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沉默,所有妖仆震惊地看着少年,他是不是疯了?
祝龙一步步走下王座,来到异瞳少年面前,少年的眼睛不能承受祝龙的力量,汩汩流下血泪,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首祝龙。
祝龙抬起他的下巴,将紫色的眼眸凑近:“那我的死期是什么时候?”
少年的身体忍不住发抖,声音却依然稳定,不让分毫地看着它:“过去和未来。”
祝龙的眼眸变成完全的竖瞳,冰冷的吐息从森冷的齿尖喷吐而出:“孤王既然活着,为何有人能在过去杀死我,而未来,杀死我的又是谁?”
少年掷地有声道:“空间之外,时间之上,拥有火焰羽翼的溯源之主,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龙奚:……
空气重新陷入静默,匍匐在地的妖仆们,却连求饶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谁敢妄言祝龙陛下的生死,这个人类是不想活了吗!
它们觉得今天这个人类死定了,而它们,没准也会跟着陪葬……
恐惧一点点蔓延,祝龙的怒气却迟迟没有爆发,因为它想起了一件事。
广袤无垠的混沌大陆外,是更加广袤无垠的空间汪洋,那些肆虐的空间乱流,对于大陆,也是极为危险的存在,只有祝龙丝毫不怕。
因为它就是掌握空间之力的神灵,那些足以吞噬一切的空间风暴,对于它来说就是可以畅游的河流。
漫长的生命,总容易让神感到无聊,于是它纵游在世界之外的空间长河上,寻找遗失在各地的“暗礁”。
所谓“暗礁”,就是流散在空间乱流中的一个个小世界,这个世界除了本源的混沌大陆,还有许许多多小世界,只是绝大多数妖兽受限于空间乱流的阻隔无法达到,祝龙却如鱼得水。
它盘旋在新世界之上,随口喷出一口龙息,便衍化成一个新种族,看着新种族兴起,又随手施以毁灭,宛若小世界的造物主,生杀予夺,为所欲为。
这种肆意的感觉,会带给它宛若凝固的生命,一些新鲜的刺激。
等到玩弄完后,就可以将这些流离的世界拖出来,化作混沌大陆的一角,成为它新的财富。
祝龙畅游在这片独属于它的海洋里,搜集着各个世界的财富,某一天,它突然感受到一个特殊的世界。
这个世界散发着强大的力量,宛如一个孤岛般飘荡在空间乱流里,祝龙在上面居然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祝龙天生地养,造育它的就是至高无上的造物主,能和它称为同类的,只有六个。
而在这个小世界中,有一个比它还古老的生命,祝龙曾经察觉过“她”的气息,却一直无缘得见,如今恰巧遇见,刚好去拜会一下这个“姐姐”。
第一次见面,为表礼貌,祝龙收敛妖身,整理仪容,一步步走向这个小世界。
然而当它距离这个世界只有一线的时候,抬起的脚,突然收了回去。
明明只有一步就可以踏进去,它却停留在那一线之外,甚至转身落荒而逃,从没像现在一样惊恐过。
因为在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它突然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它好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那种感觉很真实,祝龙并不怀疑那是假的。
之所以用荒谬来形容,是因为抬起手,它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的一切感觉,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祝龙从那个世界回来,就开始做起了这个噩梦,梦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对金灿灿宛若火焰般的鸟眼,一直如影随形地俯视着它。
现在,有另一双黑白混沌的眼睛,也在直视着它,说:“祝龙陛下,我预见了您的
死期。”
于是出乎所有妖意料的,祝龙收回了目光,微笑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孤王的新大巫。”
而在意料中的,现场的妖仆,没有一个能活着见证这场新巫的任命仪式。
少年的睫羽颤了颤,用染血的眼瞳恭敬地看着它。
匍匐于地,双手抵额:“为您效忠,祝龙陛下。”
……
两界的裂隙,终于完全打开,从此刻起,分隔在一线之外的两个世界,彻底相连。
在裂隙外等候已久的仙人,瞬间赶过来,与此同时,无数条巨大的枝杈,疯狂砸过来。
祝龙的尾巴卷住龙奚后撤,一双紫色的眼眸怒目圆睁地看着暴躁的树女:“你想彻底与我为敌吗!是不是死一次还不够!”
大椿的树杈子毫不犹豫将它抽飞:“放你娘的屁!你都把老娘的心源之木撅了,还说什么彻不彻底!要不是你带着其它几个蠢蛋暗算老娘!老娘把你插成肉串!”
所有妖震惊地看着这个树女,尤其是椿妖王,这个气息……是大椿圣祖!
大椿毫不犹豫地照着祝龙身上抽去,那架势宛如当娘的打儿子,九大妖祖中,大概唯有她能打出这种气势,因为她是这世间,最早诞生的生灵。
她的诞生,代表着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元素——生。
这棵树扎根,落地,生长,枝叶招展,从此之后,万物生发,世界初成。
她在那个混沌世界,经历着自己的四季轮回,凡人或许很难想象这种造物,八千年是她的一个春天,八千年是她的一个秋天,她在自己的四季中经历着枯荣流转,等她从冬季沉睡中醒来,外面的世界已经不知道湮毁了几次。
但是大椿从没有兴趣探索这个世界,这是她作为一棵树的本性,这世界上的树其实都差不多,那就是它们都不喜欢走动,扎根一个地方,只要阳光雨露充足,就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她知道这个世界在慢慢发生变化,比如又诞生了许多同伴。
有与她相对的死亡之主,有承载五行元素的元素之主,还有万众归一的世界之主。
它们与她“同宗同源”,或许从某些方面,可以称为弟弟妹妹。
但是大椿一点不想掺和进它们中间,因为它们太吵了,身为一棵树,她只想睡个好觉。
于是她自己将自己流放,决绝地不掺和进它们中间。
偏偏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不能实现,在她又一次从“冬眠”中醒来的时候,身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鲜活的鸟叫——啾!
大椿:……
啾什么啾!谁让你在我身上啾的!
发现树活了的小鸟,扑打扑打翅膀看着她,又使劲发出了一些不知意味的“啾!”
大椿:……
不懂鸟语,它在啾什么?
但是可以断定的是,能在她身上垒巢的,必然不是什么寻常鸟,这又是她的一个“弟弟”。
不过这个刚诞生的小鸟,还没有变得像它长大的几个哥哥姐姐那样讨厌,大树对鸟又有些天生的好感,难得的没立刻将它连鸟带巢的抽出去。
伸出高高的枝杈,用它可以听得懂的方式问道:“你的哥哥姐姐们,已经占据了所有力量,你的力量是什么呢?”
小鸟听到她问话后,就跳到枝杈上,扑打扑打翅膀,全身羽毛燃烧起来,露出一双燃烧着金焰的眼睛。
大椿看清它眼中的东西后,才知道至高的母亲,居然在最后,创造了一个可以毁灭一切的孩子。
这样的力量,连她都感到恐惧,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大椿最终什么也没做,而是叮嘱了一句:“不要轻易使用你的力量,也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怀有的力量。”
鸟类有把第
一眼见到的东西当妈妈的习性,于是小鸟很听妈妈的话,乖乖地叫了一声:“啾!”
因为这声乖巧的啾,大椿终于放下了一些戒备,目前看来,这个蠢鸟还有几分养育的价值
从此之后,大椿的身上就多了一只鸟,这只鸟和其它“弟弟妹妹”都不一样,从不喜欢乱嚷嚷。
饿了就出去觅食,饱了就回来睡觉,几次醒来发现它都没捣乱后,大椿就默认了它的存在。
时光流逝,大椿还是那样四季轮转,小鸟还是那样吃吃睡睡,因为吃得很多,什么都吃,逐渐在外面闯出了“戾枭”的名头。
但因为大椿妈妈的教诲,依然没有人发现它的本源力量,直到那条不速之龙的到来。
大椿始终想不明白,那条龙好好地在外面当它的世界之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她的领地浪,来就来吧,还特别寸地挑了一个小鸟在家的时候。
既然一直想不明白,就只能归结于命运。
在命运戏剧般的指引下,祝龙踏上了这个飘荡在空间乱流中的界外之界,惊醒了沉睡的一树一鸟。
或许当众神之王,世界之主的时间太久了,给这条龙的灵魂上,镀上了一层不可救药的傲慢。
虽然大椿比它诞生得更早,但它认为,这位主掌创生之力的主人,一定没有掌握空间之力的它强。
它将征服每一片土地,所有生灵都要承认它世界之主的地位!
于是毫无顾忌的祝龙,踏进了大椿的领地。
它的想法没有问题,主掌创生之力的大椿,确实不能和祝龙比破坏力。
但它没想到,此刻这里还住着一个破坏性更强的鸟。
小鸟从睡梦中惊醒,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入侵者,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咕——”
祝龙这才发现了这只鸟,愣了一下,不过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对它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变出龙身,就要向这只小鸟友好的打声招呼,小鸟歪着头看了它一眼,一个振翅冲到它面前,张开嘴一口叼住了它的脖子。
在祝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咔吧”一声咬断脖子,仰头吞了下去。
大椿:……
什么东西?你刚刚是不是一口把你“二哥”嘎了?
卧槽!虽然它看起来很讨厌!但它身上也带着至高母亲赋予的权利与职责!你怎么能把它嘎了!
小鸟才不管这些,一口一口将祝龙吞下肚,整个眼睛都亮了:好好吃!
吃完后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抬起头,拍拍翅膀,尖啸一声,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时间开始倒转,世界开始重铸,一条祝龙,又出现在了界外界的外面。
小鸟趴下身子,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即将到来的美食,张大了嘴。
然而这次的祝龙,却在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突然疯狂地转身离去。
小鸟张大嘴巴,看着转身离去的祝龙,陷入震惊,为什么没有送到它嘴里来!
大椿:……
你就是这么用你的力量的?
小鸟在放跑美食后,气急败坏地到处打滚,横冲直撞,大椿还从没见过它这么烦的时候。
正要教训它,小鸟突然安静了,转头看向她,圆溜溜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发出了一声熟悉的“咕——”
大椿猛然升起一种危机感:“你想做什么?”
小鸟往前面挪了挪爪子,讨好着叫道:“咕——”(能吃一口吗?)
“做梦!”
“咕——”(不真吃,吃完了会吐出来的!)
“做梦!”
小鸟:……
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去,那它做梦去了……
然而不知它这个梦是怎么做的,时不时就要跳到树杈的最高枝,一声声地叫着——
“咕——”
“咕——”
“咕——”
听着这聒噪的声音,连大椿都要睡不着了。
这只小破鸟,是不是进入叛逆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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