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已故去多年,假使“元宝”未死,由自己好生养着,定能养得油光水滑罢?


    思忖间,师折云将手收了回来。


    须臾,他这手倏然被盛临泽捉住了,盛临泽粗糙的虎口微微磨蹭着他的手腕,他蹙了蹙眉,方要将手抽出来,这手竟是被盛临泽放在了其头顶心。


    盛临泽端正地跪着,虔诚得令师折云感到困惑,好似自己是盛临泽穷尽一生,倾尽所有所追求的信仰。


    是这话本的著者加之于盛临泽的设定么?


    盛临泽抓着师折云的右腕,使师折云又揉了揉他的发丝。


    师折云淡淡地道:“起来罢。”


    盛临泽欣喜若狂,双目晶亮,凝视着师折云道:“折云答应让我跟着啦?”


    师折云摇了摇首,毫不留情地道:“本尊只是觉得你挡了本尊的道。”


    他对于盛临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更不想与盛临泽颠.鸾.倒.凤,生儿育女,可这副身体却格外依恋盛临泽,他必须快些离开。


    盛临泽的身体一下子委顿了,面上新生的光芒随即消失殆尽,发白的唇瓣颤了颤:“折云……”


    师折云拍开盛临泽的手,疾步向前,不过是走得太快了些,便顿觉心悸。


    这具肉身委实不中用。


    只可惜,他不得不依附于这具肉身。


    幼时,他的肉身亦不中用,随着修为精进,他已有多年不曾体验过力不从心的滋味了。


    这滋味糟糕透顶。


    他咬了咬唇瓣内侧的软肉,并不理会抗议的心脏,走得愈发快了。


    而盛临泽不敢再挡师折云的道,转而亦步亦趋地跟上师折云。


    师折云正要呵斥盛临泽,却出不得声。


    他的耳膜被急促的吐息声击打着,他的心脏开始发疼了,他的双足仿佛灌满了铅水,与此同时,一股子腥甜冲上了他的咽喉。


    他费劲气力都压不住腥甜,只能抬手捂住了唇瓣。


    血液当即冲破唇齿的阻拦,喷在了手上,后又一滴一滴地从他的指缝流泻而下,滴坠于地。


    盛临泽见状,慌忙去扶师折云。


    师折云站立不稳,身体摇晃,却是强硬地道:“滚。”


    盛临泽顿了顿,张开双臂,虚虚地环着师折云。


    师折云又挣扎着往前走了两步,终是再也走不动了。


    “可恶。”他猝然失力,努力命自己倒向盛临泽双手间的间隙。


    他虽然喜洁,且地面瞧来不及盛临泽的双臂干净,但他不愿与盛临泽发生多余的肢体接触。


    然而,他还是落入了盛临泽怀中。


    “多管闲事。”他堪堪吐出这两个字,便不甘心地阖上了双目。


    盛临泽眼见师折云晕死了过去,心若刀割,却又松了口气。


    而后,他将师折云打横抱起,一面向寝殿走去,一面以视线细细描摹着师折云的眉眼。


    不久后,他将师折云放在了床榻之上,继而蹲下.身,为师折云除去了鞋袜。


    师折云风姿出尘,连双足都无丝毫瑕疵。


    以防自己心猿意马,盛临泽慌忙扯了锦被来,将师折云盖严实了。


    其实他并不是初次见到师折云赤.裸的双足,半月前,这双足甚至曾一下下地磨.蹭他的小腹。


    当时的他全然不知自己分明是在客栈的天字一号房睡下的,一掀开眼帘,为何回到了他深恶痛绝的临天宫。


    ——临天宫此名是上一任魔尊取的,其人的野心便是将全数的仙佛踩于脚下,凌驾于天之上。


    他坐起身来,正思索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脆响突地没入了他的耳蜗。


    来者是何人?


    他被来者设计了?


    他抬首望去,来者居然是师折云。


    奇的是,这师折云衣襟松垮,肩头露出大半,锁骨更是展露无遗,一颦一笑间,俱是勾人的风情。


    至于脆响,则来自于师折云双足之上的铃铛。


    师折云这副模样与高高在上的折云仙尊大相径庭,更像是以色侍人的娈宠。


    师折云觉察到盛临泽的目光,朝着盛临泽笑了笑,接着拔下了发髻上的玉簪子。


    如云的乌发纷纷如瀑而下,洒了他一身。


    他摇曳生姿地行至盛临泽面前,爬上床榻,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失去了腰带的束缚,衣衫迤迤然地滑落,散发着甜香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展现在了盛临泽眼前。


    盛临泽已是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折……折云仙……仙尊……你……你这是……”


    师折云登地站起身来,抬足踩上了他的小腹,俯视着他,嗤笑道:“你要做柳下惠不成?”


    非礼勿视。


    盛临泽偏过首,不看师折云。


    “你装上瘾了?”师折云稍稍用了些力,半晌,嗤笑道,“你这处倒是坦诚得很。”


    尽管尚未弄明白如今的状况,可是盛临泽心悦于师折云多年,自是情难自禁。


    “折云,我们……”他吐息紊乱,“我们何时两情相悦了?我为何记不得了?”


    在他的观念中,惟有两情相悦之人方能做这等亲密之事。


    “两情相悦?未曾,兴许过阵子罢。”师折云覆下唇去。


    与师折云接吻乃是盛临泽梦寐以求之事,但在四片唇瓣相触的前一霎,他仍是推开了师折云。


    这师折云不止不像他所心悦的师折云,这师折云压根不是他所心悦的师折云。


    他所爱的并非区区皮囊,纵然皮囊一般无二又如何?惟能用于睹物思人。


    师折云猝不及防,被盛临泽推得跌倒于床榻上头,既生气又委屈:“盛临泽,本尊有何处配不上你?”


    盛临泽取了师折云的衣衫来,师折云娇弱无力,反抗不得,只能由着盛临泽为他穿妥了衣衫。


    “不是配不上,而是舍不得。”舍不得玷污与师折云一般无二的皮囊。


    “舍不得?”师折云不明所以,“食色性也,有何舍不得的?”


    盛临泽忽而想起一事,盯着师折云足踝上的铃铛道:“你是否想被我关于金丝笼中,日夜与我缠.绵?”


    师折云颔了颔首,迫不及待地道:“魔尊实乃本尊的知心人。”


    这一回答印证了盛临泽的猜测,盛临泽一时间悲喜交加,悲的是他穿入了《病弱仙尊珠胎暗结》中,不知如何做方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喜的是《病弱仙尊珠胎暗结》是一文人为他与师折云所写的话本,且他们乃是一对神仙眷侣,他要是愿意,能日日看见师折云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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