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负责人带头离开集装房:“散了,都去干活!”
郎胭嘭的关门,拉下窗户的百叶帘。
屋里只剩下郎胭和许深深。
郎胭看看屋里,把一个橡胶垫放到许深深脚边,微微向一边歪头,“跪吧。”
许深深冷冷地扫她一眼,站到胶垫后面,缓缓地弯曲膝盖。
随着腿部的屈起,重心慢慢降低,她的身子微微前倾,v字领口渐渐撑开,雪山深壑美景醉人。
郎胭的视线绝非故意地在许深深的领口停顿两秒。
在许深深的膝盖快落到胶垫上时,郎胭赶忙向下弯腰,一把扶住许深深的胳膊,扶她站起身。
“你......”
郎胭抬头,迎上许深深诧异的眼神,她的双眸泛着柔柔波光,幽幽的眼珠宛如沁水的黑玉葡萄。
这一刹那,郎胭终于从她倔强又委屈的眼眸中,看到从前那个糯叽叽的许深深,那个胆小、害羞、善良、可爱,又像猫儿一样好奇心十足的千金小公主。
昨天见到许深深时,郎胭感到非常陌生,虽然光头事件以后许深深变得越来越大胆,经常跟她作对,但是说到底是个小猫似的女孩,骄矜有余,气场不足。
可郎胭没有想到,十年后的重逢,许深深沉静冷冽,雷厉风行,活脱脱像只高傲的豹子,哪里还有半点小猫的影子。
直到刚才,她触碰到她,虚虚将她抱在怀里的那一个瞬间,郎胭才从许深深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
没错,这就是那个即使被她吓得发抖,气得哭到嗓子发哑,也会在她受伤的时候以别人的名义给她送止痛药的女孩。
许深深轻轻推开郎胭,走到门边,站定,抬手整理衣领,郎胭再看向她,她的表情已经恢复冷漠,眉眼间透着清冷的傲气。
“郎胭,你这是什么意思?”
郎胭哼一声,这么快就摆出女王架子了?可爱才维持了不到三秒钟。
好狼不跟猫斗。
“我大度,你不用跪了。”
郎胭走到许深深身边,握住门把手,扭到一半,转头看着她的v领领口,想到有些工人对许深深的猥.琐眼神,皱眉。她一个千金大小姐,非要往糙汉子堆里扎,又不懂武术,万一被坏人欺负怎么办。不行,一点便宜都不能让猥.琐.汉占。
“第一次下工地?以后看现场要穿宽松严实的,你爸没教过你?”
许深深秀眉一横,“郎胭你给我放尊重点!看看你的露脐低腰,先管好你自己吧。”
郎胭耸肩,比划一下胳膊,展示她手臂上漂亮的线条,“狼性之子,无所畏惧。谁惹我我揍他。”
郎胭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她知道每次说这句话,许深深都会骂她中二,并且投给她白眼和“有病啊”的眼神。
现在也不例外。
那又怎样,她不在乎。
郎胭咧开嘴,提着两只大木箱走向办公楼旁边的篮球场。
她的心情很好,轻松完成任务,许儒林会给她丰厚的报酬,还能从师父那领取奖励。
耶,今晚拿了奖金,去哪喝几杯?
郎胭把箱子绑在机车后座,拿出狼头图案的头盔,正要戴上,看到对面贵气的迈巴赫旁边走过来一个人。
“大小姐?”
“这机车还真是你的。”
郎胭抱着头盔,拍拍她心爱的座驾,“酷吧?我改装了引擎,劲特足,带你飞两圈?”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还要检查剩下的设备,拜拜。”
“呵,我就随口一问。”
许深深回眸一笑,“还有,你的炫彩机车吵到我的眼睛了。”
郎胭浓密的剑眉折起来。
她真的会气。
这大小姐几个意思?什么叫她的车吵到她眼睛?
不飞就不飞,搞什么文艺嘲讽,以为她听不懂?
她郎胭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文化狼好吗!
“嗤——”郎胭戴上头盔,一个大甩腿跨上机车,发动引擎。
引擎发出呜呜的轰鸣,郎胭骑车拐出篮球场,经过许深深,隔着半空对她大喊。
“喂!大小姐!工地不会再出事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郎胭拉下头盔挡风,转动车把,加速冲出工地大门。
后视镜里,许深深伫立在原处,清冷美丽的脸上是略带惊讶的呆萌表情。
郎胭咧开嘴,笑着微微歪头,转弯驶出林荫道,沿着环城路飞驰。
速度带给她激情和快乐,呼啸的风让她享受自由和洒脱。
管它吵不吵谁眼睛,她就爱她的炫彩机车!
.
老市区,欲仙茶楼。
轻风撩拨纱帘,时起时落。
落地窗边,一袭深青色道袍搭在摇椅上,一摇一晃。
“要学神仙~驾鹤飞天~点石成金~妙不可言~哼哼哼嗯~~~”
屋里悠荡歌声,桌上一盏白茶腾腾冒着热气,道袍周围萦绕着一圈淡淡的薄烟。
门外嘀的一声,密码锁开了。
“嗯?”摇椅上的道袍动了动。
“师父!我来也!”
郎胭窜进房间,左右手各提一只大木箱,咚的往地上一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啊,爽!”郎胭用手背蹭过水润的嘴唇,“渴死我了。”
嗯?师父呢?怎么不说话?
“师父?”
郎胭走到摇椅跟前,提起道袍的一角,道袍宽大的领口里露出一撮白色的茸毛。
忽的,一只通体纯白的老狐狸从道袍里钻出来,又凶又惨地冲郎胭咆哮:“老道我刚泡的茶!甚至还没闻一口香!”
“咦惹,师父你又抽荆芥!好熏!”郎胭嫌弃地扔下道袍,躲到一边扇鼻子。
“唉,我的好茶,今天刚开罐......”
老狐狸摇身一变,化作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白发老头,他套上道袍,抱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哀叹。
“师父,写字楼那边我搞定了。”
“嗯。”青丘道人捻着白胡须轻哼一声,狡黠的狐狸眼看向她,“那边什么情况?”
郎胭说两句话又觉得口干,坐到桌边倒水喝,“地下埋了个厌胜,逼仄地形淤沉阴气,阴气依托厌胜形成怨鬼,鬼身没成熟,我祓了厌胜,给小怨鬼超度了。”
“竟然没成熟?比我想的还简单,早知这等好事,老道我便自己去了。”
“......”这只老狐狸,除了坑徒弟,就知道占便宜。
“哪类厌胜?”
“藏钱祈福,不过这回有点不同,术者用头骨下诅咒,把钱塞在嘴里,一生追求功名利禄无止无休,可见这下咒的有多恨。”郎胭屈起一条腿,靠在桌边,“埋钱斗柜就是为了求取科考及第,可能是哪个男人考到功名,结果恩将仇报,遭人报复。”
青丘道人重新沏一杯茶,闻着茶香陶醉,不知他有没有认真听郎胭说话。
“我的奖励呢?”郎胭一手敲到青丘道人胳膊上。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么轻松一个活好意思找我要奖励!”
郎胭炸毛:“死老狐狸!你说有的!给我!”骂着要扯青丘道人的白头发。
“不要!我英俊潇洒的狐狸毛啊!啧啧啧......给你奖励,我给你,你先住手。”
“早这样就对了嘛,什么奖励呀,我的好师父?”
郎胭露着小犬牙,期待地望着他。
青丘道人神秘一笑:“请你吃大餐。”
“哇!真的?什么大餐?有小羊排吗?刺溜~”
“有,别说小羊排,烤全羊都给你整。今晚为师有一个盛大的饭局,胭儿,你可愿同去?”
“世上竟有此等好事!去!我去!”
.
市高新区,高档豪宅·繁星朗阁。
助理捧上一束娇嫩的蓝鸢尾,“许总,快递都放到您客厅货架了,这是新到的全城鲜送。”
“谢谢,这两天辛苦你了。”
“您早些休息。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给你放两天假。”
许深深把鸢尾花插.进花瓶,躺进松软的纯白沙发,望着水晶吊灯,长长地舒一口气。
好累。
这两天住在工地,跑来跑去,还和臭狼拌嘴,真的把她累坏了。
许深深捂住脖子,活动颈椎,嘶一声,最近不知怎么了,脖子特别痛,可能跟跑工地有关系。
她躺了一会,然后坐起来,解开腰带,上二楼浴室泡澡。
许深深把自己埋在豆绿色的浴球泡泡里,墨黑微蓝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莹白的肌肤,她抬起酥白的藕臂,水珠像水晶一滴滴掉落。
她靠在浴缸的按摩枕上,喝一口绵软的奶泡,惬意地眯眼睛,准备预约一个泰式精油spa。
刚拿起手机,铃声响了。
“喂,爸。”
“聚餐?今晚?都六点半了。”
“好,我知道了,一会就来,八点钟,我不会迟到的。”
“嗯,嗯,拜拜。”
许深深放下手机,spa做不成了,还得陪许儒林吃饭。
许深深冲掉泡泡,裹着浴巾到干湿分离区,吹干头发,然后到主卧的衣帽间换小礼服。
许儒林说一起吃饭的是个老人家,那就穿得传统素雅点吧。
她穿上一身月白色的改良旗袍,分叉开到大腿下面一点,展现成熟女性的美丽,且优雅得体。
裙裾上绣着银丝的竹影和云月,暗藏诗意,小巧精致的立领下缀有一条玉坠流苏,会随着体形的摆动轻摇,清雅灵动。
梳理长发,戴上黑珍珠项链、耳环,略施粉黛,搭配一只蜀锦制的包包。
许深深从粉彩珐琅盒里选中一把车钥匙,可以出门了。
还是许深深熟悉的,许儒林偏爱的那家,百年私房菜。
“欢迎光临,许小姐,许先生在麟来雅间,楼上请。”
许深深踩着浅色的小高跟,步履轻盈地走向包间。
服务生弯腰为她打开包间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烤羊油香从门内喷涌而出,扑到许深深脸上。
“一点通啊,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财——五魁首!喝!许叔你喝!”
郎胭一脚踩在凳子墩上,脸色微红地把着酒气醺醺的许儒林,旁边还坐着个疯狂炫烧鸡的白发老道。
“......”
许深深立在门外,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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