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暖雪春深
chapter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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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芽面露了分尴尬,默默别开视线。
寂燎轻拧了下眉,抬手拍了下男生后脑,发出清脆响声,听着估计用了不小的力气。
男生被打得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脑袋,“你干嘛打我?”
寂燎不想理这个二缺,看他一眼,又看云芽一眼,想了想,冷声:“不用理他,跟我来。”
说完,转过身,朝厕所的方向走。
元玮辰瞪直眼,一脸震惊:“不是吧?”
直接野外本垒?
玩这么野的吗?
不愧是我燎爷。
云芽抿了抿唇,估计男人是带她去找云筝,她现在不想跟这个奇怪的男生待一快,老实跟在身后。
没走两步,云筝从厕所那边过来,拿着一张纸巾擦手。
寂燎停下脚步,喊他:“云筝。”
云筝掀起眼皮,看过来:“嗯?”
而后看到他身后的云芽,轻拧了下眉,快步走过来:“买完了?”
云芽点头,轻嗯了声。
云筝把擦过手的纸巾放进兜里,“回去吧。”
他抬起头看寂燎一眼,视线微垂,在其左手晃了下,低声:“以后少参与这些事,太危险,如果再受伤……”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寂燎漫不经心扯了扯唇,似笑,但笑意不达眼底,轻嗯了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早点回家休息,有时间再聚。”云筝看向后面缩成一团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元玮辰,语气严肃,“以为不说话,我就看不见你?”
元玮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班长,我知道,高三了,不该浪。”
想说的话被说了,云筝丢了句,你知道就好,看寂燎一眼,拍拍他肩膀,“走了。”
云芽跟着云筝往外走,刚走出篮球场,身后响起一声怒喝:“寂燎!你这个孬种!”
原来他叫寂燎?
云芽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
寂燎还是那副漫不经心模样,好像被骂孬种的人并不是他,偏头看说话的男人一眼,很轻很缓扯了下唇,迈着长腿,不紧不慢走到男人面前,脸上带着笑,却在下一刻,毫无预兆抬腿狠狠踢向男人肚子。
咚的一声,紧接着,再啪的一声。
男人倒在地上,一滩烂泥似的失神两秒,反应过来后,艰难痛苦地弓成一条胖虾米。
云芽光是看着都觉得好疼。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寂燎压着声线,唇角上扬,眼尾也上挑,但看不出笑,透着淡漠的狠戾。
一脚踩在男人的胸膛,用力碾磨了几下,垂下眼睑,居高临下冷眼看着。
跟刚刚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她的姿态差不多,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小姑娘少看点这些暴力场面。”云筝突然道,抬手轻缓蒙住她的双眼。
云芽头小脸也小,云筝手很大,手指也很修长,捂住眼睛的同时,施力转过她的头。
云芽顺着他力气的方向转过头。
少年松开手时,那双眸清凌凌,没有一丝波澜。
好像习以为常,一点都不害怕。
云筝愣了下,心里莫名一咯噔。
想了想,忍不住问:“不怕吗?”
云芽很轻摇了摇头。
云筝面露了分意外,自家妹妹胆小得不行,平时看见长得不安全的陌生人都会低头,一副惊慌模样,看见打群架的场面反而不害怕。
真令人奇怪。
“以前见过?”他试探地问道。
云芽迟疑了下,咬着下唇,很轻点头,声音低缓:“见……见过。”
云筝想了会,有点想不通,一般打群架都会选比较偏僻的地方,要不就是夜深人静时,很少很难被普通人看见,便问:“在哪看见的?”
云芽眼神放空了瞬,淡声:“窗外。”
云筝瞬间皱紧眉,脸色变得难看。
因为开学的原因,他没法回老家,云芽一个人坐高铁飞机来林城,父亲那点龌龊事,以及云芽这几年的生活环境,警察和母亲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他。
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小姑娘说出冰山一角时,他完全控制不住情绪,愤怒一点点攀延心脏。
他曾经也叛逆过,时常跟寂燎和元玮辰一起打架,知道那个场面多么暴力多么血腥。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天天在自己窗外看见这些场面,多么残忍啊。
云筝垂着头,脸上表情逐渐扭曲。
下一刻,他温热的大手被微凉的小手握住。
怔了下,很快回神,抬头看云芽。
小姑娘脸上扬着干净的笑,澄澈的小鹿眼弯成小月牙,声音又软又甜:“现在的窗外只有星巴克。”
云筝压下心底的暴戾情绪,笑了笑,握紧小姑娘柔软的手:“嗯,哥哥明天给你买。”
“好呀,我要……最贵的。”
“行,没问题。”云筝笑。
两兄妹手牵手远离篮球场。
走过人行道,拐弯的时候,云芽无意识偏眸,看了眼球场。
一轮弯月高高挂在深蓝的夜空,周围荡着如纱如雾的云团,柔化成浅淡的金芒,跟昏黄的路灯灯光混在一起,多了分朦胧美。
寂燎身着艳红如血的衬衣,立在这片暗色中,成为唯一吸睛的存在,下巴微抬,脊背挺拔如竹,刚刚骂他的那个男人哆哆嗦嗦趴在他面前,被他踩在脚底,看上去不可一世。
但手里拎着一瓶喝得快见底的粉|嫩|嫩包装的白桃气泡水。
不知怎么,云芽突然忍不住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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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最后那两脚,寂燎几乎全程旁观,坐在那里像个大爷。
原本还有个趴体,庆祝今晚大获全胜,以及欢迎燎爷回国。
但男主寂燎直接丢给元玮辰一张卡,还有密码,转身挥挥手走人。潇洒得不得了。
元玮辰是个爱玩的,刚被关了六天,还经历了最讨厌的开学考试,正有一腔热情急需释放,但看着寂燎疲倦的脸色,捏着卡犹豫了下,丢给一个信得过的兄弟,快步追上。
寂燎坐在车子后座,扫一眼笑嘻嘻挤上来的元玮辰,闭上眼睛,懒散靠在椅背,没搭理。
元玮辰摸出手机,叮嘱了下那个拿卡的兄弟,又回复几条问他和燎爷为什么不去的原因。
挨个挨个回复完,车子正好停下来。
元玮辰下车一看,是寂燎在市中心那套四合院,“你现在住这里?”
寂燎双手插在裤兜,淡淡嗯了声,算是回应。
元玮辰跟在他身后,穿过小院,有点兴奋:“离学校好近,用跑的几分钟,以后天天来。”
寂燎开了门,踩上拖鞋,随意丢了双一次性拖鞋给元玮辰,懒散道:“滚。”
“……”元玮辰踩上一次性拖鞋,不在意地嘿了声,“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寂燎没搭理他,径直走进客厅,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元玮辰跟过来,正要说什么,见他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的模样,郁闷了一下,拍了拍沙发:“有这么困吗?刚刚打架也是,你昨晚跟西条琉璃大战了三百回?”
寂燎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发,随手捞起躺在上面的吉他,很没精神耷着眼,一边又打了个哈欠,一边随意用右手拨弄几下:“不认识,但差不多。”
修长骨感的手指灵活地跳动,像是精灵,几乎瞬间,轻缓悠扬的调儿从指尖流淌出来,挺好听,挺有旋律,就是不知道哪首歌。
元玮辰听了一会,歪着脑袋,想了半晌,都没想起是哪首歌,看向半眯着眼快睡着好像完全靠肌肉记忆弹吉他的寂燎,“这哪首歌啊?”
寂燎用鼻音回答:“不知道。”
自己都不知道,歌库小王子也听不出来,那就是原创咯。
“我燎爷一如既往牛逼,”元玮辰不是第一回听寂燎随手即兴的原创,依然觉得叹为观止。
他学了好几年吉他钢琴小提琴这些玩意,别说信手拈来原创,就是音乐谱摆他面前都整不利索,目前停留在一闪一闪亮晶晶水平。
都说努力至少成功一半,但有些领域,天才永远是天才,普通人思索一辈子,都不如天才灵光一现。
元玮辰有点无奈又不得不服地叹一口气,北京瘫在沙发,听了会,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寂燎,小声问:“刚刚那小甜妹,是班长女朋友?”
寂燎头也没抬,“不是,怎么了?”
“不是就好啊,”元玮辰立刻来了精神,一下从沙发上弹起,一脸兴致勃勃,“我的天菜啊。”
闻言,寂燎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透着甜丝丝的感觉,你感觉到没,和我们以前遇见的那些糖精不一样,是真的甜而不腻。”
寂燎手上动作完全停下来,目光顿在半空,放空了一瞬,眼前突然窜出刚刚那小甜妹的模样。
穿着一条小白裙,皮肤白出透明感,泛着点粉,好像轻轻一掐就有水流出来,眼睛干净得像小麋鹿似的,一看就是乖宝宝,跟旁边暴力血腥的群架现场格格不入。
模样是好看,尤其那双|腿,又细又直,线条圆润,没羸弱感。
就是表情有点空,说她害怕吧,好像没那么怕,说她不怕吧,姿态又有点瑟缩。
别说不谙世事的乖乖女,就是普通学生,看见一群不|良打群架,都会避而远之,露出害怕或嫌弃的表情,但这位小甜妹,看他们打群架可能跟看路边的野狗互咬没什么两样,空荡荡的眼神,左眼写着打群架啊,右眼写着见怪不怪,合起来就是老娘见太多了。
一个反应十分矛盾,乖得有点浮于表面的暗黑小甜妹。
简而言之,就是不是真的看起来那么乖。
顿了两秒,寂燎重新垂下眼睑,丢开手中的吉他,声音懒洋洋:“你不是喜欢胸大屁|股大的性|感老女人吗?”
“烦劳您老人家把那个老字去掉,成吗?”元玮辰往后捋了下自己不存在的刘海,一本正经道,“哪个男人不喜欢胸大屁|股大的性|感女郎呢,我,元玮辰,欣赏所有美丽事物,尤其美|少|女,但刚刚那个,实在太他|妈可爱,直接戳中我的心巴。”
寂燎看元玮辰的眼神逐渐嫌弃。
元玮辰浑然不觉,回想刚刚那一幕,笑容逐渐变态:“像第一次出门就迷了路,鼓起勇气泪眼汪汪问路的小甜妹,战战兢兢望着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艾玛,谁顶得住啊。”
寂燎掀了掀眼皮,想说在小甜妹眼里你就是一个怪蜀黎,但想到小甜妹是真话说不利索,莫名闭了嘴。
元玮辰说着突然觉得后悔:“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做点什么,怎么把小甜妹放走了呢,我应该直接掏出手机留个微信电话号码什么的,多单纯多可爱啊,太他|妈像游戏里的瑶瑶,三次元瑶瑶,简直绝绝子!”
寂燎琢磨了下三次元瑶瑶这个称呼,若有所思点了下头:“是有点像。”
元玮辰仿佛找到知音:“是吧是吧?”
寂燎抬眸,瞥他一眼,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你眼瞎吗?”
莫名其妙被骂,元玮辰有点懵:“……”
寂燎再度垂下眼帘,捞起吉他,“这位瑶瑶带斩杀,你真下手,她能不眨眼抢走所有人头。”
元玮辰觉得他不是一个合格野王,真正的野王不仅要勇于保护瑶妹,还要心甘情愿奉献自己战绩,不过他没多说,往沙发一靠,“明天就找人打听小甜妹哪个学校。”
顿了下,摩擦着下巴,不好意思笑了声:“这种不谙世事的小甜妹,把起来好像莫名有点负罪感啊。”
“是吗,”寂燎把吉他换到左边,手指轻轻拨了下琴弦,漫不经心道,“你来不及。”
元玮辰再次懵逼:“……你什么意思?”
“……”
“燎爷,你说人话,什么叫我来不及?”
“你该滚了。”
“……”
******
第二天早上。
云芽醒来时,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夜光电子钟显示现在五点多。
她昨晚回来,原本打算跟以前一样,做一会作业才睡,但一直有点心不在焉,所以早早睡了,原以为会睡不踏实,没想到一觉睡到自然醒。
期间好像做了个很漫长很真实的梦,睁眼的一瞬间,又完全忘记梦境的内容,只记得好像不太安宁。
以及寂燎身着艳红衬衣立在月色之下的模样。
眉眼深邃多情,却给人无尽落寞,宛如欧洲吸血鬼。
云芽平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盯着灰暗中的天花板,呆愣好一会。
她撑着身体坐起,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慢吞吞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粉色窗帘。
盛夏亮得格外早,五点出头,天际已有浅薄金芒。
遮光窗帘很厚实,遮蔽得严实,刚刚还没有察觉。
现在乍然看见光,云芽下意识眯了眯眼,缓了一会才看向东方。
渐渐从恍惚梦境和寂燎带来的复杂情绪脱离出来。
她吹着细微晨风,望着天际金芒,不知道怎么着突然想起昨晚看见的群架场面。
不管看过多少次,即便身体和思维已经习惯,但内心深处,还是没办法接受暴力。
只是那个名叫寂燎的男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明明做着她不喜欢的事,可想到他手中拎着的那瓶喝了一半的白桃气泡水,心底的抗拒好像被清甜一丝一缕覆盖……
最后浮现眼前的是男人那张过分优越的脸蛋,以及漫不经心的似笑非笑。
云芽恍然回神,眨了眨眼,垂下眼睑,小声嘀咕:“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惜……”
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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