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东西无所谓,但里面有一些是他从古籍里看钗簪制作工艺,自己做出来的首饰和头面。


    他本来打算,等他当上大帅之后,就去找稀缺的软石,然后捏一个林妹妹,那些珍藏的头面和首饰也算是有了归处。可终究是他太过信任身边的人,夺权惨败。


    智脑:“当然,那些东西已经自动放入您的随身空间了。”


    张廷心里冷笑,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管闭眼休息。


    智脑无从揣测主人的沉默,对它的不舍?亦或者是不屑于他的叛离?


    次日,张廷胸前的伤比昨天刚来这个世界时还疼,这是伤口愈合的必然经过。既然以后没了智脑帮他,就该从当下开始适应。


    他由着侍从拙书伺候着洗漱之后,穿了一身暗色衣衫,随着来寻他的拙文去了张廷瓒院子里。


    屋中已备好了饭,张廷瓒招呼弟弟坐下:“今日你随我去林家走一遭,林家夫人今日下葬,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去。”


    张廷抬眼:“林家夫人?”


    他蓦然一顿,相关记忆在脑海里回流——前两天这兄弟俩还去林家吊唁过。怪不得林妹妹…不对,林家小姐见到自己闯进她闺房里,一声不吭还给自己送药包扎。


    见弟弟沉默,张廷瓒也惋惜的叹,林如海与他还是同科进士,当年的探花郎何等意气风发,可如今…


    因早就差人安排了马车,兄弟二人用过早膳,便去了林家。


    林家在扬州并无亲人,林夫人去世一事由姑苏老家来的族长夫人打理,也还算井井有条。


    张廷偏头探看,就见灵堂前一瘦弱稚孩儿正跪在蒲团上,一旁有丫鬟照顾着,是林妹妹…


    呸!是林家小姐。


    他耳根泛红,有单身二十多年见到梦中白月光的激动,还有对她年幼丧母的心疼。


    林如海面色青白,眼圈通红,却强忍着悲痛,命管家带张廷瓒到苑中小筑会友。又顺便安排了张廷的去向:“我家后花园有一棵奇松,听闻张家二弟十分爱松,便由…玉儿!”


    丧事上的哭声叫人心生悲痛,女儿身子弱,林如海想让她出去散散苦闷。


    跪在蒲团上的女孩儿被婢女搀扶着起身,红着一双眸子回身,就听她父亲道:“你带你这位世叔去花园转转,再令厨房做些小食。”


    黛玉看了眼张廷,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这才对着父亲作了个万福礼:“是。”


    出了灵堂,张廷瓒给了二弟一个告诫的眼神,便跟着管家去了苑中小筑。


    张廷对便宜大哥无视了个彻底,他亦步亦趋跟着黛玉,听她吩咐丫鬟去让厨房准备小点。


    待那侍女走了,张廷才上前两步,站在黛玉身旁与她同行。女孩儿身高刚刚到他腰间,张廷看她:“昨夜,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黛玉歪头看她,神色难掩讶然,“世叔竟未曾认出我吗?”


    她泪光点点,呼吸微微急促。虽是稚龄幼儿,面庞也怯弱不胜,举止却不落俗套。


    张廷脚步一滞,心中那个屈居人下苦撑着一腔自尊傲气的林妹妹渐渐变小,与眼前娇弱慧黠却自在随心的女娃娃重合。


    少年捏拳,一切都还来得及,她的悲苦人生未必不可扭转。


    “世叔背着你走罢?”他忽而道。


    黛玉被他惊得怔住。少年已经蹲下身来:“快些上来,省得让那些闲人瞧见。”


    女孩儿迟疑片刻,小心翼翼看了眼周围,随即抬步趴在他瘦弱的脊背上,“那便有劳世叔了。”


    张廷低笑一声,“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做他张廷的白月光,自然要站在高处,予取予求。哪怕他虎落平阳,也要为她撑起一片天来。


    黛玉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是在偿还昨夜伤药的恩情。


    消瘦的少年背着孱弱的女孩儿,黛玉不时抬手指路,想想自己穿得厚实,她难得的有些不自在。


    “世叔,我会不会太重了?”她娇软的声音抵入耳边,刺得他心尖发烫。


    他托着她的两条腿,“你太轻了,合该多吃些蜜糖和肉类,好养得健壮些。”


    她默了片刻,失落道:“我自小身体孱弱,莫说吃糖,能不吃那些苦药便很知足了。”


    张廷只觉得心疼。隔着那本古籍,他只知道她寄人篱下,为了那仅存的一腔孤傲宁折不弯。却从没想过她也曾是个被父母疼爱的孩子,是个吃药怕苦,累了不想走路的娇娇小姐。


    “会有办法的。”张廷埋头背着她往后花园走,黛玉尖尖的下巴落在他肩上,“左右已经习惯了…也无妨的。”


    说无妨,也只是因为这先天不足,无人能治吧?


    张廷没再开口,心里却已经下了决定。


    两人到了小花园,黛玉道:“不可再往前面走了,这小花园是间隔前后院的景观,咱们去亭子里坐一坐吧?”


    她说着,忙叫张廷把自己放下来,然后整理一番衣装,羞赧的笑,然后与他一同进了凉亭。


    不久,她的侍女匆匆回来,之后便有下人端了食盒过来。


    黛玉令丫鬟雪茗将食盒里的小点端出来,她捏着帕子掩唇轻咳几声,又忙给张廷介绍着那几样吃食。


    少年没动筷,只提起茶壶给她倒水,“你这一路走来口干舌燥,先润润嗓子吧。”


    黛玉看他,微红却含水一般的眼睛扬起几分笑,意有所指,“那这茶该敬世叔才是。”


    少年见她面上的沉郁消减了大半,心下安慰,接过举到面前的茶杯,“你开心便好。”


    没坐多久,就见拙文跟随管家来了小花园,“二爷,大爷差我来寻您。”


    毕竟是丧事上,他们不好多呆。


    张廷捏着茶杯,迟疑的看向黛玉,没心的小丫头丝毫没察觉他的不舍,“我送世叔。”


    “不必。”张廷退后两步,对她作揖道:“请林小姐务必保重身体。”


    稚小的黛玉也起身握拳万福,“世叔亦是。”


    张廷忽然就觉得满足极了。于他而言,与其在那个无亲无友的星际世界多疑防备,还不如来这个时间缝隙,维护和见证黛玉的成长。


    所以,做张廷玉,其实也挺好的。


    兄弟俩离开林府之后,张廷掀开车帘看着街头,“大哥,出来多时,我还从未出门看看这扬州城。咱们不日便要回京了,我想趁今儿个无事,去长长见识。”


    这话说的确实没什么错处,他们虽说一路微服出行,没有刻意躲藏,但是多数时候,张廷玉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都是被留在别院的那个。


    好在昨晚的布置起了效果,江淮一带那些贪官污吏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想出去,便让拙武跟着你,我也放心。”张廷瓒说着,喊了在在赶车的拙武一声,“你好生护着二少爷,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饶不了你。”


    昨日就是让拙武护着张廷玉的,可这小子护主心切,瞧见张廷瓒被包围了,立马就扔下张廷玉去救主了。


    结果,就导致原身直接没了。


    张廷心里不得劲,不知道是不是原身的心理作祟,“我只是出去转转,绝不会闯出祸事的,大哥不必忧心。”


    话是这么说,可张廷瓒依然不放心,最终还是派了拙文跟随——他也怕二弟因为拙武昨日之事,跟自己有了分歧。


    *


    在智脑提出要离开自己之后,张廷便收回了自己对他所有的信任,包括他说已经把自己的私产放进了随身空间。


    谁知道这家伙离开的时候,会不会把随身空间也带走呢?


    他不敢保证,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先去了戏楼二楼的单间,点了一桌菜品,然后让智脑把拙文拍晕,张廷便顺利脱身了。


    他易容一番,从随身空间里取了一盒拇指大的珍珠去了当铺。


    这个时代圆润纯净的东珠难求,可后来的星际世界,甚至有专门捕捞珍珠海宝的星球。况且,他手上从没有劣质品。


    张廷随手将手掌大的盒子放在当铺窗口,“死当!”


    伙计也是见过世面的,笑呵呵接过,随手打开,又瞪大眼睛猛地合上:“这!这这…”


    见少年拧眉看过来,他又生硬的挤出个笑来,“您稍稍等一会,我去喊我们掌柜的来!”


    坐镇后面的老掌柜一听有人拿了一盒拇指大的东珠来,动作大得差点把椅子掀翻了,“看清楚了?拇指大的东珠?”


    那可是违禁之物,只有宫里才能有的东西!


    小伙计惶惶道:“看清楚了的!”


    老掌柜慌不择路冲出来,走到前头时才反应过来,他刻意停顿了片刻,才缓慢地走到窗口处。四平八稳的打开桌上木质普通的盒子——3颗滚圆的珍珠落在盒子里,码的齐齐整整,个个不是凡品。


    颤巍巍从怀里掏出西洋镜,又捏起一颗珍珠认真查探一番后,老掌柜睨了粗疏大意的伙计一眼,同时也松了口气。


    “不知小公子此物,是死当还是活当?”老掌柜看向张廷玉,问道。


    “死当。”


    掌柜的笑了笑,对着3颗珠子一一细看之后,半分瑕疵都挑不上来,只好道:“不知小公子要当多少?”


    这般贵重的东西,这小少年说不定是不知其中价值呢?


    “他想忽悠你。”从昨夜就没吭声的智脑冷不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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