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标是什么,在思考方式清奇的楚应予手上活下去!
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小杀手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魔,目标之外的人基本不动手。虽说他杀了自己很喜欢的小白,这是个雷点,不能成为他在意的对象。
我想,只要他的顶头上司不作妖,我应该就不会被这把刀子对准。
虽然他亲手结果了自己的小白狗,但看他这鸟样,现在还是舍不得的。
他的出发点很简单粗暴,喜欢是杀,而不是保护,我不想让你身处危险,所以我从根源上解决掉这个麻烦。
没有了小白,就没有了牵挂与弱点。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电视剧里很多都这么演的,可以说是老土。
我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扭转他畸形的观念,我又不是他妈,犯不着去纠错。
如今我是小白的代餐,我要保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既不能成为他很喜欢的存在,也不能成为他讨厌的存在。
这么一想,这攻略很难啊!玩你大爷,不玩了!
还是先稳住对方,找机会跑路是上上策。思及至此,我看向前方拾干柴的少年,几步跨到他身旁。
“楚应予,我们什么时候去中原?我可以帮忙的,别客气,尽管提要求。”
“你待着。”
“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起码劈柴烧火打水、呀——”
楚应予回头就把自己拎着的一捆柴塞我怀里了,这几十斤的重量顿时压的我双臂发麻,整个身体往下一沉。
可话又是我说出来的,劈柴都没让我做,只是帮忙拿东西,我咬牙切齿地将这捆柴抱稳,呼哧呼哧地跟上他。
好累,原来搬柴这么难吗?家里祖辈们总说农村生活艰苦,以前没体会,总觉得没什么感触,现在是感受深刻了。
一边喘气一边勉强跟上,可还是拉开了距离,汗水从脸颊落下。我实在抱不动了,把柴放了下来,找了个石头坐下休息。
“还要自己拿吗。”
明明跑我前面去的人,这会儿竟是出现在我背后,受到惊吓的我蹦起来看着他。
再被他吓几次,我都立地成佛了!
我指着那捆柴,煞有介事地说:“我能拿这个分量的一半。”
“什么都不做,不好吗。”
“那我良心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给我添麻烦,就良心好受了。”
“……”
虽然话少,但是一针见血。
楚应予不仅拿了那捆柴,还单手扛起了我,效率很高地将我带回山洞了。我就像个物件,整天被他拎来拎去,还不如小白呢。
算了,小白命都没了,不该比这个。
我总该证明我也有点作用的,所以他劈柴我生火,他挑水我洗刷衣服,充分发挥自己的余热,怎么那么像同居小情侣。
夜里,楚应予去洞外观海看天象,我也跟着出去看星星。因为没有灯光,所以夜空特别清晰明朗,星子璀璨,竟是给了我一种置身星海的梦幻感。
“明日出海。”楚应予说。
“好!明天早点起床。”
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生活了小半月,对这座海岛还有点感情了,如果江湖险恶,是不是回归到这里也挺好?不然孤勇者老伯为什么来这避世。
暗自将引天岛划分为以后避灾的地方,虽说是地图之外的岛,可现在这么多人都能找到,就说明下次我搭船也能来。
回洞中清点了干粮与水,我乖宝宝一样早早入睡,毕竟这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不睡觉干啥!
睡意朦胧中,我感受到了一种随波逐流的晃动感,好似整个人漂浮在水上般不安稳。
咸湿的海水溅在脸上,我被冻得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裹着被子躺在了竹筏上,而楚应予带着装备扬帆出海了!
天刚破晓,海平面显现的橙红色融入蓝紫色的天幕中,微光中半轮太阳窥探出来,周遭厚重的云层逐渐浸入明亮的色泽。
梦幻又开阔的景象。
非常美的日出,我裹着被子,出神地望着这海上日出。
真绚丽啊。
我以为早起是□□点那种,结果是四五点出海啊。我的早起和楚应予的早起显然不是一回事,他确实贴心,怕我冷着,还将被子一起裹来了。
海上很冷,少年身上的衣服被吹得贴身,反倒衬出他绝佳的身板,竹子一样挺拔有力。
浪头涌起,没坐稳的我不倒翁那样往后一倒,颠了两下,眼看着要滚到竹筏边缘落海。就算没有深海恐惧症,真掉入看不到岸的海,会吓死的吧。
我还总觉得水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关键时刻,楚应予抬腿往我披着被子的后背一顶,找回重心的我手脚并用地爬到正中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在浪涛中平衡着竹筏,岿然不动的少年某种意义上给足了我安全感。他要是也大喊大叫,我俩大概会一起填海了。
挪了挪身躯,我挨近了他腿边,楚应予低头看了我一眼。
就差抱住这条笔直的大腿,我冲他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您继续,不用管我。”
“……”
“我没妨碍您撑船吧?”
“没。”
“你说,我们要在海上飘多久才能到下一个有人住的海岛?”
“两个时辰。”
顺利的话,就是上午能落地?
比我预计的时间短,我放松了些,开始心安理得扒拉干粮吃。别人豪华游轮巡海,我坐竹筏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嘛,何况还有这么厉害的队友。
“吃嘛!”
拿着鱼干递过去,我弯起眼睛看着楚应予,看到他点头,我将手里的小鱼干往上一抛。
“接住!”
眸光随着小鱼干移动,少年扬起脖子张嘴,拉开的脖颈线条在日出的光芒里泛出微微的光,甚至能看到皮肤上细小的纹路。
漂亮的像白玉。
我从包袱里又摸出两条小鱼干丢出去,楚应予像被我逗弄的宠物,叼着几条鱼默默地看向我。
在这眼神下,我讪笑着住手了,自己抱着水囊喝水。
小竹筏漂洋过海,太阳已经从海的尽头升起,我尽量躲在被子和风帆下面。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手上有一股鱼干味,我挪到竹筏边缘洗洗手。
波光粼粼的海面漂亮的好似有碎钻在里面,伸手搅了搅水面,忽的,竹筏下面有一道阴影潜行而来。眼看着海面变得阴暗,我抬头看了看,这一带很晴朗,并没有乌云盖过来。
不是天上,那一定是海里。
后知后觉地想着,我看到沉浮的海面里隐隐约约冒出来的尖角,表面光滑却又有着吸盘,一条就有我手臂那么粗。
“有东西在下面!”
“哗啦——”
几乎是在我喊出声的一刹那,下面的东西破水而出,迅疾射出来的两条触手卷住了我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在瞬间收紧,我登时窒息被拉拽着往竹筏边缘滑。
楚应予比我的反应更快,但他最先去解决的不是我面前贴面挥出来的触手,而是背后从海中跳出张开血盆大口的奇怪大鱼。
当那条黑色满口利齿的大鱼从我头顶跃过时,我还被触手纠缠着,半空中一两滴血液撒在了我的额头、鼻尖上。
定眼一看,那条想一口吞噬竹筏的大鱼在跃空时,就被楚应予干脆利落地开膛破肚了。
剑光流转,极如流星。
但那样黑色的大鱼居然不只一条,周围还有!
水底下埋伏的大章鱼可能发现拽不动我,又甩出来两条触手锁住我的手和腰。
想要去抱住风帆的我这下连手都不能动了,我想冲着背对我的楚应予大喊,拜托大神看看后面啊!
救救队友,你的小白替代品要没啦,要下海啦!
“咳咳——咕噜噜噜——”
天旋地转,在与狡猾的大章鱼角逐时,我的上半身被整个蛮力拽到水中,像是理发店洗头那样躺平了!
倒灌而入的海水呛得我口鼻不适,眼睛也挣不开,可我求生意念超绝,尽管上半身下水了,我的两条腿却在惊慌中盘住了挂着帆的杆子!
如果不是我多年学跳舞,身体协调韧性好,下腰工夫与核心力量不弱,我早就整个掉海里被这些不知名的鱼给分食了。
“楚!咕噜噜噜!”
在海浪摇晃中,小竹筏飘荡不已,我一时上半身浮出水面,一时又沉进去,仿佛在经历某种酷刑。
也不怪楚应予不救,实在是我这里就一只藏在竹筏下面和我拔河的章鱼,可海底里更多的阴影是聚集而来的大型食人鱼。
瞥了我一眼的楚应予面不改色,似乎在估算我还能撑多久,他那剑法我看都看不清,但四周的海面已经充满了血腥味。
这一小片的海水染红了,会不会吸引更多的不知名物种过来啊!毕竟这个世界可是有龙的啊!
“等我。”
他这么说了一句,我忙着咕噜噜呛水,双腿夹着帆杆已经发酸吃力,用力的腹部都要撕裂了。
这都不爆种激发出体内的内功吗!
“噗通——”
耳畔传来落水声,锁住我脖子和手的触手触电一般抖动,黏腻而又吸附力强悍的柔软肢体从我皮肤上松开,我颈上都是一圈红痕。
一个鲤鱼打挺,我从海中支起身体坐回了竹筏边缘,一边咳出水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喘气。
竹筏上哪里还有楚应予的身影,刚刚的落水声是他的?
他是主动跳水还是被动落水?
不要啊!不要死啊!好歹等我安全到了中原再出事啊!我一个人怎么能靠着小竹筏在海上航行啊!
现在好歹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等我缓过气来了,我跪在竹筏上,有些骇然地望着这一片血红的海水,一股股腥气直钻鼻腔,鱼腥味太重了。
我看到了被分尸的黑色大鱼,有些尸块漂浮在海面上,有些则被胆小的鱼类给叼走了。
血海沉浮,这是什么炼狱场景,太令人生理不适。冬天的海,就算有太阳,还是冷得出奇,毕竟我上半身也湿了大部分。
但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举目四望,我想找到那个少年。哆嗦地吸了吸鼻子,我在海风中张嘴大喊。
“楚应予!楚应予!”
我发誓,我就没这么声嘶力竭地喊过谁,他是头一个。
无边无际的海水在无风无浪中趋于宁静,除了我带着哭腔的嘶吼,周围安静极了。
没有海鸟,没有鱼类,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飘在上面。
“楚应予!呜呜呜呜!楚应予!你快回来!”
这太令人绝望了,我不要一个人在海上飘。
握着发白的拳头,我摇摇晃晃地扶着风帆站起,一声声地喊着楚应予的名字,喊到后面纯粹就是在哭了,发泄情绪一样。
我被章鱼拉着要下海都没哭,反而在得救了以后进入了崩溃情绪。
那么大个活人,就这么没了?
他好歹也是我在这个世上相处最久的人了,长得还那么帅,虽然可能他脑子有点问题,可能会宰我……
但我真的不想他现在就被鱼给吃掉,顶多就是上岸以后,我和他分道扬镳,犯不着生离死别吧。
论迹不论心的话,他真的也算照顾我了。
“呜呜呜,楚应……”
“啪叽——”
哭喊着再次张口,一条触手甩在了我脸上。
我疼得脸都被打红了,将吸在脸上的触手扯开,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攀在了竹筏边缘,随即,少年的脑袋冒泡。
我看着海里的楚应予,他吐出嘴里的水,又将一条触手丢我脚边。
我:“……”
情绪在这一瞬间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手掌一用劲,他轻巧地翻出海中,稳稳落在了竹筏上,甩出来的水滴好似大狗抖毛。
少年没理睬满脸眼泪的我,转过身去解腰上缠着的章鱼触手,不一会儿,他从海里将那只和我拔河的大章鱼给硬生生抱上来了。
章鱼比他的个头小一些,和我差不多,难怪与我拔河有来有回。
经我鉴定,这只死活要搞我的章鱼,已经被他弄死了。
“它死了。”楚应予说。
“哦。”
我麻木地擦擦眼泪,一时间都没脾气了,刚刚那么真情实感大哭的我,现在像个弱智。
楚应予看向我,将章鱼丢开,整个竹排都抖了抖。他的剑鞘弄丢了,森冷的剑刃就一直扎在章鱼身上。
等处理好了,他才走到我面前,用手指刮了下我的脸,“哭什么?”
我嘴角抽搐,胡说八道:“没哭,是刚才脑子进水,然后从眼睛排出来了。”
“我听到你一边哭一边喊我。”
“……”去你大爷的!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我火起地拍开他的手,“我以为你跳海死了啊!”
“我去杀鱼。”
“我又不知道你是去杀鱼,还是被鱼杀,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叫你那么久也没有回应,我很担心啊!”
说到这里,我又有点哽咽,楚应予这不懂事的,他还凑过来盯着我的脸。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现在这么弱,还担心我。”
“……”
你赶紧给我葬身海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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