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狗汪汪几声。言子夜听了,对玉珠道:“没事,它这叫唤声很是亲切,外面应该是熟人。”忙去往堂屋开大门。


    原来是大伯在门外,他道:“这是给你扛的土豆,你昨晚去吃饭不是说想着种土豆吗,我这就从家里拿了一麻袋给你送来了,你若是只种半亩土豆,这些应该够。”


    言子夜看了大门旁的一麻袋子,道:“大伯,我只是说一说,现在连地都还没买呢,一切早着。”大伯道:“不早了,再过几个月,家里就要添人了,今年先把土豆种着,明年就可以收成了,你和玉珠明年生活压力就会小一点。”言子夜觉得大伯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便听话的把麻袋提进去,被大伯一把抢过来,扛上肩给送到了后院子里。言子夜给大伯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大伯拿过喝了,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卷包,外层还粘着泥土,都变黑了,送到言子夜面前来,道:“这是给你买地的钱,不要和任何人说,你大哥大嫂也别说。”


    言子夜本就看见这个布包上的泥黑色的土,就已经猜出来,是大伯从地里或者是墙缝里掏出来的,也就是大伯常说的,自己已经攒了买棺材的钱了,以后不会让谁贴钱,让大家伙不用担心他,此刻看到面前的布包,言子夜眼里已经含了一包热泪,道:“大伯,你这样,子夜心中难受。”


    大伯道:“这是我应该的,别人成亲都有爹妈帮扶,你没有,不过没关系,你有大伯,大伯就是你爹妈,只不过我能力有限,你先把这钱用着。”言子夜侧过身不接那银子,道:“大伯,这是你买棺材的钱,我怎么可以要。”大伯把布包塞到她手里道:“什么买棺材的钱,那都是大伯平日里说着好玩的,你看大伯身子这么硬朗,难道以后连三两银子都结余不下来吗,用不着你为大伯操心,这钱先拿着去买半亩地。”言子夜仍旧推拒,大伯道:“你不听话了,拿着,先买了地,种了土豆,明年才好有结余养娃娃啊,大不了以后再还给大伯就是了,大伯又不急着用这笔钱,埋在墙缝里,也是浪费。”说着,往言子夜手里塞,不让她躲。


    言子夜只好愧领了,目送大伯走了。


    回到里间,给阮玉珠看那个黑黑的布料包的三两银子,道:“大伯的棺材本都给我们了。”阮玉珠摸摸她的头道:“既然大伯这么爱护我们,我们更要争气把田种好。”


    言子夜道:“自然了,过几天我就找周管家买田去。”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


    转眼过了五天。


    这日,言子夜和玉珠回家后,然后拿着钱去周家庄找周管家买地。


    周管家听到下人通报,便来接待了言子夜,听说是要买地,便带着言子夜去地里看地。


    言家村的地占地还是很大的,也有几亩空地还没人种,西北块的几亩地,每亩地五两银子。偏南的地,就是七两银子一亩了。


    地的好坏,子夜是分的出来的,种土豆最重要的是地湿润些,西北太干,自然还是选南边的地为好,只是七两银子一亩似乎太多了,便问道:“周管家,这地涨价了吗,我记得以前半亩是三两的,一亩也只是六两罢了,如今却长到了七两一亩了,买半亩也要三两半。”周管家指着西北上的几亩地道:“你嫌贵,那西北上的地便宜啊,你买西北上的。”


    言子夜道:“我买来是种土豆的,土豆喜水,还是南上的比较好些。”周管家道:“我没意见,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说着,静静地背着手站着田中央,似乎在等着言子夜做决定。言子夜道:“周管家,我手上也没多的钱,你能不能把南上的半亩地便宜半两,三两银子卖与我。”


    周管家道:“这三两和三两半确实也就差个半两罢了,若是我私人的,我自然是给你啦,不过我也是个打工的,这卖给了你,画了押,签了地租协议,是要给地主报备的,这短少的半两银子,我怎么交代,你不能让我给你垫上吧。”


    言子夜摇摇头道:“我怎么敢让您老给我垫上,只是能不能便宜半两卖与我。”周管家道:“你也是读过书的,听说还考中了秀才,你们读书人爱面子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把话说的委婉了些,你怎么还这么执拗呢,我不是都说了,这每份地租都要和地主报备的,这土地也不是我私人的,地主定的价,我一个打工的只能照章办事,你干嘛还要和我在这讨价还价,我又不是菜市场那些卖菜的婆婆姥姥啥的,还要与你磨磨叽叽,你买不买,干脆点。”


    言子夜看了看手里的三两银子,又从袖口里掏出自己的钱袋子,仔细估量了一下,道:“好吧,我买。”周地主道:“你要南上的哪半亩,你过来圈一下。”言子夜便跟着他来到田中央去,圈好了半亩地,然后又随着周管家一路回到周家庄,来到账房里。周管家让账房先生拟一份田地租约。


    两人在账房等候着,周管家让言子夜坐,然后有下人来上茶,周管家又道:“你喝茶。”


    言子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芳香扑鼻,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见上茶的小丫头在周管家耳边嘀咕了一句,周管家便起身道:“你先坐会,我马上回来。”言子夜忙起身,目送他走。


    账房先生很快便笔书了一式两份的合约出来,让言子夜看一看。


    言子夜起身走近书桌边,拿起一张租约仔细读着,这上面写着租期是三十年,半亩地,租金三两半,每年征收土地税一百文。言子夜道:“先生,这土地税怎么涨了二十文,我记得以往是八十文半亩的。”账房先生道:“这都是官府定的,我哪里知道,你若有意见,以后当个官,改一下税收好了。”言子夜知道他在打趣自己,若是自己有那么大能耐改税收,何必来买田种呢,便闭口不说了,仔细的看了看两份租约,都是一样的,便等着周管家回来,和自己一起签字画押。


    哪知周管家回来,便笑脸相迎道:“子夜,坐——坐——。”言子夜不知何事,被这样的盛情弄的有点拘谨起来,问道:“周管家,我们可以签约了嘛?”周管家道:“不急不急,你认识我们小姐,你早点和我说嘛,子夜,你真的太会隐藏了。”言子夜被他这样亲切的叫自己的名字,真的感觉浑身不舒服,但是又不方便制止,只道:“我和周小姐偶尔在街上碰到,交谈过几句,算不上什么,况且我买地是另一码事,这个和认识周小姐与否无关。”


    周管家道:“刚才小姐看到你进了庄园,专程叫人来让我去呢,一听说你要买地,就让我不要收你钱。”言子夜摇摇头,连忙摆手道:“这怎么行,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况且这租约都是明码标价的,岂能不收钱。”账房先生听到这,摸着发白的胡须,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言子夜。


    周管家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是三两半罢了,别说三两多,就算三十两也毫无关系,你若是还要给我钱,那小姐吩咐我这点事,我都办不好,我怎么好和小姐交代。”


    言子夜道:“那你不收我钱,你怎么和周地主交代。”周管家道:“这个你放心,小姐说了,这个钱她来出。”言子夜起身道:“这不行,我不答应。”


    周管家拿过那两张租约,立马签字画了押,又拉着言子夜赶紧签字画押,道:“你快点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做,你若是不签约,我便走了,你没地种,耽误的是你的时间。”言子夜道:“我既然买地,自然是要付钱的,你不收我钱,那算什么?”


    周管家道:“那我不管,小姐怎么吩咐的,我怎么办,你若是觉得不好,大不了你日后见了小姐,把钱给她就是了,你别让我难做嘛,好了好了,我已经签字画押了,你快点,我还有别的事呢。”


    言子夜被他催促着,心想,那以后把钱还给周小姐好了,便也签字画押了。


    周管家把其中一份合约给她,然后让下人直接送她出去。


    言子夜出了门,拿出怀里的租约,重新打开看了看,哪知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一把抢过,只听范柳原道:“咦,土地租赁契约——”言子夜道:“还给我。”范柳原一把举起来,道:“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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