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道：“无事的，是我没站稳罢了，你也是正常赶路，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言子夜道：“多谢周小姐体谅，许是我走路的时候没注意，冲撞了周小姐，周小姐不放在心上就好。”
范柳原见她们三两句就把这事给化解了，他若是再找借口为难，岂不显得自己小气，闭着嘴不说话了。
店家老板对言子夜道：“这次带回去的赶紧抄完，都等着要呢。”言子夜点点头出了门。
店家又对范柳原道：“客官可还需要其他的书？”范柳原道：“我就要这本书，你今天不卖，我就真不走。”店家道：“样本是不会卖的，我不能只顾你一个客人，我若是卖给了你，这以后哪还有样本再用来抄写给其他人。”范柳原呵呵一笑，用扇子往柜台上一拍，道：“你这老头子给我抓到漏洞了吧，你的伙计之前说，抄本是经过你检阅的，不会出错，一摸一样，这会你又说，没有了样本，就无法给其他客人抄书了，若是你的抄本真的一摸一样，就算没有了样本，你难道就不能用你的抄本继续再抄下去吗，可想而知，你的抄本是错漏百出，所以你才不敢卖样本给我，那么我要一本错漏百出的抄本做什么，你这不是骗钱么？”
店家老板一听这话，就上了气，道：“你这客人毫不讲理，哪有人卖样本给客人的，我懒得和你胡扯，你就算把这个县城的书坊走光了，也不可能有人卖样本给你。”周小姐拉拉范柳原的衣袖道：“表哥，书坊里规矩确实是不卖样本的。”
范柳原道：“不卖也可，我要了你手里这本抄本，你给不给！”店家老板道：“我不给，这是其他客人订下的。”范柳原道：“你一直说是其他客人订下的，鬼知道你是不是胡扯，你刚胡扯样本的事，不正互相矛盾被我拆穿了，这会又鬼扯一个客人出来，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卖给我，想哄抬我出高价买你手里这本抄本吧，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故意演戏想骗我点钱，好吧，看在表妹的份上，我出三两银子给你，你把这本抄本给予我，这总行了吧。”
店家道：“你这人毫不讲理，我说了多次了，这本抄本是其他客人订好了的。”范柳原道：“我不信你的话，你不给我，我今天就砸你的店。”
言子夜刚出门时，听他们话语很不和谐，便在门口多站了一会，这会实在听不下去了，忙走进去道：“这本抄本确实是有客人订好了的。”范柳原见又是她，面色已经不喜，再听她的话，更是恼怒了，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又知道个屁。”
言子夜听了，并不恼，不卑不亢道：“公子要的这抄本，正是在下抄的，刚送来的。”范柳原吃了一个鳖，道：“那又如何，你抄的，卖给谁这不关你事。”言子夜道：“店家卖给谁确实不关我事，但是店家说已经有客人定了抄本，确实是实情，周小姐，我上次来拿样本的时候，正是那位客人定这抄本的时间，这书坊领取样本是要登记时间名姓的，有客人来下定，也是要登记时间名姓的，周小姐找店家看一看登记簿就知晓我说的是不是真实的了。”
店家被这一提醒，忙让伙计取登记簿来。伙计把登记簿取来交给了店家。
言子夜道：“我上次来取样本的时间是这月十六号，那么那客人下定的信息也是在十六号。”范柳原抢过那登记簿翻到了十六号，见到言子夜的信息，也见到了一个名为季泽之人下的定金二钱，订下的正是这本抄本。
伙计突然道：“是了，季师爷定的这本书，当时老板不在，是我登记的，我怎么给忘了。”店老板道：“可是衙门的季师爷？”伙计道：“就是季泽师爷。”
范柳原看了登记簿的实名信息，已经无话可说，又听是衙门的师爷定下的，他哪里敢和衙门的人抢东西，也就一个字都不说了，把登记簿往柜台上一丢，狠狠的看了一眼言子夜，大步离开书坊，周小姐紧随其后。
店老板道：“言子夜，多亏你站出来说话，不然的话，这家伙可有的闹了。”言子夜道：“没事，衙门就在不远处，店家可以随时报官。”店老板摆摆手，道：“这些纨绔子弟有的是钱，他生气起来砸了我的店，再赔我一点钱，到头来什么事都没有，我可就惨了，店又得重新收拾，这些书可能都会被他糟蹋，幸好他走了，总之多谢你了。”
言子夜摇摇头，道：“应该的，举手之劳罢了，谁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都会出来说句公道话的。”和店家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回到了客栈来，把新领的样本放好了。
见前堂里只有稀稀疏疏的两三个客人在吃面，也没人招呼，就知道大家伙都去西厢房开饭去了。
言子夜往后院的西厢房来，见餐桌上坐满了人。
阮玉珠面前放着一个碗，碗里全是给她夹的菜。
大厨王大勺见到子夜进来了，便调侃道：“快吃吧，那碗都装不下了。”
伙计们都笑了，小顺子笑的最大声。阮玉珠红了脸。言子夜坐下来手放在玉珠的大腿上，轻轻摸了摸。花姐在饭桶里打了一碗热饭递给她，她接过道了声谢，坐下便吃了起来。
言子夜把碗里的肉挑出来夹到玉珠的碗里，道：“这粉蒸肉是每人一片的，你把你的那份给我了，你吃什么，你现在要多补补身子，这两片全给你吃才好。”阮玉珠听话吃了，问她道：“抄本都兑到钱了吗？”言子夜扒了一口米饭，道：“都兑了。”凑近她耳边道：“足足有十一钱。”
阮玉珠道：“还不错，不枉你花费那么多个晚上。”
两人吃了晚饭，一路往乡里回来，在乡县交界口，看见有老妇人挑着一篮子苹果在卖，便走向前，道：“婆婆，多少钱一个？”婆婆抬起手，比了一个耶的手势，意思是两文钱一个。
言子夜道：“五文钱我拿三个怎样。”阮玉珠忙从钱袋子里掏出六文钱给老婆婆，道：“她瞎说的，我们给你六文钱，我拿三个，这么晚了，您老快回家吧，天黑了，乡路不好走的，明早天亮了再出来卖。”那老婆婆笑呵呵地收好了钱，摇摇手示意没事。
言子夜用袖子擦了擦苹果，咬了一口，道：“好甜啊。”又把苹果凑到玉珠嘴边，玉珠咬了一口，道：“确实挺甜的。”两人牵着手，慢慢往乡路走来，太阳光早已没了，四周恢复了寂静，周边都是树林和田野，黑压压一片，只有一条乡路，像一条土黄的大蟒蛇一样蜿蜒到天际。言子夜咀嚼着苹果，道：“平时见你一文钱都省的很，这买苹果讲价却不讲了。”阮玉珠道：“你没见她一把年纪了，挣点钱不容易，你还给她讲价。”言子夜点点头，笑道：“我懂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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