了无数魅影，四散逃跑的魅影有多数没来得及逃脱，就被炸得湮灭，只有少数靠着同伴作为盾牌，成功回到了魔神的身上。
“吼——”六个脑袋终于感觉到了威胁，一块儿朝着奥尔发出咆哮。
他们咆哮方向的球形闪电瞬间消失，露出了一条空旷的“通路”，闪电之后的云层也散开了，天青色的龙鳞甲胄闪过，但很快又被云层遮掩住了。
六个脑袋的嘴巴原本咧开带着笑容，但看见没有对敌人造成伤害，便合上了嘴，叽叽咕咕起来。
下一刻，金色巨剑劈开了云层，直接朝着魔神砍了下来！
脑袋们发出古怪的惨叫，一条条胳膊都去拉拽身边的“人”。
“唧！”巨剑砍在了最细弱的脖子上，剩下的五个脑袋立刻笑了起来，还有几条胳膊在鼓掌。
可就算是最细弱的脖子，像菜刀劈在了火柴上，巨剑也没能一下砍断它，只劈进去了三分之一，切口处瞬间“流”出一条条红丝，快速缠绕在了剑身上，甚至继续朝上，要攻击持剑者，于是那个被砍的脑袋也笑了起来。
忽然，黄金巨剑散了，散成了金色的雾，直接灌进了“火柴”脖子被砍出的缺口里，又一柄蓝色的巨剑劈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红线立刻卷了上去，巨剑一抖，将红线直接搅碎，断裂的红线化为魅影，一半被魔神重新吸收，一半被电光炸碎。
随着一声鸡被卡住脖子般的惨叫，火柴脖子的脑袋掉了下来，刚刚还一致对外的脑袋们，忽然转了个方向，一条条手臂伸过来，腿也伸过来变成了手臂，撕扯着失去了头颅的躯干。
砍下来的头颅被卷入了雷霆的中心，光灿纯粹的金白色雷霆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污点。
龙鳞甲胄的身躯披挂着云雾与闪电，蓝色巨剑再次劈下，这次目标依然是一颗脑袋。被他选中的第二颗脑袋张开嘴部的黑乎乎洞口，吐出的声音像醉鬼呓语一样朦胧难懂，传进耳中却充满了污秽之感。
其余的脑袋则咋咋呼呼地像是一群麻雀，既催促又庆贺。
灵魂岛屿里，六个住客都早已经看出来了，魔神的诞生，大概需要几个脑袋互噬到只剩下最后一个。砍脑袋是在帮助它，以他们的经验也都知道，这样同样是在尽快让献祭结束，并催生一个早产的魔神。
奥尔无所谓早产是否会削弱魔神，他只是想让这件事尽早终结。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住客出声提醒，倒是关于献祭这件事，他们在做着私下里的交流。最后的结论，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说过魔神献祭这个东西的。
独角兽：“不应该啊。这种强力的法术，虽然代价也很大，但在某些情况下，很值得，不应该失传。”
绿翠鸟：“是不应该。更不应该的是，为什么拉索露在我们的时代同样从未有人听说，反而在这个时代出现在了世界上？”
红龙：“他是……故意的吗？”
他们使用了密语，奥尔没有参与这次的交流，他也没时间参与交流。
火柴脑袋消失于它的身体被撕碎的同时，奥尔不确定它是死于雷霆还是别的，直到第二颗脑袋也消失于身体被撕碎的同时，这玩意儿……有点东西。
一颗一颗脑袋消失不见，当剩下两颗脑袋时，魔神已经有奥尔身体巨人化后的一半大小，横宽比奥尔要大得多，左边的身体极其臃肿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二，右边的身体不看脑袋还有些健壮之美，它们拥抱着对方，仿佛亲密的兄弟，可紧贴着对方的部位却都是裂开的，是一张贯穿了身体的大嘴，无数长着牙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不断死咬着对方。
奥尔的剑……砍不了它们了，雷霆也无法伤害这个怪物。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奥尔，因为“魔神”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即将诞生了。
这是世界的规则，是对强大存在最后蜕变的保护。类似于渡劫的，不能被打扰。
奥尔只能收起雷霆，暂时停留在一边等候，他等候的时间也不长。臃肿的那个明明体积庞大，行动却越来越缓慢，与兄弟的竞争从平分秋色，变成了砧板之肉。健壮之美的另外一半变得越来越大，臃肿的越来越小，变成了腿上的一颗小肿瘤，又最终被彻底吸收。
魔神的脑袋上也长出了真正的眼珠子、鼻子和嘴巴，它抬起头，看着太阳，发出了一声刺耳响亮的啸叫，就如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宣布着它真正地作为战神降临到了这个世界！它将……
“砰！”挨上一剑！
还摆着仰天长啸姿势的魔神快速后退，身体后撤了数百米，但奥尔直接追了上去，一步慢步步慢，魔神被奥尔追着打，一道又一道的剑伤出现在魔神的胸口上！它发出声声怒吼，可它也只能怒吼。
突然，魔神化作了一团红云，这团云快速躲入后方的乌云，但还不够快。
雷霆应召而来，密集如罩，不留一丝缝隙，无论黑云红云全都罩在了里头，有一团黑云里不知道有什么，竟然被雷霆点爆了，爆炸向四周蔓延开，成了真真正正的火烧云，又如同燃烧的空中之海！
火烧云中出现了魔神的身影，它奔向奥尔，却被雷电罩加了一身电光的铠甲，凄厉的惨叫和咒骂刚从它的嘴巴里喷出来，就被滚滚雷声镇压。
未聚合的魔神消灭困难，是因为仪式在保护它，或者说拉索露的力量在保护它。但现在……它就是一只鸡。
奥尔未持剑的手打了个响指，魔神的肚皮瞬间裂开，里头没有五脏六腑，金红两色的液体流淌了出来，鲜红是无数魅影，金色是刚刚被奥尔注入的天使甲胄。
雷霆有了空隙，直接从肚皮的裂口钻了进去，即使魔神的躯体快速愈合，但肚皮也被雷电撑得高耸，金色的天使甲胄反向流淌，缠绕住了魔神的身躯，雷电内外夹攻，无数红色魅影炸开，密密麻麻的人类幻影，出现又消失。
大元帅与无数高级军官看向天空，知道内情的他们都在为魔神祈祷胜利，包括大元帅在内。毕竟，他还是希望普士顿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成为统治西大陆的霸主，而不是曾经被称为“西大陆弃儿”与“乡巴佬”的诺顿获得霸权。
刚刚云层中沉甸甸的红色消失了一会儿，可很快乌云开始全部变色，变成了翻腾的红色云彩，整个天空都开始燃烧，灼热且瑰丽。
“到底谁占优势？”
“鬼知道。”“不，只有神知道。”
即使他们发明了飞机，但目前的飞机甚至没办法飞到那样的高度，那还是神祇的领域。
“云！”
不需要这个家伙惊呼，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云突然散了，瞬间变得万里无云，露出了巨大的天青色神祇。
“怎么……”“为什么？”
知情人们全部呆愣住了，从祂飞上去，到结束战斗，有二十分钟吗？他就这样获得了胜利吗？他们付出巨大代价召唤来的魔神呢？怎么连一个尸体都没有？还是仪式被打断，所以魔神回去了吗？
无数疑问在人们的脑海中掠过，天空中不知道从哪儿瞬息间聚集来了更多的云，如君王登基时身披的长披风，拖拽在巨人的身后，又如幕布，遮掩住祂的身形。但是，巨人自己，分开了幕布。
“他、他还要干什么？！”
有人惊呼，巨人双手握剑，从空中刺向了地面。
人们下意识跑向高处，要看看这位巨人到底干了什么。
巨人单膝跪地，巨剑深深刺入地面，如刺进仇敌的胸膛。霹雳照亮了被乌云彻底遮盖住的埃塞尔丘陵，它们万万千千地劈向巨人的剑，为战火血肉弥漫的丘陵举起了一柄电光之伞，甚至地面上也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白色的电弧。
“他要把丘陵上的人都杀光吗？那里可是还有几十万人啊？！”
大元帅听见有人惊呼，他扭头看向对方：“丘陵里的人，不是已经被我们杀光了吗？”
真可笑，他知道自己是个虚伪的混蛋，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虚伪。
电光在丘陵中每一个还活着的人身上闪过，虽然仪式已经中断，但在此之前，献祭带来的混乱依旧蒙蔽着他们的神志，直到电光的到来，人们无力地倒地，浑身刺痛，却渐渐从“丧尸”恢复成了活人。
可他们已经无法动弹了，和闪电无关，长时间的疯狂战斗，只靠着本能饮水进食，有些人甚至四五天没有吃上一口正经食物，他们在杀戮中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力，每个人都伤痕累累。几乎是清醒的同时，多数人已经感受到了死神吹在颈后的吐息。
高空中美丽的雷霆之伞，或许这就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景象了？
奥尔拔出了剑，雷霆消失了。被他刚刚刺入长剑的大地，涌出了一股喷泉，与此同时，暴雨降临。水流开始在丘陵地带肆虐，卷起每一个活物，高举着他或它，一路横冲直撞地，把人送了出去。
这里的水没有污泥和浑浊，误饮进嘴里能尝到一股甘甜，无力的身体都有了几分力气，当然，它不是灵药，不可能让伤者瞬间痊愈，让虚弱者顿时力壮，它只是……把人们活下去的那口气重新提了起来。
一个人被水流卷上了岸，他湿漉漉地倒在地上，第二个、第三个人在他的身旁上岸了，越来越多的人上岸了，他们穿着不同的军装，层层叠叠地混杂在一起。不久之前，他们还在生死相搏，此时此刻……
有的人站起来了，他从身上扯下布条，为一个陌生的士兵扎住了胳膊上的伤口。
他们活下来了，是奇迹与神迹，神平等地救下了每一个人，不分国籍。
天青色的身影从丘陵上空的云层里飞了出来，向着西方远去。幸存者无力也无心欢呼，他们只是对着那个远去的未知身影，继续祈祷。
“奥尔！奥尔！你飞错方向了！”“奥尔！！快醒过来！”
灵魂岛屿中的房客嗷嗷乱叫，希望能够叫醒奥尔。他们一开始以为他只是迷路，但很快发现，他是睁着眼昏过去了……
火石人：“你们三个动一动啊！”
“我们一直在动啊！”火鸟、红龙和绿翠鸟，已经成为灵魂岛屿长期住客的三位，正在努力地折腾。问题是现在奥尔的精神岛屿是巨大的应龙和白杨树，红龙也是龙，但他前爪后腿都用上，也抠不动一块鳞片。火鸟对着鳞片放火，感觉……鳞片更光滑漂亮了。
绿翠鸟？离开立足的芦苇后，不注意都看不见她。她是真的毫无战斗力。
“他掉下去了！掉下去了！”独角兽实力演绎“兵荒马乱”。
“我们都知道了！”
奥尔从天空中直接坠落向了大海，他溅起白色的泡沫，眨眼间，就在海水中消失不见了。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浮出来了，紧跟着露出海面的是几枚黑色的背鳍。
第517章
碧蓝的海里冒出了几个黑黑白白的脑袋，它们张着嘴巴，彼此交流着。
大概意思就是这个两脚兽，它们认识，就是上次帮忙的那个——虽然当时没反应过来，但后来它们没事的时候聊起天来，觉得这个长翅膀的两脚兽大概是个好兽。
不过，它们现在比较疑惑，这个两脚兽不是能飞的吗？怎么掉进海里了？
“没死，还是热的。”“还在喘气。”
“羽毛被打湿了？”（坠机的奥尔没来得及收起翅膀）
“没下雨，是掉进海里后湿的。”
“打架打输了吧。”“嗯，应该是，被打掉下来了。”
“把他送上岸吧。”“找个最近的海岛。”
一群虎鲸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定。
它们刚刚出发，粉红色的触手就摸索到了这片海域，并一直朝着虎鲸家族的方向追了过去。
月亮，上山了。
达利安落进了奥尔的灵魂岛屿，迎面就是一只火鸟大叫着“救命啊！”扑了过来。
“快点！快点把他叫醒！外头出事了！”
以这种模式与奥尔约会已经有半年多了，这还是达利安第一次看见这些住客的模样，往常奥尔都用应龙的身躯把其他人挡得死死的，约会就只是他们的二人世界。而且，奥尔现在还不见踪影，耷拉下来的应龙头颅双眼紧闭。达利安看不见外头，单只这两点，就能说明情况不对。
“要我做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你跟着感觉走吧。”红龙把火鸟扒拉开。
达利安皱眉，从人化为了狼，他闭上眼睛，躯体渐渐变大，三位长期住客十分有眼色地让开了地方。达利安的前爪扒在奥尔的身躯上，嘴巴抵住龙口，不断地舔舐他，同时发动了自己身上的图腾。
月圆之夜，他们总是有些特别的感应的。达利安身上的图腾在黑色毛发下，点亮了红色的战纹，战纹的力量顺着他的唇舌，浸染到了奥尔的唇舌上……
奥尔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月光下一头跃起的虎鲸一口咬住了粉红色的触手。但更多的触手从水下钻了出来，无穷无尽。
奥尔想调动马赛克，但是他只是“想”，头疼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仿佛他的脑袋被砸碎过又重新黏起来。
一条触手突破了虎鲸的重围，奥尔咬着牙正要聚集魔力，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直接将触手搅成了碎片。
他怎么把天使甲胄忘了？这个不需要魔力，甚至不需要太大的精力去控制。金色流光顿时化作了绸带，把他们周围的海搅得翻滚了起来。虎鲸们一开始还有点害怕，但发现这东西是友军后，立刻欢快了起来，竟然追着绸带玩耍，顺便……吃零嘴？那削得一块块的触手，看来十分让它们满意。
不一会儿，触手消失了，水里的大家伙应该是跑了，但也可能是叫援军去了。
虽然慢一点，但总比留在原地安全。但是，这几个大朋友，会被找麻烦吧？
“加西亚……我醒了，但外头遇到了一点事。”
“醒了就好，你先处理好外头的事情吧。”达利安松了一口气，“我在这儿等你，我们还有一个晚上，不要着急。”不着急才怪，现在奥尔的处境一定十分不利，否则怎么会只是和他对话。但他又不能瞬间赶到，现在也只能在这儿等着奥尔。
现在的情况，他完全靠天使甲胄支撑，其余的能力暂时都被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不知道是否有后遗症。海怪情况不明，不能把救了他的虎鲸留在原地，海族可不是心善的，回来找不到他，很可能拿虎鲸撒气。
奥尔主动从虎鲸的背脊上滑落到水里，轻轻拍着虎鲸的背脊：“谢谢。救了我，现在，你们，危险。海族，报复。”
他用的是精灵族与动物沟通时的语言，以虎鲸的智商，应该可以理解。
虎鲸们叫了起来，无奈奥尔不能使用魔法，连翻译用的魔法都不能。
“和我、一起？去我家，安全。”现在的情况，只能把它们带到索德曼的海域了，但这些崇尚自由的海洋精灵（街溜子），不知道会不会愿意多留。
奥尔问完之后才意识到两个问题：_(:з」∠)_我在哪儿？哪儿是诺顿？
没有路标的海洋，太TM容易迷路了。
奥尔只能问问住客们了：“请问，你们知道哪里是诺顿吗？”
六：“左转75度，朝前飞。”
“谢谢……”
奥尔乖乖左转75度，没飞，他朝前方游了十几米，浪高风急的海面，他游得很轻松，甚至应该说，比在天上飞，甚至比在地上行走还要轻松。
这……如龙得水？他甚至可以让手脚都停止动作，水波自动地推着他前进。水，在雀跃地响应着他的号召。
虎鲸们追了上来，整个人浸在水里的奥尔，能清楚地听见它们愉快的声音，这是答应了跟他走了吗？
奥尔睁开眼睛，深海中有巨大的阴影正在靠近，奥尔感觉到了“危险”和“反感”：天使甲胄下去，给下面的大东西来一下！
天使甲胄已经化成了金色长矛，刺破海面，直插海底了！
但是，有比天使甲胄还快的家伙。
海底的大东西，瞬间被挤压得没了影子，动手的，是海水……
天使甲胄如果是活的，有五官能说话，那它现在大概是这样的：(⊙o⊙)什、什么情况？？
海水回涌，轻柔地在奥尔的身上拂过，奥尔觉得，这些海水的表情应该是这样的：(>V<)夸我！夸我！快夸我！
看到了一切的六位房客，不用吃饭很久的他们，此刻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他们看见了！他们绝对没看错！水波纹都是荡漾的！虽然水波纹一向就是荡漾的……但是这个的弧度绝对不一样！
独角兽甚至都没有唏律律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奥尔，我觉得你不是神眷者，你是神的私生子。我不是说你父亲或者你母亲有什么问题，我是觉得……你生下来之后被换了吧？”
达利安能和奥尔交流，但他是看不到外边的，不过从住客们的表现看，奥尔是又变强了？
“不，没被换。力量无论多强，终归也只是自保而已。”奥尔摇了摇头，他也不算是变强，只是……发现了新的使用力量的方式？
那就更快一点吧，不只是他更快，也让虎鲸们更快。
水，汹涌起来了。
虎鲸们渐渐地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但它们一点都没惊慌或恐惧，而是快乐地张开了嘴巴，翻滚着肚皮，喷出气泡，那“嘎嘎嘎嘎”的声音，是在笑吗？
奥尔比他想的距离诺顿更近，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看见了船舶的灯光。愉快的虎鲸们这时候有点惊慌，虽然被水推着还在不断前进，但很明显，它们拒绝靠近人类的船只。
奥尔绕开了一些，但他们越来越靠近陆地，诺顿可是个海运繁忙的岛国。奥尔停了下来，游到了虎鲸群的首领——祖母鲸的面前，他摸了摸虎鲸的圆圆的脑壳，一点天使甲胄被他留在了那儿。
原本奥尔还担心天使甲胄不受驱使，但转移的过程很顺利。
“这附近，安全，船，不会伤害，你们。”他得回去下“神谕”，虎鲸是他在海洋中的使者，这样应该会保护它们。即使虎鲸不会主动使用天使甲胄，它也能主动护住它们，“有危险，去岸边。”
和这些最可爱的街溜子道别，奥尔展开金色的翅膀，回到了陆地上。他找了片荒郊野林子就一头扎下去了：“加西亚……”
出现在灵魂岛屿中，奥尔第一时间抱住了达利安。六位住客十分识时务地原地转身，在月亮落下去之前，这儿没他们什么事了。
“休息一会儿。”达利安抱着他，轻轻抚摸奥尔的背脊，“我们还有下个月。”
奥尔非常想逞强，他的身体允许，但精神不允许。水中游泳没费力，头疼却也没有缓解，就算来到了灵魂岛屿，疼痛也如影随形，他现在确实很需要睡觉，或者说，昏迷。可是，一个月只有一次……
不对，等等，他或许，能去见大狼了。这次的事件之后，没有谁会再想着趁他离开，找诺顿麻烦了吧？可是海族大概知道他掉海里了？不对，诺顿的海运依然很正常，说明海族没有在他离开后进攻诺顿。
无论是因为他速度太快，海族没来得及；普士顿和海族的联系没那么紧密，他们不知道；还是海族坐等着他和普士顿两败俱伤。都说明，海族的胆子，其实不大。
“我……我醒了……就去找你……去波塞科尼……”奥尔拽着达利安，虽然能亲身过去了，但很显然，他对于今天白白浪费依然充满了怨念。意识渐渐趁乱，不甘却还影响着奥尔，让他紧紧搂住达利安，甚至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就这么咬着达利安，直到沉沉睡去，他的身影才在灵魂岛屿里消失。达利安正有些惆怅，应龙却动了，紧紧搂向达利安，达利安无奈却又有点小开心的，把自己化成了巨狼——至少大小得匹配啊。
第518章
奥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的头依然在疼着，灵魂岛屿里，达利安已经不见了。但应龙和白杨树的姿势，让奥尔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杨树的树枝全都歪向龙头的方向，几乎是把龙头密密麻麻包裹起来了，应龙的龙身整个缠绕在了白杨树的树干上，假如不是体形对比太夸张，简直就是个挂在大人身上撒娇的小娃娃，假如是现实中，白杨树早就要被压垮了。
住客们更是可怜，非长期的三位还好，毕竟有个固定地盘，其他三位吗……红龙的塔楼从竖着变成了横着，红龙可怜兮兮地挂在上头。存有火鸟岩浆池的那一块儿龙鳞直接翻到了下方去，灵魂岛屿神奇的生态状况让岩浆没从里头漏出来，但显然火鸟没办法倒着窝在岩浆池里，只能随便在应龙的身上找了块地方，可怜巴巴地站着。绿翠鸟反而成了最方便的，毕竟个头小，能叼着芦苇搬家。
奥尔让应龙改变姿势，给三位空出地方来。
他一边道歉，一边飞向了索德曼，总得先给国王报个信，向基金会传个“神谕”，看一眼得到了拉索露最新知识的研究所有没有什么新进展，还有……
_(:з」∠)_越计算事情越多，看来今天晚上之前是没办法出发了，但做人得有责任心。
国王从皇家骑士那得到消息，奥尔从天而降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亲爱的，我有很久没这么紧张地提心吊胆过了。”
“让您担心了，母亲。”
“看来你果然得胜归来了。”
“是的，西大陆大概会平静一段时间了。”奥尔向国王讲述了自己干了什么，埃塞尔丘陵地带仿佛鬼蜮，实际的死亡人数应该在五分之一左右。
被献祭魔法圈进去的人，经过一段时间后就会丧失理智，只有丘陵之外的人才会继续使用热武器进攻，丘陵内的人只会用冷兵器，甚至如野兽用爪牙攻击。而且，当时已经很久没有补给被送进去了，就算有意志坚强者想使用武器，也没弹药……
种种情况加起来，反而降低了死亡率，奥尔朝外控水清人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很多地上的“尸体”也都是活人，不过是力竭罢了。
但，近二十万人的伤亡啊。二十万……这TM不是二十万只蚊子。并且后续还会因为各种原因有上千甚至数万不等的死者，更别提残废的，发疯的。
“……他们就那样把这么多的人命献祭了。”奥尔的眼圈发红，悲伤又愤怒。
国王抚摸着奥尔的脸颊：“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会让你很痛苦，但是，假如我是西大陆那边儿的，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的。
毕竟，现在他们彻底失去了主动权，只能等着我们准备好打过去了。而无论我们选择打谁，被攻击者都会瞬间失去全部同盟，成为我们的肉，他们在求生。
亲爱的……在埃塞尔丘陵会战的确切战报——你懂我的意思，我指的是官方公布的，没有神降，没有神迹，只有艰难的战斗与突降暴雨的这种战报，当它传来诺顿后，我将会发布一份国书。”
奥尔：“？”
“‘在埃塞尔丘陵发生的惨烈战斗，是极端不人道与违背人性的。这场战争不该发生，一切都不过是一群头脑发热的君主，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我，诺顿的国王，海伦娜一世宣布，诺顿即将参与这场空前残忍的战争，但不是为了侵略与占领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小片土地，只是为了尽早结束这场屠杀。
但战争结束，诺顿的士兵将会退回诺顿的国土。应该是谁的，就还是谁的。’”
“母亲？！”
“不用劝我，这段时间我在教导你，但我也从你那儿学到了很多的东西。曾经的诺顿确实渴求着一个登陆点，毕竟作为岛国，我们所见的就是我们所有的，我们什么都缺。但是现在，钢铁巨舰的出现，进一步拉近了世界与世界间的距离。现阶段，我们对殖民地的依赖，比对西大陆的依赖要大得多。
而且，殖民地比西大陆可是好控制得多。不，应该说，我应该让殖民地变成诺顿的国土，而非‘海外领土’。亲爱的，别担心，我不是要和你抢地盘，南大陆的北边是你的，南边是我的，怎么样？
当然，假如我死后，诺顿的政策没能持续下去，南大陆的诺顿领土发生变故，你也没必要帮诺顿重夺土地，只要给诺顿的侨民一些照顾就够了。
如果……诺顿的皇室也出现了问题，留一条血脉延续下去。”
国王一直看着整个世界，她比谁都清楚奥尔带来的变化，西大陆权贵们的关注点还在宗教上，国王已经看到了，即使奥尔站出来正经地创立一个“蓝天使教会”，有麻烦的也只是教会，是存在之神与虚无之神的碰撞。奥尔有生之年，才不会让他的教会成长成他最厌恶的模样，蓝天使基金会从出生开始，脖颈上就被尊奉的神祇套上了最沉重的镣铐。
有问题的是奥尔在鱼尾区实行的制度，宣扬的精神，以及他现在搞的“人类觉醒计划”。
一场大颠覆就在眼前，这颠覆的结果……就连国王也猜想不到了，因为打破平衡的东西，全都是过去未曾出现的。
国王有些遗憾，这些东西她看不到了，不过，人真的不能太贪心。
国王不是在玩以退为进的手段，她和奥尔，他们向来坦诚。
“有些事情别对你父亲说，那个家伙可是比我老古板得多，假如我再年轻二十岁，现在他大概在费尽心思和我生个王子，好争一争皇位呢。”国王对奥尔眨了眨眼睛，“另外，你父亲本质上是个慕强的人，假如以后他找你的麻烦，你就打他一顿。”
奥尔：“？！”
“当然，你真打的话，他可受不了，你只要掐着他的脖子，瞪他两眼就够了。他会老实很久。呵呵呵呵，哎呀~突然有点想看那样的场面呢，我把他叫来，你去掐他的脖子，怎么样？”
奥尔：“……”
奥尔有点慌，因为……他觉得国王这话也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她真的想看。
所以，此刻他看着国王，眼神惊慌。国王看着他，面带微笑。他们俩对视了一会儿，国王挑了挑眉毛：“你还真是个小家伙儿啊，亲爱的。可爱的小家伙。好了，去玩吧。这次你不需要着急地赶回来，玩上一个月吧。”
“谢谢，母亲。”奥尔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只除了在天使基金会那儿，有了一点善意的意外——萝丝表示：“我们能派一艘船过去，专门保护它们的安全。但是，需要您帮我们彼此介绍一下。”
“好。”这个是最妥帖的，虽然海洋街溜子的活动范围很大，船不一定能跟上去，但有一艘船在停在海里，总比虎鲸们朝陆地跑安全。
不过当奥尔看见那艘帆船的时候，他社死了三分钟……
_(:з」∠)_船首像是他的雕像，船身上，是蓝天使与海巨人，以及一众海鲜战斗的涂装。极其艳丽，醒目。
岸上有很多不停祷告的信徒，水里也有很多驾着小船的渔民正在靠近大船，触摸船首像的双脚。
奥尔脚趾抠地，庆幸自己今天穿了一件大披风，戴着一顶夸张的羽毛帽子，更庆幸索德曼的湿冷，夏初季节他这样打扮，也没人大惊小怪。奥尔觉得……他下次还是再加一条大围巾吧。
这显然是基金会的产业，奥尔动作僵硬地跟着萝丝以及受雇于基金会的船长上了船，船长一直在偷瞄奥尔，显然他也认出了他。不过，他没有过来多问。水手们也是训练有素，除了有两人像是滑稽电影一样，被缆绳绊倒又被吊上了半空之外，没什么大事儿发生。
奥尔还是有些急迫了，所以他试着向水打了个招呼，让它们给船加了个速。
“哎？”操舵的大副愣了一下，下一刻，全船的水手都成了滚地葫芦！
那两个挂半空的水手是真的倒霉，因为他们俩被甩飞了出去。
正惨叫着的水手，突然发现自己落在了某个柔软的东西上，而非冰冷的海水里，接着他们就回到了甲板上了。其他水手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也发现自己能站稳了？不过他们还不敢立刻站起来，很警惕地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唯二没有摔倒的两位先生。
“他们是天使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着同伴，谁都知道蓝天使教会（基金会他们暂时叫不习惯）是有真正的天使的——其他教会也有？反正我们没看见过。
还没等到同伴的回答，他们就看见其中一个人的背后张开了巨大的蓝色翅膀，然后他就……这么飞走了。
“嘭！”有人晕倒了，不止一个。
第519章
奥尔虽然进了大海就是个路痴，但他“心”里住着六个向导——他们这些老古董都已经熟练掌握该如何在海洋上确定方位了，然而，奥尔却还没有。
_(:з」∠)_奥尔：人无完人。
他和虎鲸大可爱们分开的地点应该就是在前方，不过，奥尔担心它们看见船就跑了，所以提前出来找。
还好，虎鲸们虽然已经偏离了之前的位置，但它们没有超出马赛克感知的范围，他们在很愉快地狩猎鱿鱼群？看样子没遇到任何危险。
奥尔刚刚飞过去，一头虎鲸就突然从海面下直直地跃了出来，它的嘴巴大张着，就像是在大笑，当在空中旋转180度的时候，它的气孔来了个大喷水！奥尔整个人都被笼罩进了它喷水的范围内。
这头虎鲸的行为提醒了它的同伴们，或者原本它们就是这么打算的？虎鲸们接二连三地从海里跳了出来，不断地朝着奥尔喷水，奥尔短时间内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落下去的虎鲸或者再次蹦出来，或者在海里打着转儿，喷着泡泡。
突然，海面起了风浪，一头虎鲸竟然直接被浪头卷了起来，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又一头扎进海里。
虎鲸们以为起大浪了，正要潜进深海里，奥尔通过魔法翻译的声音传进了它们的耳朵。
“来玩。”
来玩？
下潜的动作停止了，它们看向奥尔，一道道水柱恰好从海中升起，围绕着奥尔架起一道道拱桥，盘成一条条弯道。
蓝天使号是跟着一只乌鸦的指引，找到奥尔的，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奥尔身边那绝对不正常的海水的反光——眼神最好的瞭望手从瞭望台上下来就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祈祷，嘴里念叨着“海神保佑”之类的。
等他们随着靠近也能看见那地方发生了什么时，全船的人，都跪在地上了。
水手总是比正常人更迷信一些的，毕竟，他们是最需要看老天爷眼色的几种职业之一。
虎鲸们玩得太开心了，看见了人类的船也没有躲开，甚至这群虎鲸欢快的声音，还引来了另外一小群虎鲸，一共十一头虎鲸在奥尔用水铸就的游乐场里欢快地跳跃、追逐，还有吃——奥尔弄来了鱿鱼、鲨鱼、蝠鲼、三文鱼等等，所有路过的鱼都被他薅了羊毛。
毕竟，这可是对救命恩人的回报。
一直到夜幕时分，奥尔才停下了游戏。
“那个、标记、保护者。”奥尔指着那艘蓝天使号——虽然船首像和涂装让他社死，但这时候得承认它是真好辨认。奥尔记得虎鲸好像还是色盲？他记不太清楚了，但总归是这样的更好辨认，“船，守在那。”
得到天使甲胄的那群虎鲸们叫着围绕了过来，他们对奥尔已经充分信任。现在奥尔有魔力，可以使用魔法翻译它们的语言了。
“好的，认识了。”它们游向了那艘船，友好地在船边打着转儿。这些大家伙可是真的很单纯，信任了奥尔，就信任了全部。
奥尔回到了船上，他的脚刚落在甲板上，船员们就立刻矮了半截——全跪下了。
“虎鲸是我的海洋使者。”奥尔对着萝丝说，但他的声音全船的人都能听到，“保护它们。”
“遵从您的意愿，殿下。”
奥尔点了点头，对着虎鲸们道了个别：“再见。”他冲天而起，这下他终于能去找达利安了。
达利安在工作，月圆之夜，最终和奥尔也只是终结于空间里巨狼与应龙的拥抱，应龙一直都是无意识的。虽然知道奥尔一定没事了，但还是担心，同时也期待。毕竟，奥尔说，他会来波塞科尼。
达利安不只希望能够和奥尔团聚共度美好的时光，他还想……让奥尔看一看现在的波塞科尼。
到南大陆也有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了，这里改变了很多，达利安自认为还是美好的改变更多的。街道变得更加整洁，即使穷困的人脸上也带着希望的光而非麻木，学校拔地而起每个孩子每天早晨都能吃一个鸡蛋喝一杯牛奶，公立医院虽然依然简陋，没几个正经医生，但至少可以为穷人治疗基本的伤病，并且为孕妇提供更安全的生产环境。
还有，勉强算是走上正轨的警察局、消防局与税务局等等——如奥尔的意愿，这些部门彻底被拆分开了。并且已经从最初的磕磕绊绊中走了出来，开始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
达利安放下笔，打开了窗户，看着外头的市井街道，论繁华还是比不上索德曼，但是……就快了，他有信心。
他的手抓在窗框上，感觉心脏在胸口里雀跃地跳动着，他想让奥尔看到这一切。
“轰——！”奥尔带着一身雷霆，从天而降。
他悬停在达利安的面前：“呃……我不是故意的。”
他真的不是故意出现得这么声势浩大的，他在天上飞的时候，只想着赶路，能赶多快就是多快，他还记得这座行政大楼，而……就像是心有灵犀那样，在达利安办公室的窗户进入奥尔视野的瞬间，窗户打开了，达利安就站在窗边。
虽然下一秒奥尔就看出来了，达利安没有发现他，他低着头，在看窗外的街道，但这不足以让奥尔心中蒸腾爆发的惊喜有丁点的减弱。
他飞过去，落下来，这时候璀璨夺目的电光，和厚重层叠的雷鸣，一块儿爆了出来。
这可真的是应了那句狗血的老话“天空一声炸响，老子闪亮登场”。
达利安抓在窗框的手在他看见奥尔的瞬间，一个用力，他从窗户冲了出去，冲进了奥尔的怀抱。
他们俩就在天空中拥抱着，无视了下方一群仰头围观的人群。
当奥尔抱着达利安冲天而去，人们鼓起了掌来，男士们把帽子扔向半空，女士们摇晃着手帕：“要幸福！总督阁下！王子殿下！”
人们的欢呼声传进耳朵里，达利安紧盯着奥尔的眼睛转移了目标，他看向地面，流露出极淡的遗憾。
奥尔停下来了：“还有重要的工作没完成？”
“……奥尔，你这次能停留多长时间？”
“我能停一个月，你先去忙吧，我们不着急。”
“不，我没有着急的工作，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波塞科尼。”达利安脸红了，“我……呃……”
他现在的心情很奇妙，有类似心情的时候，他还很小，非常小。以至于对当年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只记得他制作了一个什么小玩意儿，或者是捡到了什么东西？总之是用双手捧着，急切地拿去给父亲看，渴望得到他的一句夸奖，或者只是一声惊叹？
然而，父亲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随手拿走了他手里的东西，把它扔进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壁炉里。
后边又发生了什么，他也早已经遗忘了。
整件事能记下来的，只有手中捧着那样东西时的兴奋、期待与雀跃，以及它被毁坏时的伤痛与委屈。
应该也是这件事，让他学乖了——少一些期待，会让自己幸福很多。
“我……我当过的最大的官员，也只是一个警察局长。当我赴任的时候，我更擅长的是杀戮，我给鱼尾区带去的，也确实是杀戮。但是你竟然给了我一封总督的任命书，接着就把我放到了这儿。
我还记得，当时你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的信任与理所当然。你没有半点犹疑，坦然又直接地，认为我能够承担这份责任。现在，来看看我的成果，好吗？”
“好……”达利安琥珀色的眼睛，荡漾着美丽的波纹，奥尔放了手，让达利安站在马赛克的地面上，他亲了亲他的眉毛，“抱歉，我的疏忽，让你不安了。”
“不，奥尔。别急着道歉，小心你的马屁拍在马腿上。”达利安温柔地“嘲笑”着奥尔，“你的宠溺与信任，让我重新拥有了一颗少年的心。让我开始像是一个少年人那样，索求更多了。”
“那么，带我去看看波塞科尼吧，我的狼少年。”
“好，我带你去看看，看看……我们的国。”琥珀色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比此时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的阳光，还要让奥尔眩目——刚才那声“狼少年”带着几分调戏，但此刻，奥尔真的从达利安的脸上，看到了少年的纯真感。
原来，少年与否和容貌气质无关，只是一种恣意的状态……
“嗯！我们飞着去看！”
“不，我要奔跑着，你为我铺路。”达利安推了一下奥尔，仰天倒去，毫不在意他身处万丈高空，但他果然落在了实地，只是看不见。达利安转身，衣裳破碎，已经化身为狼，长长的黑色毛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光，健壮的四肢伸展开，他化为了一道在白昼撕裂天空的黑色流星。
奥尔张开翅膀，紧紧地跟随在了达利安的身后，巡视着他们的国土。
第520章
他们俩，一个跑，一个飞。都是在高悬的天空上，有时候在云层的上方，有时候在云层的下方。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从正午到子夜，又从子夜到黎明。当然不是一直不停的，中间到了某个地方，达利安会停下来给他介绍。达利安最喜欢的是正在铺设的铁路，他们特意顺着铁道线路前进，看见奔腾的火车，尤其是听见汽笛声时（在高空，达利安的耳朵能听见，奥尔就不行了），他会跟着一起发出嚎叫。
达利安很快乐，奥尔也很快乐。
中间奥尔很担心他会头疼，但是，他竟然觉得很轻松，有一种精神上的惬意。
而且，波塞科尼确实在达利安的手中，发生了质的变化。
虽然奥尔对这儿的了解，只限于纸面上的情报。后来就算来过一趟，最了解的也只是达利安的办公室——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达利安的办公室杂物较多，有点……施展不开。
但他还是能看出建筑物的新旧，能看到人们脸上蓬勃的朝气。
尤其明显的，是这里古铜色皮肤的土著与白色皮肤的移民之间，比索德曼更和谐，街道上有很多摆在户外的餐桌，同样是不同肤色的人，他们没有根据肤色分桌，而是混杂着坐在一块儿，正常地交流或谈笑着。
他俩一路上还看到了数场婚礼，这里的婚礼受到了部分土著习俗的影响，他们更喜欢在户外举行婚礼，并且亲友会举起花枝组成鲜花的长廊，新郎新娘手拉着手一边舞蹈一边通过，算是接受祝福。
婚礼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跨种族的婚姻。不同肤色的人们围在同一个场地中，欢呼舞蹈。孩子们就在大人们之间游戏，笑声总能从城市不同的角落里传出来。
达利安温柔地看着波塞科尼的一切，就如看着自己的孩子。“她”也确实是他们的孩子，曾经陷落于困难，满身污泥，但被达利安慢慢抹去尘埃，抽枝发芽，茁壮成长。不过奥尔的这个父亲不太合格，长期和达利安两地分居，什么忙都没能帮上。
“她真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国家。”奥尔说，作为一个父亲，当然是自家的女儿最美。
大狼蹲坐在奥尔的身边，抖了抖脖子，黑色毛发在晨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奥尔，要去睡觉吗？”要让奥尔看的，已经都看到了。
奥尔没有敷衍他，奥尔眼睛中的喜爱更不是欺骗，达利安的胸腔里充盈着温暖的满足感。
“动词的？还是名词的？”奥尔挑了挑眉，一秒从事业脑变身恋爱脑（老色批？）。
大狼趴在地上打了个滚，变成了人，他现在可是……没衣服的。云雾第一时间聚拢了过来，毕竟下面可是有狼人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偷窥呢？
“嗯？”达利安突然感觉脚踝上多了点什么，他动了一下，就听见了一声悦耳的“叮当”声，原来是脚踝上多了颗金铃铛，“新的玩具吗？”
“嗯。”奥尔点头。
达利安歪着头看着奥尔：“只挂在脚踝上吗？”他可是比奥尔更早博览群书呢。毕竟他们这些狼人最早选择血族主人的时候，可是都知道自己要尽什么“义务”的，懂得更多，才能保护自己。
奥尔想象了一下：“一点点……增加吧。”
这一场双人的演奏，有铃铛的声音为他们打着节拍。一开始只有一种，悦耳清晰，后来各种各样的铃铛多了起来，有的铃铛依旧老老实实打着节拍，有的铃铛就不那么老实了哗啦哗啦的，嘈杂得厉害……
“短时间内，我听不了铃铛的声音了。”当长达数日的演奏终于结束后，达利安哑着嗓子说。
奥尔亲了亲他的嘴唇：“我也是。”
听见铃铛声，八成会条件反射，虽然不至于流口水那么夸张，总归是……比较尴尬。
不过，下次奥尔还想用铃铛，毕竟，真是太有感觉了。
一个月的假期，奥尔觉得，他变成了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那种快乐，难以形容。
——最初的一周，当然是他们的“狂欢周”，但后来两人就恢复了正常的作息，白天时达利安会继续带着奥尔到处跑，不过这次比较具体，他带奥尔去看了重建的切斯尼克港，对他讲述了最早的那场战斗。去看了当年他炸了炮台之后，留下的巨大弹坑。
他还带着奥尔去了很多当地知名的餐厅，品尝当地的特色菜肴，购买小工艺品。带着他去看了波塞科尼目前最大的火车站，以及一些地标建筑。当然，他还带他去丛林中，那个发现第三萨满的小山谷。
他们还打扰了一对儿正在幽会的丛林豹，它们有美丽的皮毛，奥尔没想伤害它们，只是想凑近看看，谁知道把小情侣吓跑了。
奥尔还带着达利安出了海，他们碰见了一家子蓝鲸，听说虎鲸也捕猎蓝鲸的，但这不妨碍两人近距离围观了一下这些雄壮美丽的海中生灵。
除了玩耍，他们也干正事，达利安回了几趟巴福斯科处理各项事务，奥尔不但陪着他一块儿，还当了他的秘书。
奥丁？她是最先感受到奥尔到来的，但有过之前的经验，她当然知道，爸爸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乌鸦公主表示：我不想吃狗粮，也不想做灯泡。我自己有男朋友。
奥古斯丁和天使们虽然很想见一见奥尔，但他们也知道什么是眼色。
所以，奥尔和达利安拿出了一天，带着奥丁、菲洛琉斯，一家四口举行了一场天空聚会。他们快快乐乐的，敞开胸怀在天空中飞翔，无所谓方向或上下，就只是他们三个之间的花样与速度的游戏（奥尔带着达利安）。
又拿出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与合体后的巨大天使“玩耍”了一下。或者说，进行了一场纯友谊的殴打。即使不使用直接剥夺天使铠甲的外挂能力，巨大化的天使依然被奥尔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不断被打散，又不断顽强地重组继续挨打。
时间到，无论是亲身经历被殴的大天使，还是纯粹围观的普通天使们，都一脸狂热，很多天使直接痛哭流涕，至于奥古斯丁？他已经开始背诵《圣典》了：“祂持利剑而来！斩杀世间一切黑暗与邪恶！祂持盾牌而来！护卫世间一切善良与美好！祂……”
总之，大家都很满意。
这一个月中，当然少不了月圆之夜。达利安带着奥尔去了他过去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去的温泉，这一次，他们不需要在灵魂岛屿中约会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铃铛在水里没什么声音。
快乐的时光，总是太“快了”的。
奥尔要走了：“不想走……”他就像是个假期即将结束的学生，过去的时间里，已经彻底玩疯了，玩懒了，面临开学，想想即将迎面砸过来的课业压力，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达利安摸了摸奥尔的头发，那句挽留最终没说出口——就算是用玩笑的口吻说也不行，不能增加奥尔的压力。
“亲爱的，我们月圆之夜，再见。”达利安主动与奥尔道别。
奥尔：“其实……我还可以再拖延一天的，毕竟，也有31天的一个月吗。”
达利安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让他再拖延一天了。可也只是一天，这一天过去，奥尔也没再和达利安磨蹭，甚至，没有再次和他道别，他很“乖巧”地，悄悄离开了。
达利安醒来时，枕头旁边放着两根纯白的羽毛，它们是奥尔翅膀上最长的两根飞羽，最宽的地方，比达利安的手掌还要宽，笔直又洁白，而且，充满了浓浓的奥尔的味道（奥尔：我的羽毛要当奖品送出去了，先捡最好看的多送大狼几根）。
达利安拿起羽毛，亲了亲，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完美的假期。
奥尔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一支由五艘钢铁巨舰组成的舰队，这支舰队所在的航道是朝向西大陆的——奥尔再三确定了，是朝向西大陆没错，他没认错。这让奥尔一头雾水，毕竟现在有这个实力的只有诺顿，在靠近后，钢铁巨舰上的国旗也证明了奥尔没错。
那么，现在诺顿向西大陆派出大型舰队干什么？
进一步靠近，奥尔发现五艘巨舰，竟然有两艘不是战舰，而是客轮？！这是……殖民的？
奥尔想起来国王说的，和他平分南大陆的事情。所以，这是他刚去度假没多久，国王就组织舰队出发了？看来，这件事国王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毕竟诺顿已经很久没有由官方出面，组织这种大型移民了。南大陆也要乱起来了。
那么，之前国王说要向西大陆发布的通告，发了吗？
发了，只与她当时告知奥尔的，有细微的区别，上面多了一句——诺顿将会在西大陆进一步糜烂，局面不可控制时出兵，尽全力让各方回到谈判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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