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只飞了十几米,奥尔忽然停了下来:“错了。”
他的身上是大红的皇家警察制服,又是一声响指,大翻领黑色军装取代了皇家警察制服。
突然到来的大雷雨让城市短暂地陷入了停滞——这可是十二月中旬,谁能想到这个时候还会下雨呢?随着雨云的碎裂,人们从各个避雨的角落冒了出来,安静的街道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奥尔有点想家了,他特意在鱼尾区的上空多绕了一圈,恰好看见孤儿院小学打了课间铃,孩子们大叫着跑出教学楼。胖胖熊格尼刚好从地上站起来,来了一个疯狂摇摆,它厚厚的皮毛里存储的大量水分全都甩了出去,引来无数想和它贴贴的孩子们发出快乐的尖叫。
鱼尾区的街道上反而比其他地方更安静,因为这里的人们大多在白天都有工作,只有些中老年人拿着扫把急匆匆地跑出来,和清洁工一起,清扫街道上的积水。毕竟现在的温度,积水很快会变成寒冰。一些店铺的老板与伙计也跑了出来,跟着一起清扫,鱼尾区警局的警察也动了。
有几位老太太熬了热汤,端出来送给清扫的人们。他们口吐着寒冷的白色雾气,却一个比一个笑得开怀。
奥尔也笑了,他朝王宫去了——与其到处去找,不如拜访一定知道情况的人。
于是,奥尔就在王宫看见亲王了,他正从马车上下来。
“父亲,他们呢?”奥尔从天上落下来的动静,让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他。两个普通仆人倒抽一口凉气,直接晕了过去。
亲王也很明显地绷紧了身体,他看着奥尔,没说话,而是抬手先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奥尔抬手给自己弄了一面镜子,他看了一眼:“……”
灰眼睛变成了黑眼睛,黑眼睛里有金色的月牙,它们依稀是奥尔在慰灵仪式中,通过水面的反光所看见的龙的眼睛。
他自己是感觉不到更深层的东西的,但其他人见到他时,看见的显然不只是他又多了个“眼睛贴纸”那么简单的。
奥尔合上眼皮,沉下心。亲王趁现在,打手势让隐藏在暗处的皇家骑士把两个倒霉的仆人送走了。
“现在好了吗?”奥尔眨眨眼。
“你的气势还是有些不对劲,短时间内,你最好别去见陛下。”
“嗯,父亲。”奥尔现在有点庆幸他先见到的是亲王,国王的强大在于智慧,身体完全依靠奥尔逆天的治愈毒液支撑,奥尔假如一来就去见她,很可能会给国王带去不可预想的冲击,“我的人呢?”
营地和研究所的旗杆和屋顶都有被雷击的痕迹,留下来的人简直就是在玩俄罗斯□□赌,他们把人撤得一干二净是最理智的。毕竟这又不是战区,奥尔更不是敌人,不需要监控他的动向。而奥尔虽然毫无反抗能力,但以他的皮厚程度,即使有人趁机找他的麻烦,也咬不动他。
“天军暂时安排到五十四军团的营区去了,研究所的人都在分院。”亲王看奥尔得到了消息就要走,立刻拦住了他,“不对我说说你的情况吗?你又看到了什么?”
如果是别的,亲王不会多事。但奥尔看到的东西,也事关他们卡罗法兰氏族的历史,他们与众不同的根源。
“和你一样,美丽的巨兽。”奥尔笑了笑,并没告诉亲王,他所看见的不是给巨兽刷鳞片磨指甲,“对了,别忘记,您还有最后的仪式没做完呢。等我们安顿好了,记得来一趟。”
亲王是先民的视角,而他是“巨兽”本身的视角。
虽然他看见的也不是全部,最初龙在高空上的情况,也不像是生活在那儿的,更像是在玩耍,结果突然就掉进了海里,他被算计了。落进海里的龙愤怒暴躁,他飞不起来了,但在发泄一番后,他的行动是有目的的,所以,龙应该是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落下来。这样看,龙……是被送到海中的?
送到……卡罗法兰氏族的先民面前?
这绝对不只是给一头龙找一群仆人那么简单,可线索太少。但卡罗法兰氏族极少和外族联姻的原因,奥尔倒是找到了——龙和其他本土魔兽就不是一群的,龙血影响下,娃娃脸家族排外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他能觉醒到现在这个地步……
奥尔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原因不在于血脉,而在于灵魂,他和龙血共鸣了——把他送到这个世界的“神”,在先民时代就开始布局了?
奥尔摇了摇头,漫长时间的间隔中,变量太多了。他和龙,应该只是无数种可能的其中一种。就像军队里参谋部给出的作战计划,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份。国王陛下走一步看十步,脑袋里浮现出的发展可能,也不可能只有一种。
总之,他已经走到了现在,那就该继续走下去。
“在我们的仪式中加入慰灵仪式,它能让参与者身上的魔法之血活跃起来。”奥尔很快在分院找到了娜塔莉,“不过,我还不确定这个仪式到底是该放在锻打仪式前,还是放在仪式后。”
娜塔莉一听就明白了,奥尔是不确定身体强度对慰灵仪式是否有影响:“我们可以做分组实验,不如就用血族派来参加仪式的人吧。”
“……不,不用血族的。用人类。”
“?”
“用禁卫军和皇家警察,从鱼尾区警局的开始。”
“看来……您还是对血族格外偏爱啊。”这样提高自身能力的仪式,当然是越成熟的时候参与,越能提高自身的情况。
“是有偏爱,另外也是因为这次实验需要的人数过多,血族不够。而且,父亲放开手,可以提高萨满的人数了,最后的感应仪式(增强对魔法感应的)虽然对狼人没用,但前边的仪式也对狼人有好处,他们同样能参加。
你们也不着急搬回去了,就在分院进行仪式,也算是就近了。”
奥尔目前的情况依然不适合去见国王,他的眼睛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又变成黑色月眼,谁看见谁倒霉,奥尔不得不弄了条黑纱巾裹在脸上,虽然这样也有点瘆人,但总比动不动把人吓晕好。代替他说明情况的,是丹尼。
坐在前往王宫的马车上,丹尼的两条腿一直都在发抖。他见过国王,毕竟是奥尔的亲信。但他从来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有一天,能因为公事与至尊之人对话。马车停了,他的两条腿也停止了发抖,丹尼深吸一口气:我不能给殿下丢脸。
他走下了马车,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挺胸抬头,脚步沉稳。
国王接见他的时候,斜倚在沙发上:“说说吧,他要做什么?”
“陛下,殿下希望能够让禁卫军与皇家警察也参与仪式——包括其中身体强壮的人类。”
“这些日子的进展这么顺利?”国王稍微坐正了一点点。
“是的,陛下。”
“我听说,他自己也参与实验了,还出了些意外,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殿下目前有些魔力外溢,这暂时是不可控的,殿下自身没问题,甚至更强了。”
“哦……”国王微笑,“当然,我知道。禁卫军先缓一缓,奥尔本身就是皇家警察的总监,他的皇家警察,他自己下达命令就好了。然后……这个给你,交给奥尔。”
国王给了丹尼一封信。丹尼将信收在怀里:“我会立刻将信送到殿下手中的,陛下。”
“去吧。”
回到马车上的丹尼,整个人瘫了下来,他的双拳紧握,看着马车的顶棚又哭又笑。直到车夫提示他分院快到了,他才匆忙取出手帕把自己的脸打理干净。
奥尔见到丹尼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刚刚被救回来的丹尼,俊美又瘦削,是个精致的少年人,这几年下来,饮食与生活的改变,让他的骨骼身材从一个少年向一个成年男人快速过渡,肩膀变宽,胸膛变厚,整个人越发挺拔。
他能力早已经被其他人所认可,在一众贵族间游走,就算有奥尔的实力作为后盾,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做到了。他的实力,早已经被众人认可。
但是,丹尼从没像今天这样神采奕奕,他总是内敛的和谦恭的,偶尔会有点疯。
奥尔笑了,如果知道面对国王这么有用,该早点让他去的。
“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的信。”
——最近几天会有一些小麻烦。
信上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奥尔一头雾水:“跟我具体说说,陛下到底是怎么说的。”
丹尼于是把之前与国王见面的过程,极其详细地对奥尔讲述了一遍。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
丹尼不知道奥尔明白了什么,但他知道,奥尔笑得很开心。
奥尔确实很开心,即将有沙包送上门,谁能不开心呢——研究发生了意外,奥尔本人遭雷劈了,被劈完他身体还发生了其他的意外。
每句话都是真的,但又不是死记硬背的阅读理解,于是每个人就都有了不同的解读。
这次由丹尼代替他拜访国王,更多的是一种形式,国王早就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以及他要做什么了。除了国王之外,必定也有其他人知道。
国王在暗示他,有些知情人,就“错误”地解读了,并且很可能还把消息传出去了。
第532章
奥尔摸了摸遮挡在眼睛前边的纱巾,也许……这玩意儿也加重了某些人的错误暗示。毕竟这真的挺像是他瞎了。
挺好,有沙包了。本来仪式之后,奥尔就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活动筋骨的机会,无论来的是谁,他都感谢对方的头铁,总之~希望他们的皮肉一样够铁。奥尔微笑着。
呃……这件事国王没有推波助澜吧?不,国王一定推波助澜了,这可是引蛇出洞的好机会。他自己,也可以利用一下?
奥尔在做了些小动作的同时,没放松研究,毕竟这才是真正的正事。第一批皇家警察已经通过了筛选,有点遗憾的是,女性参与人数不得不大量减少了,因为虽然经过多年的招聘,但女警的数量相对男警来说,还是太少了。
“他到底是出事了,还是没出事?”
“一定是出事了,出事了他才会继续假装没事。”
“我们有确切的人手证明,他的眼睛可是真瞎了。没有了眼睛,能和正常情况下一样吗?”
“他过去都是在封闭的军事禁区进行研究的,假如他真的依然保持着巅峰状态,怎么可能会特意把研究地点改在圣·安德烈斯分院?这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的吗?”
“而且他最近召了不少下属到分院去,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但这也是不正常的情况。”
不知名的角落里,有些人正在挖空心思地分析奥尔的情况,并最终得到了满意的结论。伴随着他们的满意,从不同的黑暗角落里,如阴沟污水的谣言开始冒了出来,一些人开始坐不住了。
最先有动静的,就是教派之争。
本来各大教会见了蓝天使画像就退避三舍,现在开始有教士跑到街上去传教了。在蓝天使基金会发食物的时候,也总会有别的教会挤进来跟着一块儿分发。蓝天使基金会选择了沉默,这给了一些人更错误的提示。
不过几天而已,三大城区的主要城建地点都发生了小规模的骚乱。
暗流也涌向了诺顿之外,本来已经平息的针对外派皇家警察的袭击行动,又开始出现了。
国王的桌案上,也多了几封来自军部的“犯罪证据”,证明蒙代尔企业贿赂军需官以获得军购订单,但对于提供的物资,却以次充好。
圣约翰节,奥尔正把他准备的礼物放在分院的巨大圣诞树下头。突然有个天使从天而降:“殿下!诺顿外海发生了异常!对了,我是今天在外海守护虎鲸的天使。”
奥尔站了起来,一把扯下了黑纱,黑色月眼已经取代了灰色双瞳,周围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只娜塔莉和天使还站着。
“看来是有人为你送圣约翰节的礼物了?不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娜塔莉一脸懵逼,以她最近和奥尔接触最多,不知不觉间,倒是养出来了远超其他人的抵抗力。专注研究的她并不知道外界的变化,现在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了,竟然还有人会来送死?
“有些事,正常人是想不明白的。”奥尔对着娜塔莉笑了笑,“我去了。”
奥尔拉上天使,话音还在,人已经没了踪影。娜塔莉抬头看着天空,还是找不到奥尔,但她看见了绝对不正常的黑云——虽然奥尔是她这边的,但这场景依然让她有些胆寒。
“真佩服那些找死的蠢货。”她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去整理礼物了。
奥尔本来以为这次也要对方打到家门口才能察觉,毕竟他的马赛克警戒范围有限,没想到,为虎鲸家族布置的安保,反而成为了他自己的岗哨。
外海的海水远比往日暗沉幽深,虎鲸家族正在暗沉的最外围扑腾着,拥有天使甲胄的祖母鲸冲在最前头,它的大脑袋从黑白配色变成了金色,充满了闪瞎眼的喜感。它的嘴巴里叼着一大块五彩斑斓的肉,更多五彩斑斓的肉块也随着它的上浮漂了上来,其他虎鲸冲上来,撕扯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肉块。
从表情看,这玩意儿很合它们的胃口。
海面下的,就是上次的巨大海兔子,奥尔没降下去和虎鲸们打招呼,他让那位报信的天使回去船上,自己一头扎进了水里。
虎鲸:“?”
它们感觉有东西掉下来了,但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不同的东西,恰好在这个时候,下雨了。刚才掉下来的,就是雨点吧?
浸在海水中的奥尔本来只是试试——号令海水隐藏他的存在,不要将他的动静传递出去。这是一种很抽象的命令,海水是没有智力的,可奥尔曾从海水那儿感受到了欢乐与亲近的情绪。慰灵仪式里,他没能清晰地体会神龙的感知,但神龙入海后,海水的情况也给了他些灵感。
果然,海水对他的命令,做出了回应,它们封闭了奥尔带出的水波,吞噬了他弄出的声响,通过光与水的折射,直接隐藏了他的身影。
奥尔正闭着眼快速地移动着,海水跟从着他,隐藏着他的身影,而非他沉在海水中。毫无疑问,此时海水是有着主动性的,或者说海中的魔力,是有智慧的。
这个世界可真是充满了秘密,不过,他不想研究这些东西,好累啊……
奥尔摆动手臂,他手边的海水软软柔柔地绕着他的手指和手腕,除了不会叫,根本就是个撒娇的小动物,不需要言语,就如控制马赛克,奥尔在海里就能将自己的意念传递出去——请海水将海兔子内部的消息带给我。他闭上了眼睛,不需要视力,海水就会带给他足够的讯息。
海兔子几乎没有战斗能力,它看似蛄蛹着前进,速度却快得惊人,甚至远超铁甲舰。在它庞大的身躯里,更是隐藏着无数海族,这家伙起到的作用,比战舰更可怕得多。
不过,海兔子自己在不停地吸入海水过滤氧气与其中的浮游生物,在它体内的海族,也需要海水的注入。通过这不断的循环,海水能够将海兔子内部的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
温柔拍打着奥尔身周的海水缓缓流转,奥尔的脑海里渐渐出现了海兔子内部的详细情况图。
奥尔看到了上次没出现的海妖,他们比吹笛人看起来体面多了。虽然同为半人半鱼,但身材高大强健,腰部以下的鱼尾,更接近海鳗的形态,让他们看起来更长,更凶猛。海妖战士里的男女比例,是女大于男的,女性看起来也确实比男性块头更大一点。
他们用甲壳和骨骼制作成铠甲,手中拿着的兵器也多是巨大的鱼骨。
在所有海妖的正中间,是一个直径至少十米的巨大龟壳,龟壳上躺着一名蓝色鱼尾的海妖,他的头上戴着蓝水晶制作的王冠,也只有他手里的权杖,是金属制作的,权杖上镶嵌着一枚鹅蛋大的蓝宝石。
这颗蓝宝石闪烁着璀璨的光,给这个幽暗的密闭空间点缀了片片闪烁的光斑。
找到了!
海妖王猛地睁眼,他脖颈上的鳃张开,低频的声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炸开。海妖们瞬间瞪大了眼睛,举起武器,准备与王所说的劲敌拼死搏斗。
“咕噜”海兔子的身躯中传来古怪的水泡声。
“咕嘟”水泡声变大了一些。
“咕——嘭!”海兔子,爆炸了。它五彩斑斓的厚实身躯,就像是被打了气泡的软泥,向四面八方爆开。它的爆炸,让海中一片混乱,海面上却无比壮观,如一朵瑰丽的花,巨浪与海兔子的血肉组成了层层叠叠的花瓣,不断向外绽开。
——海兔子的身躯里,饱含着大量的海水。
可惜,海面上的景象无人观赏,始作俑者奥尔,此刻也还躲在海水中。
爆炸蔓延的范围极广,吃饱喝足开始玩耍(没意识到扩张过来的东西危险)的虎鲸们都被吓着了,立刻叫着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蓝天使号身边。驻守的天使飞上了天空,让船长带着虎鲸们避回最近的港口去。
海妖王被炸懵了,他在动荡的海水中稳住了身躯,长尾一甩,朝着与诺顿相反的方向窜去!
混杂着海兔子皮肉的正常海水,忽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了闭着眼睛的奥尔,他的羽翼在海水中张开,没有半分累赘,反而比在空中驾驭空气,还要更轻松几分。
海妖王的鱼尾一歪,他本该立刻转向,躲开奥尔。动作明明是没问题的,他的身躯却没能如愿而动。周围轻柔的水,仿佛变成了砂石,牢牢地将他禁锢在了原地。耽误了这一会儿,奥尔的手已经抓向了他的脖颈。
海妖王挥动权杖,他头上的水晶王冠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奥尔身前闪烁着魔法屏障的光芒,但这些屏障并没起到作用,因为……水拒绝为海妖王的魔法传递讯息,权杖宝石与王冠水晶的光芒,就只是光芒而已。
“承认战败!”海妖王的嘴里喷出了大量的水泡,“我代表海族,承认战败!我们会回归海底!我们会躲避有着血族与魔女的船只!”
他脖颈的鳃张开,不同频率的声音带着魔法契约的声音,向海洋的各处传播。很快,奥尔就听到了各种各样“音色”的回应,有雄浑低沉,有清脆尖锐,还有嘹亮清透,它们来自不同种族的海族,这些声音带来了无奈、愤怒、不甘,可同样表达了一个意思——遵从。
这位海妖王掌握的权柄竟然不小,他的一句话,代表了包括海怪的无数海族。
火石人突然说:“奥尔,要他的权杖,那不是他的,那是我们矮人给卡罗法兰氏族打造的权杖,我被分裂出来的时候,它还没完成,也没起名,但成品就该是这个样子没错。”
火石人刚开口,奥尔空着的手已经一把抓住了权杖上的宝石。海妖王被掐着脖子也不想放手,奥尔跟他拉扯了两下,因为不耐烦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黑色月眼正对上了海妖王冰蓝的双眼……很好,他放手了。
“你认识我的先祖,还手握卡罗法兰氏族的宝物,只是认输不足以让我饶你的性命,把卡罗法兰氏族的东西,全部还来。”
“这是我通过正常的交易……唔!”他的骨头和肌肉该是极其坚硬的,但奥尔只靠一只手的力量,已经掐得他脖颈的骨头发出不正常的响声,“好!但、但只局限于我个人的财产,我控制不了全部海族。”
“你此时此刻的个人财产。”
“好!”
“诺顿的外海长期停靠着一艘蓝天使船首像的船只,带东西来的时候,直接找他们就好。”奥尔松开了手。
海妖王松了一口气。
“把你看不顺眼的海怪叫来几只,你也变大。”
“???”海妖王的眼睛瞪大了,“你要干什么?”
“活动活动关节。”主要目的是来打沙袋的,其他都是次要的。
“……”
“(°v °)拒绝的话,就把你的王冠给我。”奥尔温和又善良地说。
天使在天上飞,下头的海洋已经变了颜色,海兔子的血也是蓝的,没改变海洋的颜色,但是它的肉太多了,五彩斑斓的肉密密麻麻地挤在海面上,让人看着有些浑身发麻。天使能看见海里的一些东西走了,但也有另外的一些东西过来了,开始食用海兔子的肉。许多海鸟这时候也飞过来了,加入了这顿大餐。
“嗯?”
天使看见海里出现了一个漩涡,他担心奥尔,正要飞过去,突然,巨大的水龙卷瞬间形成!它仿佛贯通了天和海,出现得悄无声息,却又震慑四方。天使被水龙卷边沿的风吹得倒仰着飞了出去。
他稳住自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朝着外围飞,离水龙卷越远越好。
第533章
今天,半个诺顿都听见了巨响,一开始他们以为是雷鸣,因为厚密的云层已经将天空遮蔽得只剩下雷电的光亮;后来沿海的人们以为是飓风,所有的灯塔都亮起了示警的红灯,所有船舶都用最快的速度进港,但面对数层楼高的巨浪,人类和一只耗子能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区别;最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是巨人(神祇)的咆哮……
其实没人看见祂的模样,眼神最好的瞭望手,也只看见了一抹美丽的蓝,但他们看见了,这抹蓝撞碎了乌云,带走了闪电,抹平了巨浪。
掉进水里的水手和渔民本来已经在做临终的祈祷,靠海谋生的他们,比谁都清楚被卷进深海必死无疑,但下一刻他们就被海水托举了上来,被一路送上了岸。趴在沙滩上的他们,还能看见巨浪消失的一点点尾声。
只有索德曼人最幸运,他们看见了整个天空都变成了蓝色,但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蓝天,而是神祇的颜色。
奥尔回来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眼睛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父亲,您给了我一根权杖,我也给您一根。这个就叫它海神权杖吧。”提着个箱子的奥尔在王宫找到了亲王,直接把海神权杖扔了过去,在他感觉,这根权杖很轻。
接到权杖的亲王,却抱着它连退了三步。从脸色看,权杖砸得他可不轻。
亲王瞪着奥尔,显然觉得这是他儿子故意的。不过奥尔伸手想把权杖接过去的时候,他又退后了一步,还瞪了奥尔第二眼。
奥尔耸耸肩:“我去找母亲了。”他对着亲王摆了摆手,朝宫殿走去。
“亲爱的,我可太想你了!”奥尔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了笑嘻嘻从楼上跑下来的国王,她跑到奥尔跟前,像是个少女一样来了个飞扑,挂上了奥尔的脖子,“你来的时机太好了。”
“我……来时看见外头有不少马车。”奥尔的手抓住了国王的腰。
“都是来表达对我的忠诚,以及对你的热爱的。”国王拍了拍奥尔的脸,“让他们在外边待一会儿,思考一下我们正在聊什么吧——这才是想象力的正确使用方式。”
她的双脚落了地,拉着奥尔走向了一边的沙发。
“确实,既然他们很会多想,那就继续发挥多想的优势吧。母亲,我给您带来了一些礼物。”奥尔和国王就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奥尔在膝盖上打开了他的箱子。
“哦!”国王发出了快乐的惊呼,箱子里满满的全都是珍珠,白珍珠很少,多数都是金色的,其余还有粉色、紫色与黑色的。最小也有小指盖大,最大的一颗比鸽子蛋还要大。每一颗都圆润细腻,光彩夺目。
目前的世界上,人工养殖珍珠的行业才刚开头,只能养出一些小珠,与只能碾碎做成珍珠粉的劣珠。彩珠与大珠完全是野生珍珠的天下,珍贵又稀少。
“这可是太美了!”国王笑得比刚才还开心。
“这些人鱼之泪只有您能匹配,母亲。”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太讨人欢心了。”国王拿着最大的金色珍珠正观赏着,“你说……人鱼之泪?这不会是真的人鱼眼泪吧?”
“不是人鱼的眼泪。”奥尔说,“人鱼没那么强的魔力,凝结不出珍珠,它们是海妖的眼泪。我也很意外,原来海妖的眼泪能变成珍珠。”
是的,他把海妖王打哭了。虽然他不想哭的,但生理的泪水不是他不想就不流的。收了几颗珍珠的奥尔,把他能抓到的海妖都拎了回来,在愉快的活动筋骨后,收获了丰富的“副产品”。
国王挑眉:“你学坏了,奥尔。”
“您教得好,母亲。有过强魔力波动的珍珠已经都被我挑了出去,这些珍珠虽然还有微量的魔力残留,但只会给您带来舒适的感觉。您闻闻,是不是还有一股淡淡的让人神清气爽的香味?另外,母亲,您想也去参加觉醒实验吗?”
“……”正在闻珍珠的国王,放下了握着珍珠的手,“我可受不了被人用锤子打。”
“母亲,您知道我们是可以根据情况调整仪式的,我可以全程盯着。”国王最近注射治愈毒液的纯度也变高,也越来越频繁,她快撑不住了。
衰老是根本无法治愈的疾病,看似养尊处优的国王,脑力的消耗燃烧着她的生命。
觉醒对人类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次生命形式的跃进,即使中下阶层异族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但生命质量差别很大。对国王这样的老人来说,是很可能为她延寿的。
国王摸了摸奥尔的脸:“我的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你傻得就像是一束光,把我的石头心都融化了。我……很抱歉。我不该用那种伤害了你的方式和你认识,我们本该能更好地相处。对不起,满心黑暗的我,相信了你的真实,却只想到了利用你的真实去伤害你。”
“母……亲?”奥尔愣住了,他没想到国王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做的事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母亲,当年的我只是个蠢小孩,我从没想过自己能走到现在的位置。您虽然是逼迫我的人,但也是保护我和成就我的人。您是我最好的老师,和亲人。我很高兴能出生在诺顿,能成为您的子民。”
他生于诺顿,真的是最好的选择。越了解西大陆诸国,这种感触就越深。假如他没在诺顿,来不及成长到现在,他就已经夭折了——这夭折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凄惨的下场,或成为某个王室的奴隶,或被某个教会肢解改造。至于遇见达利安与否,更是完全不在考虑之中了。
最初相识时,奥尔以为国王是个醉心于权术的腐败政客。但成熟起来的他朝后看,发现事情远比他所知的更复杂。国王确实没有心忧天下,没有把自己当成所有人母亲的善良,但她平衡着国内的贵族与教会,没让任何一个势力过分冒头,并且会在有谁过分的时候果断伸手。她让诺顿维持了道德的底线。
可其他国家呢?普士顿都成什么样子呢?铁皮罐头横行,血肉之躯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螺丝钉,现在普士顿这恐怖的国家机器在西大□□虐,齿轮转动间滴落的油渍都是国民的血肉,阀门发出的声响都是国民的哀嚎惨叫。
至于其他国家的君主,多是沉醉于歌舞享乐,政治能力和眼光完全无法和国王相比。
所以,诺顿是人间炼狱吗?是的。但诺顿是人间炼狱的最下层吗?不是。
假如在当年的情况下,奥尔真的和达利安跑了。现在的他就算获得了巨大化的能力,能够让波塞科尼偏安,但诺顿与西大陆必然沦陷,波塞科尼将变成一个孤岛,二十年后,他和达利安没事,波塞科尼要怎么发展?
他即便把海族再次打回海里,西大陆又怎么办?来个统一天下?建立一个稳定的大一统国家不是打下来就成的。更何况西大陆还是个多民族多语言文字的散装文明,想把这团沙子聚合起来,必定得是前所未有的英雄,绝对不是奥尔。
现在的发展,无论对奥尔个人,还是对整个世界,都是最好的一条路。
而他们能走到现在,都是因为国王的选择。
“奥尔……谢谢你……”国王把金珍珠扔回箱子里,她想抱抱奥尔,可箱子碍了她的事,奥尔正要把箱子挪开,国王已经干脆地一把将箱子掀翻了,美丽的珍珠洒满了地面,王宫里见多识广的仆人都因为心痛瞪大了眼睛,国王眼睛里却只有她的儿子,瘦小的她把奥尔紧紧搂在怀里。
她的泪水,很快打湿了奥尔的肩膀。
奥尔尽量温柔地抱住国王,他觉得……国王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只是因为母子情而感动?但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也该把胸膛和肩膀借出去而已。
“真糟糕。”过了一会儿,国王说。
“母亲?”
“我脸上的粉和眼影,全都蹭在你身上了,我现在是一个满脸沟渠的,非常难看的老太太,一点都配不上你的珍珠了。”国王依旧把脸埋在奥尔胸口上,她随便找了个方向摆了摆手,“拿毛巾来,我要擦擦脸。”
那方向站着的仆人行礼后离开了,与此同时,奥尔打了个响指。
“啪”黑暗降临了大厅:“母亲,没人看见您的样子了。”所有被洒在地面上的珍珠都飘了起来,闪烁着淡淡的光晕,悬浮在半空。
国王把头抬了起来,室内足够黑,但满室都是温柔的“星星”,又不会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让人恐慌的地步。
“你这个小可爱~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但这样看来,你和你的狼人哥哥真是非常快乐。”国王碰了一下最近的珍珠,它轻轻飘开,和其他珍珠碰撞上,继而引来了无数星星的碰撞。
仆人回来了,刚靠近黑暗区域,水盆和毛巾就自己飞了起来,仆人十分知道分寸地停在了原地。
国王用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说:“明年春天,我们就要开战了。本来我以为你的天军是最后梯队,但大臣们分析,你的天军必须一开始就要出场了。”
“……我明白,争夺制空权。”
“‘制空权’?这是个很好的词。是的,假如没有制空权,我们连海峡都过不去。”国王点了点头,“当然,我们有你。但这场战争人类和异族可以参加,你却不能参加,因为你将带给诺顿的,既是胜利,也会是灾难。”
奥尔只有一个,且他的存在是个不确定的,无法复制的意外,他是不可延续的。诺顿假如尽情挥霍奥尔的能力,未来养出的就是一群懒汉。一旦奥尔抽身离开,或未来他死亡,诺顿就彻底崩溃了。
“我明白,母亲。”
“看来你对于天军争夺制空权的问题上,充满了信心?”
“是的,母亲,我信心十足。”
诺顿飞艇的飞行高度已经达到五千米,蓝星一战时木头螺旋卷飞机的飞行高度已经达到了八千米,但那是在各国都有飞机,互相攀比科技树的情况下飞速提高起来的。在这儿却是普士顿一家独大,西大陆各国都缺少稳定的研究环境,诺顿不久前试飞成功的飞机,飞行高度还不足四百米。
因为缺乏竞争,所以,目前普士顿飞机的飞行高度,在三千五百米上下。
飞艇是速度慢,而且目前护航的战斗力编队还未形成,但只靠着飞行高度的落差,飞艇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这是飞艇打得着飞机,飞机打不着飞艇的节奏。
假如未来几个月的时间里,奥尔再通过一整套的觉醒仪式,把护航编队弄出来,那诺顿就彻底立于不败之地了。
国王拍了拍奥尔的肩膀:“去吧,回到你的军营与研究所去,专心于人类觉醒的事情吧,未来诺顿没什么事儿需要你担心了。”
奥尔走了,他还来得及参加圣约翰节的游行活动。
在他离开后,国王也没有召见那些“想太多”的家伙们。1053年的皇家新年宴会上,少了一些人,这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顶级社交圈层总少不了人来来去去。留下来的人们,要做的是吸取之前失败者的教训,当然,最好是把失败者当成养分一起吸收了,这样他们和他们的后代,才能越站越稳。
外头那些找蓝天使基金会麻烦的教会?他们当然缩了,但很快被基金会找上了门——请他们一块儿分发物资。
“殿下说过,做好事总该是越多的人一起做越好。好人没必要一个人支撑。”找上门的天使们这么说着。
娜塔莉也接受了觉醒仪式,过去她在不使用魔法道具的情况下,只能搓出火星子大小的火焰,现在,她能让小火球围绕着身体起舞了。
另外,杰克的翅膀也越长越大了,他能够扑腾着稍微离地了。比鸡飞得低点那种……
第534章
在奥尔看不见的地方,国王多次密会各国使者,普士顿一方希望用利益交换让诺顿不再出兵,甚至拿出了西大陆的几块土地,表示可以白送给诺顿。匈塞一方则正相反,希望诺顿尽快出兵,但他们同样拿出了几块西大陆的土地。
——双方拿出的土地,都属于各自盟国中的小国,又或者是分给小国的已占领领土。
“母亲,您……为什么没有让奥尔参加会议?”莫萨娜在会议结束后,小心地询问。国王不再像之前那样咬死不放了,最近的会议内容都是定调后的具体议程。
尤其,这次的会议亲王、诺布尔公爵,甚至三个孩子也都来了,孩子们很多事都听不懂,一脸茫然地坐在那。但他们的参与,本身也是一种地位与身份的表示。
国王是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的,她有一阵儿没回答,莫萨娜还以为她睡着了,正当莫萨娜要离开的时候,国王却说话了:“因为战后的事情,就不再是奥尔的责任了。”
莫萨娜愣了一下,坐了回来:“您……难道想让奥尔在战争结束后就离开?”
“别一脸惊吓的表情,即使他不在诺顿了,由他扶上王位的你们,也可以借着他的威名坐稳王座——当然,我指的是,你们没那么蠢的话。”国王笑了笑,坐了起来,莫萨娜立刻给国王倒了一杯水,国王润了润喉咙,说,“他答应了,会给诺顿王室留下血脉的。我也相信,他一定会做到的。”
“母亲……”莫萨娜张了张嘴,国王的口吻完全是在安排后事。
她该高兴国王去世,奥尔离开,因为那样诺顿就落在了她的手里。但事实完全相反,现在诺顿的局势,看似平稳实际极其复杂。假如帝国同时失去国王与天神,新王登基的第一天,权威就会大打折扣。
诺顿未来的局势就是一锅沸水,稍不注意就会溢出来,假如烧干了壶,就是一场要命的大火。莫萨娜现在把局势看得很清楚,她缺少国王几十年积累起来的威信,奥尔在,她能稳定局势,没了奥尔,将会是极危险的。
“你还想怎么样?想让我在死了之后,依然束缚着奥尔?确实,我能把他留在诺顿二三十年。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呢?”国王摊了摊手,“给你一个机会,说服我。”
“您……您难道不希望,您创造的荣耀,继续照耀着整个西大陆吗?我们都太弱小了,母亲。”莫萨娜低下头,“无能又弱小,在您身边的时间越久,我越为过去的自己感到羞愧,我曾经是那么自大,竟然认为自己可以和你稍做比较。
目前,我们做不到继续让诺顿这辆战车高速奔驰下去,假如您和奥尔同时离开,帝国将迎来内斗,接着就是无法避免的衰退。您现在努力所做出的一切成果,都会淹没在历史中,您……”
“停止吧,莫萨娜。你用的陈词滥调,最多能打动五年前的我。亲爱的,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依然在为这个国家劳累吗?”
“……为什么?”
“因为乐趣。”国王对着莫萨娜,嘴唇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半圆,“多好玩儿啊,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在仰着头,憋着气,等着我弯曲手指。多美妙?家族荣耀,国家责任?不,亲爱的,对我来说,这个家族,这个帝国,早就磨光了我对他们的爱。看见你,看见那些孩子们,就让我疲累又厌恶。
我维系王族的至高地位,也只因为……我就是王,我要享乐地活着。
而现在,想一想奥尔能够自由自在,让我更快乐。”
莫萨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最终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后,国王回到了她的卧室,换上舒服的睡衣,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她没让仆人关灯,当门关上后,国王看着自己的手臂,或者说,这更像是一段干枯的木头。血族的灵药让她留在了人间,可身体在短暂的好转后,依然快速地衰落了下去。
她有时候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腐烂的气息。
活着对她来说,早已经是一种折磨。但也只有活着,才能看见世界一次又一次发生的有趣变化,能……体会到母亲的感觉。
谁能想到呢?分娩出的骨肉不过“那样”而已,让她第一次感觉到爱这个东西的,却是被强迫来的儿子。那温暖的情绪流淌进她的身体,比灵药更让她觉得舒适。
——在清楚地知道她什么样的人之后,依然尊重并爱她,而不是恐惧敬畏她,也只有这个小傻瓜会了。除他之外,谁会有胆量将真情实感给予一个怪物?
不,她也不算那么怪物,毕竟,她也是渴望感情的人呢。
国王笑了笑,为这把年纪还能发现自己新的一面而感觉到有那么点开心。
当然,她也是真的爱着这个国家的,毕竟,她从出生开始,就和诺顿捆绑在了一块儿。这个国家给了她富足的生活,也给了她沉重的负担。她在痛苦与享乐中一路前行,虽没有得到过什么“贵妇的幸福”,但她得到了更多。如果奥尔不是这么好,她会把他留下来了。但是现在,莫萨娜他们的份量,太轻了。
“让我一直都是你心里的第二个妈妈吧……”
1053年,二月,诺顿帝国正式向普士顿帝国及其盟友宣战。四月12日,普士顿帝国开始了大范围登陆作战。
奥尔很想前往战场,天军的士兵们,他几乎都能叫得出名字来,毕竟他的分身一直守在军营里,参与了全程的训练,他自己也亲自给很多人做过心理辅导——毕竟在蓝星的时候他精神不正常过,算不上久病成医,但也是见过猪跑的。
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停战,又有多少人能完好无损地回到这片土地上来呢?
奥尔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研究所里走来走去,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对娜塔莉说了一声后,离开了索德曼。
登陆地点有三处,两处为佯攻,只有第三处是真正的登陆地点。奥尔赶到的时候,战争早已打响。
狼嚎声在海滩上此起彼伏——在过去一年的打生打死中,异族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已经成为了习惯。上层人士以为士兵们会被这些异族吓得没了胆子,事实上,一开始他们确实是被吓着了,但没多久,大头兵们就接受了这些或毛茸茸,或能使魔法的战友。
这些战友可是站在他们身前,能为他们抵挡伤害,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对于现在这些和炮灰没两样的军人来说,能让他们活命的,就算不是人,也是好人。
底层士兵快速和异族结成了战友情谊。
看着西大陆“快递”过来的电影,诺顿帝国的士兵训练大纲在一改再改的同时,士兵们也清楚了得抱紧部队里异族的大腿。炮声一响,这些“魔鬼”,比喝着红酒吃着香肠的军官有用。
狼人们几乎替代了大多数基层军官(这一点上魔力还没来得及被彻底开发的血族还比不上他们),新老士兵乖乖地集合在他们的身边,与敌人对抗。
虽然尽量找了一块儿平整的沙滩,但他们找了个糟糕的时机,刚刚退潮的沙滩对于携带全套装备的士兵可一点都不友好,战靴踩在地上就是个直陷到小腿的深坑,一脚没站稳摔下去假如没有同伴的帮忙,要折腾上几分钟才能爬起来。
“轰——!”敌人的火炮阵地已经成功建立,弹片带着泥沙飞散向四周,四分五裂的士兵的残骸又飞溅到了其他士兵的身上。
“动起来!动起来!”一个狼人士官拽着个士兵的背包把他拖了几步,但这家伙是真的彻底吓瘫了,除了哭没有任何反应。狼人把他扔进了弹坑里,转而扑向了另外一个捂着肩膀努力挣扎的士兵,这个士兵的反应很迅速,龇牙咧嘴地被拽起来后,立刻努力前进。
其余被刚刚炮击震倒在地的士兵,也都或自觉,或互助地站了起来,跟在狼人士官的身后,冲向前方。
只吓瘫了的士兵,蜷缩在弹坑的最中间,动也不动。他们学习过,弹坑是极安全的,因为炮弹……
“轰!”又一轮炮击开始,同样的位置,挨了同样的一枚炮弹,吓瘫了的士兵被炸得粉碎,他的一片骨头高速飞射了出去,划破了一个跑在最后的士兵的脖颈,他的鲜血高高喷了出去——本该是这样的。
但隐身在一旁的奥尔终究没能忍住,他的手指动了动,那片骨头只是擦过了士兵的下巴,把他吓了一跳而已。
炮弹击中同一个弹坑,确实是小概率事件,但……不表示没有。
奥尔闭了闭眼睛,朝上飞去,他不能继续留下来了。理智告诉他,这该是“人”自己的战场,他不该参与,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情,但感情上,他终究依然是一个“人”。
天空中的战斗同样激烈,飞艇停在了最高的高度,普士顿飞机的飞行高度比过去情报中更高,应该超过了四千五百米,但剩下五百米的高度,也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奥尔恰好目睹了一架普士顿飞机的高速爬升,飞行员很显然想利用冲力补足飞机性能的不足。他冲上去了,比其他飞机都冲得更高,飞机剧烈抖动着冲到了接近四千七百米的高度,下一刻,飞机直接解体。
奥尔惊愕地发现,这个飞行员……他的下半截身体,竟然是和飞机座椅连接在一块儿的。这是他的改造?这个铁坨子的座椅上,可没有任何能安装降落伞的地方,飞行员也真的就像是个铁坨子一样,直接从四千七百米的高空,向下方的海峡坠落。
在坠落的过程里,他身上改造的金属零件四处乱飞,露出了下头血肉模糊的肢体。他在高空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死去了,这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仁慈了。
第535章
上方的飞艇,以重型机枪对机群进行扫射,几百米的射击距离,已经没什么精度可言了。但飞艇和飞艇之间形成火力网,交织的火力网总能捞到鱼。
两艘飞艇脱离集群,向岸上的阵地前进,相比飞机,飞艇的速度是真的慢……
奥尔第一次看见了普士顿的天使,飞艇上的瞭望员也看见了,诺顿的天使脱离飞艇,扇动翅膀严阵以待。
以奥尔和天使对战的经验,他很确定,普士顿天使的飞行速度不对劲,他们太慢了。诺顿的天使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毕竟普士顿这个国家歪招频出,而天军中天使的职责在于保护飞艇,所以诺顿天使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在飞艇的外围组成了防御阵型。
那两艘前移的飞艇,这时候为了保证安全,也暂停了行动。当普士顿天使来到距离飞艇三百多米的距离时,他们竟然彻底停下了。
诺顿一方的所有人,包括隐身的奥尔在内,都是一头雾水。
下方的炮击在继续,诺顿天使终于先做出了反应,两位高位天使站了出来,挥剑冲向普士顿天使的队伍。
碰撞!死亡……
普士顿的天使就像是一群靶子,不闪不躲地被诺顿天使刺穿了胸膛。此时此刻,几十年前,成千上万天使的自毁景象,重新上演。
诺顿的天使愣了愣,很快重新握紧了兵器,杀向了周围的普士顿天使。和当年唯一的不同,就是敌我双方并非战友,可他们依然互相理解。
这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是……最理解彼此的一群人,在为另一群人送葬。
人类的行为,总能从历史中找到影子。
诺顿的天使没有去捡那些金箱子,奥尔捡了,总不能让它们便宜海族。
金箱子全都落进海里的时候,两艘飞艇也重新开动,奥尔把箱子在海里藏好,想去看看炮兵阵地,就回来带着金箱子回索德曼——他看见了噩梦。
奥尔都忘了上次被恶心得呕吐是什么时候了,他以为再不会作呕了。他也早该想到不对劲的,毕竟,他刚刚见到了飞行员是怎么被改造的。他潜意识中人类的下限,果然还是太高了。
一眼看去,炮兵阵地里……没有“兵”,只有一具具金属工具来回运送着炮弹。一门门火炮也完全不需要士兵操纵,完全自动化地瞄准与开火。
但其中一块区域曾受到过攻击,搬运机械与火炮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损毁最严重的履带运输车趴窝在一个弹坑里,鲜红的血混合着不知名的青色液体流淌在黑色的金属上,一块金属板凹陷着,挤出了苍白的骨头与鲜红的肉,金属参差的缝隙里,露出了一张没有皮的人脸。
一门火炮也歪着,另外一辆履带车辆正伸着机械臂进行维修。“它”拆下一块钢板,奥尔还以为里头是一条抽搐的虫子,那东西被拽下来后,他才发现那是一根脊椎骨……
机械臂用扫帚在这个空间里扫出来了一堆混着青色液体的玻璃碴子,又打开上方的小块金属面板,拽了个铁皮遮面的秃头人头出来。
“它”打开自己的储藏区,里头整齐排列着八个大玻璃罐,每个罐子里头都有一条长长的脊椎骨,罐子有封口,铁皮遮面的秃头人头在罐子的上方。这个人头罐子,被塞进了刚刚被清洁好的卡槽里,就像是个被统一设计的模块零件。
“呕!”奥尔跑了,一头扎进海里。这不是科幻邪典电影,这是现实。
普士顿人,为什么不反抗呢?
“因为他们认为,只有升官,才能让自己进化。”回答奥尔的是普雷斯特大元帅。
奥尔没回索德曼,见到了那样的场面后,他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回去,他会发疯。所以,奥尔根据情报,找到了这位目前在第二战区(普士顿和匈塞主战场)的普雷斯特大元帅。
这次奥尔的分身出现在房间里时,这位大元帅依然在弹钢琴,他很冷静,音节没有半点错乱,脸上天使甲胄伪装的铁皮也让奥尔看不清表情。
奥尔坐在一边,等着他一曲结束,才提出了疑问。
“我刚刚知道,你们的炮兵和飞行员是什么样的。在我以为,这样的人,都应该是技术兵种,是应该被珍惜培养的。”
“……殿下,帝国最近集中了全部科研力量,研究人造巨神。一开始机械造物拼装出来的巨神战斗力很差,只能吓唬吓唬人类。后来他们开始提高合金里天使金属的比例,同时减少机械造物的数量,尽量让巨神的重要部件实现一体化。这样造出来的巨神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但依然无法与巨大化的天使相提并论。
大概三个月前开始,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有人找到了一种可以将百分百纯度的天使金属熔炼后并使用的方法,他们开始制造一台以普士顿皇帝为核心的天使巨神。”
百分百纯度的天使金属?不就是天使甲胄吗?所以这是人造的巨大化天使甲胄?怪不得普士顿的战争兵器在最近根本没什么改进呢,原来他们的主要科研力量都集中在这个人造巨神上面去了。
奥尔皱眉:“他们用完好的天使甲胄?”
——在奥尔出现之前,天使们上次进行高强度的战斗,还是他们自己的自毁,距离现在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就算三大教会都看奥尔不顺眼,有可能把存量拿出来支援普士顿,但时过境迁,当时被毁坏的天使甲胄很可能都被用来合成天使合金,制作各种机械造物了,到现在还剩下的,怎么够拿去做一个足以和奥尔抗衡的“巨神”?
没有被毁的,虽然很难相信,但对方用的也只能是天使甲胄。
“是的。”
“我给你们的提示?”
“您的威名举世闻名。”大元帅低下了头。
“你们……把安罗娜女王的遗体安葬在什么地方了?”
完好的天使甲胄,要么在天使的身上,要么就是金箱子。在奥尔出现之前,天使身上的天使甲胄,只要没有被彻底损毁剥离后就必定是成为金箱子。金箱子则是“无敌”的,假如是游戏里,那它们都标着“不可毁坏”属性。
奥尔自己没去给普士顿王室提供材料,想来想去,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同为神眷者的安罗娜女王也能做到,他们试了,看来也真的成了。而能够进行各种乱七八糟人体改造的普士顿,当然有能力将一具遗体长久“保鲜”。
奥尔能说什么呢?说不愧是不干人事的普士顿王室吗?
“……”大元帅没回答奥尔的问题,他把腰也弯曲下去了。
“安罗娜女王在世的时候,没有得到天使甲胄的认可?”
“女王不喜欢运动,她更喜欢在室内进行研究与实验,她从未去靠近过未能认主的金箱子。”
“一个研究型的女王,对金箱子不好奇吗?”
她周围的其他人,必定也给了她错误的引导,一个不断产出的研究型女王,当然比一个强悍的女战士好控制得多。
“女王……对魔法也不感兴趣。殿下,我也畏惧着国王的残暴,并且召集了一定的人手,但是,这些人手需要看到些更实际的利益,不知道您是否能赐予更多的人初拥?”
“不能。”奥尔站了起来,“我们都知道,我给你初拥本来就是不怀好意,而不是让你发展壮大的。你的情报很好,能继续活下去了。还有,巨神我会解决掉。”
奥尔的分身消失了,他在天空中的本体,紧皱着眉,他没有如自己表现得那么笃定。
巨神绝不只是单纯的天使金属,否则给奥尔就是送菜的。而能对抗他的,奥尔同样也只想到了安罗娜女王。
得去一趟,诺顿没有在战争中使用奥尔这个大杀器,因为国王和奥尔都有着长远的目标,做出了对诺顿的未来最好的选择。但普士顿的行为,奥尔看到的只有涸泽而渔的贪婪。一旦巨神制作成功,它一定会被投入战场的,到时候奥尔同样要出手。与其等巨神造成了损失再行动,不如现在就动。
但是在前往普士顿的首都之前,他得找几个“帮手”。
大元帅在奥尔离开后,再次弹奏起了钢琴,两个小时后,他呼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身体,又坐了回去继续弹他的钢琴。
第二天一早,大元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后,走了出去——第二战区的大本营在一座修道院里,大元帅以及所有为他服务的相关人员(秘书们、警卫们,以及他的副官)占据了一栋小楼,隔壁的另外一栋楼则是参谋部。
此刻大元帅前往了参谋部,参谋们看样子比大元帅要繁忙得多,他们在大厅里根据前线电报不断地改变沙盘上的双方态势图,并进行战场调度。在大元帅叫走了十几个参谋后,剩下的人更忙碌了。
“启用特殊通道,鲸鱼上钩了。”
“是,阁下。”
“但他拒绝了更多的初拥,他……”大元帅刚要继续说话,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张口了,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鲸鱼?是我吗?”马赛克聚合成了一个奥尔。
大元帅的控制被解除了,他瞬间跌倒在地,努力了几次,也没能顺利爬起来,因为他的手脚都在无法控制地发抖。
“殿下!殿下!如果你能刚才看见了,就该知道我没有说出任何不利于您的话,我也知道,您是多么的强大,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到您,我……”
“给你说话的机会,不是让你浪费时间的。你身边有天使吧?”他留下来就是找普士顿天使,但找了一晚上,在大本营附近,一个天使都没找到——他找天使也比较麻烦,需要一边呼唤着天使金属,一边靠近了人,看是否有天使金属回应飞出来。
“是的,有。”
“把他们都叫过来。”
“他们不在这儿,我可以让人送您过去。”
“让人送?”
“不!我亲自送您过去!”
和上次见面相比,这位大元帅的态度变化有些大……不,一点都不大,他现在只是在努力地想活命。
“那么,你要他们活着吗?”奥尔用眼神示意周围这十几个参谋。
“一切都随您的意愿,殿下。”
“哦。”
他们离开了大本营,参谋部里刚刚恢复了行动能力,正在为自己劫后余生喘着粗气的参谋们,忽然同时动作一僵,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第536章
跟这位大元帅在马车上颠簸了将近半个小时,奥尔拽住了他的腰带,一脚踢开了车门,拎着人飞上了天。不需要奥尔浪费唾沫,大元帅直接就抬手为奥尔指明了方向——天使被安排在了极其靠近前线的一座农场里。
接下来事情就很简单,奥尔把大元帅朝农场外头一扔,一个响指把农场罩了起来。
大元帅看见眼前出现了个黑色的罩子,很干脆地爬起来,朝着最近的一处友军阵地走去。
这么明显的罩子,农场里的天使们不是盲人,奥尔慢悠悠地在农场前的小道上走了两步,农场的门窗打开,十几名天使各自离开了房子,落在了地上。他们没有让自己武装化,可能是知道那样对奥尔没用,也可能……是放弃了。
奥尔朝天上一指,金光闪过,他和天使之间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堆金箱子。
“这是你们同僚的天使甲胄,但我不是在示威,他们是……”奥尔用磕磕巴巴语法错误严重的普士顿语说着。
“自杀的。”一位天使上前了一步,诺顿语说得字正腔圆,“诺顿的殿下,您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
奥尔看了看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们,安罗娜女王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背叛了她,选择了现在的这个怪物?并在几十年的漫长时间中,看着她痛苦地活着,又看着那怪物把你们的国家也改造成了一个更大的怪物?”
普士顿那边明摆着就是个大陷阱,奥尔……有丰富的掉坑经验,以及更丰富的生不如死经验。但是,绝对不能放着巨神不管,那玩意儿一旦被开出来,普通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一旦奥尔离开,得到消息再赶到现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还是越早解决越好,那么,他就需要情报。大元帅那样的家伙,完全不足以信任。反而是天使们,即使互不相识,但奥尔对他们这个“职业”已经有滤镜了。从他们那儿得到的情报,比别人的准确性至少要高一点。
可也不能直接这么问,对普士顿帝国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书面上的奥尔,只能想到安罗娜女王这一个突破口了。
天使们看上去都是青年,但他们当中必定有经历过当年安罗娜女王的人——从国王的课程上,奥尔就能知道,帝国天使是忠诚的,可他们也是活人,是会有自己的立场和站位的。国王刚登基的时候,女性的身份就给她带来了大麻烦。从安罗娜女王的情况看,普士顿的天使们,当年也选择了叛变。
“……”天使们彼此看了看,也陆陆续续地坐在了地面上。
“面对目前的情景,我们的一切解释的语言,都成为了愚蠢的狡辩。”还是那位天使首先开口,“但如果当年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普士顿连走到现在这丑陋一天的资格,都不会有。安罗娜陛下是聪明绝顶的,但只局限于她所爱的科学,她的政治手段拙劣至极,政治智慧……就是把普士顿带向灭亡。”
另外一位天使说:“安罗娜陛下的口头禅是‘把蛋糕做大,让大家都吃上一口,这样世界就和平了’。她也确实在践行着自己口号的前半句,贵族和教会都变得越来越有钱。但情况的发展,却和她的后半句口号截然相反。
贵族乱了,先是普士顿的,后来就是邻国的,国王和光明教终于也乱了。所有人都利用陛下的发明赚钱,他们越来越有钱的同时,对陛下的仇恨却也越来越深,每个角落里,都有人宣传喷涌着蒸汽的机械,是魔鬼的化身。”
“陛下总是很容易被蒙骗……更乐意相信那些戴着诚恳谦虚面具的贵族,也很容易被流言所左右。相对的,她不喜欢精明老辣的贵族,拒绝所有被她认为是‘黑暗’的东西。她尤其喜欢自由,拒绝束缚和说教。”
“和陛下相处时,我们能感觉到她的善良与怜悯,同时,也能感觉到她的傲慢。不是君主对臣下的傲慢,更近似于富翁对可怜虫的傲慢。但后来我们知道了,那是神眷者对凡人的傲慢……”
这些天使们,竟然有一多半都与安罗娜女王本人相处过。
“我们没有背叛她,是她不相信我们,更相信……当时光明大教堂的枢机主教,她把我们都调走了。”
“她这么干不是第一次了,在事发之前,我们曾经掉进过一次陷阱,加深了双方的不信任。所以明知道有问题,我们也没有留。做出选择的,不是我们,是她。”
天使们的发言明明都很冷静,但在奥尔听来,却给了他一种对方在咆哮的感觉。在冷场了两分钟后,奥尔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你们现在的选择呢?”
他问的时候,无奈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
天使们互相看了看同伴,长久的共处,让他们只是用眼神,就能够交流很多讯息。他们分成了两边,一边是大多数,另外一边只有两人。
“请您帮个忙,殿下。”人多的天使们开始了武装化,但他们没有半点杀意,只有一种不太正常的兴奋与热切,他们选择了死亡。
“唉……波塞科尼有天使之国,接纳所有天使。”
“我们知道,殿下,但是……我们的‘家人’已经注定活不下去了,本来我们也是要去死的。死在外边,总是比被召回去成为巨神的零件好点。谢谢您,请您将我们的天使甲胄,交给未来诺顿的年轻人吧。能够死在您的手下,是我们的荣幸。”
“我可以试着把他们救出来。”
“但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啊,殿下。”
“人造巨神正式开始建造时,皇家骑士的培养,已经彻底停止了。”
“……”天使们要么死,要么全做成人造巨神?!奥尔惊了,普士顿王室是真的一个天使都不打算留了?!原来这才是他们自杀的真正原因。而那些皇家骑士……不会也都成为普士顿战车上的零件了吧?
“为什么不复仇?”
“……迟了。”
无论是怎么利用的安罗娜女王,但在发现安罗娜女王能控制天使甲胄的那刻起,确实就已经迟了。“神眷者”是天使甲胄的克星。
“我可以……”
“殿下!”几个天使一块儿开口打断了奥尔的话。
“当年的他们选择错了人,后来的我们也无视了安罗娜陛下的痛苦,我们活该。”
话说到这个地步,奥尔彻底知道没什么可劝的了:“对后事你们有什么要求?土葬还是火葬?想埋在哪儿?”
“火葬就好。”“火葬。”“在风里散开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没开口的天使,对同伴的话,也是不断点头。
“好。愿你们能够获得永远的安宁。”奥尔没打响指,他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像是道别,给了天使们最符合期待的死法——被敌人的剑刺穿胸膛。
他们都是笑着倒下去的,红色的鲜血与金色的金属一同在大地上流淌,血还没停,金箱子已经凝固在一旁,闪烁着冰冷的光。
奥尔挥了挥手,无生命的尸体烧了起来,金黄色火焰中的黑色阴影越变越小,当火焰熄灭,大块的骸骨也被未知的力量碾压成了粉末,一阵风吹来,所有的骨灰都被风带着走远了。地面上也没有了血迹,只是有些发黑,除了金箱子外,再没有了天使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感谢您的仁慈,殿下。”现在就剩下两个天使了,他们整齐地对奥尔行礼,他不是凶手,而是一位送行人,“我们会将所知的情况全部告诉给您的,但是,很抱歉,我们了解的也很有限。在安罗娜陛下之后,普士顿的天使虽然培养照旧,但我们已经不再是陛下最信任的近卫。
护卫在陛下身边的,是正辉教的圣堂骑士与远古的改造人。尤其在远古的教主死亡后,远古的改造人不但没有被舍弃,反而让陛下越发地信任。在普士顿的远古教会,现在已经是普士顿国内除了正辉教外的第二大教会。”
远古这名字的出现没让奥尔惊讶,这些同是他已知的情报,不过奥尔没有打断,而是重新坐回了地面上,安静地听着他们讲。
远古很早就发现了奥尔的存在,他们的新神被奥尔杀掉后,这邪教更是直接将奥尔宣布为“神之敌”“魔鬼之王”,并且拒绝承认新神被杀,而是说新神回到了天空上去,重新积蓄力量。
人造巨神是远古的主意,用天使甲胄制造人造巨神也是远古的主意,将安罗娜女王的遗体与活的天使同样作为人造巨神的材料,依然是远古的主意。
看来远古在失去了第一个新神后,很快又迎来了一个新王。诺顿国王是这个世界君主的最上限,普士顿的国王“看起来”仿佛是最下限了,但很糟糕的是,别国君主目前比他好,也只是因为他们没坐在普士顿的王座上罢了。假如那些家伙拥有普士顿国王的同等条件,很可能他们做的,还不如普士顿的现任。
这个世界可实在是太丰富多彩了。奥尔在心里疯狂摇头:不行,不能只顾着比烂。
人造巨神的研究,其实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了,只不过当奥尔化身蓝天使把海巨人胖揍一顿后,普士顿彻底将人力物力倾斜向了人造巨神。也如奥尔所想的,在人造巨神外,普士顿的首都拜尔特斯,也在不断进行着各种改造。
“我们只知道是改造,并且从只言片语中知道,是针对您的改造。正辉教挪过去了八个圣徒,有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魔法阵,有炸药,还有些我们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具体到底是什么,我们实在没办法详细地告知您。”
“我们曾经听到消息,光明教和守律教也在针对您的事情上伸了手,但只是传闻,不能确定。但拜尔特斯的外围确实被嵌入了‘血缘检测魔法’——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您或您的血亲进入拜尔特斯范围,立刻会被侦测到。帝都的警察局有个特殊部门,专门盯着警报,并且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到其他相关部门。”
“它曾经起效过,我们不在那些需要联系的部门之内……毕竟在面对您的问题上,天使已经是废物了。实际上,我们更像是待宰的畜生,但我们见到了部分动起来的人。”
“那次捉到的是十几个贪婪血裔的血族,后来听说他们和绿十字会有联系。”
两人顿了顿,奥尔在这个问题上也比较尴尬——绿十字会在秉承着救死扶伤的救治伤员的同时,也从事着间谍活动,这件事奥尔自己当初也掺了一脚,现在被“苦主”问到了头上来,也没办法反驳。
“他们很可能被弄去进一步完善血脉检测魔法了,那东西只会变得更敏锐。”
“殿下,请允许我们在这儿给您画一下拜尔特斯的大体地图。”
他们拿了石头,在地上画起了地图,太精密的没有必要,但他们所知道的大概是有陷阱的地方,以及几个可能藏匿着重要人士的地点,都给他圈了出来。
“殿下,我们知道的并不能确定是正确的,请您注意自己的安全。”把能说的都说完,天使们放下负担一样,松了一口气,“请您……请您送我们去见我们的兄弟姐妹吧。”
“等等,我还有些问题。你们的普士顿的城市里,现在还有真正意义上的活人吗?”
“我们很久没有去其他城市看了,不过……”
“不过,拜尔特斯已经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了,如果从天空上朝下看,会以为那是个巨大的娃娃屋,里头盛满了发条人……”
第537章
奥尔送了最后的两位天使和他们的战友排队,不过,他没立刻赶去拜尔特斯,而是带着一堆金箱子先回了索德曼。
国王对于奥尔出去一趟带回来的“小礼物”十分满意:“这景象让我想起了上次你送给我的那一车黄金,不过这些金箱子可是比黄金有价值得多了。”国王突然上手摸了摸奥尔的脸,也只有国王和达利安,能让奥尔站在那任由他们摸脸了,“战场太恶心了?我也听说了。匈塞的那群混蛋,影响了我们的情报。”
国王咒骂得十分坦然,但实际上,是她过滤掉了传达给奥尔的部分情报。她不确定奥尔看到了是否能忍住愤怒,假如他忍住了……那以奥尔的性格来说,可会是一段十分漫长的不快经历。反正这种情报在国王看来不是影响她决策的大事情,奥尔晚知道都好。
此刻国王亲密的触碰,与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奥尔眉毛挑动了一下,以他对国王的了解,此时的某些真相等同于糊在他脸上了,但奥尔没去追问。
“不,我只是在犹豫……回来的路上我又重新过滤了一遍这件事的所有线索。”这是他查案子时养成的习惯,当找不到新的突破口时,就把过去的旧线索重新过上几次,总会发现自己遗漏的东西,“我怀疑人造巨神已经完成了,否则普士顿能一口气送出来三十多个天使到前线吗?
天使甲胄是人造巨神的唯一材料,他们了解自己天使的心理状态,也无法确定我不会参战吧?这些天使就是有来无回的,一口气‘浪费’这么多材料,可不像普士顿过去物尽其用的态度。
而且,我在第二战区的前线也偷偷绕了一圈,可是我没找到任何别国的天使。只有我遇到的那些普士顿天使。
而且,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伤害到很多本来就已经十分痛苦的普通人,也可能影响到战场态势……”
奥尔被天使们的死亡震到了,可他本来就没有谁可怜就相信谁的习惯,去找天使询问,因为他们是“相比较之下”可信的情报来源,但可不是“彻底可信”。说到底,天使是普士顿的天使。
另外,从天使们的言谈也能知道,他们同样是被严格监控的存在,就算告诉奥尔的都是他们认定的情报,但很可能这些情报从根子上就是错误的。
国王又摸了摸奥尔的脸:“能忍半年吗?”
“……到时候,我会把达利安暂时接回来,把自己调整到最强。”
“把他接回来?”国王眼睛一亮。
“是的,母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亲爱的,我听说你的狼人有着美妙的嗓子,我能去你家附近听一听吗?”
“……”虽然奥尔确实经常故意让达利安被别人听见,但这时候他还是害羞了,“没、没这么大声,人类的耳朵在屋外是听不见的。”
“哦~~”国王发出了遗憾地叹息,“好了,亲爱的,别多想,专注于调整你自己的战斗力去吧。”
“是,母亲。”
奥尔离开王宫时,传令的侍从几乎是踩着他的后脚跟跑出去的——诺顿增兵了。
诺顿的登陆从最初的两佯攻一正攻,变成了三正攻。国王在同时召见了各国大使:“诸位阁下,诺顿要看到你们的诚意。否则,我的下一个命令,就会从全线进攻,变成全线撤退。西大陆的战争,和诺顿无关。”
这次登陆,匈塞及盟国本来也应该从不同的方向进攻,拉扯敌军,为诺顿登陆部队提供掩护。可他们不但没能提前进攻吸引普士顿方军队的注意力,甚至有两个国家负责的防线,还在诺顿登陆前的几个小时,把大股敌军漏了过去。
大使们很可能也在骂国内的废物政客和将军,这时候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赶紧一边用废话安抚国王,一边把消息传回国。
“海伦娜一世是真的会这么干的!”
“别TM再耍手段了!”
“至少等诺顿的军队彻底登陆,没那么容易撤退后,你们再这么搞!”
这几天,王宫都是通宵热闹着的。
亲王亲自为国王注射了“特效药”,他担心地皱起了眉:“陛下,您为什么突然改变战略?”
“因为奥尔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人造巨神?”
“对,我要把那东西逼出来。别守着我了,你也该准备一下,到时候展现你自己和血族的力量了。奥尔会离开诺顿,想继续带着贪婪血裔在诺顿走下去,不能只靠你是他父亲。”
“您觉得……奥尔适合戴上您的王冠吗?”
“不适合。”国王看着亲王,“亲爱的,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奥尔留下来,不会成为你的助力,他只会变成你的阻力。他不喜欢血族成为王族,或者说,他厌恶王族、贵族、神父,以及一切不守规矩滥用权力的官员。
你却恰好要让血族成为这样的人,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你说那个时候的奥尔,会不会杀光血族?他正在努力寻找着,让血族依旧自成一体的方法,你该珍惜他对你,对血族的这份感情。
毕竟,未来能牵绊住他的,也只有感情了。”
国王没有说一句重话,可亲王的脑袋在不断地朝下低:“我也只是……您知道的,我是贪婪亲王啊。”
“我当然知道,莫萨娜这段时间可是很活跃的。我听说她甚至还提议,在我死后,你再和她结婚?”国王笑了起来,她抬手,用指尖挑起亲王的下巴——亲王已经僵住了,这不过是莫萨娜的一句玩笑话,还是两人私下里说的,亲王很确定,当时周围没有别人,可现在还是被国王拿出来说了,“嗯,我当然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如果她是正式地向你这样提议,我才会佩服她。
我也是很认真地向你提议,和她结婚是个好法子,不过后续处理会很麻烦,她没那个能力镇压住贵族的反扑。如果你真的对诺顿王位势在必得,就去追求贝切尔。放松,我不是在故意试探你,你做她的丈夫,比国内的贵族,或国外的王族更好得多。
你们俩的孩子将会称呼奥尔为哥哥,你们后代的后代甚至可以过继给奥尔,毕竟他没有后代。‘神血’将会在王室延续,即使这个世界有什么变化,诺顿王室能换一个方式继续称王,你们血族也能合理变身王族。
奥尔更是答应过我,会保护诺顿王室的血脉。但王室血脉多的是,你说他到时候会选择哪一支呢?”
亲王:“……”
“‘现在’已成定局,别再想着改变了。你得向后看了,亲爱的。”国王顿了顿,说,“这样吧,如果你能和贝切尔建立感情——我当然知道她还是个孩子,但你可不是个孩子,你是个狡猾的老混蛋。从她的老师或长辈做起,迷住她,未来做情夫,最终成为她的丈夫。
总之,你如果能让她对你有些依恋,那我会在临死的时候,把王冠戴在她的头上。”
“奥尔会杀了我的。”
“哈哈哈哈!”会这么问,就说明这个老混蛋动心了,国王拍着亲王的脸颊,“当他注意到的时候,贝切尔的孩子都出世了。而且,他会明白的,贝切尔的丈夫假如是你,那会是她的幸运,她会是位快乐的国王陛下。”
“是的,她……会是位快乐的国王陛下。”
亲王离开了,国王躺下闭眼休息。她还是小小地推动了一下,未来诺顿王室很可能会与血族绑定在一块儿,并借此与奥尔建立更亲密的联系,这是合起来抱大树的行为——王室、天使、异族的架构已经崩裂,未来的世界里,只有奥尔才是靠得住的存在。
至于贝切尔的幸福……亲王这个各方面都经验丰富的家伙,会让她得到一个女人心灵和身体的最大幸福。年龄差距?贝切尔死的时候,亲王可能也差不多要老死了。没有真挚的爱情?欺骗?亲王的行为,会让大多数真爱的伴侣怀疑自己的感情。
这个世界上,再没什么比真实的快乐更重要。
大公主区,正在看报告的贝切尔被告知亲王来了——亲王偶尔回来,只是转一圈看他们一眼,这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陛下让我代她来看看你们。”果然,这次也是相同的话。
“感谢祖母,我很好。”因为是工地,贝切尔只戴着一顶不大的蓝色遮阳帽,穿着样式简单大方的灰色裙子,她快十四岁了,女孩儿总是比男孩儿更早发育,因为不缺运动,她比同龄的贵族女孩还要更高,身材也更匀称,她的容貌说不上绝色,但亭亭玉立,气质高雅。
亲王看着贝切尔,当然不可能是什么色迷迷的眼神,国王的提议他动心了,但他又不是禽兽:“我刚刚从你哥哥那儿过来,他那边鼠人和人类发生了一些误会,我听说你这里也有类似的问题?”
“鼠人有捡垃圾的习惯。”贝切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些无奈,“什么都捡——不是形容,是真实情况,他们会把垃圾箱抱回宿营地。我听说这已经是被训练告诫过的情况,我们只能用罚款的方式制止,可又不能低到不能让他们吃饭,郁闷的是,对鼠人来说,好像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就足够了。所以,罚款变得近乎无效了,不过,我们还在找进一步的方法……”
“你做得很好,一个新种族的融入,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的,慢慢来。或许,你可以不用惩罚,而是用奖励的方式来阻止。”
“奖励?”
“对,比如一周内没有人去捡垃圾的宿舍,可以得到一大块奶酪,或者干净的衣裳?当然,这也是我从你们的叔叔那儿学来的。”亲王挤了挤眼睛,“虽然他是我的儿子,但有些事和年龄无关,聪明的年轻人经常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叔叔……奥尔叔叔?”
“哈哈哈哈,其实从年纪来说,你叫他哥哥也可以。对了。”亲王拿出了一个小纸盒,“这是‘公主限定’,你的兄弟们可没有。”
做伴侣……看未来的情况吧。但做个父亲没问题。
此刻的奥尔,可不知道他亲爹在干什么缺德事——春天了,天气热了,又到了该打爹的时候了。
决定增强实力的奥尔,没有第一时间去把达利安叫过来,毕竟不能让正在建设初期的波塞科尼半年都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他在研究所,杰克刚刚一身是血地从他面前倒下去。他浑身的皮肤都裂开了,最惨的是背后的那对翅膀,本来它们已经长满了洁白的羽毛,看起来神圣又矫健,现在羽毛都落光了,就像是……待裹佐料的鸡翅。
娜塔莉刚才就在记录的同时,忍不住吞口水,她可是甜蜜炸鸡的忠实拥趸。
奥尔蹲下去把杰克抱起来:“还能坚持吗?”
“咳!”杰克歪头把喉咙里的血吐出去,“可以,先生。”
“好。”奥尔拽着杰克一口咬在了他的颈间,治愈毒液快速治疗了他的身体,不过翼族的羽毛有些特别,杰克的翅膀依旧光秃秃的,一毛没有。但现场除了吞口水的娜塔莉外,其他人都很严肃。
杰克感觉差不多了,就再次站好,奥尔站在他的面前,随着魔法的光芒亮起,杰克再次开始惨叫。
他在接受传承,在他一次又一次变得凄惨无比的同时,奥尔灵魂岛屿里的独角兽也变得越来越小。
中途杰克休息了二十个小时,去睡觉与进食,又经过了一天,独角兽的外形彻底模糊成了一道透明的白光,他栖息的卵形寄生物更是彻底消失不见,在仪式再次开始时,白光摇晃了一下:“伙计们!我走了!
奥尔,亲爱的,真可惜我们是在这个年代相见的,假如你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卡罗法兰,你会是天空之城百万翼族的梦中情人!我会继续透过那孩子的眼睛关注着你们的,再见!”
第538章
代表着独角兽的白光,在灵魂岛屿的世界中快速上冲,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光彻底消失了。就在他消失的瞬间,应龙抖动了一下身躯,他是龙,看起来却像是伸懒腰的猫,四肢展开,浑身用力,在把自己抻长了半截后,又重新蜷缩了回去。
奥尔转了转脖子,这一次的轻松感,比上次绿翠鸟燃烧自己投身于他的灵魂岛屿更强烈些。奥尔有一种“啊,原来我脑袋上顶着至少五公斤负重,现在那负重被挪开了”的轻松感。
这次躺在地上的杰克没等奥尔咬他,身体已经在一片白光中,缓缓恢复了健康,可是他的意识并不清醒,还处于昏迷状态。
“把他抬到病房里去吧。”杰克是个很正经的人,其实……把独角□□给他,奥尔多少有点心虚,独角兽应该不会把这孩子带坏吧?
奥尔继续活动着胳膊和手脚,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马赛克向更远的方向扩散,还未达到全盛状态,但竟然也相差不了多少——看来在被压制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能力其实也是在缓慢增长中的:“娜塔莉,我要离开一个月。”
“祝您一切顺利,殿下。”娜塔莉不知道奥尔要去干什么,但必定不会是小事。人类觉醒已经进入了十分稳定的阶段,根据人类的身体情况,成功率最高可达百分之七十。接下来除非有突破进展,否则就是靠时间的积累与无数摸索,一点一点提高成功率了。
奥尔的离开依然不是去波塞科尼,他朝着西大陆去了,当然也不是要偷偷摸摸地去打BOSS,他没那么热血冲动。奥尔……想找一座普士顿的城市看看,到底普士顿把自己的国家糟蹋成什么样了?
看看都是发条人的城市,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已经做好了直面惨况的思想准备,然而,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给了他一个意外——那里没有发条人,只有在长满了枯草的街道,和在街道上游荡的动物。
奥尔依稀记得在蓝星时看到的一个纪录片,纪录片内容是关于“假如人类从地球上消失”之类的,它的主旨是告诉人们,人类的文明没有人类想象得坚不可摧,一旦人类的活动彻底停摆,只需要两到三年,大自然就会重新将自己的痕迹刻印在城市上。
后来抗疫时期的情况,也算是部分证明了这部纪录片的真实性。
奥尔选的这座城市叫艾森堡,曾经也是普士顿有名的大城市,现在,它看上去像是一座巨大的,长久无人祭扫的坟墓。
人都哪去了?前线趴在战壕里的,和制作成了瓶瓶罐罐塞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都是青壮年,老人……普士顿都杀了,但孩子和女性呢?
他转了一圈,铁轨都已经在这个万物滋长的季节里,被野草淹没。
奥尔只能转向下一座更大的城市,在这儿,他终于找到了上次国王带给他的纪录片中的集中营。林立的烟囱冒着黑烟,代表这里的工厂使用的既不是煤精也不是气精,而是最廉价的黑色煤炭。也正因为如此,这周围的一切,从屋顶到树叶,都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煤灰。
工厂里的工人们无论男女,同样除了眼白,从头到脚都被黑色覆盖。还有的工人连眼白也不是白的,而是充满了痛苦和疲惫的红色。
他们被铁链固定在流水线上,甚至连方便都不能离开,只能站在原地解决。工厂的地面上污水横流,各种粉尘在恶臭的气味中打着滚地涌入工人们的鼻腔,许多人都佝偻着腰,一边不停工作,一边痛苦地咳嗽。
在流水线狭小的间隙里,有将手臂改造成鞭子(这玩意儿其实更该说是假肢)的工头,不时走过在巡逻。
奥尔飞离工厂区,找到了育幼院,一排排的婴儿就像是商店货架上放在筐里的商品。
年纪更大点的孩子都坐在教室里,神色麻木,眼神呆滞地背诵着《圣典》。封皮确实是《圣典》,可很快奥尔就听出了被删改增加的部分,这里头加入了对“普士顿之王”的赞美,称呼他为“光明的儿子”“光明派遣到人间的王子”。
历代教皇都不敢这么说自己,他倒是敢。
他恰巧赶上了老师将一些孩子送上马车:“你们足够聪明,有资格获得父母。”在孩子们上车前,他是这么说的,“别做蠢货,我可不想你们被送回来。”
孩子们看上去都在十岁左右,对于拥有家庭这件事,他们大多依然保持麻木,少数人露出了淡淡的疑惑,没有喜悦或期待。
奥尔选择跟踪这辆马车,虽然慢一点,可他竟然一直没在这附近找到“发条人城市”的踪迹。找到集中营前,他已经绕着附近的富利瓦尔城转了一圈,可那座城市给他的感觉,和上一座城市艾森堡一样,都是被大自然逐渐吞噬的废弃之城,完全找不到活人生活的痕迹。
马车带着孩子们和奥尔进入了城市,在一个小广场里停下,奥尔也终于见到了一个铁皮人。他穿着满是灰尘的衣服,站在干涸的喷泉旁边,比起活人,更像是剧院里摆在角落里弃置已久的假人。当马车停下,他动作迟缓地走了过去,登上了马车。
铁皮人的身上飘着一股腐臭味和金属味儿混合起来的恶臭,他的模样也实在是惊悚,孩子们没听说过鬼怪,天性里的畏惧,依然让他们缩在了角落里。
铁皮人则哑着嗓子,开始对马车发号施令。马车再次开始前进,每当他们在一处房子前停下,铁皮人就会带下去一个孩子,但不是每次,他或她都能得到一对父母。
但不是每一次房门都能敲开的,如果站了十分钟还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就会回到车上。
当最后一个孩子被黑暗的大门吞噬,奥尔也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胸口又冷又沉,因为他此刻正在目睹一个人造的真实鬼城。集中营里的底层贫民是鬼,“高端”城市中的贵族也成了鬼。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的马赛克都没发现活人的踪迹,毕竟只是找人,马赛克只是从外围掠过,没深入检查住宅。谁能想到活人住的地方,却一点活着的痕迹都没有呢?
比起丧尸的那种异变,这种行尸走肉,更让现在的奥尔恐惧。
他探入了一座接受了孩子的住宅,黑暗的房间里,连根蜡烛都没有点亮,男孩磕磕绊绊地被带进了他的房间,女主人只留下了一句:“你住在这儿。”就关门走人了。她也没走多远,就在隔壁,回到了房间里她就和她的丈夫,并排站在了房间里——知道她身上那厚厚的积灰是怎么来的了。
“唉……”奥尔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待在黑暗房间里的孩子,找了个地方坐下,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一角。突然,他焦点的那一点出现了昏黄温柔的光,他迷惑地揉了揉眼睛,昏黄的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最终照亮了整个房间,一个陌生的身影从光里走了出来。
过于超出想象的行为,终于让男孩怕了,他站起来想后退,但房间里太狭窄了,他根本无处躲藏,很快那个人就到了他的面前。随他一块儿到来的,是更温柔的光,以及……光所带来的温暖,就像是晒着太阳一样,还有陌生的香味儿,那味道让男孩忍不住舔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不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被熬煮得溶化的糖的味道(为了让孩子安心使用的气味魔法)。
温暖的手掌盖在了男孩的头顶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父、父亲吗?”老师说过,父母会“爱”他们,他们其实不太理解爱到底该是怎么样的,但或许,现在这个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就是爱。
男人没说话,而是把男孩抱在了怀里,浓烈的睡意也在此时涌了上来,男孩在“父亲”的怀里,睡了过去。
在男孩身上发生的事情,也陆续发生在奥尔能在这座城市找到的每一个孩子身上(这座城市的九成是真正的废墟,只有一小块生活着铁皮活死人)。
接着,育幼院在一夜之间,也被搬空了。
红龙:“我还以为你会把集中营全都搬空了。”
“我安顿不了成年人。
虽然……普士顿的平民对这个国家应该是没多少忠诚之心了。可他们毕竟说着和诺顿人不同的语言,在非自愿移民的情况下,我单方面为他们好把人挪走,很难说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何况,诺顿已经和普士顿宣战,把他们挪走,诺顿自己的民众也会有不同的想法。
假如只是杀了特权阶级,把他们都留在原地……奥尔真不认为他们能够好好地管理自己,这些人死光的速度绝对比保持现状还快。
所以,孩子能救,成年人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联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们是否还活着。”
孩子们到达索德曼的时候,还处于昏睡状态。三岁以下,孤儿院可以快速接纳,语言不通也没关系,这年纪的娃一般还处于懵懂状态,词汇量也不丰富,很容易养过来。
四岁及以上的,也只是召集照顾他们的,会诺顿语的工作人员费了些时间——不过普士顿的孩子们毕竟情况特殊,被召集的都是血族与狼人。至于这些孩子一觉醒来会不会认为自己被抛弃,从而产生戒备心,这也不需要担心。因为他们本身就不知道正常的家庭生活该是怎么样的,奥尔怀疑,孤儿院的生活很可能反而更能让他们放松。
为防万一,奥尔守在了孤儿院,直到孩子们陆续醒来。面对崭新的环境,这些孩子果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当工作人员端来了熏肉三明治和热牛奶,狼吞虎咽的他们,更是彻底放下了戒备。
最近孤儿院的孩子们已经越来越少了,这些被奥尔带来的异国孤儿,很讽刺地补足了空缺。
“我走了。”提前结束了普士顿之行,奥尔也要开始做正事了。这次他朝着与西大陆相反的方向飞去,差不多到了当年罗齐尔氏族雷亚托斯的地方,一头扎进了海里,径直朝着深海潜去。
毫无疑问,在海中的他,比在陆地上的他更强。
要变强,或许可以在海中多找找答案。
海水充满依赖地包裹了上来,随着潜水深度的加深,水压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反而觉得惬意与温暖……
被奥尔放进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在一段时间后,逐渐了解了这里的不同,有天性胆大的孩子,开始向工作人员询问“从光中走来,带着温暖和甜香味的男性,像是神祇一样突然出现”,“把我们带来这里的那一位”。
工作人员回答:“他是你们的父亲。”
“!!!”私下里交流过的孩子们当然已经明白,对方不可能是他们这么多人的父亲,所以提问者很小心地和同伴研究了措辞,但……这个答案可真是惊喜啊。
“你们都是蒙代尔先生的孩子。”
虽然现在奥尔有了个长到诡异的名字——A4纸用正常字体写,至少得占一行半那种,但在某些人那儿,他永远是蒙代尔先生。
蒙代尔孤儿院的孩子们,永远都是蒙代尔先生的孩子。鱼尾区那条街上的居民们,也永远会在私底下暗戳戳地对着彼此笑着,也咕哝上一句“我们都是蒙代尔先生的孩子”。同样住在这地方的狼人们,在鱼尾区居民的包围下,也开始有了这样习惯。
《圣典》上说,“光明孕育了所有生灵,是全部生灵的父亲和母亲。”,可它又说“虽同为光明的孩子,但就如这世上有鹿与狼,斑鸠与雄鹰,老鼠与蛇,因此,人与人也是不同的,有生而高贵者,也有匍匐在地者。”
他们曾经就是那些匍匐在地的,如鹿,如斑鸠,如老鼠,是被光明认为该被撕扯血肉,捕猎吃掉的“孩子”。直到蒙代尔先生来了,把他们从淤泥里拉扯了起来,不止给了他们面包和牛奶,还给了他们尊严,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可以不做待宰的肉。
在奥尔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儿女成群了。
第539章
与娜塔莉约定的一个月后,圣·安德烈斯分院上空暴雨倾盆。
是的,只有分院的上空。而且“倾盆”不仅不是夸张的比喻,甚至还不足以形容雨势,整个分院更像是被直接挪移到了一个超级瀑布的下头。所有人,包括完成了觉醒仪式的狼人和血族,他们的能见度也只有三米,又因为雨水的轰鸣以及雷霆的咆哮,连听觉都受到了影响,狼人们都没办法通过吼叫来联系同族。
这里的住院楼里还有五百多真正的病人,异族的医护人员想要试着用魔法硬撑着,把病人转移出去,结果他们到了雨中,就直接被大水冲倒在地,接着完全无法控制地,被一路冲出了分院。
“???”
_(:з」∠)_我是谁?我在哪儿?难道我没有被淹死吗?
异·落汤鸡·族们带着哗啦啦的水响特效,从地上爬了起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万分诡异的场景——分院的院墙内下着大雨,分院的院墙外,万里晴空。分院内部的排水系统已经不堪重负,大水从栅栏处疯狂外涌,但神奇的是,那些水流出一段距离就直接消失不见了,现在异族们脚下的街道甚至都是被异族带出来的水弄湿的。
尤其特别的是,他们滚到水里的时候,位置不同,而且全都毫无反抗能力,但竟然全都从大门口平平安安出来了。
亲王已经在这儿了,这不正常的现象,毫无疑问,他们受到了魔法的袭击。可是当异族们冲到亲王身边,请他尽快帮忙时,亲王却摆了摆手:“放松,这不是敌人的袭击。这只是殿下的一次小调皮。”
“殿下?”
“嗯,是奥尔。”
几乎就在亲王说出“真凶”名字的瞬间,雨也停了。
闭着眼睛的奥尔从天而降:“抱歉,我眼睛又不可控了,所以,不小心带来了一点小问题。”
“不需要道歉,我亲爱的儿子,看到你没事儿,并且又变强了,我们只会更加开心。”
“父亲……母亲有什么事让您通知我吗?”
“只是因为分院出事了,我才过来的。不过一过来就发现这地方虽然有魔力波动,却没有任何杀意,这里又是风雨雷电为主,顿时就猜到,这件事大概是你引来的了。”亲王打了个响指,隔绝周围的声音,“去劝劝你母亲,她最近很明显有些心急,在西大陆的战场上,我们可以慢慢来。”
“母亲心急的原因,在于我,普士顿正在弄人造巨神,我想把巨神连带普士顿的王室一锅端了,但太快结束战争,对诺顿没好处。”
奥尔感觉总是下意识想睁眼,他干脆用马赛克弄了个条黑纱挡在自己眼前。
“好吧~”亲王看着奥尔的样子,耸了耸肩,“你现在的样子传出去,上次想太多的家伙们,这次一定会蹦出来疯狂送礼的。”
“我很乐意看到那种蠢货倒霉。”奥尔歪头,他的眼睛被遮住了,可却很明显是在看着亲王。
“怎么了?”
“没事儿。”他觉得有点怪,亲王有一点像是转移话题,不想谈及国王的事情,但是,奥尔又不得不觉得自己想多了——国王不会隐瞒她和亲王之间的交流的,奥尔去找国王问一声,所有的疑问就都能解答,亲王有什么必要隐瞒吗?
奥尔自认为自己从来就不善于什么察言观色,没有一眼就看出别人在想什么的大能耐,更不用说这人还是血族的贪婪亲王。
应该是他想多了。奥尔不知道,他现在遮住眼睛歪着头的样子,比正常情况可是能唬人多了。毕竟他本人的眼睛,实在是太清澈了。
贪婪·被掐过两次·亲王看着奥尔:“呃……咳!其实还是有点事的。三位殿下的王位,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小波折。”
刚想把脑袋摆正的奥尔,一听就皱了眉:“母亲想看看孩子们的能力吗?她本人更偏向谁?”
奥尔自认为听明白了——国王想让更有能力的孩子上位。
三个孩子,第一继承人理查德十五,第二继承人路易十一,第三继承人公主贝切尔十四。但以国王的能力,她想让谁上位,谁就能上位。从平常人的视角看,三个都是好孩子。
但以帝国继承人来说,路易因为是最小的,所以对哥哥姐姐都过分依赖,很明显耳根子软,没有主见。理查德很有兄长风范,遇事也足够果断,只是还欠缺经验。贝切尔除了性别和年龄外,她和只相差一岁的哥哥,其实没太大区别,甚至年纪小的时候,她还有些过分的任性,随着成长,她对于身份的意识比兄弟觉醒得更早,有些事上她比理查德还想做到更好。
所以,要争就是理查德和贝切尔。
两个孩子都在他眼皮子下头生活了将近一年,他每个礼拜去孤儿院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排在其他孤儿们的后头,和他拥抱后,叫他一声“爸爸”。
奥尔稍微能明白几分,皇帝老了看着儿子们夺嫡时的心情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两块肉打起来了,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可实际上,他们的搏斗,却是真·皇帝要挑起来的——果然皇帝这差事,普通人沾不了。
“这事儿我不管。”奥尔摇头,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看好谁?”
“贝切尔对血族更有利。”亲王回答,“她也更需要血族,毕竟,她是女性,还是妹妹。”
合理回答,奥尔本来想劝劝亲王少杀点人,真要杀可以送到波塞科尼,但还是把这句话咽回去了。政治斗争你死我活,没那么容易收手的。
“我知道了。”奥尔没再多问了,“毒液还够用吗?”
“够了。”
“那我走了。”奥尔转身离开了——他在和亲王谈话的同时,也已经把分院复原,分院虽然有不少病人被吓着了,但没有人员伤亡。
奥尔先去孤儿院看了一眼孩子们,绕了一圈自己的产业,最后去见了国王。
国王整理了最近的西大陆情报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战况与一个月前相比,天差地别。
“我们的军队,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奥尔,你的练兵方法,是正确的。你的天军,更是正确的。”
刚组建的时候,被称为“那位殿下玩具”的天军,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不只是飞艇,天军是有空投部队的——之前一段时间的研究,已经解决了飞艇向地面传送的问题。奥尔虽然是个假军迷,但还是知道什么叫空投斩首战术的。
天军已经适应了实战,依靠目前的飞行高度优势占据了制空权,并且目前的飞机还没有夜航能力(一片黑暗的情况下,不只是迷航问题,一旦天色不好,分不清天空和地面,可能直接撞击地面),但飞艇可以夜航,所以,诺顿天军的空投短时间内是无解的。
前线指挥部、炮兵阵地、弹药补给点、铁路公路、后方大本营,除了伤兵医院外,其余重要地点,都在天军的打击范围内。
就算普士顿军队有着大量的“零件”,但在缺少指挥与补给的情况下,依然避免不了被压着打。匈塞诺顿一方面的联军大踏步前进,另外一方的联军则屁滚尿流后退。
“母亲,请前线的将军们注意一下,不要让我们的战线被拉断。当然,我没在战场上,不知道实情,所以只是建议。”
“你在军事上的建议总被证明是正确的,我会告诫他们的。另外,葛雷帕子爵和泽勒子爵也上战场了。”
“!”印象里,葛雷帕子爵还是个有点中二,渴望自由与新事物的年轻人。泽勒子爵更油滑些,但也是本性不坏的青年。两个人带着的“贵族仪仗队”一开始都被所有人当成了样子货,但在他们俩的带领下,那些年轻人也渐渐挺胸抬头,有了人的正经样子。
“他们俩不是都前往外地担任警察局长了吗?”
“对,但是我们的军队扩充过快,急缺合格的军官,警察比部分退役军官更合适,他们都很出色。”
“……我知道,母亲,他们都很出色。”
奥尔没问国王对于继承人选择的问题,他既然要离开,国王也摆明了态度会放他离开,那么他就没必要过多关涉诺顿的内政。
最后回到研究院询问了一下情况,外加看一眼杰克,奥尔再次一头扎进了海里。就这么重复着一个月出来一趟,一直到了和国王约定的四个月后,这次在与国王的见面后,奥尔说:“母亲,我要去波塞科尼了,快的话半个月后回来,慢的话一个半月。”
“去吧,但最好不要让波塞科尼人发现你回去了。”
“我明白,母亲。”
这几个月的时间内,诺顿和盟友们努力搜集着巨神的情报,但普士顿目前的全铁皮人状态,让外来的间谍很难进入,想得到巨神这种最紧要的机密,更是成了不可能。
“代我向达利安问好。”国王招招手,仆人拿过来了一个小盒子,“这是我给他的礼物。”
“谢谢,母亲。”是给达利安的礼物,奥尔一开始没想打开,但国王推了推他的手,说:“打开看看。”
奥尔听话地打开了,这里头是一副纯黑色的皮革护腕,样式极度简单,没有任何花纹,但在看见它的瞬间,奥尔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火鸟:“狼人的护具?没想到,这种玩意儿现在还有。”
绿翠鸟:“魔法种族有魔法道具,狼人情况特殊,他们用不了魔法道具,有自己特有的物品。我们不清楚这东西该如何使用,但能保存到现在的,都是好东西。”
“与其让它落灰,不如放到有用的人手中,你说呢?如果你喜欢,那给我个拥抱吧~”
奥尔当然是给了国王一个温柔的拥抱:“母亲,谢谢……妈妈,我爱您。我是个幸运的人,我有不止一位母亲……她们都爱我。”
“对,孩子,我们都爱你。”
奥尔拿着小盒子和一个手提箱离开了王宫,他在半空中悬停了一会儿平复心情,才像是前几次调整力量那样,朝着外海而去,中途绕了个圈儿后,全速前往波塞科尼——上一个月圆之夜,奥尔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把会前往波塞科尼的事情告诉达利安,毕竟不能确定确切的时间,奥尔可不想让达利安空等。
随着他向波塞科尼的靠近,奥尔自己没有察觉,他的唇角在上翘,他眼角眉梢的纹路在变得越来越舒展,在他的脸上,每一秒都比上一秒充盈着更多名为“快乐”的情绪。
真幸运,奥尔到的时候……是黑夜……
“!”达利安的眼睛瞬间睁开,狼人的双眼在黑暗的房间中射出可称为凶戾的光芒,但很快,那光芒就柔和了下来,特别是当一个人扑上了床,胆大包天地一把将波塞科尼的至尊总督抱住,并且用一个深吻,彻底将总督的脑袋压进枕头里时,那双让敌人见之丧胆的琥珀色眼睛,彻底化为了两汪温柔的水。
无人知晓的夜晚,一对儿久别的伴侣,跳起了快活的双人舞。
天渐渐亮了,从背后抱住达利安的奥尔说:“你要去工作了。”
达利安:“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他就在奇怪,每次奥尔过来度假,他们都会直接“种”在床上,这次奥尔停得太早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去西大陆战斗。”
“巨神?好。”在月圆之夜的相会中,奥尔已经告诉了达利安巨神的事,也说了他现在正在调整自己备战。没想到,奥尔忌惮那个东西到这种地步了。但这种事情,宁愿事后发现是他们大惊小怪了,也好过真交手时才发现是自己准备不充分,“需要我带多少人过去?”
“巨神我会尽量自己对付,但这玩意儿出来后,很可能还伴随着别的麻烦。作为更偏向物理攻击的狼人,到时候这些东西就要交给你了。”
第540章
“这次离开的时间会很长。”奥尔说,“可能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波塞科尼……”
“大天使都在,他们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正因为这样,在有些时候很好用。”
(奥古斯丁:“阿嚏!阿嚏!阿嚏!谁在念叨我?”)
“你去忙工作吧,我会在这留一周。”奥尔把脑袋在达利安的肩膀上蹭了蹭。
“好。”
温暖的房间里安静了两分钟,达利安开口:“所以……”
奥尔:“?”
“可以松手了吗?”
让他去工作,却又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背不放手,这让他怎么离开?
“啊啊啊啊!不想放!”奥·撒娇精·尔上线十秒,最终在达利安爽朗的笑声中,他还是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达利安拽了衬衫在腰间一裹,先去洗漱了。当他从盥洗室里出来,就又是衣着笔挺的总督阁下了。床上也没了奥尔的身影,倒是楼下的厨房里,传来锅铲轻轻的碰撞声。当达利安下楼,煎面包中间已经夹满了嫩嫩的炒鸡蛋,培根正在锅里吱吱冒油,等待着进入第二轮煎面包的夹心行列。
达利安站在厨房门口,专注地看着身穿长围裙的奥尔,直到奥尔笑着叫他:“快来,鸡蛋凉了可就腥了。”他才走过去,坐下,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让厨房的油烟和各种食物的香气浸满自己的肺……
一小杯蛋奶酒放在了达利安面前,奥尔用毛巾擦了一下手,摸了摸达利安的脸颊:“明明没喝酒,为什么我觉得你像是醉了?”
达利安歪着头在奥尔的手上蹭了蹭:“你就是我最好的酒。”琥珀色的眼睛睁开,达利安对着奥尔一笑,“昨天晚上让我喝得很足。”他拿起乳白色的蛋奶酒,一口灌了进去。
还没等达利安把酒杯放下,奥尔已经一手钩住他的后脑,大半个身子横跨过餐桌,和他吻在了一块儿——幸亏奥尔的身高足够,腿也够长,否则桌上的瓶瓶罐罐都要被摇晃到地上去了。
不过,一吻停歇,餐桌上也没几样东西还在原位的。
达利安摸了摸自己火热的嘴唇,狼人的自愈力正在让红肿消退,等舌根的麻木也缓和了,达利安说:“我还以为你要把喝下去的酒,从我的喉咙里勾出来。”
奥尔舔了舔嘴唇:“你想的话,我能试试。”他把舌尖伸出双唇,“魔法的力量,无所不能。”
“……”达利安低头,找到了鸡蛋三明治,“培根快糊了。”
奥尔挑挑眉毛,很得意地笑着转身去“照料”培根了。
达利安看他的背影:是真的长大了,当年的薄皮小可爱,变成了现在的……
奥尔转身,把培根三明治放在桌上。
“厚皮大可爱。”
奥尔:“?”
“我爱你。”
幸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就像是清晨的太阳从地平线下头蹦了出来,扫平一切黑暗。
达利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奥尔:“教会的那帮人或许没说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光明神的存在。只不过,祂不是唯一的——心中所爱即光明。”
奥尔对达利安比了个大拇指:“我要把你这句话记录进我基金会的章程里,加西亚。”
“好。不过,我上班要迟到了,亲爱的。把早餐塞进篮子里,我带走吧。”达利安站起来,和奥尔的脸颊贴贴。
马赛克组成的触角开始加快工作,很快达利安就得到了一个沉甸甸的野餐篮子,他接过它的时候,有种久违的甜蜜感。所以,达利安的另外一只手拽过了奥尔的衣服,又享用了一个道别的吻。
奥尔把达利安送到了家门口,当达利安开门朝外走的时候,奥尔突然狂笑了起来,甚至笑到扶着墙。
达利安还以为自己背上沾了什么东西,一脸无辜又无奈地反手摸了半天,奥尔不但没来帮忙,还直接笑得坐地上了:“别笑了,快帮我把背上的东西拿下来。”
“哈哈哈哈,你背上没、哈哈、没东西,我只是、哈哈哈,突然发现,刚才的场景,就像是送丈夫去工作的新婚妻子。”奥尔坐在了玄关门口,朝着达利安摆手,“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达利安翻了个白眼,他制服都弄乱了:“晚上见。”
门关上了,达利安这次是真的走了,不过马赛克还能跟着他,看着他坐上马车。奥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唉……一次两次地送他离开还可以,我还是喜欢跟他一块儿出门。今天干什么打发时间呢?”
奥尔钻进了厨房,决定做些花时间的食物吧。
这整整一天,奥尔过得全身难受。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闲过了,这年代能宅在家里解闷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当达利安回来的时候,整座房子都被大扫除过,戴着白手套去摸花盆,大概都染不上几颗灰尘,饭桌上更是已经堆满了香气浓郁的食物。
“虽然有大天使,但离开前还是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的。所以,来帮我吧。”
“好!明天我悄悄地去你办公室。”
“那么,今天晚上,先来吃饭,再……去喝酒吧。”
灰眼睛和琥珀眼睛的视线对在了一块儿,所以对于怎么喝酒,他们俩大概都想到了很多方(姿)法(势)……
但实际上,在吃完饭后,达利安首先要做的是拆礼物。昨天已经把这事儿忘了,今天实在是不能拖了。
“拆礼物啊?”达利安接过手提箱和小盒子时,带着点遗憾的眼睛从奥尔身上扫过,尤其在他的皮带上多停留了两秒。
奥尔随手一抓,马赛克在他的指尖化为了一条缎带,然后被奥尔系在腰上了,他还打了个蝴蝶结:“嗯,这个也是。”
达利安刚拿在手里的盒子差点就被他放回去,毕竟,还是奥尔身上的那个蝴蝶结更有吸引力。不过,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达利安把已经黏上去的视线扯了回来,打开了盒盖。
“撕拉!”达利安的衣裳随着他化身为半狼人,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他摇了摇狼脑袋,红色的眼睛恢复成了琥珀色:“这是什么东西?”
“母亲的礼物,她从宝库里找出的狼人的装备。不过,具体这是什么,我不清楚,毕竟血族对狼人的了解太少了。”奥尔小心地把手伸过去,将盒盖盖上了——万幸他没把盒子扔了只带着护腕过来,这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小盒子看来另有乾坤。
奥尔的手放在盒盖上时,达利安浑身的肌肉全都紧绷起来,他对这个小护腕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不想让任何人碰触,当盒盖被盖上,把它打开,将护腕带上的强烈冲动依然存在,不过……
达利安闭上眼睛,借着调整呼吸的频率,压下了明显不自然的冲动。
“你这儿有狼人的罪犯吗?”血族的文明传承虽然断层了,但到底还有点儿尾巴残留,魔法道具也一直都有。狼人的文明,现在却只能从血族残缺的典籍中寻找了,这个曾经和血族抗衡的庞大种族,在达利安这个大萨满出现之前,已经彻底成了穷光蛋。
而国王虽然是好心,但王室和贵族们对他们无法使用的魔法物品的处理方式,可以参考深蓝之歌——这是我祖先的战利品,我用不了就扔在那让它落灰。或许最初还是有关于这些物品的记录的,但时间流逝,记录也早化成飞灰了。
“嗯,明天我找几个私下里进行实验。”达利安把小盒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从半狼人恢复成了人类的状态,随手抓起被单裹住了自己,把手提箱拎了起来,“奥尔,今天有人告诉我,他们发现了我们过去的长老……”
诺顿的狼人分家后,达利安就带着跟随他的狼人去了索德曼——在这场变革中,震动最大的是血族那边,但不止奥尔这边在那之前就已经开始转变态度的血族没什么大影响,别的地方,奥尔也没见到变动,这是亲王对血族掌控力的表现。
剩下的狼人也只在族地停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上一次奥尔听到他们的消息,貌似是这群狼人在几位长老的带领下,前往了西大陆。
“他们还能从西大陆过来,这能力也该被夸奖一声了。”奥尔不是讽刺,是很真诚的夸奖。
一方面是这群狼人竟然还没有被打散,另外一方面是这大批人马还能在几个月前找到一艘来到波塞科尼的船。
“匈塞的人把他们送过来的。”手提箱里,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小盒子,它们看起来都像是珠宝盒,“也是母亲的礼物?”
“哦……”奥尔正想感慨那几个家伙也是狐假虎威,就发现话题变了,“不,我送你的。他们给你惹麻烦了吗?我可以悄悄把他们干掉,再用马赛克模仿他们的外形,让他们的死亡更合理。”
达利安先为这些礼物的来源松了一口气,又为奥尔的话微微惊讶了一下,他打开了最细长的一个盒子:“不,不需要他们死,应该是在西大陆那边受到教训了,他们的表现很乖巧,看起来没有惹事的意图。这是什么?”
他看着这里头的一串珊瑚珠子露出疑惑,每一颗都有鸽子蛋大圆润光滑,这样式绝对不是项链,但长短也不是手链,更何况,他什么时候需要珠宝了?
“玩具。”奥尔在达利安身边坐下,手搂上了他的腰,“不是真的珊瑚,是我的马赛克。我让你意外了吗?”
这种玩具,还是应该获得双方的同意,然后再玩儿的,所以,奥尔把它们具象化了。但关于长老们的事,现在达利安不过是和他聊聊过去的旧相识,这些人对他们,对波塞科尼,都没有任何威胁,可没想到的是奥尔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意见。
“玩具?哦……”达利安反应过来了,“稍微有一点点意外。”
“讨厌吗?”奥尔问。
“不,上次的铃铛很好玩,我们都在成长。”他回答的是两个人的游戏,但也是奥尔的性格。
他比谁都清楚,奥尔的精神承受过怎样的重压,奥尔还是奥尔,他的根基没有改变。对于这些玩具,奥尔的态度也是追求情调而不是轻佻。
奥尔亲了亲达利安的脸颊:“因为是马赛克,所以,它比看起来的功能更多,你觉得这个大小和形状合适吗?我可以按照你觉得舒服的类型更改。想要稍微热一点的,还是冷的?或者又冷又热的?喜欢比较Q弹的,还是有点硬的?不动的,震动的,还是扭动的?”
“我们……都试试吧。”达利安脸上更热了,不过这次升温的原因,期待占了大头。
铃铛的声音响起,奥尔和达利安,很快乐。
达利安在波塞科尼的准备,最后用了十一天。这毕竟不只是索德曼一座城市,而是一个国土面积在不断扩张的城市。
虽然有不满的人离开了——宗教相关人士,奴隶主,渴望特权才来到南大陆的西大陆人等等。这些人多是有产者和知识分子,是高贵的人,带走了大量的资本,留下了不少烂摊子,但进驻的异族快速占据了他们空置出来的位子。
本地古铜色皮肤的土著们、混血儿与其他地区的逃亡者,则前赴后继地充满了波塞科尼的下层。
波塞科尼是蓬勃的,也是混乱的,正如奥尔构想的,只要把握住一定程度的公平与公正,波塞科尼就成为了一座吸引人口的黑洞。
每一天,这个国家的面貌都在发生着改变。
达利安最终没有带走任何一个波塞科尼的狼人,被他所信任的狼人也都在重要的位置上,带多了波塞科尼会不稳,带少了没用,不如直接征用诺顿的狼人。
“再过不久……”奥尔和达利安立在空中,看着下方的城市。
“什么?”
“不插旗子。”奥尔摇了摇头,图吉利,还是别立FLAG了。
他抱着达利安,出发了,临别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波塞科尼,但像是比达利安更对这个国家不舍——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和你一块儿留在这个国家,再不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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