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泽回过身去,盯着“师折云”的头顶心,一字一顿地道:“你假使胆敢耍花样,本座定教你不得好死,较方才痛苦千倍万倍,生生世世为欺骗了本座而忏悔。”
他自认为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他亦不是良善之辈,更不会心慈手软。
“师折云”哀求道:“劳烦魔尊将我恢复原状。”
“恢复原状?”盛临泽冷笑一声,“异想天开。”
“师折云”为难地道:“凭我而今这副不良于行的惨状,如何帮魔尊找到折云仙尊?”
盛临泽不喜对方利用师折云的皮囊,索性衣袂一挥,将这“师折云”变成了最为常见的黄犬,又淡淡地道:“找出折云的法子是甚么?”
“师折云”瞧着倏然间变得格外高大的盛临泽,满腹疑窦,出言发问,竟是听得自己“汪”了几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盛临泽变作了一尾犬,可恨的盛临泽!
“是本座疏忽了。”盛临泽一点黄犬的咽喉,“说罢。”
黄犬压下怒气,尽量毕恭毕敬地道:“敢问魔尊何时将我……”
盛临泽打断道:“你勿要为容今朝拖延功夫,折云万一有所损伤,本座定不会放过你。”
容今朝,是了,师尊唤作“容今朝”。
当年,他目盲心瞎曾将容今朝当作生命中第二个父亲,愚蠢得愿意为容今朝肝脑涂地,自是未曾唤过“容今朝”的名讳。
后来,他识破了容今朝的画皮,几乎时时刻刻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三个字,巴不得能将这三个字连带其主人咬得粉碎。
再后来,他报了仇,雪了恨,“容今朝”这三个字便慢慢地淡出了他的脑髓。
现如今,容今朝卷土重来,他定要将容今朝斩草除根。
黄犬不敢再问,乖巧地朝着盛临泽摇了摇尾巴:“尊上命我缠住魔尊,我若被魔尊发现,便传信于尊上……”
盛临泽急声道:“如何传信?”
“我们此刻被困于尊上的幻阵之中。”黄犬抬起右前爪指了指一颗石子,“西北方的这颗石子是尊上特意设置的,我只消碰触它,尊上便知我已被魔尊识破了。”
这其中是否有诈?
盛临泽质问道:“你当真不知容今朝在何处?”
黄犬连连颔首:“小的岂敢欺瞒魔尊?”
“是么?”盛临泽沉吟片晌,“如何破阵?阵眼在何处?”
黄犬答道:“小的不清楚。”
盛临泽指了指石子:“碰触它。”
从这幻阵的状态判断,容今朝必然尚在幻阵之内,倘使黄犬所言非虚,容今朝一旦得知被他识破了,十之八.九会带着师折云逃之夭夭,除非容今朝的修为远胜从前,而容今朝一出幻阵,幻阵虚弱,他可一掌将幻阵破开。
黄犬听话地向西北方跑去,到了那石子前,开心得咧了咧嘴巴,快速地一按。
陡然间,天光被黑暗吞噬得丁点儿不剩,盛临泽前后左右俱是鬼哭狼嚎,而那黄犬已然不知所踪。
显而易见,这乃是容今朝设下的陷阱。
他唇角一勾:“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黄犬正被层层黑暗包裹着,放松地扫了盛临泽一眼,这盛临泽故意引他露出破绽,以为他会上当么?
然而,下一息,他这副身体突地腾空了。
出何事了?
他的四只爪子在空中挣扎不休,却无济于事。
“你竟敢算计本座。”盛临泽轻轻地抚上了黄犬的背脊,黄犬这背脊霎时寸寸断裂。
黄犬吐出血来,身体耷拉,哀求道:“魔尊,小的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盛临泽如是说着,黄犬的心脏应声被肋骨挤压至极致。
黄犬气息奄奄:“魔尊如若杀了小的,小的如何为魔尊带路?”
“带路?”盛临泽柔声道,“你怕是只会挡了本座的路。”
他无暇再与黄犬纠缠,将黄犬一丢,飞身而起。
周遭充斥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有些生得像极了掐死了他娘亲的长毛怪。
他定了定神,继续向前。
他每掠过一处,那处的妖魔鬼怪便会粉身碎骨。
想来那容今朝已没有多大本事了。
可容今朝究竟藏身于何处?
“折云,折云……”他扬声呼唤。
可惜,师折云并未回应他。
不知是不能回应,抑或是听不见。
突然,他从晦暗中窥见了一小截布条,白得很,与此处颇不相称。
他捡起布条一瞧,果然是从师折云衣衫上撕下来的。
其上龙飞凤舞了写了一个“兔”字,应该是师折云留给他的线索。
打野兔当然要进林中。
他足尖一点,心急如焚地向东南方而去。
“本尊与临泽夜夜春.宵,好不快活……”
他忽而听得师折云道。
由于身处幻阵,他辨别不出师折云的嗓音具体是从何方传来的。
“本尊倒要见识见识你是如何得不及你徒儿。”
他登时肝胆欲裂,厉声道:“容今朝,你胆敢伤害折云,本座定将你挫骨扬灰!”
“临泽,为师的好徒儿总算来了。”容今朝一面巡睃着身无寸缕的师折云,一面向盛临泽细细描述。
师折云见容今朝气定神闲,不知容今朝有何阴谋诡计,故而,一言不发。
盛临泽听着容今朝满口的淫.言.秽.语,气急败坏地道:“你……”
容今朝得意地笑道:“为师大人大量,纵然你这孽徒欺师灭祖,为师仍是容许你听个墙角。”
自己与容今朝的嗓音明明近在咫尺,为何近不了半寸?
盛临泽急火攻心,催动内息,顿时掌风四起。
奇的是,掌风全数落在了他身上,弹指间,他已是伤痕累累。
容今朝唯恐师折云不了解现下的状况,善心地解释道:“那孽徒被反噬了。”
师折云张口咬住了容今朝的咽喉,容今朝倒也不推开师折云,反而取笑道:“你以为你咬得死本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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