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我们不利用，别人也会利用。”亲王的手，终于从奥尔的肩膀上放下来了，“去见你母亲吧。”
亲王把他和奥尔之间产生的感情裂痕，尽量弥补上了，剩下的那点小裂痕已经无伤大雅。
对奥尔来说，他又开始头疼了。
“你将会被册封为摄政亲王，我的儿子！”国王看见奥尔就对他张开双臂，但奥尔只是给了她一个很斯文的拥抱。
“不会是你父亲已经把这件事对你说了吧？”国王眯着眼睛，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他没告诉我，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惊喜，母亲，但我正在为蓝天使的事儿苦恼。”
“不想成为神？”国王笑了起来，她也真是一针见血，“哈哈哈！谁能想象得到，我竟然有一天会和我的儿子，讨论这么有趣的话题呢？亲爱的，你知道吗，你或许会成为第一个将神权与王权统一的君主。对，是君主。”
她对奥尔眨了眨眼睛：“诺顿万岁。潘特坎普家族总有一天会被新的家族所取代，更何况，你和你的伴侣都是男的。”
面对奥尔，国王在越来越宽容——诺顿才是最重要的，潘特坎普家族也不是诺顿一直流传下来的家族，甚至因为各种各样的权力斗争爱恨情仇，他们的血统到底是否纯粹也要画个问号。奥尔和狼人都是男的，而且奥尔的品行出色，他继承王位，国王不需要担心奥尔会杀光现在的潘特坎普后裔，当他选择继承人时，很大可能会从“前王室”后代里选。
钱德勒干脆利落地“被死亡”，很能表明国王对血脉亲情的态度了。
对于国王来说，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奥尔只是微笑不言，虽然他自己觉得更像是傻笑。
国王摇了摇头：“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和你的伴侣很和谐，我会以为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我亲爱的儿子，你的欲望太淡薄了。”
不，他欲望很强烈，但除了达利安之外，他更偏爱食欲，他对于吃奇珍异兽没兴趣，目前已经是在努力满足自己了。这世界又没有好看的小说、电影，没有游戏，其余的享受，真的没什么能引起他渴望的。
“关于蓝天使，从现在的情况看，教会的出现是将一切导向‘正轨’——虽然这个你不喜欢，但相信我，假如没有教会和我们，情况会比现在可怕得多，一个没有传道者的宗教，对于骗子和野心家来说，就是扔在街道上的黄金。他们会愉快地爬上蓝天使的身躯，把自己的嘴巴叮上去，疯狂吸血。
必须要有人在信仰领域先占住位置。
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的喜好就是他们行为的方向，所以，目前的传道者至少都能做出一个公正善良的模样。而且，他们分了很多派系，谁都想在蓝天使的身躯上拿到最大的一块蛋糕。”
国王指着奥尔：“你父亲是不是对你说他会撤走他的人？他不想激怒你，别让他这么做，因为他的人是仅有的异族传道者。
而且，他的人撤离，会给其他传道者带去不正常的信号。因为从他们的角度看，这是你对于你的信徒，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可以称之为启示的重要讯息。但看看那些《圣典》的注解，你就该明白，信徒们最爱做的就是胡思乱想。
对了，先跟我说说，你想怎么应对？”
奥尔已经听得入神了，国王果然是政治大佬，他父亲的眼界……是一族的，而且有严重的私心，所以作出的决定就不够看了，奥尔自己的想法，更是鲁莽。
“我想建立公益组织，蓝天使基金会……”时间太短，奥尔只在来的路上粗略思考了一下基金会的模式——他本身根本没见过这种公益组织是怎么运营的，完全是靠穿越之后运营企业过程中得到的经验，加以改进，现在再讲给国王听的。
可想而知。现在他说的东西是多么的错漏百出，甚至还有前后颠倒矛盾的，但奥尔还是努力地说，还请仆人拿出来了纸笔，一边写一边说。
国王也凑了过来，她很耐心地听奥尔说，偶尔会发出询问，或者提出自己的建议。
他们从小客厅转移到了临近的书房，这里有合适两人相对坐着用于书写的小方桌，稿纸写了一张又一张，在桌上堆叠起来，甚至渐渐盖住了他们脚下的地毯。
在总算弄出来了一个大体的模版之后，国王把亲王叫来了，把他们大概完成的部分塞给了亲王，与奥尔继续完善剩下的部分。
当他们讲完剩下的部分，亲王也在把他手中资料看完的同时，听完了两人的最后一段。他把稿纸在桌上磕了磕：“我的人不会撤出来。”他看着奥尔，见奥尔点头后，继续说，“需要他们在其他传道者中间找麻烦。”
“不，那是我的人的工作。你们异族的传道者，必须保持公正与纯洁。”国王说，她看向奥尔，“奥尔，这个组织的负责人，需要的是坚定的信念，与高尚的情操，而且不能是一个或两个人，而是一群人，你想到适合的人选了吗？”
“母亲，您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国王把扇子举起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充满狡黠光芒的弯弯的眼睛：“难道，你不认为在波塞科尼的天使们，是最恰当的人选吗？叫回来一部分吧。一百个人就够。”
“！”
“而且，你的孤儿院，与学校，也可以归入这个基金会。”
预曦正立９
“……母亲，您的意思是，培养新的天使吗？”
“是的。”国王肯定地回答，“奥尔，站在我的立场，我当然希望教会的天使彻底灭绝，但是，这个世界需要平衡，你也需要构筑新的平衡，需要有力量与皇室的天使抗衡。而且，人类也需要力量自保。”
亲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表情微妙，他已经习惯在国王面前不隐瞒自己了。
“我明白了，母亲。我会亲自……”
“怎么了？”
“不需要我亲自去了，奥丁来了，只有奥丁。母亲，请您下令不要误伤她。”
“放心吧，不需要我下令，没有人会误伤我们的小公主的。我早就想见见她了，我可是给她准备了很多的礼物呢。”
奥尔：“？？？”
穿破音障的恐怖爆鸣声，在索德曼的上空响起，多数索德曼人都很淡定，还有很多人朝向他们认为的响声传来的方向祷告——他们认为那是蓝天使飞过时，发出的咆哮声。
其实这也不算完全认错，就是“咆哮”是蓝天使他闺女发出的。
奥尔能感觉到奥丁的畅快，她的速度也确实快得惊人，毕竟是天生的鸟类，在获得了源自奥尔的加成后，她飞行的速度，比奥尔更快。她刚刚进入和奥尔的感应距离，下一个瞬间，这距离就拉近了超过一半了。假如她真的出现在蓝星，必定是一只能和战斗机掰腕子的凶猛大怪兽。
奥丁像是一道黑光般，从天空中落下，然后……
“轰——！”奥尔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震，他差点以为奥丁要穿透屋顶和两层地板，直接从天而降了。不过，这可是诺顿的王宫，屹立不倒的古老帝国，王宫里当然也是充满秘密的。
“哦，我还以为她能直接落下来呢。”国王也好奇地看着天花板，竟然和奥尔有同样的想法，“小公主的身材，大概在房间里不太适合。”
她看着奥尔，奥尔伸出手：“您愿意和我一块儿去见见奥丁吗？”
国王立刻站了起来：“当然！”握住了奥尔的手，亲王在一旁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父亲，您也来吧。”奥尔说着已经握着国王的手出去了，好像亲王只是个赠品。
但赠品，不，亲王还是起身跟着去了，只有奥丁一个过来，可绝对不是来送情书的，西大陆出问题了。波塞科尼聚集了大量的天使，并且是第一个使用异族人类混编军队的地区，虽然目前这支军队的人数还不多，但毫无疑问，各国所开展的军队改革，都是摸着波塞科尼做的。
还有达利安的身份，他已经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
波塞科尼出事，很可能影响到奥尔，进而将影响的范围无限扩大。
与国王走出宫殿时，奥丁已经在外头站着了，她的脚边散落着一些砖瓦的碎屑。
“哇！”奥丁看见奥尔后，立刻蹦跶了过来，用头蹭了蹭奥尔，接着伸出一只爪子，那里用皮带紧紧扣着一个金属盒子，盒子上有着魔法符文。盒子的表明有些水渍，是奥丁在高空中盒子表面结冰，到地面后融化的痕迹。
无论是与奥尔一块儿过来的国王，还是慢了一步的亲王，在奥尔取下盒子后，反而退后几步，开始“观赏”起了花园里的灌木。
打开盒子，里边是达利安厚厚的信件，第一页的信纸上，只写着：我想你。
信纸的下方不是空白，而是一个中间是略拉长的心形的狼爪肉垫印记。
奥尔瞬间笑了。
第502章
奥尔亲了一口狼肉垫，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类似于檀木香，这应该是西大陆的好墨水。
奥丁抖抖翅膀：“哇！哇哇！”看似是大脑袋凑过来向奥尔撒娇，实际上是仗着别人听不懂乌鸦语，在和奥尔交流。
“父亲，加布里埃尔要杀奥古斯丁回来找你的麻烦，他为了救奥古斯丁，暴露了身上天使甲胄的情况。奥古斯丁也看见了，不过他还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让天使甲胄到爸爸身上的。奥古斯丁也没问，他已经认定了，那是神迹。所以，奥古斯丁应该不会泄露。”
奥尔摸了摸奥丁，把第一页狼肉垫的信纸放回了盒子里：“辛苦了奥丁。”
各方势力割裂程度越来越严重，但这个消息依然不能泄露，各国王室现在正开心呢？认为可以彻底将神权掀翻在地，一旦他们发现……
“母亲，蓝天使的信仰兴起，天使又全部在我的手里，各国王室难道不会认为，我想取代教会吗？”
“他们当然会担心，但也只是担心。在你战胜了海族后，没有人敢再站出来了，天使会是未来重新进行实力分配的底牌，没人损失得起。所以，你更需要让天使成为蓝天使基金会的中上层管理人员。”
“为……”奥尔顿住了。
国王微笑：“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
蓝天使是基金会，但在一段时间内，也和宗教挂钩。而这个宗教和过去宗教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奥尔死之前，蓝天使是真有神存在的。想要颠覆蓝天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杀了，差一等的办法，是坏掉他的名声。但现阶段想做到这两条，都有亿点点困难。
杀是杀不了的，而□□声，在目前的宗教体系下，很难坏掉。
否则刚刚国王的提问，奥尔就不会回答不出来了：一切恩赐都来自神，一切苦难都是神的试炼，神罚必定都是正确的。
可没办法对付他，不代表没办法对付在敌人看来就是教会的基金会啊……
甚至操作得好，还可以掌握一部分蓝天使的势力，再与奥尔本身的势力相互纠缠，也就间接掌握了奥尔的力量。
奥尔按了按额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他是太想当一个劳力者让人治了。
“母亲，加布里埃尔被奥古斯丁所杀，波塞科尼的天使已经完成了整合。但加布里埃尔这次行动，是因为收到了教会的命令，很可能是要回到西大陆找我的麻烦，因为天使也有巨大化的方法。”奥尔把所有信纸都递给了国王。
亲王也凑了过来，两人快速将情报看完，这些信纸回到奥尔手中时，奥尔摇了摇手，火焰绽开，所有信纸都烧成了灰烬。
国王看见信上关于萨满的内容时，没有任何疑问，奥尔看了一眼亲王，亲王给了他一个笑容——果然，连萨满的事情，也都已经被国王所知。
奥尔毫无不满，应该的。
国王在一边坐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光明教彻底撑不住了。”她叹了一声，“真是让人的心情复杂，非常……复杂。”
父子俩都以为国王要说什么，但最终她只是看着蓝天发了一会儿呆。
“召回天使，不是为了对付你，现在只有蠢货会招惹你，这只是一个让傻子们回来的招牌。”国王突然说，“这对你是好事，不是吗？”
“您指的是招一部分天使回来吗？我担心海族会有动静，毕竟……”
“已经两个月了，他们如果要打，早就已经开打了。但是，你的担忧也有道理。”国王皱眉，“我们关于海族的情报太少，并且我不善于分析战争。”
“奥尔，我认为你可以把人叫回来。”亲王开口了，“虽然关于海族的情报过少，但从上次的大规模进攻，我们至少能确定两件事：一，他们的目的是占领陆地；二，无论海族是否还有除海巨人之外的战斗力，但他们在当时都很确定，无法战胜你，所以果断撤兵。
两点加起来，对方两个月没动。超过八成的可能，下一次海族的进攻还是会对着你。因为在你死亡前，他们就没可能彻底占领陆地，而诺顿的地理位置等同于镇守着西大陆的外海，你的伴侣又是南大陆的当权者。他们攻打任何一边，你都不会不管。
但下一次他们出现时，你也一定要注意，因为到时候就代表着，至少也是他们自认为找到了可以战胜你的方法。”
亲王顿了顿：“关于剩下两成我猜测失败的可能……只要你不将大天使召回就好。”
“我怎么忘了？”国王笑了起来，“说到战争的经验，贪婪亲王可是有着远超常人的经验。想让我告诉你他的外号吗？舔血者哦~”
明明是问的，可国王已经把外号提出来的。
亲王也笑了，空手行了个持剑骑士礼，单膝跪在了国王的面前：“感谢您的赞美，我的陛下。”
“！”
虽然脸嫩，亲王的实际年龄可是七十多了，他比女王的年龄更大，经历了教会最强盛时期的追捕，并十分完整地经历了上一次教会和王权斗争的最危险阶段，他可是带着异族和当时的天使开打过的，并活下来的——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当时和天使斗的主力就是血族和狼人。
奥尔无从知晓当年更具体的情况，但亲王确实该是身经百战的。
而且，他说得确实没错。不能为巨大化提供帮助的普通天使，真碰上巨大化的敌人，并且打起来的时候，也确实是根本没用的，不如直接把他们招回来。
最后剩下的一件事，就是萨满了。
“我的想法，即使这一次第三位萨满的出现是一个巧合，但以我的人生经验，当这种巧合发生一次时，往往就会接连不断地发生——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国王说，“我感受到了达利安总督在言辞中的杀意，但你们要做好消息败露的准备。而要应付狼人和血族的争斗，还要靠你。”
命运……这可真是个很玄幻的词啊。
但必须得承认很多事就是这样，就像是武侠小说里，有些事几十几百年都没被发现，突然有一天，就有无数的人跳出来告知了主角真相，历史的齿轮就开始动了。
奥尔和奥丁一块儿在王宫里吃了晚饭，国王和亲王帮助他进一步完善了基金会的架构。奥尔没回家，而是带着奥丁去了安置厉鬼艾莱娜的屋子，在那写好了给达利安的回信。无奈他没有一个可爱的爪印，只能……用临走时从国王那儿借来的口红，给达利安印一个唇印了。
这个唇印，一点都不萌。和可可爱爱的爪垫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缺少诚意。
但下次见面只能等月圆之夜了，他接下来，必须尽快摸清楚目前蓝天使传道者的各方势力情况，把基金会的部分硬件构建起来，等到天使人来了，
“奥丁，辛苦了。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去给你买一些。”孩子们都在警局里实习，小精灵们只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房子里早没食材了，又是现在这个时间……
“哇！”奥丁歪着脑袋凑了过来，和奥尔蹭着贴贴。
“我在王宫吃饱了！奶奶给我准备了好吃的牛肉。”奥丁的鸟脸上是开开心心的表情。
“已经叫奶奶了啊。”奥尔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了——他一直在忙，但连家人都无法照顾。达利安是，彼得·潘是，奥丁也是……
“我走了，父亲。我会……”
“别说！”奥尔一把抓住乌鸦嘴，“不要随便许诺！”
Flag可不能随便立，尤其奥丁可是乌鸦女王，真正的乌鸦嘴。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威力一定大增！
王宫，送走了奥尔和奥丁，女王让亲王：“自己去玩儿吧。”
亲王耸耸肩，今天王宫里没有应酬，但他有无数请帖，总能找到地方。
女王一个人躺在卧室上，却睡不着了，因为曾经那些被她认为已经被彻底埋葬的秘密，又从她的大脑底层浮现出来了。
——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前任光明教枢机主教的孩子。在那个时代，一个想活下去的女王，必须用尽一切手段，抓住所有稻草，才不至于被悄无声息地淹没。
当然，她可不是什么富有魅力的妖姬，就算是最鲜嫩的少女时期，她和普通的贵族少女也没什么区别。能让一位枢机主教伸手，只是因为，她说服了他。
“您想让您的血脉，成为诺顿王室的一部分吗？您的儿子或女儿，未来会成为诺顿的君主。”
她已经忘记了那位枢机大主教的长相，但记得他浑浊的眼睛里，在瞬间升起的趣味来。就像是孩子看见了可爱的猫或狗。
“呵呵呵！”
神奇的是，曾经被她认为是痛苦与屈辱的记忆，现在再回想起来，突然就变得可笑了。
因为，她活到了今天，并即将在最佳的位置，观赏又一出世界变动的大戏。
第503章
第二天奥尔回到了军营，今年的两个多月，加去年几个月的训练，这支新军队至少样子上看起来有些唬人了，也不需要奥尔时时盯住训练了，他们该上艇了，同时，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天军的名声已经在索德曼的民间传开。
对于平民来说，天军的福利待遇好，主官不打人，不克扣粮饷。他们甚至能在这儿学习，并且学习成绩优秀的，可以成为士官。
对于稍微有点资产的中产之家来说，这支天军出现了非贵族的尉官。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条阶级提升之路。
至于贵族，奥尔收到了各种渠道送来的示好消息，想进入天军，其中有不少已经在军队中拥有军职，但全被奥尔驳了。他现在没时间去分辨旧军官是否有真正出色的，把他们加进来，是给天军找麻烦。
现在，应该让第一批士兵上艇，同时进行第二批士兵的选拔了。
可天军还有个麻烦——没有降落伞。
气精与煤精是天赐能源，目前煤精因为坚硬所以还应用于各种加工领域，气精却还没有除能源之外的用途。至于碳排放之类的问题，还不是目前阶段需要考虑的。比起石油，他们绝对算得上是高级的清洁能源。
但是，没有石油的存在，也彻底让“石油化工”变成了泡影。要点亮降落伞，上级就必须有石油化工，因为要出尼龙。他也想过用丝绸代替，可丝绸在这个世界的高昂价格，让他瞬间就把这个想法拍散了。
真正的第一批天军正式上艇，无论是为了跳艇登陆作战，还是为了飞艇乘员的安全，降落伞必须研究出来。
时间紧迫，奥尔拿出纸笔，他不准备继续朝着人工手段思考了，还是看看是否有能用魔法解决的办法吧？
红龙：“只是降落一个功能的话，可以使用定向传送的魔法阵。”
独角兽：“他很显然是要给人类用的，你说的魔法阵是需要魔力激活的。”
绿翠鸟看向蓝蜻蜓：“人类也是可以使用魔法阵的，只要正确地献祭。”
蓝蜻蜓：“确实是可以，但那一般应用在大型召唤魔法阵上，小型的，一次一个人类地传送，并且您还需要在短时间内进行高频率传送，这反而比大型魔法阵更复杂。”
奥尔摸着额头，他现在脑子里现在闪现的是——拼装模块、集成电路，和乐高。
他放弃了稿纸，直接开始搓手指。
让魔法阵起作用的，是魔法文字，也即远古文字，感谢脑子里的三位客人，还有拉索露之前灌输给他的部分记忆，他有丰富的知识储备。
魔法文字不是异族或人类创造的，它们是被“发现”的。发现它们的时间，更早的魔兽时代，这些文字是魔兽皮毛、内脏或骨骼上的图案，它们的发音来自于先民对于魔兽咆哮声音的拆解。
最初获得异兽力量的先民，描绘图案与模拟咆哮的方式，获得了魔法。现在的符文，已经是在过去的漫长年代中，被无数天才们精简的结果。
看似只是塞进去无数符文的魔法阵，实际上当然也是有着自己的规律的。他和电路有些类似，符文组合分并联和串联。又像是电脑程序，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
马赛克在奥尔面前将符文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块，随着他的一个响指，这些小块拼成了一个正方体。理论上，它满足奥尔对于按个魔法阵的所有要求，还需要进一步试验，但问题是，它有着和降落伞一样的麻烦——缺少材料。
马赛克是优质的魔力导体，可目前这个时代，可作为魔力导体的材料都已经做成了魔法道具。
在低魔时代的世界变动中，那些魔法时代的矿脉，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能传导魔力的魔兽骨骼，更是珍稀物品。除非……奥尔狠得下心，直接用异族的骨头。
不过，他上次拿木头精灵的手臂给厉鬼艾莱娜做藏身处，事后都常常后悔，这事儿他干不出来。
所以，东西有了，怎么做？
奥尔画好了详细的图纸，去分院找娜塔莉了。
娜塔莉不愧是专业人士，在看过奥尔的成品后，她立刻给出了改装的意见：“不需要全部使用魔力导体，只要每一块的衔接处魔力可以顺利流通就可以了。”她摆弄着一个个小方块，眼睛发亮，“这种方式……我第一次见到！您……”
“不用敬称。”
“我的研究！你给了我们的许多研究都开拓了新的思路！”娜塔莉兴奋地站了起来，她一手抓着像魔法一样的魔法阵，一手抓着厚厚一沓的图纸，转身就要走，不过迈了两步，还是反应了过来，“这个……”
“超出我的控制距离，它就要消失了。”奥尔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可太糟糕了。”娜塔莉充满了想让奥尔就留在分院和他们一块儿研究的冲动，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一会儿就要走了，“您稍后要去哪儿？或许我可以和您保持距离。”
“呃……给你一个没有效果的模型，也可以吧？”
娜塔莉立刻点头：“对！有个模型就足够了！”
奥尔打量了一下周围，看上了娜塔莉桌面上的摆件——与真实渡鸦同等大小的黄铜渡鸦：“这个有用吗？”
“随便！”
马赛克覆盖了黄铜渡鸦，娜塔莉瞬间听见了让她牙酸的金属扭曲的声音，黄铜在马赛克的挤压下，变成了一团橡皮泥，十几分钟后，比实物稍大的模型出现了。
娜塔莉接过它的时候，这个黄铜模型还有些烫手。
“我走了。魔法阵的事情，我已经告知了诺布尔公爵和梅菲尔子爵。你完成后，可以让人直接去军营找他们。”
“您、你呢？”
“我会在城里停留一阵儿，可能在王宫里，但也可能会躲在某个角落里。”
“您又有案子要查了吗？”
“不，我要学习，外加看一些东西。”
稍后，奥尔首先前往了王宫。
“你想学习政治？”
“是的，母亲。”
“你的眼光是有的。”国王说，奥尔却有些脸红，他提出的大部分意见都不是他的眼光，而是未来人的经验，“只是你还太年轻，经验积累得不够。”
奥尔抬了一下头，但很快又低了下去，可国王何其敏锐，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怎么？”
“我想偷偷躲进梧桐区和白袜区的交界处去，在那儿，我能观测到小半个梧桐区、三分之一白袜区和一小部分贝壳区，我发现这个范围内的蓝天使神像风格最复杂。传道者应该也是最杂的。”
“你要观察他们？”
“是的。”应该不只是经验的问题，还有大局观与眼光的问题，他在一些能从蓝星找到共同点的事情上，可以在思考后做出反应，但在一些蓝星没有，或者是他没有涉猎过的事情上，就彻底玩完了。
“这可是有趣儿的选择，去吧。”国王点了点头，“把你观察到的事情记录下来吧，我也很久没有听故事了。你可以每天上午九点后来找我，我会和你聊聊这些故事。当然，假如我这儿发生了有趣的故事，我也会和你分享的。”
“谢谢，母亲。”
国王抬手，摸了一把奥尔的脸颊：“假如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死了。坐在王座上的，应该是威廉。你知道那个傻孩子曾经试探过我什么问题吗？”
国王是提问了，但她根本没有给奥尔回答的时间：“他问我‘可以取消死刑’吗？不是赦免某个罪犯，而是彻底取消死刑。大概光明神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从我的肠子里爬出来的，会是一个这样纯良天真的小可爱吧？
这样一个孩子坐上金王座，会是这个帝国的悲哀。但在你显露出自己之前，我只能在一个小天真和一个疯了的傻子之间选择。”
国王叹气：“假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神罚，那么，我的神罚，就是他们吧？但是，看来我也是沐浴着神恩的。
我很感谢你，奥尔。你不需要为我感到任何内疚，我现在做的一切，都纯粹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强大。我对你没有任何私人的善意，只有我个人的利益。甚至，你应该恨我，因为我成为你的母亲，即使未来你将它否认掉，也会被世人认为，你身为一个异族在强大后，想要剥离自己身上异族的标签。
我将分享作为你母亲的荣耀。我是个在你弱小时，欺辱并抢劫你的强盗，奥尔。我甚至让你在惊恐中送走了你的伴侣，同时还将你锁在了诺顿，这些你都忘了吗？这干脆就作为我们的第一课吧。
——你该对我怀有恨意。想象一下，假如你依然恨我，那现在你该有多么的自由与惬意啊。因为我带给你的威胁，已经从坚固的铁链，变成了一根无足轻重的细线，你稍微挣扎一下，就能飞向你所爱的生活。”
“当然，我知道你的性格，也知道我已经从你那儿获得了感情。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我相信，在我和你父亲之后，没人能使用同样的方法，让你由恨变爱了。”国王的笑容带着一点小得意，“至于我为什么会在现在提起这件事？因为我可不想在我死亡的多年后，诺顿成为你的负担与妨碍。我不确定在你获得强大的力量后，性格是否会发生变化。我不想有一天当你自己想明白，会把对我的怨恨，释放在诺顿上。好了，今天的课程结束。”
第504章
回忆当年，奥尔觉得自己就如猫爪下的老鼠，每次以为是逃命的好机会，其实不过是猫新一轮游戏的开始，一次又一次挣扎得自己伤痕累累，被不断榨取着价值。他甚至还必须主动地为国王挖掘自己的价值，以免在毫无利用价值后，被一击毙命。
甚至亲王都被连累了进来，直接嫁了。现在看着亲王乐在其中，甚至找到了血族新的发展方向，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亲王就是个人质的事实。
国王这么说，难道只是为了“提纯”母子间的感情吗？
还是，教导他多从利益的角度思考问题？
奥尔在苦苦思索，越想就越为这个第一课增加了更多的意义。
红龙突然开口了：“奥尔，你不需要在这件事上学习这位陛下。你和她最本质的不同就是，她是人类，假如没有护卫，随便一个强壮的男人，就能要了她的命。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她只能，也必须紧握权力。而很显然的是，她这一生中，也没能遇到一个可以让她放下心防，彻底信任的人。
她已经不会用正常人的方式思考问题了。而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我觉得她想表达的，就是她说的。
乍富的穷人少有能够将财富保留下去的，突然获得力量的人类也往往变成怪物，厉鬼不就是这么来的吗？你现在保持了一颗悲悯的心，可相对于能力你的年纪太小了。未来的三十年、四十年，你都会是这个世界上顶级的存在。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对你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
越是天才的人物，才会有越多的渴求，也越是不容易满足。那个时候，当你有一天回想现在，恨的印象会比爱深得多。现在，国王挑开了这件事，你回想起来时，恨就集中在她这个早已经死去的人身上了。”
“……”
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让奥尔想到了“色衰爱弛”这个词上，反过来看，爱驰时，色在眼中也就变了。时间流转，情绪变化，眼睛里的景色也就变了。很多事，都是共通的。
红龙提醒了奥尔，他摸了摸胸口，竟然有种豁达了的感觉。
有些事，是只有他自己感觉到了的。
她说铁链变成了线绳，但被拴住的人还没有察觉。他对国王依然充满了紧张与畏惧，所以国王今天说了这些话，顿时让他警惕又紧张，习惯性地开始多思多想。国王这些话，实际上还有……示弱。
可这个时候的示弱，对奥尔来说，就如医生用手术刀切开脓肿，放出脓液，早些年的恐惧、无奈、悲愤，以及仇恨，所有这些他对于国王的负面情绪，都流淌了出来，伤口也就慢慢愈合了。如果捂住它，过上一段时间，反而会引发更深的变故。
这个时机也太好了，国王是在两人的信任达到一定程度时，才挑开的。奥尔能感觉到，自己对国王的感情确实产生了些裂痕，但他又不是任性的孩子，不会因为一时的别扭，就不理国王了。他还要继续向国王学习，未来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这点别扭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国王对他心理的把握，精准到可怕。奥尔是被把握的那个，却不觉得不快，要不然呢？把国王杀了吗？这位国王陛下可真是最强大的盟友，与最可怕的敌人。
奥尔做她盟友做得很快乐，他不认为自己能学到和国王一样的地步，可至少四……三成，他也就够了。
奥尔下了马车，他走进一条巷道，当从另外一个路口走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脸庞发红，高大粗壮的男人。他脚步沉重，气势汹汹地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前往了核桃路127号，那儿有人租房。
奥尔谎称自己是个布料商人，租下了二楼。
他的本体一直留在房间里，每天只有马赛克的分身离开早出晚归，好像真的是一个忙于自己买卖的小商人。马赛克以奥尔租的房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奥尔没向国王和亲王索要资料，这一次他想完完全全由自己完成观察、收集和整理。
只他目前所监控的区域，蓝天使神像的涂鸦就有一百二十三个，看起来都是一团乱，十分模糊的蓝天使神像，其实是有规则的。
大体形象是蓝天使加肩膀上的乌鸦，再加一侧的黑狼。
双手按剑、天使像背后是鲜红的人影——异族势力，主要是血族的人。
双手交叉举在胸前，呈现祈祷状态，脑袋上有个光圈，背后是一片光明，或什么都没有，有的还是跪地祈祷的姿势——宗教势力。
一手按剑，一手叉腰，头戴王冠——国王。
一些墙壁上的神像，明显是经过反复修改的，看来这里也在发生着小规模的“宗教战争”。奥尔没有在第一天就拿着收集到的情报去找国王，他让一只警鸦向王宫传去了信。继续留在原地观察了一周，在这期间，天军开始了第二次征兵。
报名的人，多得吓人，而这次征兵根据奥尔的命令，没有阻挠贵族子弟报名，不过在报名时说清楚了，进去就是小兵。当然，负责征兵的军官也不是傻子，在选兵的过程中，是会睁着眼睛看人的。
奥尔过去看了半天，确定没问题，就重新回了核桃路。
七天的观察，他当然已经看到了更多。这些传道者，异族和王室两派并不是合作关系，但他们“彼此有默契”，两边不会侵入对方的势力，遇到教会的来找麻烦，会直接合作。
但这并不表示他们没矛盾了，因为王室派在传道的时候，对信徒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蓝天使是摄政亲王，是国王的血脉后裔，是诺顿的守护神”。这是事实，但同时这句话暗示着，“蓝天使在国王治下”的。传道者没有明说，但民众很容易这么想。
异族那边，“蓝天使是血族的王子，天使之父是血族的王。”“血族之名不过是污蔑，蓝天使能证明，血族曾为神族。”这个消息早两年公开出来，索德曼会发生大暴动，无数人冲出来要杀了奥尔。但是在去年年底看见巨大的蓝天使后……
人是无力与神抗衡的，即使那个神曾经被称为“血族”或“恶魔”。
血族现在私下里多了个称呼：神族。狼人也多了个称呼：神之护卫。连鸦鸦都多了个神鸟的称呼，本来索德曼都有了喂乌鸦的风俗，现在人都会在窗户边挂一个小竹篮，或者在院子里立一根长杆杆子上头也挂个小篮子，篮子里的都是鸟食。
两边的教义看似没有矛盾，一个侧重母一个侧重父，但传教时，双方就是明摆着故意地忽略对面，就好像奥尔是单性繁殖一样（虽然他确实不是国王生的）。所以，这两边明面上是互利合作关系，但私下里还是会互相给黑脚的。
属于教会的传道者，占据了最大的地盘，因为他们人多，还因为他们的教义就是脱胎于《圣典》的，只是加了一句“蓝天使是父所派遣的在世圣者”，这等于是一下子把父母全给抹了。同时，还将《圣典》上，大多数天使的行为，都换成了蓝天使。现在已经出现了新版的《圣典》了。
因为一千多年来民众们对于《圣典》权威性的信任，所以这些教会派信仰的传播，反而是最快最方便的。
而教会版蓝天使祈祷手+光圈+背后有光的形象，是教会各派妥协的结果，过去的情况是守律教的祈祷、光明教的背后有光、正辉的带光圈。更小的教会派来的人马，已经被挤出去了，三大正教目前平分地盘。
就如国王说的，现在所有这些传道者，都尽量保持着温和又亲善的形象。
他们会引导人们祈祷，分配食物，为无家可归者提供落脚处——奥尔选择的区域都是中下层，这里的信徒能拿出来的供奉不多，可还有贵族信徒。虽然没亲眼看见，但传道者的言谈里漏出来的不少。
目前各方势力具体的争斗手段……第一次看见时，奥尔觉得很好玩。
他们不伤人，只是推人。把对方的传道人和信徒，从争夺区的神像旁边推开。假如真的推开了，即使只把神像露出一条缝，也会有手脚极快的人过去，擦掉对方神像的象征，画成己方的象征。
——奥尔看见的很多神像都很粗糙模糊，原来不是画手的技术太差，而是这些神像，都经历过了长期反复的争夺。
一般争夺发生的时候，街道上会非常热闹，围观人群都会为争斗的参与者加油鼓劲。在互推过程中表现出彩者，除了教会的奖励外，还经常能得到姑娘们的鲜花。
勇士们彪悍健壮，互推过程中虽然不伤人命，但少不了拳脚相加。绘画者们带着颜料和抹布，手忙脚乱地匆忙赶工，少不了弄得一身颜料。
“我看到你的来信时，就觉得很有趣儿了。”国王看着奥尔，脸上写满了兴趣，显然她很想去现场观摩一下。
第505章
“是的，现场氛围十分热烈。”奥尔想起那场景也在笑，“他们简直像是参加狂欢节，而不是宗教竞争。”
这种争地盘已经发展出了各种规则：首先，必须事先通知对方几点来抢地盘；其次，抢地盘的时间是有限制的；第三，持续时间内没能修改神像的为守方胜利，反之为攻方胜利；最后，胜者在四十八小时内，不会受到任何一方的进攻。
拿蓝星的说法，这已经完全是体育竞技的模式了。
“他们为什么会用这么温和的手段？”
奥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因为神不喜欢。”
国王拍了拍他的手：“这不是短期内能解决的，甚至很可能，不是你在世的时候能解决的。别心急，一切都要慢慢来。你下面的这条记录也很有趣。”
一条街道上，二十米的范围内，画了三个近似但不同的神像，三家都在宣讲自己的教义，那边说国王是蓝天使妈，这边说亲王是蓝天使爸，中间说光明派蓝天使下来的。听完了教义后，这边发鸡蛋，那边发黑面包，中间有热汤。
整个场景可以说是十分和平与和谐。
当然这也不是每天都发的，宣讲结束后最常发给众人的，其实是热水。
生活在阴冷地区的索德曼人，很喜欢喝热饮，但浑身上下最贵重也最轻贱的财产都是自己这一条命的平民，只能用冷水，甚至污水解渴。一碗干净的热水，有时候能救一条命。
奥尔这一周见多了平民一脸陶醉地喝着热水。
“我以为索德曼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工作，但我错了。”
几处大工地，聚集了大量强壮的男女，以及曾经的解放奴隶。争夺工厂工作的事情，有所好转。然而，还有更多的穷人，达不到工地招人的标准，工地毕竟是要干活卖苦力的。
尤其是三十岁以上的穷人，他们的身体已经在过去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童工合法）的劳作中，磨损严重，身患长期慢性病与残疾在身的多到难以计数。但很多工厂还很乐意雇佣这种工人，因为他们更便宜，而他们如果没能在流水线上和健康的健全人做够同等的工作，工资还会在原定基础上再次降低。
“你没有错，你救不了那一代人了。”国王说，“这是第二课，不要把所有的绳子，都拴在自己的身上。你会跟我学习，说明你也很明白，你的个人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从污泥里抬出来，让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幸福美满。那是死后的天堂，不该是生者的现实。你必须知道，什么叫舍弃。”
“……我也没想让他们成为我的负担，我只是……”
“受不了看到人类的苦痛？你太容易共情了，亲爱的。”国王歪躺在沙发上，她用手臂支撑着脸颊，看着奥尔，“亲爱的，你让我相信了一句话。”
“？”
“神爱世人。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让你们来的那个存在。”国王叹息着，再次说了一遍，“神爱世人。或者说，在祂的眼里，人类还是有一点点被拯救的价值的吧？假如连你也陨落了，我们就真的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奥尔：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给你找个解决的办法，亲爱的。”
“啊？”
“那些病人和残疾者，我给你找个解决的办法。一个月。”国王给了奥尔一个wink，“不过别高兴，我用的解决办法，会给他们工作和住房，但却不是一个让大家都快乐的事情。”
奥尔第一反应就是国王要重开工坊，但应该不是。可除了这种方式外，奥尔再猜不到别的了，看了看国王脸上颇有深意的笑容，他只觉得要出大事。
“我们跑题了，亲爱的。”国王另外一只手抓着扇子对奥尔扇了扇，“我不想坐起来看了，你来念下去吧。”
“好的，母亲。”
外头发生的，就是一场规模有限的，不伤人的宗教战争。但在表面上的规矩之余，私底下依然暗潮涌动：收买、暗害、欺骗，还有各个派系之间的合纵连横，即使只观察了短短一周，但都写出来的话，奥尔也要为国王连载上至少半年了。
这些传道者身份、性别、年龄各异，他们确实有的信仰奥尔，毕竟目睹了那天神战般的境况，对于人类来说，冲击力是巨大的。一些人是为了个人前途，认为换一条新路，能够更快出头。
他们的个人能力，和做事的方法，当然也是不同的。
国王听得很开心，即使这些阴谋诡计爱恨情仇，对她来说太过小儿科了，经常奥尔讲了个开头，她就能猜到后续发展，但总也有些意外的惊喜，毕竟，人性是世界上最难掌控的事情。
当奥尔讲完，国王问：“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这么读下来，再和国王一起分析后，奥尔发现自己的心态产生了一些变化，“我不喜欢他们，但是，我得承认，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是很有才干的。”
“毕竟这些人都算是被选出来‘悦神’的人。”国王点了点头。
“我想……用他们。”
“那就用吧。”国王又用扇子对奥尔扇了两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他们会把信你为神的风气，带进其他的组织。但是，有些事儿，不是他们没带过去，你的下属中就不存在的。
而且，这些人虽然都是传道者，但也是可以分开使用的。有能力脑子又灵活，只想要权力和地位的，是最好用的，你甚至不需要担心他们会犯错，或者说，那些需要试错，或者就是要犯错的工作，最适合他们。
别对狂信者有歧视，你说了，他们就会做，这种人最适合作为监督者。唯一的麻烦，就是他们毕竟是活人，偶尔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曲解你的意愿。
对你有信仰，但脑袋也不是太死硬，还有能力的，当然也是你最喜欢的，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亲爱的，我知道你更喜欢什么样的下属，但是，当你的摊子铺得越来越大，你需要涉及的工作也越来越多。只盯着一种人用，会把其他人都推到你的对立面。除非你已经下定决心，把对立面的人都干掉，否则，迟早会出现问题的。”
国王最后那番话，奥尔都走出两条街了，才想明白。
——贵族和教会，想把人安插进他的手下，但奥尔一直对这两方冷眼，对方不满了？并且不满到，要来找他的麻烦了？
奥尔直接回去找国王了。
国王那时候正在吃兔子小蛋糕，蒙代尔糕饼店出品，她吃得很开心。虽然国王的年纪不该吃这么高甜高热的东西，不过国王的命又不靠饮食维持。
“又是一件没想到的事情。”国王的小银勺把兔子的鼻子挖下来，塞进了嘴里，“没想到你直接回来问我了。你是不是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有这个胆量，竟然现在还敢去找你的麻烦？”
奥尔摇了摇头：“不，我不奇怪。毕竟那可是贵族和教会，而且，他们的找麻烦，应该只是对我底线的试探吧？以及……找我麻烦的人，也只是一些被权力迷了眼，脑子太过于灵活，可以随时被放弃的，很好用的人吧？”
他叹气：“我又不能把他们都杀了。”
“其实你可以的。”国王眨眨眼。
“……”奥尔一脸无奈，因为根本无法确定，国王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话。
“亲爱的，你是个好学生。你的天使们，什么时候能到？”
“十……我去接他们。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能到了。”直接飞过来的天使们，速度当然比船舶快的多，可相对于奥尔和奥丁的速度，当然还是慢了。
“明天让他们直接从天而降，接管你的‘教区’，然后把你看上的传道者都带走吧。这样，你的麻烦就解决了。”
“这么容易吗？”
“你允许贵族加入天军，又接纳了教会和贵族的传道者，这说明他们的讨好，你接纳了，你已经打开了自己宫殿的大门。在这个时候，继续找你麻烦的人，会成为无数人共同的敌人。
原本他们只是想轻轻抚摸一下老虎的尾巴，可没想一脚踹上去把老虎惊醒。”
“谢谢，母亲。”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处理的方法，不是吗？”国王吃下最后一口兔子的尾巴。
“有猜想，但不确定。”
“那现在可以说说你真正想问的问题了吧？”
“我……是该让天使收敛起羽翼，以普通传道者的身份接过‘教区’，还是让他们以天使的身份，直接接手呢？”
“我可以认为，你其实已经有了让自己从神座上下来的方法了吗？”
“是的，我有，母亲，虽然这个方法可能就像您说的，要花掉几十年，但它应该是有效的。”
国王转过身，拉住了奥尔的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手掌：“既然你现在已经被拱上神座了，那我想你也已经有选择了。”
“您……说得对。”
第506章
“去做吧。顺便，我提前告诉你第三课——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不要怕手脏。特别是已经被塞进你手里的东西，就算那是一坨狗屎，既然它已经在你手上了，把它扔出去糊在敌人的脸上，也比扔在你自己脚下更好。假如你犹豫了，那就想一想，你的双手干净了，谁会付出代价？”
国王连“狗屎”这个词都说出来了，不择手段，不是奥尔的性格，但是……当到了一定的位置上，确实就要不择手段，最多是底线的高低，甚至，奥尔也得承认，他在一次次地降低自己的底线。
以现在的情况，他不去做，付出代价的，就是底层的信徒们，时间越长，他们就会对本区域内的传道者越信任，这极其危险。毕竟神很远，而传道者就在眼前。
而既然已经有了方法，怎么说都要花这个几十年的时间了，那么，他用什么方法坐在神座上，也都无所谓了。
奥尔会犹豫，也只是因为他还过不去心里装神弄鬼的那道坎。现在，国王轻轻地施力，把他心里的犹豫破掉了。
奥尔先去把房子退掉了，房东夫妇可是高兴极了，因为奥尔违约，押金他们能全部扣下。
_(:з」∠)_奥尔有点心疼，虽然他现在多了丰厚的将军年金、亲王年金、领地收益，等等杂七杂八的收益，但这些钱还是直入公司账户，他现在每周的入账，也就二十几个金辉，穷。
不过没时间为这点押金讨价还价，付钱之后，奥尔直接冲天而去。
他在半路上，遇到了天使们。他刚停下来，落到天使们的正前方，抬起手想要打招呼，就听见“轰！”地一声，那些允许飞行的天使们瞬间加速，直扑奥尔面前。
声音加扑扇翅膀的速度，有、有点像一群金灿灿的大号苍蝇飞过来。
奥尔打了个响指，不是让马赛克变成大号苍蝇拍，而是在高空中为众人搭建出了一个能说话的平台。
“殿下！”“殿下！”
天使们很快乐地叫着他，覆盖着金面具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这情景其实是比较诡异的。
“殿下，我叫萝丝，是临时的队长。”一位女天使站了出来，天使们立刻训练有素地排好队列，闭上了嘴。
“我想你们已经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
“是的，殿下。我们要为您而战！”萝丝举起右拳，“嘭”地砸在了自己的左胸上！
天使们：“哦！为殿下而战！”
奥尔=。=：“我觉得……我们大概有什么地方误会了。”
他给达利安的回信里，是有关于基金会构架的。他也明说了，天使过来，是要做基金会的中高层的，明显是担任文职，现在，怎么他们会认为是来打群架的？
“我们不是来为您守卫教区的吗？”萝丝问，又捶了捶自己的胸膛，“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们非常熟练！”
“……我相信你们非常熟练，但熟练的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诸位，你们是来担负文职的。”奥尔直接原地坐下，一把椅子出现在他的身后，桌子也浮现了出来，在长桌两旁出现了一把把椅子。四面八方飞来热带水果和海鲜，它们都在一侧被料理着，浓浓的香味涌了出来。
“请坐吧，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天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收掉了天使甲胄，只是还没人入座，刚才的战争狂人，瞬间变成了缩手缩脚的鹌鹑家族。
萝丝不愧是队长，终于……在距离奥尔有六把椅子的地方坐下了。其余天使依次坐在了她后边，奥尔不得不又多添了十几把椅子。
又是一个响指，马赛克组成了清晰巨大的屏幕，上面是索德曼的地图。
“没必要遍地开花，到处都是基金会的分支，最多一个区有一家就够了。只是目前情况特殊，来自各个势力的修道者，都在发展蓝天使教会，结果现在弄得遍地开花。当然，你们也没必要一对一去接手教区，你们一个就能占领几个街区。
占领街区后，不需要战斗，你们可以直接命令在区域内的传道者，接手他们包括房产之内的全部教产。然后，你们的工作就是记录自己范围内的教民，记录包括他们的姓名、年龄、工作特长、是否生病等等。稍后会有人来和你们合作，他们会在部分地点建立车马行、面包房和热水站，你们短期内的主要工作，就是把信徒组织起来，让他们轮流获得工作。”
萝丝：“轮流获得工作？您安排来的合作者会主要负责这件事吗？”
“对。他们会每天统一把工人送往各处，还会根据当地情况，建立一些作坊。”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您的这些人手负责？”
“我人手很吃紧，而且无论异族还是人类，都竞争不过那些传道者。”
萝丝想了想：“我们的作用是成为您信仰的标杆，以及监督者？”
“是的。另外……你们还有继续培养圣堂骑士的想法吗？”
“！”萝丝一怔，所有的天使神色中也都流露出了几分恐惧。
“基金会没有神父，我派去的人，是你们的合作人，你们要给他们钱，或者他们给你们钱。这个蓝天使基金会……我的想法，是把它发展成一个纯天使的组织。有问题想问的都可以问，你们彼此之间也可以议论。”
奥尔摆了摆手，各种贝类、烤鱼和烤鱿鱼已经熟了，带着热气上了桌。
奥尔自己先动手开吃了，刚从海里捞上来的，也不用加什么盐或调料，海水就够了。这年代也没有缺德的小日子倒污水，可以放开吃。
他放松的姿态，终于让天使们也动了手和嘴。不过，这些人对于食物都很克制，吃起来很文雅，也没有谁的脸上露出对食物的享受，显然都是禁欲派。
他们低声细语地议论着奥尔的建议，虽然刚露面时表现得都很莽，但天使们本质上都是“七老八十”，又经历丰富的家伙，只是有点思维定式，才错误理解了奥尔对他们的安排。
“殿下，没有神父，所以我们的任务里，也有传教吗？”片刻后，萝丝整理了大家的想法，提出了问题。
“不，正式的基金会，是不传教的。所有捐款都出自自愿，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算了。这些钱没有任何的宗教意义，半个艾柯都没有捐，但他是个老实生活的普通人，我会庇护他。捐了百万金徽，但做出了超出道德底线的行为，我会惩罚他。
人的罪该是法律来惩处的，神的赦免得在他上了天堂或下了地狱之后，没有任何活人，有资格代替神作出承诺。”
天使们的眼睛越来越亮，有的人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向奥尔行了个礼，又匆匆忙忙坐了下去。
“请原谅我们的激动，殿下，赎罪券或免罪券这种东西，您大概也听说过。这也是让我们深恶痛绝的，不过……一直到现在，它也依然卖得很好。”
不止现在，就算是“现代”，依然有卖这玩意儿的。
“但是，不传教怎么让人们捐款呢？”萝丝皱眉。
“每年会举办一场周年晚会，在上一个年度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将会由我亲手授予奖章。当然，这个突出贡献指的不只是捐款，还有优秀的志愿者——就是那些愿意不收取报酬前来帮忙的普通人，不过需要的时候，还是要给志愿者管饭的。以及没有捐款，也没有做志愿者，但是在别的领域作出了好人好事，并广为传播的人。
甚至我能给他们我的羽毛。”就是可能得用魔法变成天青色的，毕竟他的本色是白的。
天使们疯狂点头，这个好，他们都想要了！那可是真神的羽毛！
接下来的讨论进程就快得多了，天使们很快达成了进索德曼抢地盘，抢信徒，抢产业外加抢钱（奥尔：呃……算了，你们就这么理解吧）的共同目标。并开始积极主动地划分起了自己的教区。
他们确实是充满了默契的，虽然他们用的都是诺顿语，但口音各异，显然来自四面八方，但现在很快就改变了座位，区域相邻且能力互补的人坐在了一起——除了打架之外，天使们也是有其他特长的。
其实还是有很多奥尔和天使们都拿不准的情况的，不过，这就得看他们自己随机应变了。
“确定位置了？”
“是的，殿下。”
“那我们来继续说一下，培养天使的事情。”
“……”
“怎么又没人说话了？”
“我们没办法培养天使了，我们……我们也不再想培养新的天使了，殿下。”萝丝低着头，她和其他天使，都因为极度的愧疚，脸色涨红，他们此刻违逆了他们的神。
“能对我说说原因吗？”
“殿下，我们是从小学着《圣典》成长起来的，我们所了解的，训练圣堂骑士，并让圣堂骑士成为天使的过程中，缺少不了《圣典》。但您不需要《圣典》，更不需要一群读《圣典》读傻了的年轻人。另外，我们……我认为……您其实也不再需要下一代的天使了。”
奥尔笑了。
第507章
奥尔露出了笑容：“萝丝，很抱歉，我刚刚试探了你们。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确实不需要读《圣典》读傻了的年轻人，但我们还是很需要天使的。毕竟黄金箱子就放在那儿，它们终归是需要拿出来用的。我们不用，我们的敌人也会用的。
但是，未来对天使的培养，将不会如过去那样残虐。
正好我们也到了索德曼的脚下了，我来……把你们送下去吧。”
奥尔打了个响指，天使们忽然觉得背后一沉，一扭头发现自己多了一对巨大的纯白羽翼，此刻他们才是真正的普通人眼中的天使形象。
他们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觉得脚下忽然一空，可身上依然能感觉到着力，如被一双巨手握住。
天使们开始……俯冲了。
今天的索德曼，迎接了天使降临（奥古斯丁：堕天使！我们是伟大的堕天使军团！）。
有些地区的人还在街道上走着，就看见一道璀璨美丽的白光从天而降，白光落地炸开，露出里头有着纯白羽翼的天使，过了一会儿，天使的羽毛化成了光，散落掉了。看见那神迹的人，立刻跪倒在地，不断地祷告。
这不是孤例，一个又一个的天使，在不同的区域降临人间。当最后一个天使落下，她立刻高举起手臂，高声呼喊着：“抬头！”由她开始，更多的天使举起胳膊，呼喊着：“抬头！”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云层包裹在太阳周围，但没有遮挡住太阳，于是太阳的光就从云洞中照射了下来，云层覆盖着金色的霞光。
“这是光明的……”“日食！”“是蓝天使！”
人们的认知，在短时间内，发生了三次变化。
光明的神迹？但阴影出现了，快速地遮蔽了太阳。那身影不止在太阳前，还在云层中，正在……俯视着他们……
要来，就来个大的。
无人再敢质疑蓝天使基金会的改革，所有人都乖乖听话！毕竟时代的局限性，短时间内（三到五个月？），最大胆的人也不敢去撩神祇的神经。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足够所有人都走出屋外，看到神祇的身影。不是幻觉，不是海市蜃楼，确确实实是个可怕的巨人，是蓝天使……
普通人只剩下不断地抽冷气加祈祷了，他们甚至在无意中用上了赞颂光明的句子，但这个时候也没人会在意。
教会的部分神职人员反应最激烈，他们尖叫、咒骂，甚至用剑捅穿了自己的心脏。自杀可是重罪，任何教派都不例外。但这个时候没人指责他们，反而引起了连锁反应。一些疯狂的人大喊着：“神陨了！恶魔降临了！黑暗时代到来了！”在街道上狂奔。
但另外一些神职人员，却已经向新神祈祷了：“无影，无音，怎么与君临大地的真神搏斗？”
贵族和商人们，有激动有畏怯，随着巨大的影子消失，新的太阳出现，组成云洞的云如狂怒的海疯狂变幻翻涌着。世界真的要变了，他们到底是能在波涛诡谲中获利颇丰，还是被一个浪头打翻所有，谁都不知道。
至于国王陛下，她坐在露台上，笑得已经露出了满口的牙齿：“多美的景色啊，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可真是充满了乐趣。哈哈哈哈哈！”
天使们身上的白色大翅膀已经随着超出奥尔的控制距离，而依次消失，他们重新披挂上了金色的甲胄，依旧以非人的姿态，在街道上行走着。
不需要发出明确的命令，街道上的传道者们纷纷走出来，无论派系，集合在了天使们的身后。
情况很明白，神主动派来他的天使，接掌人间的力量了。
“去殿下的军营外集合。”当交接了所有教产后，天使们命令着，“你们会有新的职责。”
上交财产和辛苦经营的地盘后，得到了这样的安排，所有传道者却都是喜气洋洋的，他们这么辛苦本质上也只是为了吸引神的目光，这些世俗的玩意儿都可以舍弃。更何况，真的得到了神的垂询，现在失去的不过是灰尘而已。
奥尔这个时候，其实还没有离开，他隐藏在空中，用马赛克监控着传道者最多的区域，窥探着他们的言谈。
“哦！我们终于得到冕下的认可了！”
“我们能见到冕下了！”
“快！快拿出我最好的衣服来！”
“听说冕下喜欢高大干净的男人，我得用最快的速度洗个澡！”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の奥尔。
他觉得这些人的态度，有点眼熟，想了半天，他想起来了——前世电视剧里，后宫嫔妃得皇帝召见，被皇帝选的那些美人，就是这样的。
隐藏在云层里的奥尔摇了摇脑袋，赶紧把突然在脑海中浮现的，胡子大叔穿着霓裳羽衣的模样，从脑袋里摇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监控，因为他对传道者的了解，只局限于不久前在核桃路监控的那些，其他人则没有。现在这是一个最好的窥探他们的机会，他们就要来见他了，所以在“梳妆打扮”（奥尔哆嗦+1）的同时，也抓紧了最后的机会做出安排，最低限度，也是要给上级留一封书信。
奥尔看到了很多的隐秘，对于这些人有个大体的分辨。靠脑子一时间记不下这么多的人，奥尔用马赛克在笔记本上快速打印了照片。马赛克，真的是太好用的。
关于这些人的安排，有能力的，就像他和国王商量好的，急缺人手的奥尔，早就想好了大多数人的去处。
剩余的极小一撮，奥尔也安排了去处——就算是被各方势力精心挑选的传道者们中，依然有该死的贪婪又狡猾的畜生。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也少不了祸害别人，而且在这过程中依然不露声色地传道，极具欺骗性与破坏性。
假如不是奥尔的马赛克堪比监控摄像头，他也同样是发现不了的。
这些人将会为“解决人类的信仰问题”献出生命，奥尔要用他们，进行人类魔力激活的魔法试验。这也正是他对国王说的，有办法的“办法”。
怎么让人类不再信仰神？就是让人类都成为神。这也是之前他所想到的，让人类和异族彻底平等的办法。大家都有了，就算强弱有别，可也比现在好得多了。
作为一个来自于科学世界的人，奥尔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些人们很难解释的现象，但也仅止于目前“难解释”，终究有一天是可以解释的。其实，魔法不正是科学的另外一条支线吗？用科学的态度研究魔法，不再神话它，对神的敬畏至少大部分会消失，剩余下来的适当信仰，继续存在也没问题。
回到关于研究的问题，目前奥尔综合了各族激活、增强魔力的方法，有了大概的流程与手段，现在剩下的就是“实验材料”了。毕竟，所有一切的出发点都在于，人也是先民的一部分，并且在过去两千年的时间里，各族之间血脉的交流，没有人类是真正意义上的纯人类，血脉里多少流传着一些魔法的部分，只是要被激活而已。
这样的是人，动物可不能确定。
但是，异族天生比人类强壮，就算魔女也是。比如上次救出来的风信子味道的魔女，正常人类女性身上发生同等的遭遇，命是一定保不住的。
异族身上能用的，直接用在人类身上，非死即残。可减轻效果，又怎么能确定减轻多少管用呢？
总之，这件事必须得用活人实验。奥尔原本的想法是用囚犯，但稍微考虑后，放弃了，索德曼地区的警察系统确实是在大踏步地进步，但是司法系统……这地方是贵族、教会和大商人的领域，也只能是他们的领域，毕竟，现在到哪儿去找精通法律的普通人呢？奥尔在孤儿院的孩子们，现在还在学习阶段。
找囚犯来，他的时间有一大半都要花费在给囚犯证明无辜上。他现在可以挤出来一些时间了，但还没有那么多。
而目前大多数囚犯的工作就是服苦役，去工地上干活，所有工地对工人的待遇，都有所提升，包括对待囚犯的。另外一些就是流放，目前流放最多的目的地，是波塞科尼。
这两年的死刑犯，奥尔都看过罪状，全部是被当场抓到的亡命之徒，警局里有明确案底。
正好，这些确定了是毒瘤的家伙，可以用来给人类的事业，做贡献了。
奥尔接下来的时间，就花在了分配传道者、去王宫学习、做实验，与天使们一块儿解决基金会的问题，以及偶尔跟进军训上了。
眼看着又到了新的月圆之夜，奥尔怀着对夜晚的期待，在白天的时候，到访了王宫。
国王看见他后，说：“告诉你一个期待已久的好消息，奥尔。昨天，普士顿进攻了赛罗斯卡，他们动用了飞机和钢铁战车，现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间，赛罗斯卡应该已经亡国了。”
奥尔：“？？？”我、我什么时候期待赛罗斯卡亡国了？我都快忘了这个小国家了。
第508章
奥尔在记忆里挖掘了半天，才想起来赛罗斯卡是哪位。
“它不是已经被并入普士顿了吗？”赛罗斯卡一个贫瘠的内陆国，也是战争最初的爆发点，它在爆发内战后，一半被匈塞吞并，一半在被普士顿吞并后，又在前国王的主动卖国下，彻彻底底被卖掉了。
“过去占了一半，现在占了全部。”国王说，“很可能普士顿已经借着攻占赛罗斯卡另外一半土地的机会，攻入了匈塞本土。”
“……”这个猛，不找小国的麻烦，直接大国开干了。
“一周前，我通过可信的人，向普士顿方面放出消息，‘诺顿国王不会在短期内进攻西大陆，她在等着西大陆打成一锅粥。’”
“这不正是……您一直以来的战略决策吗？”
“不，这是我过去的战略决策。正确地说，是在你变成了个大家伙之前的。”国王wink了奥尔一下，她最近很喜欢这个动作，她说“大家伙”时的语调，也有亿点怪。
但现在不是思考怪不怪的时候，国王已经接着说：“但是当你变成大家伙了，各国都开始重新评估我们的实力，过去他们的想法是‘拉诺顿为盟友’，现在的想法则是‘别来打我就好’。”
“！”
“所以，我再次作出表态，等同于承诺了‘短期内我谁都不会打’。最着急的就是普士顿的，毕竟一旦我们发力，无论站在任何一边，都会对它构成威胁。”
“和普士顿结盟，两头进攻西大陆，是从他的嘴巴里抢肉。与匈塞结盟，进攻普士顿，更是让它倒霉。”
“说对了一半。即使和匈塞结盟，我也不会先去找普士顿的麻烦的，普士顿的盟国很多，让我垂涎的城市，也有很多。”国王笑得弯起了眼睛，“我是说，过去让我垂涎的，西大陆的领土不像是殖民地，真正长久地占领，是一件麻烦事。”
奥尔咽了一口唾沫，国王笑得像是一头看中了猎物的狮子。
“所以，我更期待，那些领土被打得稀烂的国王们用租借土地来向我交换援军。”
“……”归根到底，还是要扩张领土。但租借……租借地原住民的仇恨，至少会有一半是放在他们的国家脑袋上的，假如统治得当，以目前西大陆国家的向心力，这些临时领土很可能就会变成长期的。
这是让受害者割肉送钱请老虎去家里作客啊。可是不请又不行，因为狼群已经进门了。
奥尔没忍住，对国王举起了一根大拇指，想了想，他又举起了第二根。
国王陛下笑得十分愉悦得意：“现在，也算是初步完成了我对你的承诺。”
奥尔第二次：“？？？”
他什么时候撺掇国王挑起战火了？
“我不是答应过你，会尽量找办法，减轻人口压力吗？你的脸色都灰了，别自己吓自己，我不是要把人放出去送死。”国王翻了个白眼，“不只是你要开始第二批征兵，我也要开始了。不过……我去看过天军，虽然他们还没有出战过，但他们看起来是真好看。所以，借我些人，进行新兵训练，怎么样？”
“母亲，您既然看过天军，您也该知道我手里完成初级训练的只有几千人吧？”
“一千人，借一个月。另外，我知道只借训练人员是没用的，所以，所有后勤保障工作，也都由你负责了。我知道，你接手的传道者还有富余。不需要担心军需部找你麻烦，目前你还处于无敌阶段，没人敢惹事。”
“……”今天他经常无语，他也只能无语。最近干了这么多，结果都变成给国王打工了，“这一千人最多能训练一万新兵来。”
“当这一万新兵完成新式的新兵教育，是不是给你剩下的两千人也已经完成更进一步的训练？”
“母亲，不行。”
“在接下来的一年中，训练出至少十万军队吧。我不会给你限制军种的。你父亲的人与皇家学院合作，已经研制出了我们诺顿的初代钢铁战车，这两天会给你两辆玩玩——它们还需要改进，缺点一堆，走一百米就可能趴窝，但至少要让你的士兵们见识到。”
“十万士兵……”奥尔垂死挣扎，“我真的做不到。”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未来半年内，整个诺顿的正规军将会扩军至少五十万，警察扩编十三万。扩编警察的事情，你也抓起来怎么样。”
“o((⊙﹏⊙))o”奥尔已经目瞪喵呆，他按了按额头，“母亲，我现在没办法不睡觉了，会死人的。您也不想刚刚诞生的神，就死于无法睡眠吧？”
“士兵训练你是必须抓起来的，警察扩编我可以交给索德曼的几个血族警察局长联合负责。你看怎么样？”
“TvT好、好的。”
“数十万正规军的进入，各级军工厂与军事保障部门会连轴转，既减少了工作的竞争者，又增加了工作岗位，瞧，工人的问题不就这样解决了吗？”国王用扇子给自己扇着凉风，她说的话，也让奥尔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谈笑间，海伦娜一世激活了战争，也给诺顿加了一把火。
“唉……”走出宫门，奥尔站在门口叹了一声。
他今天是轻轻松松来，沉沉重重去。不只是为了工作，还有……他期盼战争，五年前刚来的时候，也认定了这个世界的“一战”就会到来，但是现在，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今天之前，诺顿已经有四十万左右的军队，一口气扩军五十万，这也只是个开始。蓝星的一战，阵亡士兵总人数就有千万左右，平民的伤亡保守估计七百多万。
这个世界西大陆上有实力参与搏杀的国家更多，杀人的武器发展得更快，有异族的参与，还有青霉素提前出现。在这里爆发的战争，到底会因为短时间内有效杀伤太多，所以让战争提前结束？还是……走向更可怕的杀戮呢？
这些被他征召，被他训练的士兵，也会被他亲手送上战场，成为战场上的一部分，面临生存与死亡的困境。
奥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管不了别人，现在能做的，只是让他的士兵活下来——明天国王的正式任命才下来，今天月亮升起前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编写新的训练手册吧。要加一些半实战训练，该向分院订购些彩弹枪了。
“怎么了？”达利安今天晚上是准备得很充分的，他想试探一下，奥尔的精神状况，可是刚见面，就看见奥尔明显地打蔫，整个人都萎靡了，但同时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不高兴，“太累了吗？”
“母亲给了我一堆工作。”奥尔搂住了达利安的腰，当达利安也搂住他的背脊，奥尔立刻整个人放松力道，挂在了他身上，“好多工作啊。我刚刚人手宽裕了没几天，现在又变得口袋空空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就穷，穷钱，现在依然穷，穷钱又穷人。
奥尔的鼻子在达利安的脖颈上蹭着：“我一直奔跑在可持续发展的贫穷路线上。”
用诺顿语说，这句话比较复杂，达利安琢磨了两分钟才理解，他亲了亲奥尔的耳垂：“今天我在上面？”
“好啊！”
今天的共舞，由一个可口多汁的橙子开始。
这次两人没有彻夜共舞，只花了一半的时间，他们躺下来，主要由奥尔开始讲述这段时间的情况，尤其是他的学习、裹上一层神皮，还有战争。
达利安抱着他，不能说国王教导的是错的，这些都是一个领导者应该做的。但是，达利安比谁都知道，奥尔对“神”的反感。可能最初只是不在意，当他在一个又一个的案件中，见识到了“神仆”们的疯狂，不在意彻底变成了憎恶。
他不想做神，总是遮掩着美丽的白色羽翼，不得已露面，也宁愿把自己装扮成魔鬼，虽然是怀着恶作剧的想法，但更多的，是他不想给“神”增添一丝荣光。
可是现在，他成了神，却还若无其事地和他讲述这件事。
“奥尔……”
“嗯？”
“我们……我们继续吧？”
我们离开吧？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所有活人。像是拉索露一样，找一个小岛过自己的日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达利安终究没能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奥尔已经被一条条责任之线箍住了手脚，线绳的材料正是他的心。扯断绳子，无异于将他的心撕裂，得到了自由的奥尔，也将变得支离破碎。可这些绳子，却又越来越紧。
达利安很害怕，有一天，无数责任会将他拉扯得跌倒在地，再也没办法爬起来。
“好，我们继续。”
“要玩些玩具吗？这是你的世界，你能变出各种各样的玩具，对吧？”
“我不会，而且……你觉得难道我的自配玩具，给你的乐趣不够大吗？”
“很……大。”
月亮落下了，从床上坐起来的奥尔在挠头。
第509章
_(:з」∠)_伴侣想发展一些新的爱好，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适当的游戏也是能够增添乐趣和新奇感的。但是，他对这方面从没涉猎过，而且灵魂岛屿是不会受伤的。万一他们在现实里也这么玩，很容易失去分寸，达利安是会受伤的。
奥尔决定，找一个懂行的人问问。
“克拉拉，我有事想请问你。”奥尔找的是诺布尔公爵，他相信这位便宜舅舅一定是个行家，事实也确实如此。
诺布尔公爵担心用讲的说不明白，也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保证：“我会给你几套玩具的，附彩图说明的那种。”
“谢谢，克拉拉。”
然后，他就给奥尔送了两个能塞进一个壮年男子的超大号箱子。奥尔还以为他送来的是“进阶玩具”——刑具。奥尔吓得差点直接把东西退回去。但想想以诺布尔公爵的脑子，应该不会做出那么夸张的行为。
打开大箱子之后，果然是奥尔想多了。外表普通的大箱子里，整齐码放着大小不一的精致盒子。打开之后，奥尔用马赛克快速查看，发现里头有画册、香膏，还有……咳！琳琅满目的玩具。
诺布尔公爵给奥尔的都是很有分寸的，连鞭子都没有，最多的就是各式小铃铛和挂链，确实就是纯粹增添趣味性的，但画册上丰富多彩的使用方法，依然让奥尔大开眼界。
贵族是真的会玩啊。
所以，奥尔最终决定……还是不用了。
“啪！”一个响指，两个大箱子全都燃烧了起来，最后落在地上的，是熔化后的贵金属。
他有马赛克，真想要玩具，可以自己造。能碰触加西亚的，除了衣服，只有“奥尔”。
“阿嚏！阿嚏！阿嚏！”就算捂着嘴，达利安还是连打了三个喷嚏，不用多想，一定是奥尔在想他。他也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的月圆之夜……
奥尔，应该算是没有太大的恶化吧？
但还是担心，而且奥尔太繁忙了。
达利安的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倏忽间，他琥珀色的眼睛忽然一亮——奥尔不是少人吗？那就给他送人过去。
一直到现在，波塞科尼也是处于吸血的状态，上次加布里埃尔“被自杀”，依然是奥尔的庇护。他们收拢了几乎全部天使的势力，国内各方面也在稳步发展，到了可以向索德曼反馈一波的时候了。
一周后，正在做实验的奥尔再次感觉到了奥丁的靠近。
这里就在军营的隔壁，奥尔和娜塔莉联手在地砖上刻印了大范围的隔音法阵，所以无论“实验材料”如何凄厉地惨叫，或实验时发出怎样惊天动地的声音，都不会有人察觉。
“娜塔莉，你在这儿看着，我要出去一趟。”
“没问题。”娜塔莉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转身看向了试验台的家伙。
目前实验还处于“锻造”阶段，这是矮人强健体魄的传统方式，在把人浸泡于药液中的同时，用带有魔力的锤子按照特殊的节奏与脉络，进行不停地锻打。锤子和药液都已经在火石人的监督下做出来了，只是两者的效果都被打了折扣，毕竟多种材料已经绝迹，只能用现存的代替品。
一号实验者被奥尔“打”了一刻钟，就已经浑身毛孔出血，进气少出气多了。停手检查后，众人发现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中毒，他明明十分健康，可他浑身的血液就是疯狂地挤出毛孔，直到流血过多而死。
二号坚持了二十分钟，他流血的量减少了，死于心脏骤停。
三号七分钟，突发脑出血——目前未查明是他自身脑袋里有血管瘤在刺激后破裂，还是实验造成的。
四号三十三分钟，发生了不明原因的肺部坍塌，窒息而死。
现在是八号实验者……撑过了一个半小时的全程，目前泡在药液里昏迷中。每隔十分钟，血族们会用特殊的魔法道具观察他的身体状况，至今看不出异常。
奥尔冲天而起，和奥丁在天空中见了面。这次是奥尔让她停留在高空的，减少麻烦。
“哇！哇！”爸爸！妈妈给你送人过来了！他们在我后边！
“！”
“哇~”呃，也没那么后，大概他们要赶过来大概还要两三天。
这个“他们”指的是天使们，当奥尔赶到，看见带人飞行的四百多个天使时，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话“天使航空欢迎您”。
奥尔打了个响指，这次没用透明地面，而是在半空中明明白白地铺出了白色平台，他摆着手，示意天使们能把人放下来了。魔法火光亮起，温暖的火焰融化了异族们身上的冰霜，这次奥尔没烧烤，他熬了一锅海鲜汤，给异族们取暖。当然，也请天使们共饮。
终于能回索德曼了！伊维尔给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谁能想到一辈子都倒霉的安卡，终于好运气了一回，让殿下当年选择了他呢？
在南大陆刚开始的时候，是真的很难发展。南大陆的贪婪血裔几乎自成一派，这也是亲王的有意放纵，以防在本族在诺顿出事。但这也造成，就算他和马克西姆有来自贪婪亲王的直接命令，依然要面对一群人的阳奉阴违，要人没有，要钱哭穷，那些人甚至还意图从他们的手里挖钱。
真是万分艰难才办起了几家产业，买了不大的种植园，在各个势力的夹缝里努力生存。
直到达利安来了，大萨满加波塞科尼总督横扫一切，彻底打破了旧有的平衡。
“殿下，抱歉，我和马克西姆没能……”
奥尔张开双臂，给了伊维尔一个拥抱：“谢谢。”他拍了拍伊维尔的背脊，“又要辛苦你，继续辅佐我了。帮我介绍一下大家吧。”
“好的，殿下！”
加上伊维尔，这次回来的四百人里只有八个是旧人，其余都是达利安在波塞科尼的新人。因为本地情况的原因，波塞科尼现在处于半军管状态，达利安不能把鱼尾区的管理模式整个复制过来，但政策的主基调是不变的。
尽量公正的司法，种族之间的平等，保护民众最基本的需求，对各级管理者权力的严格把控。初来乍到，他们也能很快适应索德曼的状况。
虽然只有四百人，但都是能独当一面的。
新人们看着奥尔，他们忠诚的对象是达利安，对奥尔这位远在索德曼的殿下原本并不感兴趣，甚至还带着几分敌意。直到不久前，他们中的一部分亲耳听闻了奥尔和达利安的“双人演唱”，剩下的没听过也耳闻过。
大萨满和殿下的爱意是真的，否则他不会放任自己的声音给别人旁听——殿下会做出这种事，不就是示威加宣誓吗？谁能想到，他们的大萨满是恋爱脑呢？
但是，挥手间就能在高空做出这种事，这位殿下的力量确实够强。
相比起心思复杂的异族，天使们就是纯粹的高兴了，他们喝了殿下请的汤，一脸惊喜地得到了奥尔的拥抱，就万分愉快地告别了：“殿下，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召唤！”
“感谢你们的勇敢，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在经历了数十年的，多次的信仰崩塌后，这些天使竟然还能把他们的未来就这么托付给了他，彻底成了奥尔的脑残粉，奥尔敬佩他们的勇气。假如他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就中二病发作和达利安结婚，换成现在这样的他，绝对不可能再对谁产生这么强烈的感情——奥尔对其他人的信任和对达利安的是不一样的。
即使对国王与亲王，他也留有怀疑的底线。如一只试探的猫，随时准备缩回阴影里。对达利安，他的信任是无底线的。
送走了天使，奥尔对旧人们解释着目前的状况，告诉他们可能被分配的工作，让他们有个底。异族们发现，奥尔并不阻止他们在这个空中平台上溜达。
“这样可是比挂在天使身上舒服多了。”
“你至少是挂着，我是被捆在背上的。”
“我比你们都惨，我是被拎着的。”
“不过，这样是不是慢……啊！”闲聊中，有人走到了边沿，边沿的遮挡是透明的，这位狼人的尖叫不是他一脑袋撞上了透明墙，是他看见了快速移动的脚下地面。
海岸线已经近在眼前！不，他们已经越过海岸线了！不对！城市就在脚下了！
“不要反抗，这个是保护你们的。下面是我的军营，落下去的时候可能有些不舒服。”奥尔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地面伸展出一条条绑带，看着旧人们很顺从地被绑带捆扎解释，新人们只能也放开了手脚，下一刻，他们开始高速下降！
连惨叫都被堵进了嗓子眼里，他们觉得脸上的肌肉都要被从下方而来的狂风吹到从头盖骨上翻过去了——他们要是玩过博览会区的“高速下降”对这种感觉一定不陌生。另外，奥尔是故意的~
他能整体下降的，让身处马赛克包围中的异族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但是，对付这些人，还是需要一点点下马威的。真的只是一点点，奥尔只让他们的脸感受到了威力，他们的身体还是被马赛克包裹着（类似于抗荷服的效果）。
第510章
降落结束，旧人们都没事，新人们……趴了一地，有人彻底晕了，有人在呕吐，还有人在不断地摸着自己的舌头，好像是在确定，它还在那儿。
过了十几分钟，众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了，大多数都一直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短时间内看来他们是说不出话来了，但他们不是傻子。八个旧人没事，还面带笑容地一直看着他们的热闹，很显然，这是“殿下”在给他们颜色看。
“好了，跟我来吧。我刚才大概地了解了一下你们各自的能力，一部分人会进军营，你们会先进行半个月的培训，大概知道我的军队是怎么训练的，然后去训新兵。三个月后，新兵训练结束，你们会进行更进一步的深造……说。”奥尔看见下面有个人一直在张嘴，想说话，抬手点了他。
“殿下，您知道我们这些波塞科尼军人，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吧？”
“嗯，我知道。”奥尔点了点头。
对方等了一会儿，可奥尔的回答好像只有这句，这位新人忍不住试探地催促了一声：“殿下？”
“你知道我刚才说的是命令吧？”奥尔看他。
“……知道，殿下。”
“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了！殿下！”
“很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假如你们不能全身心地执行我的命令，那么，等待你们的可不是回波塞科尼。”
众人：“……”
旧人：殿下更具有王者风范了！
新人：这、这位殿下和传说中的差别不是大，是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四百人被快速地安排了下去，他们都很老实——虽然打听过了，这位殿下确实很温和，但他们更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没人想去试试“不是回波塞科尼”的惩罚，到底是什么惩罚。
一个月后，他们确定了这位殿下“貌似”真的只是吓唬他们，可这时候他们也明白为什么要作为老兵还要受训了。这支天军的训练方式，和现在任何一个国家军队的训练方式都不相同。
尤其对于本身就是军队出身的狼人们而言，他们更是深有感慨。现在各国军队的训练标准，就是让士兵能听从命令与使用武器。在后勤保障差劲，并且士兵待遇奇低的情况下，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兵就是成群结队的人渣。
但在天军的军营训练出来的新兵，因为时间还短，不能说他们是好钢，但至少是一块铁坯了。
“……这就是目前西大陆诸国的最新战况，因为我国特殊的地理位置，我们可以继续站在局外旁观，可是随着战局的演变，为了战火不蔓延到本土，我们终有一天，必会参战。做好准备吧，兄弟们，为了我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不遭受战火的蹂躏，为了本土的和平，我们必须踏上西大陆！”
“保卫家人！保卫国家！为和平而战！”
今天是新兵营的观影日，有时候是电影，有时候是新闻，今天观看的电影，竟然是西大陆最新的战争纪录片——绿十字会传过来的。黑白的画面没有血腥的鲜红，但死亡的苍白却更加惨烈。
一个月的时间，战争快速升级，多国卷入战火，本该开垦播种的农田化为焦土，巍峨的古建筑化为瓦砾，人类的生命变得更加脆弱，男女老少的尸体，遍及战场与暗巷。
“若开战，要对国外的平民保持适当警惕，但不要无端地去伤害他们，毕竟我们自己的家人也可能成为别人铁蹄下的平民，不要轻易结下更多的仇恨。”军官在上头讲着，士兵在下面点着头。
他们都是有家的索德曼市民，从没有过前科，在军营里也经过几轮筛查，品格有严重问题的害群之马已经被筛了出去。他们在这儿不但接受军事训练，还有文化与道德的学习，军官们也不会和他们讲他们听不明白的事情，他讲的道理，普通士兵很容易产生共情。
“插班生”新人异族们，就算已经听了一个月，但依旧会目瞪口呆——这该是普通士兵学的东西吗？一些国家的底层军官都不会有这种待遇。
不过，现在的他们只是会惊呆，而不是最初的无法理解了。毕竟，他们看见了这些其实比他们也没早几天进入军营的男人们，是如何从一个个邋里邋遢的平民，变成军容整肃的士兵的。
他们竟然会按照班组，自愿地进行加训，从体能到搏斗，把自己累到呕吐、摔打到浑身青紫，也依旧一脸坚毅，甚至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看着他们，狼人们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畏惧，这种人假如使用现在的战争武器，而血族没有殿下，狼人没有大萨满，那胜负还要打一个问号。
今天本来应该是军队的“新人”们被分去带兵的日子，奥尔本来从内部人员那儿了解到，他们已经老实了，可谁知道，这些新人还是想来和他见一面。
“殿下，您的智慧如山海，我们为上次对您的质疑感到羞愧与歉意。”
奥尔摆了摆手：“我相信，你们来这儿，不是为了说这个的。”
“……殿下，您训练的人类士兵，让我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仔细地思考之后，我们发现，他们……很像天使。”
“不是很像，未来的天使，就是要从他们当中出现。”
“！！！”o((⊙口⊙))o这位殿下，您总是这么直接的吗？
“我做了十七年的人类，那是在我人生中占有重要意义的童年与少年时代，我当血族的时间，还不够当人类的三分之一。”奥尔拍了拍胸口，“在这儿跳动的是一颗血族的心脏，但曾经它是人类的，与此同时，它还在为一个狼人而跳动。你们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博爱的存在，我对任何种族都没有半点偏见。
可以让我任用的，是忠诚且有能力的人才，而不是某个种族——这些话我对加西亚说过，他很认同我。”
“……”
“你们当中，有人拒绝成为教官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今天之后，你们就会正式成为天军的一员，如果你们此刻不拒绝，之后出现问题，我会直接扯下你们的脑袋。”
上一次是吓唬，这一次是真正的命令。此刻诺顿处于准战争状态，他们一旦成为正式的军人，就必须按照比和平时严厉加倍的军法来管理。
没人拒绝，奥尔点了点头，让他们离开接受分配去了。
时间进入六月，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诺顿开始“爆兵”，西大陆战争的烈度进一步加剧——诺顿没有参战，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战局，就像是催化剂。毕竟诺顿没有遮掩自己的意图，扩军的根本意图就是参战。
谁都不知道诺顿会站在哪一边儿，谁都担心诺顿会盯上自己，所以，谁都希望在诺顿伸手时，自己的国内，或者至少自己的控制区是稳定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伤痕累累的一口就能被吞掉的肥肉。
奥尔去王宫上了几堂课，课程分别是“如何用一个鼓掌，吓唬得所有人像受惊的耗子——西大陆诸国的现状。”“国库没钱了，该开一场拍卖会了——国王对手套拍卖了20万金徽很满意。”，以及“各国大使馆人数、来诺顿经商人数再次上升——肥羊的挑选。”等等。
奥尔既认真又心惊肉跳地学习，国王也乐在其中——不只是乐于教学，国王也乐于施展手段让奥尔看到，就像是向同伴展示心爱玩具，并邀请对方和自己一块儿玩耍的孩子。只不过，她的游戏过程，总是会伴随着一条条真实逝去的人命。
奥尔只能庆幸，国王陛下还是适当地考虑着奥尔的心脏的，所有动手的对象，都没有真正的无辜者，都算是该死的人，只不过他们的死因往往不是因为他们真正的错误而已……
这一天奥尔正在看一份礼品目录，是丹尼给他的——他依然在处理着奥尔的外部事务，现在是奥尔合格的代言人。
奥尔很高兴看见这些礼品大多是土地或金徽，谁都知道，诺顿的摄政亲王殿下对艺术品、美人、珍宝等等不感兴趣，他只喜欢真金白银。
_(:з」∠)_他应该能从礼品里拿几百个金徽出来，当自己的私房钱吧？
“殿下，亲王殿下来了。”有士兵通报着。
“快让父亲进来。”诺顿不止奥尔和贪婪亲王两位亲王，但目前还手握实权，并且能够跑到天军的军营外头来的，就只剩下贪婪亲王一个了。不过，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亲王进来打了个响指，建立了隔音屏障：“亲爱的，你没发现你最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吗？”
奥尔迷惑地皱眉，开始在脑袋里一件一件地过滤：“我忘了什么？”
“你忘了赐福啊，亲爱的。”亲王说，“遵从你意愿做事的人有很多，你该给他们一点甜头儿，该……显圣了。”
“光明神过去也没给他们甜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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