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郎才女貌虽然养眼, 但也刺痛了很多人的眼。
这些人中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看着相携站在一起的苏蔓青、萧旌旗, 眼里都是羡慕嫉妒恨, 但却用尽浑身解数也毫无办法。
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 容颜、气质都是顶级。
哪怕心中嫉妒得吐血,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站在一起非常相配, 相配到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人能比拟, 也没有资格拆散。
“你怎么来了?”看着眼里都是自己的萧旌旗, 苏蔓青明知故问。
她脸上是娇俏的笑, 眼里是浓浓的情。
“我想跟你一起回家。”萧旌旗很自然地接过苏蔓青手里的包,打开一旁副驾车门, 赵铁柱被他打发去干别的事去了,回程的车他开。
带着甜蜜的心情,苏蔓青抬起一只脚准备跨进车里。
“苏蔓青同志, 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随意勾三搭四?对得起你的爱人吗?”就在夫妻二人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时, 一道非常煞风景的声音突然响起。
很尖锐,也很大声。
顿时不仅是吸引目光,也引来了围观者。
转头, 苏蔓青看向完全不认识,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脸自信的年轻女孩, 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萧旌旗。
看来这是萧旌旗的爱慕者。
萧旌旗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也冷得像寒霜, 甚至因为生气, 身上冒出了一股淡淡的杀气。
这股杀气让很多人心中胆寒不已。
面对浑身都冒着冷气的萧旌旗, 戚美彤不仅不害怕, 还得意极了,甚至高高扬起了头颅,她认为萧旌旗的生气是因为苏蔓青的伪装被拆穿。
如此优秀的男人肯定接受不了自己被欺骗感情。
想到这,戚美彤看向萧旌旗的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慕。
“你父母没教你什么叫做家教吗?”
萧旌旗怒了。
原本他不想跟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计较,但小姑娘的话牵扯到苏蔓青,无故搬弄事非,这种人的人品绝对不适合待在军区。
“什么?!”
戚美彤没想到萧旌旗会这样说自己,在震惊加意外的同时脸也变得通红。
被喜欢的人这么说,是个人都会难堪。
“你如此没有家教,那就是你父母的问题,说出你父母是谁,我会亲自上门请教他们是怎么养出一个嘴碎无故说人事非的子女,就你这种品行,没有资格待在军区。”萧旌旗平时话不多,但不代表不会说话。
看着全力维护自己的萧旌旗,苏蔓青眼里都是星星。
她男人太帅了。
“这位同志,人家女同志也没说错什么话,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做人难道不能大度一点吗?”因为戚美彤这一闹腾,围上来的人已经很多。
很多人都没有听到苏蔓青最开始叫萧旌旗名字的那一声,也就不知道萧旌旗是大名鼎鼎的萧旌旗,才敢强行站在正义的一方出头。
毕竟这不是后世,不是影视横行的时代。
出头的是个男人,这个男人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淡淡的怨。
吕明亮原本以为苏蔓青是位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个乱搞关系的女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他的喜爱,真是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
原本苏蔓青是在看戏,但居然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萧旌旗,她不爽了。
非常的不爽。
看着吕明亮,苏蔓青的脸寒了下来,“你说他不大度,你说这话经过调查取证了吗?”
吕明亮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避开苏蔓青那双清澈的大眼,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道:“这事需要调查什么?大庭广众下这么说一个女孩子,本身就代表着没有风度,难道我说他一句小气还不应该?”
苏蔓青被吕明亮的天真差点气笑。
“那你听清楚她刚刚说了什么话吗?”指着戚美彤,苏蔓青的眼眸都是火焰,能灼伤人的那种。
“本来就没说错,你都结婚有三个孩子了,怎么还乱跟其他男同志拉拉扯扯,这事没冤枉你吧?”吕明亮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也带着火焰。
他不喜欢不自爱的女孩。
“啪!”
非常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苏蔓青直接甩了自以为是的吕明亮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不仅打懵了吕明亮,也让围观的人群震惊了,谁都没想到看着娇娇柔柔的苏蔓青性格居然有如此火爆的一面。
“你……你打我!”捂着被打的脸,吕明亮震惊地看着苏蔓青,他全身都在颤抖,是气的,要不是为了展现大度,他真的会反打回去。
“打的就是你,因为你嘴贱,该打。”苏蔓青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萧旌旗捧起苏蔓青刚刚打人的手,用手不停地擦拭着。
他觉得吕明亮的脸脏,脏了媳妇的手。
看着毫不避忌的萧旌旗与苏蔓青,人群里顿时传出了很多议论声。
“这位女同志怎么能随便打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就是,乱打人就算有理也变没理了。”
“但人家也没说错,没有经过证实的话可不能乱说,乱说造成的后果谁来承担。”
“换做是你们被人无故指责乱搞男女关系你们也能心平气和地跟人笑脸相迎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劝人大度,那是没割到自己的肉。”
……
议论声里有人附和吕明亮的话,也有人为苏蔓青与萧旌旗辩驳。
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萧旌旗身上的寒意更重,就在他打算说清楚自己跟苏蔓青关系时,苏蔓青抓住了他的胳膊,胳膊被抓,萧旌旗对媳妇更加的愧疚与心疼,但最终还是默许媳妇来处理当前这事。
苏蔓青水灵灵的大眼扫过人群,她的目光非常清澈,清澈到没人敢与她对视。
然后,她笑了起来,笑得端正又大方。
看着如此落落大方的苏蔓青,不管是戚美彤还是吕明亮心中突然有种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见没有人敢跟自己对视,苏蔓青才用修长的手指把垂落耳畔的发丝挽于耳后,看向萧旌旗。
彼此对视着,所有人不仅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情,也能看出彼此之前默契的信任。
这:……
心思龌龊的人内心开始忐忑,心思光明的人则眼神发亮。
好像事情要反转,有些人要被打脸了。
“他叫萧旌旗,是xx空军司令部的政委,是我苏蔓青的合法丈夫,我们于1950年领证结婚。”苏蔓青的视线扫过戚美彤,也扫过吕明亮,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讽刺,然后才接着说道:“请问,我们是国家承认的合法夫妻,你们俩凭什么诬蔑我们?凭什么说我们勾三搭四。”
听到苏蔓青的话,戚美彤与吕明亮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
但理智却告诉他们,这确实可能,萧旌旗在他们军区可是名人,因为萧旌旗的战功,他这个年纪才拥有比同龄人高得多的职位。
他们可能没见过大忙人萧旌旗,但绝对不可能有人敢假冒萧旌旗。
浑身颤抖着,戚美彤知道得罪空军司令部政委的后果。
不甘地她瞪着惊惧的眼睛,努力运转着大脑,然后就想到了大毛那几个孩子,大叫道:“说谎,你说谎,你不是有三个孩子吗,按照萧旌旗同志的年龄,他不可能有三个这么大的孩子。”
人群里一些知道萧旌旗情况的人看向戚美彤的目光带上了怜悯。
至于吕明亮,他的目光也在戚美彤的这句话中亮了起来。
“这事我来解释。”
就在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响起,人群分开,露出一脸沉重表情的何秀媛与姚雯丽。
她们俩下班稍微晚了点,没想到会让苏蔓青受到这样的委屈。
真是她们的失误。
“何主任,姚教导员。”何秀媛与姚雯丽是军区成立的时候就在军区的,不管是她们的背景还是职位,在场所有人员都知道,大家赶紧低垂下头颅。
“何主任。”苏蔓青也看向何秀媛。
“妹子,让你委屈了,是我没把工作做好。”走近苏蔓青,何秀媛拍了拍苏蔓青的胳膊,然后对萧旌旗点了点头,才转头看着众人说道。
“大毛那三个孩子确实不是萧旌旗同志的,但他们是萧旌旗同志收养的烈士遗孤,孩子们正是因为得到苏蔓青同志三年来悉心照顾才能快乐成长,不是亲生,却比亲生的感情还要深厚。”
所以苏蔓青没有嫁个半老头,人家嫁人的对象不仅是人中龙凤,品行还高洁。
理解到这一点,人群里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于心思龌龊之人早就羞红了脸。
方夏阳也站在人群里,之前他也为苏蔓青说过话,此时见证了真相,他除了祝福就是欣慰。
他喜欢的女孩不仅温柔大方,人品还贵重,不愧是他看上眼的。
站在何秀媛身边的姚雯丽视线威严地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也表露自己的立场,“我能为萧旌旗与苏蔓青两位同志的夫妻关系作证,我们整个领导家属区的所有领导都能他们作证。”
说完这话,她冷淡地看了一眼戚美彤、吕明亮。
这两人严重败坏了军区的形象。
任何时候,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必须按照实事求是的要求进行,而不是臆断,臆想。
看来,这两人的思想有问题,不适合留在军区。
心中下了决定,姚雯丽看向戚美彤与吕明亮的目光就更冷淡。
戚美彤与吕明亮惊得差点就站不稳。
“对不起,苏蔓青同志,是我误会了你,我道歉,请求你的原谅。”戚美彤能进入军区工作,除了家庭因素,智商还是有的,发现事态不对,赶紧低头认错。
吕明亮也低头,“萧旌旗同志,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胡乱开口,给你造成麻烦,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请你跟苏蔓青同志原谅我。”
面对低头认错的戚美彤与吕明亮,大家的视线都停留在了苏蔓青与萧旌旗的脸上。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
原不原谅他都无所谓,他主要看媳妇的态度。
“我们不原谅。”苏蔓青淡然的开口。
戚美彤大吃一惊,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上了委屈,她不过是误会了,也就说了苏蔓青一句,也没给人造成什么后果,怎么就不能原谅。
真是太小气。
这样一想,她的视线就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萧旌旗。
结果萧旌旗根本就没有看她,不仅没有看她,其他人都没看,他的视线只停留在苏蔓青的脸上。
表情很冷,但看向苏蔓青的视线里却都是温情。
见戚美彤这个时候还有心惦记自家男人,苏蔓青顿时火了,冷笑一声,“别说我计较,也别说我不大方,那是因为今天有何主任与姚指导员为我们作证,因为她们的身份才没有人敢质疑,请问,事情发生时我的解释谁听在耳中?谁信了?换言之,如果这样的事落在另一位无辜的女性的身上呢?没人给她作证她又会如何呢?”
苏蔓青的话问住了所有人。
确实,最开始没有人知道萧旌旗身份,也没有人知道苏蔓青的背景,那时候他们俩的解释不仅没有人信,还被不停质疑。
哪怕已经证据确凿,戚美彤都能用萧家三个孩子来反驳。
何秀媛与姚雯丽也若有所思。
“所以,不管是这位女同志的道歉,还是这位男同志的赔礼,我跟萧旌旗同志只接受,但不会原谅。”
说完这话,苏蔓青进一步解释,“接受道歉是因为你们确实污蔑了我跟萧旌旗同志,你们该道歉;至于不原谅,则是因为这事必须成为思想学习的典型,我们是政治部,如果我们工作人员的思想不端正,不能凭事实证据说话,那还要我们政治部干什么?”
苏蔓青知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女人活在世上都难,随意一句话都有可能逼死人,这种不好的势头必须打压,也必须清肃。
“我赞同。”
何秀媛严肃表态。
“我也赞同,明天就召开会议商讨这个问题,一定得好好治理治理,思想有问题的,得学习;思想不坚定的,更应该学习,只有我们政治部自己做到以事实为依据,我们才能在在处理事件上公平公正。”姚雯丽看向人群中政治部的人员神色很威严。
“是。”
人群里,不管是政治部的工作人员,还是其他部门的,都集体敬礼。
今天,苏蔓青遭遇的事给他们上了严肃的一课,也让大家看到了主观臆断的可怕。
真要是一个没有人帮忙作证的普通人遇到这种事,还有活路吗?
估计是没有的。
毕竟很多时候都是人言可畏。
戚美彤与吕明亮的脸惨白一片,他们知道自己可能真正完了。
“走吧,媳妇。”萧旌旗见苏蔓青游刃有余解决了麻烦,低声说了一句。
“嗯。”点了点头,苏蔓青在上车前突然再次对戚美彤与吕明亮说道:“人活在世上要多往美好去看,不要心胸狭窄,不管你们之前说我跟萧旌旗同志的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但都有可能会毁了一个品行端正的人。”
戚美彤/吕明亮:……
“古话说的好,心中有美好,见到的所有事物都是美好,心思龌龊,见什么都是龌龊,你们,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苏蔓青直接上了车。
何秀媛与姚雯丽拒绝上车,她们还有事要跟领导汇报,暂时不回家。
挥手告别,吉普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地羞红了脸的人。
刚刚苏蔓青的话看似在说戚美彤与吕明亮,其实何尝又不是在说他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方夏阳的脸尤其红。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如萧旌旗,配不上苏蔓青的原因了,不是他来晚了,而是他没能及时在第一时间就站出来保护苏蔓青。
唉!
“媳妇,让你受委屈了。”萧旌旗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苏蔓青。
他知道苏蔓青今天之所以受委屈就是因为他,因为他收养的几个孩子。
“跟你没关系,是有些人的心不正,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划算。”苏蔓青伸了个懒腰,把手放在萧旌旗的手背被。
而萧旌旗这只手正放在档位上。
感受着手背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萧旌旗觉得今生能娶到苏蔓青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反手,他与苏蔓青五指相扣,大手握着小手,气氛很温馨。
“哎呀。”
就在此时,苏蔓青突然用另一只手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怎么了?”萧旌旗及时刹车停下。
“大毛他们还在军区里。”苏蔓青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无辜地看着萧旌旗,她真不是故意忘记几个孩子,主要是刚刚的事有点乱,一时没想起。
“?”萧旌旗诧异了。
苏蔓青赶紧跟萧旌旗说了情况,也正是因为大毛他们出现在军区,才会被戚美彤这种人当作把柄来攻击她,不然怎么可能会知道大毛几人的年龄。
听完,萧旌旗只沉默了几秒就再次发动起汽车。
车并没有再次开回军区,而是沿着军区的围墙往远处开车,那里的尽头是河流。
“萧旌旗?”苏蔓青的眼睛瞪大了。
水灵灵中透着风情。
“你既然拜托周承东跟陈策照顾孩子们,我相信他们俩不仅能照顾好,还一定能把大毛他们安全送回家,我们就不要操这个心了。”萧旌旗目不斜视地接着开车。
利用变换档位的瞬间再次握住了苏蔓青的手。
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
不去接孩子,也不回家,萧旌旗是想过二人世界。
想起三年来身边一直围绕着三个孩子,苏蔓青笑了起来,然后斜靠在了萧旌旗的肩膀上。
车里只有他们俩,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也没有车,她想放纵一次自己。
离军区不远有条不大不小的河,河水清澈见底,远处是旷野。
已经是下班时间,太阳很快就能下山。
车停在河岸边,萧旌旗看着河岸边青翠的水草没有动,他舍不得让苏蔓青离开自己的肩膀。
而苏蔓青也不想下车。
下了车,为了避人耳目,她跟萧旌旗不管是散步还是坐下都必须保持着距离,还不如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车上,透过明亮的车窗,他们一样能欣赏到外面的风景。
“萧旌旗,我想一直这么靠着你。”侧头,苏蔓青轻轻吻了吻萧旌旗的面颊。
“嗯,我也想你一辈子这样靠着我。”萧旌旗握紧了苏蔓青的手。
“你说,要是老了,你会嫌弃我吗?”苏蔓青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
“你会嫌弃我吗?”萧旌旗侧身看向苏蔓青,目光里都是认真。
没了可以依靠的肩膀,苏蔓青坐直了身子,然后看着萧旌旗笑,笑得肆意又张扬,“萧旌旗,我跟你说,你老了要是秃头,大肚子,我肯定会嫌弃你。”
萧旌旗:……说好的温柔、体贴媳妇呢。
苏蔓青伸手揪住萧旌旗两个脸颊,眼里是满满的幸福,“真的,萧旌旗,我跟你说真的,你老了要是挺着个大肚子,我肯定不要你。”
“我保证不秃头,也不大肚子。”
萧旌旗背脊一寒,对于锻炼一点都不敢懈怠,晚年要是没有媳妇在身边,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你说的,要是敢反悔,我就甩了你。”苏蔓青笑得眉眼弯弯,眉眼灵动得非常好看。
萧旌旗虽然听不懂甩了是什么意思,但莫名就理解了意境,用力揽过苏蔓青,冷着声音说道:“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死都不行。”
苏蔓青温顺地靠在萧旌旗的怀里,故意问道:“如果我老了不仅满头白发,脸上也都是褶子,眼花,腰弯,走不动道,你也不嫌弃我吗?”
“不嫌弃。”
低头,萧旌旗吻了吻苏蔓青光洁的额头,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你老了会满头白发,我比你大,肯定早就满头白发;还有,老了的你脸上有褶子,我脸上的褶子肯定比你脸上的更多。”
“嗯嗯。”苏蔓青笑得很开心。
她听懂了萧旌旗的土味情话,也能感受到萧旌旗的真情。
怜惜的摸着苏蔓青的手指,萧旌旗的眼里带上了笑跟憧憬,语气却很平静,“至于老了会眼花的事,我一定好好保护眼睛,等你老了就给你当眼睛,我努力锻炼身体,等你走不动的时候我就背你,背你去看花,看山,看水,看咱们的孩子、孙子……”
萧旌旗的话语实在是太朴实,朴实到苏蔓青心暖如阳。
“萧旌旗,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嗯,我记得,一辈子都记得。”萧旌旗郑重点头,就跟他递交入党申请时一样严肃。
“萧旌旗,今生遇到你真好。”
紧紧靠在萧旌旗温暖的怀里,苏蔓青不再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是艰辛,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克服无数困难,也愿意去面对任何困难。
“媳妇。”抱紧苏蔓青,萧旌旗觉得自己的心滚烫起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照射在互相依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光线温暖又温馨。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萧旌旗与苏蔓青不愿打破这样美好的平静。
美好总是短暂的。
太阳下山后天色很快就暗淡下来,感受着空气中的一丝寒凉,萧旌旗亲了亲苏蔓青的额头,“媳妇。”
“嗯。”
萧旌旗的怀抱非常温暖,苏蔓青差点睡着。
“媳妇,天色不少,我们回去吧。”萧旌旗想着三个孩子的年龄,准备回家了。
“嗯,回吧。”
把脸在萧旌旗的白衬衣上轻轻蹭了蹭,苏蔓青坐直身子。
低头,萧旌旗不舍地亲了亲苏蔓青的红唇,才发动汽车打了方向盘。
在河边停了好久的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转身往家属区开去。
“一会看看集市上还有没有菜卖,要是有,我们买点回家包饺子,我想吃饺子了。”也许是心与心贴合得更近,苏蔓青突然想吃象征团圆的饺子。
“好。”
对于苏蔓青的要求,萧旌旗从来不说不。
他们回来的还算及时,集市上虽然有些摊子已经结束,但一些带得多货物的摊主却还在。
出行一趟不容易,都想把带出来的货物全部卖完。
所以苏蔓青他们买到了不少新鲜又便宜的菜,还割到了两斤肉,拎着沉甸甸的成果,两人坐上吉普车离去,他们走后几分钟,集市突然热闹起来。
家属区里出来了很多人。
早就因天色心急如焚的摊主们眼神亮起,拼命的吆喝,价格都比之前降了很多。
就算是这样,还是被人讲价。
之前在食堂端着大面盆打油条的庞秀花扭着胖胖的身躯蹲在地摊上,她用粗得像萝卜一样的手指拎起一颗白菜开始剥皮。
“大姐,大姐,都还是新鲜的叶子,没有必要剥了吧。”
摊主苦愁着一张脸看向庞秀花。
翻了翻白眼,庞秀花把菜往地上一扔,说道:“都放了一天,整颗菜都蔫巴了,我看得起才剥,爱卖不卖,不卖我换其他家。”说完就起身打算看向另一家。
看着地上已经被剥得快剩菜心的白菜,摊主努力呼吸。
“不卖了。”白菜本就不值几个钱,还要看脸色,他顿时把摊子上的菜直接一卷就准备离开。
他不想受这个气。
“我说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不好,你看看,谁家菜现在不被人嫌弃,都会被剥皮卖,你何必跟钱过不去,扛回家吃又吃不完,还落家人埋怨,不如退一步,便宜点卖了吧。”庞秀花瞪着三角眼用事实讲价。
刚刚才硬气起来的摊主泄气了。
然后默默把草帘子再次打开。
“这才对嘛,你卖东西,我挑东西,价钱咱们谈,生意可不就是这么做的。”庞秀花得意的一笑,接着剥白菜叶子,顺便还给摊主灌输点歪理。
摊主:……不太想搭理这个嘴不停吧啦吧啦的人。
“同志,你这些菜本就是被人挑剩下的,能被我看上你就该烧高香了。”庞秀花努力剥菜叶。
摊主气得暗自咬牙。
他今天出家门晚,没赶上好时辰卖菜,其实他的菜都非常不错,也水灵,根本就不像眼前这位女同志说的这么不堪。
一顿猛剥,颗颗白菜都‘廋身’后,庞秀花才停手,“同志,称称多少斤,对了,秤杆你可得给我翘高点。”
摊主不声吭称重,“十五斤。”
“喏,这是三毛钱,给。”庞秀花从衣兜里掏出手绢,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钱后,她才用手摸了摸嘴边的唾沫,数了三毛钱递给摊主。
摊主瞪大眼睛没接,“同志,你剥了我这么多菜叶子我都认了,怎么还少给两毛,太过分了吧。”
“我刚刚不是给你讲价你也同意了吗,你同意我才剥菜叶的,你怎么不认,这不对啊,我可没欺负你,你别诬赖好人。”庞秀花也不满了。
“你什么时候讲的价?”摊主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我刚刚跟你念叨了半天,价格不是说清楚了嘛!”家属区门口可是立了纪律牌的,庞秀花就算胆子再大,再想占小便宜也不敢欺骗人民群众。
摊主:……
他刚嫌弃庞秀花唠叨,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方说了啥他一点都没过心,真不知道对方还给自己讲价了,他甚至为了应付庞秀花,时不时还嗯嗯两声。
没想到这么倒霉的事他都能遇到。
庞秀花与摊主面面相觑。
“算了,三毛就三毛。”接过庞秀花递来的钱,摊主自认倒霉,然后就开始卷地上的草摊子。
“这些菜叶你还打算带回去?”见摊主连自己刚刚剥下来的菜叶也卷进草帘子里,庞秀花有点坐不住了。
“难道白送你?”
摊主鄙夷地看了一眼庞秀花。
别以为他傻,这人明显就是故意把他家好菜叶剥下来占便宜,等自己走了就带回家吃,这些菜叶水灵灵,别说蔫巴了,连个虫洞都没有。
他家几个孩子天天都在地里抓虫,白菜照看得可好。
被摊主识破伎俩,庞秀花也不觉得脸红,只是一边提起自己买的菜一边嘟囔,“大老远的,都是些菜叶子,何必再扛回去,怪累得慌的。”
“我乐意。”
摊主就是不想庞秀花占这个便宜。
这种人吃惯了这样的好处,以后只会更欺负其他摊主。
眼见摊主油盐不进,庞秀花气鼓鼓提着菜就回家,亏了,今天亏死了,没想到遇到这么个认死理的。
气走庞秀花,摊主才在远离集市的位置打开草帘子,然后看着新鲜的菜叶叹气。
他刚刚也只是赌一口气,这些菜叶被剥下来后根本就不值钱,扛回去费时费力,只能扔了,就是太可惜。
“大叔,你家这菜叶好新鲜,我跟你买了。”
就在摊主打算把菜叶倒沟里时,一道清脆的小孩声响起。
是看了半天的二毛。
“小孩,你想要我就送给你,实话跟你说,是刚刚剥下来的,能吃。”摊主看着二毛身上一看质量就不错的衣服,想了好一会才朴实地说出这话。
二毛掏出两毛钱递向摊主,“大叔,你家这菜叶子很新鲜,我家刚好养得有鸡,这几天没空挖蚯蚓,喂点菜叶子它们也能长得好。”
“不……不用钱。”
摊主的脸红了,原本就是要扔的东西,能物尽其用,已经很满意,怎么还能换小孩的钱,作为靠土地吃饭的农民,他见不得的是浪费粮食。
“大叔,刚刚的情况我们都看见了,人是我们家属院的,她做事不地道,我们也不能真的让你损失,这两毛钱算我代表家属区补偿你,你别介意。”
二毛把钱塞进摊主的手里。
农民挣钱不容易,既然看到,他就打算帮一把。
“同志,拿上吧,你家这菜叶子也都还有用,你别多想,咱们算是各取所需。”领着一群孩子回家的周承东非常意外与满意二毛对事件的处理。
紧拽着二毛钱,摊主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特别是看清周承东与陈策身上的军装,他的心暖了起来。
“同志,天色不早,你家里的人肯定都盼着你早点回家,赶紧回去吧。”陈策说完这话,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放心来这里做生意,贪小便宜的毕竟是少数,你早点来,一定能遇到好买主。”
“嗯。”
把菜叶连着草帘子都送给二毛他们,摊主又从怀里掏出一物塞给二毛,才转身跑了。
看着手里的大雪梨,二毛他们都笑了起来。
这摊主还怪可爱。
“走,回家。”兴奋了一路的大毛早就归心似箭,他非常想回家跟苏蔓青述说述说今天在训练场上的事。
“走,回家。”
二毛跟三毛也想苏蔓青了。
周承东跟陈策帮着拿上菜叶子,一行人热热闹闹进了家属区。
“爸爸妈妈肯定回家了。”
路过食堂,大毛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停留,而是接着往家里走。
虽然答应了爸爸以后吃食堂,但他有预感,他们家今天应该是在家吃饭。
果然,远远看着自家,大毛他们看到了灯光。
“大毛,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你们自己提进去。”正是饭点,周承东他们可不好意思再上萧家蹭饭,帮着把菜叶子放在院门口,一行人跟萧家三兄弟告别。
“谢谢周哥哥、陈哥哥。”
大毛嘴比较甜。
“大毛,我们明天早上来接你们。”周承东看向大毛的目光中有光,今天大毛在靶场上用新式武器打出了十环,在他这个高手都没摸清楚原因的情况下当然是虚心学习。
但大毛看到天色已晚,不仅只简单说了句感觉,然后就闹着要回家。
天快黑了,他们兄弟三人都想妈妈了。
知道孩子们还小,就算是逼问不一定能问出想要的,周承东与陈策只能在齐安吃人的目光中把孩子们集体送回来,但也与大毛约好,明天领他们去军区玩枪。
也就有了此时周承东对大毛三兄弟的话别。
“好,周哥哥,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好好跟你们说说我的感觉。”大毛许下承诺。
“嗯,再见。”
周承东一行人不舍地分别。
目送小伙伴们离开,大毛三兄弟才抬着草帘子回家。
他们先去了鸡窝,把菜叶子撒进鸡窝里,见小鸡们叽叽喳喳抢食才在院子里洗了洗手,回屋。
领导家属区,周承东与陈策挨个送孩子们回家。
到了张参谋长家门口时,张建军突然转头看着周承东说道:“周叔叔,我爷爷让我们关禁闭,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他还记得被惩罚的事。
听到张建军的问话,邓兴邦、徐新霁、刘成业也都看向了周承东与陈策。
“估计得我们都打出十环的好成绩才会被关禁闭。”
周承东也有想法,大毛现在可是试枪的关键人物,关禁闭也得分轻重缓急。
“知道了。”
张建军瞬间放心了很多。
“别怕,关禁闭我们也会陪着你们。”陈策揉了揉张建军的脑袋,孩子们是他们俩带去的,看管的责任就在他们,大毛摸枪也是他们看管不利,真要惩罚,他们也跑不了。
“那我放心了。”
张建军瞬间恢复活力。
“臭小子。”狠揉了一把张建军的头,周承东与陈策接着送其他孩子回家。
这一晚,邓兴邦这些孩子的家长就都知道了大毛的本事,听说大毛解决了新式武器的问题,所有家长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了一句:虎父无犬子。
至于萧家,早就因为苏蔓青的忙碌空气中充满了饺子香。
“妈妈,妈妈——”
一进门,三个孩子就朝厨房跑去,脸上是热切的笑容。
然后他们不仅看到了正在往锅里下饺子的苏蔓青,还看到坐着小板凳上剥蒜的萧旌旗。
“洗手了吗?洗干净手就去帮妈妈摆碗筷,咱们今天吃饺子。”
苏蔓青的身影因为锅里热气的蒸腾似清晰又似朦胧,但声音却透着让人安心的温和。
“知道了,妈妈。”
大毛就算有很多话想跟苏蔓青说,但却下意识遵守着苏蔓青的命令。
“你也去把蒜捣了,切点葱花,一会我来调蘸料。”苏蔓青一边用勺子轻轻搅了搅锅里的饺子,一边伸出脚踢了踢身边的萧旌旗。
那么大个人坐在孩子们的小凳子上,真是委屈。
“嗯。”
萧旌旗一点都不计较被苏蔓青轻踢,他反而很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可见苏蔓青是真的把自己当自己人才会如此不客气。
半小时后,萧家的餐桌上,所以大人都因为大毛的显摆停下了筷子。
“真的,妈妈,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以为苏蔓青他们不信,三毛肯定了大毛话语的真实性。
“信,我信大毛说的话。”摸了摸三毛的脑袋,苏蔓青看向大毛的目光中除了信任也有担忧。
这孩子的胆子一直都这么大,大到让她忧心。
萧旌旗伸出手在桌下安抚性地轻拍了拍苏蔓青的腿,对于大毛这孩子的胆大,他也有了新的认识,打算今后用军规好好教导教导这孩子。
感受着萧旌旗大手的温度,苏蔓青的心也稳了下来。
“妈妈,我知道你担心,对不起,以后我不这样了,一定先请示再动手。”大毛虽然对于成绩说得兴奋无比,但也知道自己的错误在哪。
二毛也补充道:“妈妈,张爷爷说了,让我们所有人关禁闭一天,禁闭期间会让我们学习军纪。”
苏蔓青松了一口气。
看向几个孩子的目光更加温和,“枪是危险物品,也是双刃剑,能伤敌,也能伤己,更能伤战友,伤普通人,你们一定要学好纪律,有把握再去碰它,不然太危险。”
“知道了,妈妈。”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然后看向了萧旌旗。
面对孩子们虚心求教的目光,萧旌旗言简意赅,“注意安全,遵守纪律,不要让你们妈妈担心。”
听到萧旌旗强调的话,三个孩子都低下了头,再次向苏蔓青保证道:“妈妈,对不起。”
想了想,苏蔓青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教育孩子们,“以后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大毛一定要先请示。”
“要是请示了没人相信我们呢?”
大毛还没开口,二毛就睁着漂亮的眼睛问苏蔓青,他可以感觉得到,如果今天不是大毛做出了成绩,绝对没有哪个大人会相信大毛有这样的本事。
就连周承东都不可能同意大毛动枪。
而这也正是苏蔓青要教育孩子们的,严肃着脸,她回答道:“如果没人相信,那就放弃。”见三个孩子脸上都浮现挣扎的神情,她才接着又说道:“暂时的放弃不代表最终放弃,你们可以回来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相信你们。”
三个孩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啊,外人不信就不信,他们也不一定非得动那把枪,如果真有把握,可以回来跟父母说。
“爸爸,妈妈,你们会相信我们吗?”
三个孩子看着萧旌旗与苏蔓青异口同声问道。
“我肯定相信你们,因为我知道大毛手里的准头到底有多好。”说完这话,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孩子们的视线也全部移到萧旌旗的脸上。
萧旌旗慢慢吞下嘴里的食物,喝了一口温热的面汤才说道:“你们是我孩子,我不会说无条件相信你们,因为那是把最新式的武器,非常珍贵。”
听萧旌旗这么一说,大毛有点着急了。
“听爸爸说完。”二毛用手按住有点急躁想说话的大毛,他可以感觉得到萧旌旗的话还没有说完。
“嗯。”大毛点了点头,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萧旌旗赞许地看了一眼二毛,才严肃看着大毛说道:“爸爸会相信你,但是我也会去求证,我会先让你试其他枪,等结果不错才会让你动那把武器。”
“爸爸!”
大毛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萧旌旗,他觉得自己超级幸福。
虽然跟爸爸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爸爸却像大山一样成为他们最可靠的靠山。
“所以,以后做认识事都不能急躁,一定要考虑好后果,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发生意外,伤了自己人,怎么办?带你们去的周承东与陈策他们又该怎么承担?还有邓兴邦这群小孩,你们会不会连累这么信任你们的小伙伴?”
萧旌旗一连几问,把孩子们深深问住了。
他们聪明,有的时候也会自持聪明。
见孩子们的情绪都低落下来,苏蔓青才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所以任何事都需要理智看待,不管是为了你们自己,还是为了你们的朋友吗,都需要三思而后行。”
“妈妈,我们懂了。”
三个孩子现在是真的懂了,也明白出现意外的严重性。
难怪张爷爷会关他们一天的禁闭,这样的惩罚都算轻的。
“知错能改就都是好孩子,好了,事别多想,先吃饭。”苏蔓青给孩子们一人夹了一个饺子,用实际行动安抚孩子们不安的心。
夹完,看到萧旌旗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脸一红,当作没有看见。
桌上还有赵铁柱这么大个人,她怎么好意思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秀恩爱。
没得到爱的饺子,萧旌旗低垂下眉眼。
遮挡了眼里的遗憾。
然后对三个孩子说道:“军区给你们的惩罚是军区的,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跟我去军区训练,按照战士们的训练项目来。”
苏蔓青诧异地看向萧旌旗,没有说话。
父母任何一方教育孩子,最忌另一方反对,但她也需要一个解释。
毕竟孩子们还小,现在就按照成年人的训练项目来训练会不会造成伤害。
萧旌旗看懂苏蔓青的眼神,解释道:“只是按照战士们的训练项目训练,不要求标准与强度,先熟悉,我会根据孩子们的体能增减训练量。”
这么一解释,苏蔓青理解了。
她跟萧旌旗都去上班,孩子们还没开学,没人照看还真容易闹出事,与其放任不管,还不如把他们管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
“爸爸,可是周承东哥哥明天会来接我们去军区,武器的事我还没跟他们说清楚。”大毛说完这句话,进一步解释道:“其实我自己也没搞懂,完全是凭感觉射击的。”
这话萧旌旗信。
军人有的时候手感快过脑子。
“明天我送你们一起去,我会查看你的成绩。”他也想摸摸三个孩子的底,这个年纪可以针对性培养了,如果都是军苗子,那就都培养起来。
“嗯。”
兴奋无比的大毛重重点头,有了萧旌旗作陪,他觉得自己底气更足,一些不会表达的感觉爸爸肯定都能帮自己用语言描绘出来。
二毛跟三毛也很开心。
一旁听了好一会的赵铁柱也乐得满脸笑容,他喜欢萧政委家的家庭氛围,父母不会因为小孩犯错就随意打,而是很有原则性地讲道理。
一顿饭吃得开心又满足,吃完孩子们挑灯学习苏蔓青教给他们的知识点,然后就是做作业。
见苏蔓青跟孩子们都有事忙,萧旌旗则去了书房。
作为空军司令部的政委,他一样有无数的工作等待着他。
各自忙碌到九点半,苏蔓青才催促孩子们去洗漱休息,院子里新修的洗澡间晾好了,等过几天有时间再用水泥把内墙粉一粉,按上炉子一个星期后就可以使用了,家里人多,分开洗会更方便。
洗澡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来自东北气候的变化。
还没到九月,她居然感觉到了冷。
看来所有人的秋衣秋裤都得准备起来,这里还真有可能一夜变天。
后世她可是看过新闻,东北地区不到十月都有可能下雪。
晚上,苏蔓青躺在床上用手戳了戳紧紧抱着自己的萧旌旗,说道:“苏柳村那边你是不是得写封信回去了,不管是对那一方,你都该有个交代了。”
深深闻了闻媳妇身上幽香的气息,萧旌旗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不管萧家两口子这几年来是怎么对待苏蔓青跟三个孩子的,毕竟他养在两口子的名下,前二十几年两人也没怎么亏待他,于情于理,他都得拿出个章程。
不然真有人说他不孝父母,他都没法辩解。
就在萧旌旗沉思的时候,苏蔓青也想起了原剧情里的女主。
也不知道女主怎么样了。
女主过得很惨,比上辈子惨多了。
上辈子女主的母亲嫁给了吴保成,因为吴保成有个先进的妹妹,她不仅衣食不愁,就连政治面貌也是人人称赞,才能成年后遇到身居高位的萧旌旗。
但今生因为苏蔓青的到来,一切都乱了。
彻底大乱。
石源村,周家,周美云正在跟周传家这个后爹打架……
第72章
是真的打架, 不是闹着玩的那种。
举着扫帚,已经经历了一世的周美云硬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哭得又伤心又愤怒, 手里的扫帚扑打得也厉害, 但她毕竟还小,再闹腾怎么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
周传家被张牙舞爪的扫帚剐蹭着脸、口、鼻……
怒气冲冲的他用力抓着扫帚一扯, 刚还在周美云手里的扫帚就被他夺了去,不仅如此, 他甚至举着扫帚对着周美云就是一阵猛打。
真是反了天。
这赔钱货吃自己的, 住自己的, 居然敢打他。
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的周传家几乎被周美云气疯, 手里的重量也在加剧,顿时把周美云揍得东躲西窜, 完全没了后世气定神闲的雍容华贵,有的只是狼狈。
“传家,传家, 别打了, 别打了,美云还是个孩子。”
站在一旁柳素珍看着暴怒的周传家根本就不敢上前,只能不停地叫唤着, 只希望周传家能看在她的面份上饶过周美云。
但她每叫唤一声换来的就是周传家更重的下手。
如此一来,周美云不仅衣服被刮破, 头发也被扫帚弄得乱糟糟, 脸上到处都是红痕, 头昏眼花间, 她侧头怒吼柳素珍, “你给我闭嘴,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做好人!”
吼完,更是目光阴沉地看了一眼柳素珍的肚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崽子,不然周传家怎么会这么对自己,怎么会不让自己读书。
因为他这是要给后来的亲崽子铺路。
周美云只要一想到周传家不让自己读书,不读书就跳不出农门,她就会被一辈子困在这里,她心里的怒火就熊熊燃烧着,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别人。
被周美云怒吼,柳素珍非常伤心。
美云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跟喜欢的男人生的,她曾经对周美云寄托了多少感情此时就有多伤心。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被周美云吼了多少次。
自从来到石源村,自从她嫁给了周传家,美云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一次次用热脸贴女儿的冷屁股,不仅得不到理解,还被埋怨,说实话,她也伤心,摸了摸还没凸起来的肚子,柳素珍神色黯然地回了房。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儿,她一个都管不了。
管不了,那就管好自己吧。
院子里,见周美云这种情况下还敢吼柳素珍,周传家更生气,如果柳素珍没有怀孕,他对这个嫁过人的女人也没多少感情,但现在不一样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他的种!
只要一想到即将为人父,周传家就激情起来,看向周美云的目光也就更加的不善,“丫头,你别闹腾,你看看村里,有几个女孩能上学,我家没这条件,你要看不上,门开着,你爱上哪上哪,我周家留不起你。”
说完,他干脆放下手里的扫帚。
人他打够了,以防村长找他麻烦,干脆不动神色撵周美云走。
还是他姐说得对,一个丫头片子不是自己的种对她再好也不会感恩,这种人天生有种优越感,在自己家当着自己面也敢颐指气使,凭什么!
他又不是天生的贱皮子。
听到周传家赶自己走的话,周美云如被雷击,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敢出家门。
虽然她也不喜欢周家,但毕竟能遮风挡雨,有饭吃,有衣穿,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她今年才十一岁,这个年龄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养活自己。
看着愣住的周美云,周传家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
平时这小丫头片子没少挑拨他跟柳素珍的关系,要不是顾念着柳素珍能传宗接代,他早就把这对母女赶出去了,忍气吞声这么久,既然是周美云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他无情,赶紧滚吧。
想到这,周传家看了一眼卧室门。
自己的声音这么大,屋里的柳素珍一定能听见。
听见而不阻止,那就是默许。
周传家的视线并没有避开周美云,所以周美云的目光也转到了卧室门上,门开着的,但一直都没有人影出现,心中一阵发寒,她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你也希望我离开吗?”
这句话不管是屋外的周传家,还是屋里的柳素珍,都知道问的是谁。
坐在炕上,柳素珍的神情是木然的。
整个脑子也乱糟糟。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留下周美云,美云肯定会更闹腾,到时候跟周传家一定鸡飞狗跳,但要是不留下美云,美云这么小,能去哪,怎么生活。
想到这,柳素珍突然就站起身。
不行,她怎么能放弃美云,美云可是她生的孩子,她身上落的肉。
就在柳素珍即将走出房门时,周传家进来了。
周传家一进门就看向柳素珍的肚子,脸上带上了一丝温情,嘴里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媳妇,饿了没,饿了我就去给你窝两个鸡蛋补补身子,你可要养好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柳素珍下意识用手摸上自己的肚子。
她怀孕了。
肚子里的是她的孩子,门外的美云也是她的孩子,但她只能保住一个孩子,听懂周传家话语里的意思,柳素珍最终缓缓坐在了炕沿上,她活着已经够难,要是没了周传家,她以后又能依靠谁。
这男人虽然没什么大的担当,但肯定会顾念亲孩子的。
这样一想,柳素珍低声叹息一声,打开箱子给周美云找衣服。
美云十一岁了,只要自己努力点,也是能养活自己的,总比留在周家强,这周家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几年后说不定美云连婚姻都没有自由。
她这个母亲没本事,只能指望孩子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柳素珍想起美云的聪明,心中的愧疚少了点,手里收拾衣物的动作更快了几分,几分钟后,她用一块土布把周美云的衣物全部包裹起来捆了个活结,才提着出门。
门外,周美云等到了柳素珍。
看着柳素珍手里的包裹,她沉默了。
“美云,我没本事,也对不起你,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你一定能活得好好的,这都是你的衣物,你带走吧。”说完,柳素珍把包裹塞到周美云手里。
随着塞过去的还有三十几块钱,那是她唯一的财产。
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周美云最终把包裹往背上一背,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出了周家门。
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活。
她要去找萧旌旗,找她的男人!
目送周美云的背影消失,柳素珍眼里一直压抑着的泪终于流淌了下来,她的神色很凄迷,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她知道再也没有了后路。
她放弃美云,美云一定恨死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
卧室里,周传家一直藏在窗户后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当然也看清了柳素珍塞钱给周美云,一直不善的眼神阴沉下来,他就知道这娘们吃里扒外。
但他忘记了一点,那钱是柳素珍的,不是他周传家的。
凭着一口怨气,周美云出了石源村就是一顿走,回神时,她居然来到了苏柳村。
今生的苏柳村跟前世早就不一样。
扩大了很多,人口也增加了很多,村口的学校因为放假不上学,但孩子们却一样多,大家都在学校里玩耍着,闹腾着,有男孩,也有女孩。
不管男女,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周美云甚至还看到了小栓,也就是前世后爹收养的吴德义。
对了,小栓改了名,跟前世一样,也叫吴德义。
远远看着学校里的热闹,周美云好一会才回神,然后穿过田坎,走过连接苏柳村广场的石桥进了苏柳村,她想去看看吴保成。
看看前世对她很好的后爹。
带着无法言说的心情,周美云凭着印象穿行在苏柳村里。
很多房子跟记忆中一样存留在原地,只不过比十几年后更新一些,也更多生活气息。
走着走着,周美云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栋高大气派的宅子,那是苏家,苏蔓青的家。
此时的苏家大门紧闭,但一点都不显颓废,也不见荒凉,因为有很多人在细心维护。
这些人中有并入苏柳村的萧兴和等萧家人,也有与苏蔓青玩得好的张氏,虎子娘,七猫娘,更有苏柳村的村长苏水生、萧正民等一纵村干部们。
看着蓝天下紧闭着大门的苏家好一会,周美云的脑海里浮现出里面布景。
前世她在这栋宅子里生活了十来年,非常的熟悉,熟悉到就算没有亲眼看过里面,她也能凭印象在脑海中描绘出整个苏家。
十几分钟后,周美云离开了。
她接着往后村走。
她记得吴保成之前就住在后村。
但来到后村,周美云傻眼了,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她不仅没有找到吴保成原来的家,甚至还差点没绕出纵横交错的巷道,走了好一会,她才看到一片葡萄园。
葡萄园旁边有栋不大的房子。
看到那栋房子,周美云知道那是吴保成家。
吸了吸鼻子,她委屈了,她非常想哭,只要想到前世吴保成无条件对她的好,她就分外怀念,甚至还有一丝埋怨,吴保成今生为什么不肯娶她娘。
如果他们还能成为一家,她现在何至于无家可归。
带着无法言说的怨念,她走向吴家,就在她离吴家只有十几米远时,几道身影飞快越过她身边跑了过去,随之响起的还有小栓欢快的声音。
“爹,爹,大毛他们给你寄东西了。”
小栓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一个厚厚信封,跑得一点都不矜持。
身后的狗蛋、七猫、虎子也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们几家也收到了苏蔓青寄来的信,但信不是给奶奶就是给老娘,虽然大毛三人也给他们留了言,但毕竟不多。
翻来覆去看几遍,早就会背。
此时收到大毛寄给吴保成的信,狗蛋这几个小伙伴就赶紧跟小栓来找吴保成。
巷子里,周美云听到小栓的话立刻停下了脚步,现实让她明白今生自己跟吴保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仅没有,对方甚至可能都不认识自己,因为吴保成眼睛不好,隔远了都看不清人的面容。
就在周美云愣神的时候,吴保成的身影出现了。
声音也随之传来,“信在哪?”可以听出语气里的急切。
“爹,这,这里,给。”小栓知道吴保成的眼睛不好,赶紧把手里厚厚的信递向了吴保成,对于吴保成对大毛三兄弟的关心,他一点都不嫉妒。
甚至非常开心。
“保成大叔,拆开看看,看看里面是什么,我们摸着硬邦邦的,除了信,肯定还有其他东西。”狗蛋与七猫跳得最兴奋,脸上是对吴保成信件的好奇。
虎子甚至还再次伸手捏了捏封信。
真是硬邦邦,好厚的信。
离得近了,吴保成看清楚了信封上的字,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有寄信人的名字,他笑了起来。
也不进屋,直接就坐在院门口的大石头上拆信。
信拆开,他先取出几张信纸,每张信纸上都有抬头,看来应该是大毛三兄弟每人给了写了一页信纸。
“爹,需要我给你念念吗?”小栓面色红润地蹲在吴保成身边。
“好,你给爹念念。”低头看了一眼小栓,吴保成把信递了过去,结果小栓还没接到信纸,大黑就从一旁窜出来叼走了信纸。
不管是小栓还是狗蛋等人都惊住了。
回神后立刻扑向大黑。
“大黑,你又不认识字,你抢信纸有什么用,难道看得懂上面写了啥!”狗蛋搂住大黑的狗头,强行抢信纸,其他几个小孩也扑了上去。
嘴里叼着信纸,大黑不敢张嘴叫,只能被压得哼哼唧唧。
它当然不认识字,但它闻到了大毛三兄弟残留在信纸上的气息,所以才会抢信纸的,对于它来说,信纸就代表着大毛三兄弟。
看着热闹热闹的‘人狗大战’,吴保成乐呵呵地看向信封里的另一物。
是个长方形的盒子。
打开,里面两个镜片在阳光下闪着好看的光芒,这是……
吴保成动容了。
他知道这个东西叫做眼镜,十几年前他妹妹就信誓旦旦跟他说过会给自己配一副眼睛,要让自己再次看清天下的景色。
颤抖着手,吴保成把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随着鼻梁被压住,他视线所及之处第一次清晰无比,他看清了自己的家,也看清楚了小栓,狗蛋,还有远处的树,果园,甚至还有个躲在巷子里的小姑娘。
“爹——”
吴保成的变化小栓终于留意到。
“是眼镜,大毛他们给我寄来了能让我看清一切的眼镜。”抚摸着鼻梁上的眼睛,吴保成激动得手都是颤抖的,但他也知道,这副眼镜一定是苏蔓青给他配的。
之前他把妹妹的一些遗物给了苏蔓青,可能苏蔓青知道了妹妹的遗憾,才会在去了大城市按照妹妹遗言给自己寄了这副眼镜来。
至于度数,当年他去大医院检查过,妹妹知道自己眼镜的度数。
“哇,眼镜,能看清所有东西的眼镜。”
小栓他们放开大黑,全部围在了吴保成的身边,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眼镜,很好奇,几乎是所有小孩都把小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珍惜地摸了摸吴保成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都裂开嘴笑了起来。
“真好,爹,以后你什么都能看清楚了。”
小栓对大毛的敬佩更甚,他决定了,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考去大城市,一定要给大毛当警卫员。
就在吴保成与小栓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周美云神色落寞地离开了。
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今生的吴保成也不认识她。
特别是吴保成刚刚撇过来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淡,也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浇灭了周美云内心的一腔热血,她没有资格怪吴保成什么,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欠她。
反而是她欠对方。
欠对方一条命。
失魂落魄间,周美云走了,虽然今生她年龄还小,但她毕竟拥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与知识,她打算离开这里,离开苏柳村,去沈阳,去离萧旌旗最近的地方。
看了一眼天色,如果不想露宿街头,那就必须加快进城的步伐。
想了想,周美云选择了近路。
走近路,起码能节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她背着略微沉重的包裹走向牛头崖。
刚走到牛头崖,周美云就被一侧湍急的河流与嘈杂的水流声惊吓住了,小道非常小,靠河的那一面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入眼又高又陡峭,如果是有恐高的人看到这种场景绝对会头晕。
吞了吞因紧张而分泌的口水,最终她还是走向了小道。
来不及了,今天要进城就必须抢时间。
尽量忽视一侧湍急的河流,周美云小心翼翼靠近山崖,如此一来,速度虽然慢点,但只要不腿软,大白天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走到一半的距离,她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只要再稳着走几分钟,就安全了。
周美云想得非常好,但往往有的时候会事与愿违,就在她心中松懈的那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有人拽着她背上的包裹把她往身后拖。
受到惊吓,周美云哪里还顾得背上的包裹,甩开包裹就往前冲。
冲太快,脚步不稳,脚下一滑,随着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她的身子冲出了山崖。
冲出去的瞬间,她看到了正拽着她包裹的周传家。
周传家只是想抢钱,可没想着害命,见周美云掉下山崖,顿时惊得跌坐在地,两腿颤颤地站不起身。
周美云的叫声短暂又尖锐,深深刺激着周传家的耳膜。
心脏砰砰砰地不停跳动着,彷佛快跳出口腔,周传家只觉得耳膜也跟着跳动,他等着,等着落水的声音,但久久都没有听到,缓了缓,他才鼓足勇气探头往崖下一看。
最先看到的是岩壁上斜斜伸出的一棵松树,松树上挂着昏迷过去的周美云。
吞了吞口水,周传家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腿上也有了力气。
人没死,也没落水,那就不是他的问题。
翻了翻包裹,只有衣物没找到钱,周传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周美云的钱居然藏在身上,看着脚下奔腾的河水,他脸上的神情不停变换着。
救人还是不救。
不过不管是救还是不救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刚刚周美云没有发现是自己抢钱,如果发现,还不如……
想到这,周传家带着周美云的包裹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藏起来。
他打算先看看周美云的命如何吧。
求生的本能让周美云只昏迷了一会就清醒过来,醒来才发现自己还活着,顿时她手脚并用地抓着救命树枝,同时也疯狂地大叫起救命。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救命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但牛头崖这边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人经过,就算她把嗓子叫哑了都没等到能救她命的人,看着脚下湍急的河流,周美云又恐又惧怕,甚至是欲哭无泪。
同时心中也泛起寒意。
三年前,她给苏老大等人出过害苏蔓青的主意。
那就是让苏老大他们在牛头崖上滴桐油,逼苏蔓青夜深人静时走这条路,只要苏蔓青滑下牛头崖,那就是自然死亡,苏家几兄弟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得到苏老四的家产。
当初苏蔓青没有被算计死,她此时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难道是报应?
从来不信报应的周美云害怕了。
求救的声音也更大声,更急切,她不想死,不想以算计苏蔓青死亡的方式死,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她还没成为首长夫人,还没有嫁给萧旌旗,她怎么可以死。
凄厉的求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这让躲在远处的周传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既怕有人听到声音救起周美云,又怕有人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在他犹豫着是让周美云一了百了,还是把人救起来时,远处走来了几道身影。
看见人影的瞬间,周传家身形一矮就躲了起来。
心脏也疯狂地跳动着。
“咦,我怎么听到有人叫救命?”领头的是苏水生,作为苏柳村的村长,他此时正组织民兵对村庄周边进行巡视,头几年发生了老虎伤人事件,他们这几年尤其注意,全年不仅组织人员上山巡逻,就连村庄周边也会巡视。
“爹,好像真是叫救命。”
苏明锋经过几年的锻炼,已经成了苏柳村民兵队的队长,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今后的生产队长。
“快,去看看,莫不是有人掉崖了。”
苏水生心急起来,率先跑在了最前面。
但他毕竟不是年轻人,虽然最先起步,但几秒钟后却落在了最后,几个年轻人都超过了他。
一行人匆匆跑到牛头崖的小道上,立刻就看到了挂在半空的周美云。
“救人。”
人命关天,苏水生也来不及问什么,气息都没有喘匀就赶紧脱衣服。
几个年轻人也脱衣服。
大家都没带绳子,下崖救人肯定需要绳索,在没有绳索的情况下,把衣服接在一起也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半空中,看到苏水生等人,周美云眼里的泪流淌得更凶。
得救了!
刚被救上来,周美云就因为太激动加上对鬼神的敬畏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晕过去的周美云,苏水生等人一边穿衣服一边面面相觑。
“这小姑娘好像不是咱们村的。”自从当了村长,苏水生就把苏柳村全部的村民都认了个全,一眼就看出周美云不是苏柳村的村民。
“我也不认识。”另一个村民也摇头。
苏明锋想了想,说道:“先把人救回去让游郎中看看,游郎中的医术虽然赶不上县里,但在咱们这附近看个头疼脑热还是可以的,走,先回去。”
“行,回去。”
大家想了想县城的距离,决定把周美云背到苏柳村。
背人的是年龄最大的苏水生。
没办法,其他人都是年轻小伙子,加上周美云也算半大姑娘,为了小女孩的名声着想,只能苏水生这个有了好几个孩子的父亲来背,这样也不容易被诟病。
人背到苏柳村的广场,惊动了无数村民。
大家都围拢了过来。
游郎中也被先一步回来的苏明锋叫来。
就在游郎中给周美云检查时,村民们也开始议论纷纷,一部分人总觉得这昏迷的小姑娘面熟。
毕竟周美云三年前可是在苏柳村待过几天,总有人见过,虽然三年过去了,她的面貌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再变化,模子还在。
“我记得她,她好像是苏老大的亲戚。”
狗蛋挤进人群,只一眼就认出了周美云,也记得周美云跟随柳素珍嫁到了石源村,今年夏天还给他们村的小孩搞了很多麻烦,这人就是个麻烦精。
一听狗蛋的话,小栓几个小孩也点头认可。
之前觉得周美云面熟的人可不就想起三年前的周美云,一个个指出周美云与苏老大的亲戚关系。
苏水生想了想,说道:“明锋,你带几个人去把苏老大叫来。”因为成分问题,苏家几兄弟虽然还住在苏柳村,但一直都被看护着劳作,偶尔也会挨上批/斗。
“好,我去叫。”
苏明锋点了几个民兵就往村里的老祠堂去。
村里需要劳动改造的人都集中在那里,这个时间点,劳动的人应该都回来了。
苏老大被带到广场上的时候不仅低眉顺眼,就连腰也佝偻了很多,神色不复从前的自信,看向苏水生的目光忐忑中带着小心翼翼。
“村……村长,你找我?”
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看着变化如此大的苏老大,所有村民脸上都闪过一丝复杂,但他们立刻又挺直了后背。
他们可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可不像苏家几兄弟这么跋扈与恶毒,连亲兄弟的家产都算计,活该被批/斗,说起来他们苏柳村的氛围还算不错,这些家伙批/斗算少,应该多批/斗几次。
这样一想,村民们看向苏老大的目光就开始不善。
立刻把忐忑的苏老大惊得浑身冒冷汗。
他已经被批/斗怕了。
“苏老大,你来看看这个小姑娘,是你家亲戚不?”苏水生经过几年的村长职位锻炼,早就练出了自己的威严,一开口,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诶,好的。”
苏老大一听是让自己认人,忐忑地上前。
这种时候认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姑娘要是没问题还好说,要是有问题,他必定会被连累。
看清周美云的脸,他立刻认出了人。
想到柳素珍曾经给自己出的那些坏主意,他的眼神开始闪烁,说实话他不想认下周美云这个亲戚,但三年前周美云在他家待过几天,今天他能被叫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人认出了两人的关系。
见苏老大久久没有说话,苏水生神色冷了下去。
“苏老大,这人你认识是吗?”
“是。”心跳如雷,苏老大不敢否认,但他也快速开动着脑子,“村长,她叫周美云,是我一个非常远的远方亲戚家孩子,据说她已经跟她妈妈改嫁到了隔壁石源村。”
不敢不回答苏水生的话,也不敢真的不管周美云,还有把柄在柳素珍母女手里的苏老大找了个折中办法。
“有家人那就太好了,走,趁天色还早,咱们把人送到石源村去。”苏水生可不想照顾一个孤女子,一听周美云有亲人,立刻招呼人抬着周美云就往石源村去。
经过游郎中的检查,小姑娘只是惊吓太过晕厥,醒来就没什么事。
就这样,苏水生一行人趁周美云还没醒就把人送到了石源村,再经过石源村村长的帮忙,刚刚离家几个小时的周美云再次回到了周家。
不管是柳素珍,还是周传家都被这意外的一幕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水生的神色很严肃,严厉指责了这对夫妻对孩子的不关心,同时也叮嘱不要让周美云再走牛头崖,哪里的路太危险,不是一个小姑娘能走的。
神色严肃地送走苏柳村人,石源村的村长也准备警告周传家。
今天周家闹腾的声音可不小,隔壁邻居可都听到了,他也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胡闹,小孩才十一岁,哪怕你没钱供她上学,但这口饭却是不缺的,她分了田地,你不愿意养就把田地退出来,村里有的是人愿意养。”面对周传家,石源村村长话语一点都不留情。
“是,是,村长,我养,我养,我之前不是想左了吗,加上孩子跟我打架。”说到这,周传家指着自己脸上的痕迹也露出了委屈,“叔,你看看,这孩子脾气不是一般大,居然把我打成这样,我一气之下可不就让她走。”
说到这,周传家缓了缓,才再次解释道:“叔,我那说的也是气话,哪知道这孩子气性这么大,居然真的拿了衣服就跑,我得到消息就去追,你看,我这一身的汗,可不是刚出去找了一圈。”
看着周传家脸上的各种刮痕,村长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他一走,看热闹的村民也就散了,只留下愣愣的柳素珍与昏迷不醒的周美云。
其实周美云早就醒了。
但她不敢醒。
从苏老大把她再次送回周家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有苏老大的把柄,苏老大何尝没有她的把柄,他们相互制衡,最好谁都不要给对方找麻烦。
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想起柳素珍寄给苏老大的那么多信件,周美云默认了被送回。
不过她既然知道了周传家害自己的心思,那今后就别怪她心狠手辣,紧闭着双眼,这一刻的周美云对柳素珍再也没有了亲情,甚至还仇恨起柳素珍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来。
要不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她怎么可能会被柳素珍抛弃。
紧紧咬着牙关,周美云只想报仇,周传家敢害她,她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就在周美云过得水深火热时,远在沈阳城的苏蔓青却春风得意。
自从她与萧旌旗的关系传遍整个军区后,就再也没有不开眼的人来她眼前舞,也没人再敢上萧旌旗的身边献殷勤,因为人们知道惹不起。
因为苏蔓青之前的那番话,整个政治部进行了思想大清理。
所有工作人员再次被审核与评定,不仅工作能力是评定的选项,就连平时的言行举止也是标准之一,如此一来,军区整个政治部人人自危。
大家言行举止都无比的小心。
但这场审核并不会在短短时间就结束,由政治部席卷了全军区,品行有问题的,工作能力不足的,该换岗就换岗,该撤职就撤职,甚至很多人都被转业到了地方上。
如此一来,整个北方军区不管是工作氛围还是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苏蔓青的工作也开展得特别顺利。
孩子们每天都跟着萧旌旗去空军那边训练,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大毛三兄弟,结果邓司令等人知道后,直接把邓兴邦与徐新霁这几个刺头也都踢给了萧旌旗。
面无表情的萧旌旗只能接受。
孩子们的训练是真的跟着真正的军人训练,休假的周承东与陈策被萧旌旗抓过去领着孩子们训练。
同时,他还让人给周承东与陈策特训。
周承东与陈策敢怒不敢言,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打不过萧旌旗,二是因为家里长辈放了话,使劲训,训坏了不用萧旌旗负责。
得了这样的指令,萧旌旗对周承东与陈策一点都没留手。
每天,不管是周承东与陈策这两个大人,还是大毛这群小孩,都被训得如死狗。
周承志看得无比乐呵。
他手上的夹板还没拆,锻炼不了,但眼界与体质还在,他也不待在自己家,每天就跟着周承东他们到空军这边,兴致一来甚至会反客为主训一群孩子。
热热闹闹间,时间来到了八月下旬,离孩子们开学不久了。
这个时节不仅很多果子成熟,很多粮食也快成熟,当然,东北这边的气温也骤降了很多。
最起码早、晚已经很凉。
萧家院里新修的洗澡间全部收拾好,家里的男人全都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搬到了新洗澡间,每天下午回家赵铁柱就积极把洗澡间隔间的炉子烧上,这样一来,孩子们洗澡一点都不冷。
这好事不仅萧家享受到,领导家属区其他几家也在院里修了洗澡间的也都享受到。
现在每次洗澡是徐新霁最喜欢的事。
自从新洗澡间修好,他再也不用再等家里的女性洗完澡才轮到自己,他可以舒舒服服开开心心慢慢洗,洗到皮都起皱。
空军司令部的训练场上,听了徐新霁的话,不管是大毛几兄弟还是邓兴邦这几个孩子都笑得直不起腰,大家看向徐新霁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同情。
突然,大毛轻轻吸了吸空气,然后就转头四望,“桂花开了。”
大家一听也转着小脑袋四看着,几秒后,他们的视线停留在了远方的办公楼前。
虽然还没看到桂花,但他们记得那边好像有几颗桂花树。
而香气好似也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大毛与三毛同时砸吧了一下嘴,异口同声道:“可以上山掏蜂蜜了,运气好能遇到好的秋蜜,不管是做成桂花酱,还是其他酱,都非常好吃。”
“可是我们上不了山!”
大毛两兄弟的神情深深看馋了邓兴邦几人,他们看了一眼脚下的训练场,立刻泄了气。
“这边的山咱们可不熟悉,你们也别想着偷偷上山,还是老老实实训练,还记得禁闭吧,记得学过的纪律吗?”躺在地上的陈策嘴里叼了根杂草,忍不住提醒几个胆大的小孩。
新武器在大毛的帮助下他与周承东都打出了十环,其他战士也能懂了性能优势。
如此一来,完成任务的他们可不就被关了禁闭。
一个都没少。
孩子们被关了一天,他与周承东被关了两天,至于齐安,他最倒霉,被关了三天,谁让他是武器的管理者,管理不到位,关三天禁闭都是轻的。
听到陈策的提醒,邓兴邦他们刚刚冒出来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算了,大毛爸爸太狠了,他们可不敢招惹。
被人不敢招惹的萧旌旗此时正在办公室里神色严肃。
刚跟媳妇蜜里调油,上面居然让他进京述职,据说这一去也不知道归期,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媳妇,他就浑身难受,恨不得把苏蔓青缩小揣兜里带去京城。
“旌旗啊,事情紧急,飞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立刻登机。”
电话另一头,萧旌旗的老领导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断。
听着嘟嘟嘟的电话忙音,萧旌旗只能在内心深处无奈叹息一声,同时命令赵铁柱准备文件登机,他出差的消息也让其他人告知苏蔓青。
收到萧旌旗要去京城出差的消息,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释怀。
作为军嫂,她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相聚的时间这么短暂。
大毛三兄弟是晚上回到家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听到萧旌旗去出差,几个孩子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们赶紧看向苏蔓青,因为他们想起了上一次,上一次萧旌旗一走可就是三年多……
苏蔓青:……
看懂孩子们眼里的意思,苏蔓青不得不清咳了一声,然后才细心解释道:“这次跟上次的情况不一样,你们萧爸爸上次是去打仗,归期不定,这次是去向上级领导汇报,懂汇报的意思吗?”
“懂。”
三个孩子老老实实点头。
“嗯,就是上级领导想了解一下你们萧爸爸现在的工作进度,特意让他进京一趟,这种情况下,去的时间不会太长,过不了几天你们萧爸爸就会回来。”有些话苏蔓青不好解释得过于清楚。
“知道了,妈妈。”
三个孩子乖巧地坐在苏蔓青身边。
听说萧旌旗去的是京城,三个孩子的神色有点不一样。
苏蔓青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怎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看着一脸温和的苏蔓青,三毛用手指戳了戳大毛的后腰。
大毛:……不过他是最大的哥哥,最先开口也是应该,组织了一下语句,说道:“妈妈,我家就是京城的,我还记得我家的房子被亲戚都占去了。”
苏蔓青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她想起了当初答应过孩子们的承诺,视线看向二毛、三毛。
“妈妈,我们俩的家也是京城的。”二毛、三毛在苏蔓青的视线下承认了自己的籍贯。
苏蔓青开始思索。
按照孩子们父母的功劳,不管是现在,还是后面那十年,孩子们的房子都有权要回来,但她现在已经在沈阳工作,此时出面时间与地域上有点不太方便。
“妈妈,不着急,等以后咱们去了京城,咱们再去找他们要房子。”大毛狠狠握紧了拳头。
“对,妈妈,不着急。”
二毛跟三毛也宽慰苏蔓青。
“好,咱们不着急,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孩子们的体贴苏蔓青都看在眼里,心暖呼呼的,她打算有机会去京城一定要把属于孩子们的东西全部要回来。
“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个孩子的神色都非常的坚定。
属于父母的,属于他们的,他们一定都会要回来,绝对不便宜那些没有一点亲情的七例八拐的所谓亲戚。
见孩子们脸上露出了笑容,苏蔓青才对着孩子们招了招手。
“来,试试毛衣跟毛裤的长度。”她把孩子们的毛衣毛裤都加了点毛线,孩子们长得快,一年一个样,去年穿着还合身的衣服今年可不一定合身。
所以她趁空闲时间都改了改。
拿到自己的毛衣、毛裤,几个孩子开开心心回屋去换。
这时苏蔓青才从沙发上拿起一件米白色的毛衣神色温柔地抚摸着,这件毛衣是萧旌旗的,是她三年前打的,萧旌旗一次都还没穿过。
原本这几天天有点凉了,她拿出来晒了晒,结果还没等到萧旌旗穿,萧旌旗居然去京城出差了。
这时节的京城也只是早晚凉一些,还用不着穿毛衣。
不过她之前只给萧旌旗织了一件毛衣,今冬可以多织几件,趁购物还不需要票证,有条件就置办起来,这些东西都能放,爱惜一点,穿个十年都不会坏。
想到这,苏蔓青开始计算手里的钱。
之前买人参大花了一笔,刚搬到家属区家里也添置了不少东西,加上近期请客,天天买肉食给萧旌旗补身体,萧旌旗拿回家的钱可不多了。
摸了摸下巴,苏蔓青在想要不要动原主父母留给下的钱。
东北这边天一凉很快就会进入寒冷的冬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们都该多添置几件厚实的衣服,不然冻坏了还得花钱。
“妈妈,好好看,一点都不像去年的旧衣服。”
最先跑下楼的是大毛。
穿着毛茸茸的毛衣、毛裤,小孩脸上的笑容无比的明媚,还没靠近苏蔓青,他就抬起裤腿给苏蔓青看。
原来苏蔓青虽然给孩子们把裤脚加长了一点,但用了色彩非常艳丽的毛线,不仅如此,她还织成了带小动物的图案,如此一来,又好看又时髦。
三个孩子都无比的喜欢。
“妈妈,我的是小鹿,好可爱的小鹿。”随后跑来的三毛指着自己裤脚上卡通版的小鹿,笑容不比大毛少几分。
二毛的则是白色的狼。
红色的毛裤搭配白色的狼,又酷又帅。
“哈哈,我的是老虎,老虎最威猛,最帅气。”大毛臭屁地在客厅里迈起了正步,那得瑟的样子,气得三毛直接扑了上去。
什么意思,不就是笑话他一人得到的是食草动物吗!
三毛除了个子小,年龄也比大毛小,肯定不是大毛的对手,几招后,就沦落到挠出了眼泪花,赶紧跟二毛求助,作为中间的,二毛肯定是帮小不帮大。
顿时,萧家客厅里热闹非凡,也温馨无比。
苏蔓青看着孩子们闹腾也没管,反而脸上都是笑意。
打闹了好一会,苏蔓青眼见穿着毛衣的孩子们快流汗,赶紧让他们去把毛衣脱了,毛衣可不能多洗,洗多了就不暖和,能不沾到汗尽量就不沾到汗。
孩子们轮流抱了抱苏蔓青,才回房换衣服。
然后就躺下睡觉。
萧旌旗虽然离开了军区,但他们每天去空军的训练却没有停,得早睡早起,不然明天可没精神。
等孩子们都睡着后,苏蔓青才拿出全部的家产数了起来。
她还没发工资,暂时没收入,现在的钱全部都是萧旌旗的津贴与补助,但数来数去都不多,只有一百六十多块。
这些钱在其他家可能算是一笔不小的存款,但在他们家,真的是太少了。
少到苏蔓青都准备降低伙食标准。
笑了笑,把钱放好,她才躺在缺少了萧旌旗的炕上睡觉。
第二天,跟何秀媛、姚雯丽上班时,她才从两人的嘴里知道军区工作人员每个季度都会发常服,冬天北方冷,不仅会发两套棉衣,还会发两件军大衣。
苏/联款的。
“所以只要给孩子们准备过冬的衣服就行。”何秀媛提醒苏蔓青。
“那明天休息去市中心看看。”苏蔓青想去看看这座城市最流行的衣服风格。
“我跟你去,明天老陈要去政府办事,我们坐他车去。”说完这话,姚雯丽又看向何秀媛,邀请道:“大姐,你跟我们一起吧,咱们好久没去市中心了。”
“行,我跟你们去看看。”
约定得很好,结果苏蔓青根本就没去成,刚到办公室一会,她就接到了萧旌旗从京城打来的电话。
让她把家里收的那根人参带去京城。
也可以把孩子们都带去。
第73章
来接苏蔓青的是熟人, 家属区后勤部的李学民。
“嫂子,我先送你回家收拾收拾,孩子们已经有人去接了。”一看到苏蔓青, 李学民就赶紧解释。
“好的, 辛苦李同志。”
苏蔓青进入了军区政治部工作,当然学过军纪, 知道军人就该无条件服从命令。
李学民把苏蔓青送到萧家门口,再次说道:“嫂子, 你有半个小时的收拾时间, 飞机已经等在机场, 等你跟孩子汇合, 我立刻送你们过去。”
苏蔓青也没客套请李学民进家里坐,而是点了点头就回了家。
要带孩子们一起去京城, 需要带的东西就比较多,京城的八月下旬还挺热,晚上可能会稍微凉一点, 得给每个孩子带件长袖的薄外套以防外一。
心中有了计较, 苏蔓青收拾起来很快。
用行李包把该带的都带上,她才把层层保护的人参拿了出来,这人参之前被薛冬梅拉扯过, 光从外形看就能看出很多伤痕,哪怕她后来用心整理, 也不太尽如人意。
无声叹息一声, 她找了个木盒把人参装上才放进手提包。
这东西精贵, 加上是萧旌旗点名要的, 看来京城正有人等着用, 她得小心保管。
收拾完, 苏蔓青才把家里的门窗都关上,然后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三个孩子就从另一辆吉普车上下来,在外人的眼里,他们的神色非常稳重,但只有苏蔓青这个朝夕相处了三年的母亲才知道。
孩子们其实满腹心思,神情也没有表面那么自然。
“妈妈,咱们这是要是京城吗?为什么?”大毛最先跑向苏蔓青,顺势接过苏蔓青手里的行李包,二毛则接过她手里的手提包。
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孩子的心不安,苏蔓青解释道:“对,你们萧爸爸打电话来让我们都去京城,趁你们还没开学,我们都去京城看看。”
一听是接到萧旌旗的电话,几个孩子都放心了。
坐上车,因为有外人在,他们乖巧的没有问东问西,而是很稳重地坐在苏蔓青的身边,只是眼神好奇地透过车窗看向飞驰而过的风景。
苏蔓青也没有说什么。
她才回忆后世这个年代这时候谁的身体需要用到人参。
……
李学民送苏蔓青他们到的是军用机场,因为命令紧急,苏蔓青几人不可能坐火车进京。
看着停在停机坪上无数的飞机,三个孩子神色震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在这么多的飞机。
各种机型都有。
“妈妈,我以后要当空军。”紧紧握着拳头,三毛眼里都是奕奕光彩,他喜欢这些飞机,每架飞机都深深吸引着他,彷佛他天生就该坐在驾驶舱。
“好,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军校。”苏蔓青对于孩子的理想非常支持。
毕竟有理想才有前进的动力。
“我……”
大毛也想说点什么。
二毛看了他一眼,抢先说道:“哥,选你自己最喜欢的,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乱说理想。”他知道大毛最喜欢的还是枪/械。
“好吧,我再看看。”大毛被点醒,理智迅速回归。
苏蔓青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孩子们的成长让她非常欣慰。
开车的李学民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的母子四人,眼里闪过羡慕,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苏蔓青一行人送上飞机后就站在车前等待。
他要目送飞机起飞。
飞机早就待命,人员到齐,起飞得非常快。
随着一道刺耳的音速响起,李学民看着飞机滑过跑道迅速起飞,几分钟后,飞机消失在远处的云海。
此时的飞机可不是后世的飞机,飞行速度没有那么快,但再不快,也是比火车快了几百倍。
坐在座位上,苏蔓青母子四人很有兴趣地透过窗户看向飞机外,他们最先看见的是云朵。
洁白厚实的云朵看着特别像棉花糖。
透过大朵大朵的棉花糖空隙,大毛他们看到了地面,之前高耸的高山此时早就匍匐在他们的脚下,山川,河流,包裹地面上的房子都缩小了无数倍……
“哇——”
几个孩子控制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
苏蔓青则温柔地看着孩子们,作为经历过后世的人,飞机出行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对于坐飞机,她不会激动,也会紧张,她更愿意看着几个第一次坐飞机孩子的开心。
驾驶舱里,飞行员诧异地看了一眼苏蔓青。
他没想到苏蔓青的反应如此沉稳,真不愧是他们政委的妻子。
有胆识。
苏蔓青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中夸赞了,见孩子们对飞机实在是感兴趣,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个年代飞机的一些知识点,她开始给孩子们上课。
快开学了,学习习惯不能丢弃。
就这样,大毛三兄弟超前学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不该学习到的东西。
但他们早就被苏蔓青教导习惯,各种先进的理念也都有一定基础,加上苏蔓青此时教的是飞机的基础性常识,他们也能听懂,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不算短暂,但并不枯燥。
孩子们早就在苏蔓青的教学中深浸,等回过神来,飞机已经停在了京城的军用机场。
还没下飞机,孩子们就透过窗户看到站在地面的萧旌旗。
一个晚上没见,孩子们对萧旌旗的思念还挺深,机舱门一打开,他们就扑了出去,扑出去的瞬间大毛还记得提着大大的行李包。
手提包苏蔓青没有让二毛拿,而是自己提着。
里面有人参,她担心孩子不知道再次伤到。
此时的萧旌旗正一身笔挺军装站在车前,看着扑过来的几个孩子,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眼神却温和了很多,甚至还很自然地弯腰抱起最先扑过来的大毛。
大毛十一岁了,身高也远超同龄人。
但萧旌旗的身材更高大,掐着大毛的两个腋下,他直接就把人抱起来转了一圈,然后才把人放下。
再之后是二毛、三毛。
三个孩子被萧旌旗同等对待,脸蛋红扑扑的异常兴奋。
“媳妇,辛苦了。”
安抚完三个孩子,萧旌旗的视线停留在了苏蔓青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有什么辛苦的,反正坐的是飞机。”苏蔓青把手里的手提包很自然地递向萧旌旗。
还没接过提包萧旌旗就猜到里面是什么。
只沉默了一秒,他就把提包接了过去,然后领着苏蔓青他们上了车,驾驶室里坐着的是赵铁柱,他没有上车,而是看着苏蔓青说道:“铁柱会带你们到住的地方,有什么需要你就找他。”
“嗯,知道了。”
苏蔓青瞬间知道萧旌旗要先去送人参。
“爸爸,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大毛把脑袋伸出车窗诧异地看着萧旌旗,他还以为跟爸爸在京城相会后他们一家会一直在一起。
萧旌旗用手揉了揉大毛那毛茸茸的脑袋,解释道:“爸爸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们跟妈妈在一起,要听话,不要调皮,爸爸忙完就来找你们。”
“知道了,爸爸。”
看出萧旌旗的神色非常认真,大毛立刻懂事的点头。
“爸爸,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妈妈的。”
二毛、三毛也及时伸出脑袋对萧旌旗保证。
“嗯。”
看了一眼三个信誓旦旦的孩子,萧旌旗的视线再次落在苏蔓青的脸上。
眼底有眷恋,有不舍,也有坚毅,最终他先于苏蔓青他们上了另一辆车,透过车窗,苏蔓青与孩子们都看到了车里正坐着几个神色严肃的军人。
面对苏蔓青母子四人好奇的目光,这些军人都在第一时间敏锐地看了过来。
眼神非常冷,带着刺一样。
但只是刹那,他们的神色立刻就缓和下来,然后所有人都对苏蔓青微微点了点头,那辆车才以非常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苏蔓青与孩子们的眼里。
吞了吞口水,大毛有点紧张地看向苏蔓青。
他看出那些军人的不一样。
不仅是大毛的眼神好,二毛的眼神也非常好,二毛甚至伸出小手在大毛的后腰比了一下。
那是他们跟邓兴邦这群小伙伴经常玩枪/战游戏时的手势。
代表着枪。
大毛的神色更紧张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带上了一点着急,他在担心萧旌旗,刚刚他萧爸爸可是上了那辆一看就很危险的车。
苏蔓青感觉到孩子们的紧张,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解释道:“他们都是你们萧爸爸的同事,是自己人,还有,你们学过军纪,知道有些事不该问就不能问。”
“知道了,妈妈。”
孩子们的心稳了下来。
驾驶室里的赵铁柱也赶紧解释,“嫂子,孩子们,政委没事,只是任务级别高,所以才会如此保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政委真的没有遇到麻烦。”
“我相信你,铁柱。”
有了赵铁柱的证明,孩子们更不会多心,然后苏蔓青让赵铁柱开车送他们去住的地方。
得了命令,吉普车匀速开出戒备森严的机场。
赵铁柱一边开一边说话道:“嫂子,咱们住空军招待所,是之前分给政委的,你们放心,政委住的那间房是套房,非常干净,还能自己做饭。”
苏蔓青没想到还能自己做饭,非常满意。
孩子们也无比的满意。
近期他们都跟着萧旌旗在空军那边训练,都好久没有吃苏蔓青做的饭。
这样一想,孩子们就眼巴巴看向了苏蔓青。
苏蔓青忍不住笑,然后对赵铁柱说道:“铁柱,一会送我们回去后就领我们找地方买点菜,咱们难得在京城聚首,晚上包饺子吃。”
“好嘞,嫂子。”
赵铁柱顿时笑得无比憨厚,他也非常想念苏蔓青的厨艺。
车开的速度不算快,苏蔓青跟孩子们都能好好欣赏欣赏京城的景色,但此时可不是几十年后的后世,五十年代的京城三环外都是一片荒凉。
只零星看到几栋分隔挺远的房子。
加上空军机场本来就远离城市,赵铁柱这一开车,就开了快一个小时才真正进入京城地界。
之所以开这么久是因为道路原因。
这时代的京城除了主要干道的道路又宽又平整,京城周边的路还挺一般,所以就算不堵车,赵铁柱还是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开到了京城中心。
看着不远处巍峨的红色宫墙,苏蔓青有点诧异。
他们是从南边进的城,难道空军招待所在京城的中心?
“嫂子,其实咱们住西边一点,但我想着你们可能都没见过城门上的主席像,我特意带你们来看看。”面对即将到来的宫门,赵铁柱神情非常激动。
那可是伟大领袖的画像!
没有主席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如今的好日子。
任何一个进京的人员都会来□□广场向主席致敬。
远远的,赵铁柱把车停了下来。
苏蔓青带着孩子们下车。
下车后,她先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给孩子们整理了一下,才神色严肃地走向宫门。
宫门前有卫兵守卫。
苏蔓青他们没有靠得特别近,而是隔着一定距离站定,然后对着城墙上的主席像敬礼。
苏蔓青穿的是军装常服,敬的是军礼,孩子们还小,没法敬军礼,但他们可以敬少年先锋队员礼。
这一礼,代表着母子四人对主席深深的尊敬。
守卫主席像的十几位守卫军人早就习惯了每天都有无数人来主席像前致敬,但今天的苏蔓青母子四人格外让他们印象深刻。
因为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大毛这三个孩子,卫兵们都能感觉到这四人身上透着一股子神圣。
是信仰。
发自内心的虔诚信仰。
苏蔓青没有留意卫兵们的眼神,她正目光坚定地看着主席像,见过后世有多繁华,她对于开创了新时代的主席就有多敬仰。
而三个孩子对主席像的尊敬则是因为他们的父母。
他们的父母抛头颅洒热血追随的领导也是他们敬仰的领导。
苏蔓青母子四人的神态影响了其他来致敬的一些人,这些人脸上也更加的严肃与虔诚,大家都没有说话,敬完礼后默默离开。
几分钟后,苏蔓青放下右手,转身面向广场。
那里现在还没有修建人们英雄纪念碑,还得等几年才会建成。
“铁柱,走吧。”站了好一会,苏蔓青才对赵铁柱说道。
“是,嫂子。”
赵铁柱不知道苏蔓青神色为什么突然落寞,但还是赶紧答应了一声。
“小同志。”
就在苏蔓青领着孩子们打算跟赵铁柱回招待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循声看去,苏蔓青的眼眸深处收缩了一下,但她立刻稳住情绪问道:“同志,你是叫我吗?”她的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位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但气质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如果苏蔓青真的是普通人,那么肯定不对方是谁,但她可是后世的人,后世对于我国这个时代的领导人不仅有详细介绍,还有画像。
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对,同志,你好,冒昧打扰了,我想问问,你刚才为什么看着广场神色淡然?”老人原本是趁着天气不错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苏蔓青母子四人。
瞬间,他就被这四人吸引了目光。
听到老人的问话,苏蔓青的视线平静地扫过离老人身后几米远的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穿着普通的衣服,虽然都没有看她,但他们浑身的肌肉非常紧绷,眼角的余光不仅锁定了苏蔓青几人,也警惕着周边靠近的其他人。
他们是军人。
是穿便装的军人,也是保护老人的特勤人员。
明白这一点,苏蔓青想了想,才说道:“同志,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比较幼稚,又或许武断,但您既然问了,那么我就回答你。”
老人对于苏蔓青的谦虚非常满意,点头,“你请说。”
对于老人的客气,苏蔓青也非常受用,明说道:“同志,我觉得这里非常适合建立一座人民英雄纪念碑。”
老人内心震动,“何为人民英雄纪念碑,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立碑的事有领导人提议过,也经过了决议,正在实施,只是广场上还没有开始。
苏蔓青不知道后世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是怎么建立的,但后世这座纪念碑承载了无数先烈的英雄事迹,也是国家与人民敬仰、祭拜革命先烈的地方。
组织了一下言语,她用自己的理解说道:“同志,革命虽然胜利了,但我们却不能懈怠,不管任何时候都会有心怀不轨的敌人仇视我们,想分裂或者是殖/民我们,我觉得这里应该修一座代表着人民的英雄纪念碑。”
老人眼眸深处闪过赞赏。
见老人没有阻止自己说话,苏蔓青接着说道:“胜利来之不易,我们不仅要尊重牺牲的各级革命先烈,也要弘扬他们的爱国精神,更要让后人记住他们为了家国付出过的鲜血与生命,勿忘国耻,强我中华。”
“好,好一个勿忘国耻,强我中华,好一个不忘革命先烈的鲜血与生命,你这个女同志的话说得非常好,巾帼不让须眉,值得更多的同志向你学习。”
老人用力一击手掌,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不仅有赞赏,同时还欣慰于苏蔓青的理智。
苏蔓青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润,她觉得自己不值得这样的赞美,她能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沾了后世的光,多拥有了几十年看待世界的目光。
但这事根本就没法解释,只能默认,“同志,不值得你这样夸奖,我只是说了一个普通百姓该说的话。”
“你值得,小同志,你叫什么?在哪工作。”老人看着苏蔓青身上的军装眼神更亲切。
“报告首长,我叫苏蔓青,在xx北方军区政治部工作。”苏蔓青既然看出了老人的身份不凡,肯定不会藏着掖着,在这种身份之人的眼里,任何小心思都会被识破。
“苏蔓青同志,你好,欢迎来到京城。”
老人伸出手。
面对老人伸出来的手,苏蔓青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苏蔓青同志,你是一位心思通透的同志,政治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好好工作,像你说的,人人都有责任爱国、强国。”
“是,首长。”苏蔓青神色激动中带着沉稳。
不激动不行,这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离我国领导人这么近,甚至还能跟对方握手,她决定了,今天一定不洗手。
老人非常忙,简单跟苏蔓青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开。
目送老人离开,苏蔓青才带着孩子跟赵铁柱回到车上。
刚一上车,不管是赵铁柱还是几个孩子同时用力呼吸了一下,刚刚他们都紧张死了。
虽然老人看起来非常慈祥,也非常和气,但就是有股能让人胆寒的气息,刚刚他们不仅不敢插话,甚至还有点忐忑,忐忑到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很多。
“你们不用多心,首长也是人,慈祥的老人。”
苏蔓青伸手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用的还是刚刚跟老人握过手的那只。
她只希望孩子们能沾点好运。
说不定以后也能有非凡的身份。
“妈妈,你知道这位爷爷是谁吗?”大毛实在是好奇,忍不住抓着苏蔓青的手问。
苏蔓青淡笑不语。
孩子们顿时懂了,这属于不该问的。
带着莫名的兴奋,一行人往招待所而去。
“嫂子,其实京城有道菜据说非常好吃,不仅外国人去吃,咱们国内的人也排着队去吃。”想到晚上就能吃到美味的饺子,赵铁柱忍不住跟苏蔓青说起了京城的美食。
苏蔓青猜到赵铁柱想说什么,但还是配合地问道:“是什么?”
孩子们的目光也看向赵铁柱。
对于美食,他们也非常的喜爱。
“烤鸭,京城烤鸭,据说用果木柴烤得滋滋冒油,再用刀片成薄面,用面皮卷起来蘸酱好吃到吃了还想吃。”赵铁柱没吃过京城的烤鸭,但听过招待所里其他人说过。
“这不就跟妈妈做的烤鸡,烤兔差不多,只是我们没片成薄片用面皮卷起来吃而已。”
大毛越听越熟悉,忍不住插言道。
赵铁柱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跟嫂子做的烤鸡、兔真的没什么区别。”
“妈妈,咱们下次去试试味道,我觉得肯定没有你做的烤鸡鸭好吃。”
三毛也力挺苏蔓青。
“好,等你们萧爸爸不忙了,咱们就去吃京城的烤鸭。”苏蔓青说完这句话,接着又说道:“我们不仅要吃京城的烤鸭,还要吃遍京城其他的美食。”
这年代来一趟京城可不容易,她不打算留遗憾回去。
“好啊,吃遍京城,然后咱们回去也可以跟小邦子他们显摆了。”大毛的脑海里开始畅想。
“好。”
苏蔓青笑得更温和。
萧旌旗住的招待所离□□并不算远,赵铁柱只开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
然后就是卫兵验看苏蔓青的证件、放行。
“嫂子,招待所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挺热闹的菜市场,咱们先停了车回屋,你看看厨房里缺啥,咱们一会一起添置。”赵铁柱解释了一句,他跟萧旌旗也是昨天刚到,还从来没自己做过饭。
他也不清楚厨房里缺了什么。
“行,咱们先把行李搬回房。”
下车后,苏蔓青带着证件去前台登记,赵铁柱提行李。
军区招待所的服务员业务水平还是不错的,态度并没有蛮横或者是不耐烦,非常认真地给苏蔓青与三个孩子做了登记。
因为他们住的是萧旌旗的房间,肯定要登记证明夫妻关系的结婚证。
幸好苏蔓青都带了。
登记完,母子四人在赵铁柱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二楼。
等看不到苏蔓青的背影后,服务台后两个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才垮下了脸。
她们这份工作让她们接触到非常多有前途的年轻军官。
但也因此抬高了眼界,昨天看到萧旌旗的第一眼,她们就深深心动了,就在她们打算利用职务之便来场邂逅又或者是偶遇时,萧旌旗的妻子来了。
还是那么漂亮、端庄。
回想起苏蔓青身上的军装,两个小丫头顿时叹息一声歇了菜。
她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招惹不起,与其让自己自取其辱,还不如彻底放手。
苏蔓青可不知道萧旌旗一来京城就有了爱慕者,此时的她对于萧旌旗住的这套房子非常满意。
不仅有面积不小的客厅、厨房,还有三个房间。
就算加了赵铁柱跟三个孩子也住得下,难怪萧旌旗会让她把三个孩子都带来。
就在苏蔓青转进厨房时,大毛这三个孩子也在审视厕所。
好小,比他们军区家的小多了。
“都别嫌弃,这里是军区的招待所,咱们只是暂住,又不是会一直住下去,来,都先喝点水,喝完咱们出去卖包饺子的食材。”苏蔓青看了厨房里的配置心中有了底。
同时提起暖水壶往杯子里倒水烫杯子。
杯子是招待所准备的,看着挺干净,赵铁柱也说了之前他用开水煮过。
既然用热水消过了毒,再简单烫烫就能用了。
暖水壶里的水非常烫,孩子们抱着杯子吹了好会才能喝,喝完,他们就目光炯炯地看着苏蔓青。
早上就出门的,他们饿了。
“走,咱们出去先吃点东西。”苏蔓青带着一行人下楼。
“嫂子,招待所里的食堂全天都有吃的。”赵铁柱帮忙指路。
“那就去食堂。”
出门不一定能找到吃的,苏蔓青知道孩子们都饿了,干脆领着赵铁柱跟孩子们去了招待所的食堂。
这所招待所属于军区,住进来的人非常多。
很多都是地方上来的,大家对于不熟悉的京城跟苏蔓青的选择一样,吃食堂。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苏蔓青还是觉得有点累,直接要了五碗面条,肉末的。
已经下午一点多,赵铁柱一直跟他们在一起,肯定也没吃饭。
大毛身高有一米五,比苏蔓青矮不了多少,他留下跟苏蔓青与赵铁柱等面条,让二毛领着三毛去找吃饭的座位。
他们人多,食堂里吃饭的人也多,合在一起的五个位置可不太好找。
“小孩,我们吃完了,你们来这里吧。”
正在二毛打量食堂时,角落里传来了招呼声。
两个孩子循声看了过去。
角落离,三人吃完正准备走,他们是三个成年人,角落一坐,占的可不止三个位置。
二毛见位置合适,带着三毛就走了过去,礼貌道:“谢谢三位叔叔。”
“不客气,我给你们招呼服务员来把桌面清理一下你们再坐。”见两个孩子非常有礼貌,招呼二毛他们过来的男人神色更温和。
服务员来得很快,不到一分钟就把桌面与地面打扫干净。
几个男人才离开。
结果他们刚走没几步,几个人就咋咋呼呼挤了过来,嘴里同时说道:“快,快,这里有足够的位置,咱们坐这里,快点,不然被人抢了。”
三个男人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他们刚刚之所以把二毛俩兄弟叫过来就是因为看到苏蔓青跟赵铁柱几人,知道他们人多才特意让出的位置,结果他们人还没走就有人抢座位。
“不好意思,叔叔,这里有人了。”
二毛见这群人直奔他们这桌而来,赶紧站起身提醒,同时也解释道:“我妈妈他们在等面条,一会就能过来。”
被一个小孩阻止,打算坐下的葛军脸色立刻红了起来,不好意思道:“小……小同志,你们能匀我两个位置吗,我这有老人,老人身体不好是来京城看病的,不能久站。”
因为这句解释,不管是二毛还是刚刚让出位置的三个男人都看向了葛军身旁。
果然,有个年龄不算小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脸蜡黄,脸上的皱纹很多,乍一看,起码得有七十多岁,但看了看对方的发色与眼神,估计最多也就五十出头,苍老应该是病情引起的。
二毛只为难了一秒就让开了位置。
“叔叔,你们坐。”
位置没了可以再找,病人一看身体就不好,他没有必要非争这里的位置。
“小……小同志,不用,我们就要两个位置给我娘坐,我们其他人站着吃就行。”葛军怎么好意思多占座位,他们之前选这里也只是以为只有二毛两个孩子。
“军儿,咱们换旁边吧,旁边有单个的位置。”
葛军他娘看着二毛那清澈的眼睛,打算换地方。
“好的,娘。”
葛军很孝顺,一听他娘的话就打算领着人换地方。
“叔叔,你们都坐吧,我相信你们都已经很累,有个坐的位置也能休息休息。”二毛阻止了葛军一行人的离开,这些人步履匆匆,神色疲倦,一看就没休息好。
“这……”葛军与他娘都犹豫了。
他们之前在医院排了很久的队,别说吃顿热饭,连根凳子都没有,两腿早就像累得像是灌满了铅。
要不是心有挂念,他们能站着就睡着。
“老人家,这位大哥,你们都坐下吧,旁边又有了座位,咱们都不用推让。”苏蔓青端着一碗面条过来,也听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她干脆把碗放在一个空位上,对着二毛、三毛招了招手。
二毛、三毛立刻走了过去。
面对让出来的位置,葛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苏蔓青一脸感激,“同志,谢谢……谢谢你们。”
“不客气。”
淡淡笑了笑,苏蔓青让二毛、三毛坐下先吃面,她接着去端新煮好的面条。
之前给二毛两兄弟让出位置的三个男人深深看了一眼苏蔓青与几个孩子,然后离开了食堂。
食堂里一些本就快吃完的人看到苏蔓青与葛军的礼让,吃得更快,等苏蔓青再次端着面条回来时,二毛的周边已经空出了好几个连在一起的座位。
这些吃完起身的人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对着苏蔓青母子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等赵铁柱与大毛端着面条过来时,已经有了足够的位置。
几人坐在一起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议论着一会抱什么馅的饺子。
说到吃的,大家兴致都非常高昂。
这也让留意到他们一行人的其他人明白了苏蔓青的身份或者是背景不一般,招待所里,能自己做饭的必定是套房,而套房可不是一般职位的人能住得起的。
一时之间,苏蔓青他们收到了很多羡慕的目光。
只是他们并没有在意。
吃完味道一般的面条,赵铁柱领着苏蔓青他们出了招待所往一侧的巷子走去,边走边介绍道:“嫂子,摊子不能摆在大马路上,所以这边卖菜的摊位几乎都是在巷子里,有些地方有专门的大房子卖菜。”
“嗯,去看看。”
苏蔓青领着孩子们走在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巷道里。
京城因为大量人口的涌入,住房紧张起来,曾经美轮美奂的四合院都成了大杂院,一套院子里住满了七八家,有些院落大的,甚至住了十几家。
人多,住房少,私自搭建的建筑随处可见。
当然也没什么美感。
“妈妈,我家也是院子,虽然不算大,但比这间还大点。”指着前面住了六家的一个四合院,大毛的神色有点淡然,几年过去,他说起那些亲戚已经没那么气愤。
“嗯,明天咱们去看看你们各自的家。”
苏蔓青还记得对孩子们许下的承诺。
“好!”
三个孩子重重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不舒服,看着眼前无数变成大杂院的四合院,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家也被人这样对待,只要一想到家可能不再是曾经的家,他们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这种情况下苏蔓青也没法安慰,因为不管怎么安慰可能都不能消除孩子们的担心。
“有牛羊肉卖!”
就在苏蔓青打算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力时,她看到了肉摊,高高的架子上不仅挂着羊排、羊肉,还有各个部位的新鲜牛肉。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她还没吃过牛、羊肉。
“牛肉!”
大毛眼睛直接瞪了过去。
“羊肉!”三毛嘴里的唾沫开始分泌,他喜欢吃羊肉,但自从爸爸妈妈不在后,他就再也没吃过,此时的他脑海里已经开始回想起各种羊肉做成的美食。
“今天咱们包羊肉大葱馅的饺子吃。”
苏蔓青带着一群人上前割肉。
家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饭量都非常不错,想了想,她直接割了三斤羊肉,又买了两斤不错的牛腩,打算一会再买点土豆跟西红柿一起炖。
保准吃得满嘴流油。
菜看着也都非常新鲜,苏蔓青也挑着买了些,然后才满载而归。
提着肉的他们不管是路过大街还是小巷,都招来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有善意,也有不怀好意。
还没到自然灾害年,人们还是有闲钱改善生活的,但没有谁家一顿会买这么多肉,因为不舍得,所以大家的神色才各不同。
苏蔓青他们提着肉回到招待所,招待所前台人员也吃惊不小。
好充足的家底。
苏蔓青没管大家的目光,肉提回房里就开始忙活。
赵铁柱剁馅,孩子们洗菜剥葱,至于她,她则开始炖牛腩。
清洗干净的牛腩控去血水,改成小块,土豆也改刀,西红柿切片,所有食材按照一定的顺序下锅,等锅里的水烧开后,撇掉最上层的浮沫,盖上锅盖就直接炖煮。
做完这一切,苏蔓青开始和馅、擀面皮。
需要包的饺子虽然多,但能干活的人也多,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个饱满可爱的饺子就摆满了灶台。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苏蔓青估摸了一下时间。
应该是下午四点多了。
“铁柱,你出去看看萧旌旗今天回不回来吃饭,要是不回来,过会饺子就下锅,咱们吃了早点休息,明天出去逛逛北京城。”苏蔓青指挥赵铁柱。
“好的,嫂子。”
赵铁柱领命而去。
孩子们则围在锅台前猛闻牛腩炖出来的香气,苏蔓青在里面放了一些香料,香料混和着牛腩,激发出了牛腩全部的鲜美,让他们完全走不动道。
“妈妈,好香,好香。”
大毛捧着自己的饭盒眼巴巴看着紧闭的锅盖,他好希望苏蔓青能夹块肉让他尝尝咸淡。
二毛、三毛也在一旁吞口水。
好几天没吃到妈妈做的饭,他们太怀念这香气了。
“再等等,牛腩筋多,没炖软咬不动。”苏蔓青没买多少牛腩,可舍不得孩子们嚼不动。
“好吧,妈妈,我去接爸爸。”
大毛猛吞了吞口水,最终选择去门外迎迎萧旌旗。
早点迎到萧旌旗早点开饭,不然在这香气的诱惑下,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伸出‘犯纪律’的小手手。
“去吧。”
苏蔓青看懂大毛脸上的意思,暗笑得差点肚子疼。
“妈妈……”
二毛也叫苏蔓青。
“你们也想去?”苏蔓青知道这个年代的治安非常好,不担心孩子们被坏人拐带走,就是怕城市太大,孩子们不小心迷了路。
二毛与三毛同时摇头,“妈妈,我们不想,我们想留下了帮你。”
饺子包完,牛腩炖着,只要看看火就行。
苏蔓青察觉到这两个孩子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点了点头。
大毛见两个弟弟不想出门,也没强求,直接拉开门就出去了,结果刚关上房门,他就遇到三个略微有点面熟的男人。
梁正卿几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毛。
“小孩,你住这?”梁正卿闻了闻隐约从房门里传来的香气,脑海里闪过苏蔓青的面容。
“嗯,我住这里。”
大毛不仅胆子大,记性也非常好,他记得梁正卿几人之前在食堂给两个弟弟让过座位。
“你妈妈的厨艺真好,非常香。”
梁正卿忍不住用力深吸一口弥漫在空气里的肉香气。
他们刚开完会回来,结果人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肉香气,这香气可比食堂里任何饭菜都香,循着香气,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更没想到能遇到熟人。
一听有人夸苏蔓青的厨艺好,大毛又自豪又警惕。
他可不想请人吃饭。
看到大毛脸上警惕的神情,梁正卿只愣了一秒就善意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跟身边的两人开玩笑,“小孩嫌弃咱们吃得多,不愿意请客呢。”
老罗跟老许也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
大毛翻了个白眼,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们,跟你们不熟,凭啥要请你们吃饭,你们逼一个小孩请客不是君子所为。”
“居然还知道君子所为。”
梁正卿更稀罕聪明的大毛了。
大毛振振有词,“我还是小孩子,养活自己都靠爸妈,我哪里有能力请你们吃饭,不过是看出你们的意思提前把话说明白,我从来不给家里找麻烦。”
他一般遇到麻烦都自己解决。
“不错,小孩,我欣赏你这种为人方式。”
梁正卿认真看着大毛,正式介绍道:“我叫梁正卿,这两人一个是老罗,一个是老许,我们都是南方空军军区的,来找萧旌旗同志,请问,我能敲你家房门吗?”
大毛瞪圆了圆溜溜的大眼。
原来是爸爸的同事。
“爸爸不在,你们能不能等我爸爸回来再来找?”大毛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苏蔓青做的饭菜可不算多,多了三张嘴,肯定不够吃。
梁正卿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萧旌旗此时不在,于是赶紧严肃了神情,“既然萧旌旗同志不在,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
“梁叔叔,罗叔叔,许叔叔,再见。”
大毛礼貌跟梁正卿他们挥手告别。
“小孩,现在没条件,我就不请你吃饭了,等你去了南方军区,一定来找我们,我们请你吃饭。”梁正卿几人对大毛的印象非常好。
“好的,我一定去找你们。”
大毛一来京城就找到了意外的饭票,非常开心,立刻喜滋滋点头,目送梁正卿几人离开后,才蹦蹦跳跳去了招待所的大门。
招待所的大门外热闹非凡,一辆又一辆车路过,大毛只站了一会,就数到过了十几辆各式各样的汽车,比在北方军区看到的车多得多。
更让他羡慕的是自行车。
好多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市民。
“大毛。”
就在大毛打算数一数路过的自行车有多少辆时,赵铁柱的声音传来。
“我爸呢?”
没看到萧旌旗的身影,他还特意往远处的街道上看了一眼。
“我去问了,政委的事还没忙完,今天不回来吃饭,走,咱们回去。”牵着大毛的手,赵铁柱把人往招待所里带,刚刚看到大毛在门口,他是真的吓了一跳。
京城非常大,他还真怕孩子给弄丢了。
“铁柱哥,你放心,我是征得妈妈同意才出来的。”面对赵铁柱的好心牵手,大毛也没反对,而是及时解释了一句,同时接着说道:“我不会跑远,我知道这个招待所叫什么名字,我特意向前台问了地址。”
“可以啊,大毛。”
赵铁柱顿时乐了,小孩比他想象中更聪明。
就在赵铁柱跟大毛往回走时,二毛、三毛也在屋里跟苏蔓青说话。
“你们是说你们家的房子除了爷爷奶奶居住,还有外公、外婆?”听了孩子们的述说,苏蔓青诧异中又带着愤怒。
这些人可都是两个孩子最亲的亲人,他们当初怎么就能这么对待孩子,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孩子们怎么可能愿意跟着萧旌旗远走他乡。
“妈妈,所以明天我们可能不能出面。”
二毛与三毛的神色无比沉重。
从律法上来说,他们有权收回属于他们的房子,但要从孝道上来说,他们不仅不能收回房子,还得去拜访占了他们房子的长辈。
苏蔓青也沉思起来,问道:“你们家的房子是你们父母自己置办的还是长辈也参与了?”
二毛与三毛同时摇了摇头。
二毛说道:“我爸爸妈妈是自由结婚,不仅没有得到爷爷奶奶的祝福,也没得到外公、外婆的喜欢,结婚后房子是他们自己置办的,跟家里人没有任何关系。”
三毛也点了点头,他家情况跟二毛很像。
同时他也补充道:“我当初之所以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我不好,还因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爸爸妈妈结婚后爷爷奶奶给爸爸娶的,爷爷奶奶只认那个女人是儿媳,她跟爷爷奶奶都住在我家。”
听了三毛的话,二毛的脸色更不好看。
说道:“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在爸爸妈妈出事后都指责爸爸妈妈的牺牲是因为彼此,之前我在家的时候他们没一个人喜欢我,还天天当着我的面说爸爸妈妈的坏话。”
听到这,苏蔓青弄清楚了情况。
解放前,很多家庭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又偏爱,加上子女都牺牲,他们不会想到这是因为信仰,他们只认为是彼此的子女害了自己的子女。
都说爱屋及乌。
没有爱,那对于不被祝福婚姻里出生的孙辈也就不喜欢。
“妈妈……”
二毛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苏蔓青,他非常紧张,一是担心要不回自己的房子,二是担心苏蔓青为难。
三毛也有这种想法,他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灵动的大眼看着苏蔓青一眨都不眨。
见孩子们担心,苏蔓青笑了起来,非常自信道:“我既然敢夸下海口,那就说明这事对于我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你们放心,我一定帮你们把房子要回来。”
“嗯。”
二毛、三毛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旁偷听了一会的大毛才现身,他紧紧地抱住了二毛,等二毛挣扎起来才去抱三毛。
此时他内心非常难过,他都不知道两个弟弟之前受了那么多苦,早知道。
早知道……
就算早知道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一想,大毛泄气了,小脑袋在三毛的脖颈处不停地挨挨蹭蹭,然后被三毛嫌弃地推开。
如此一来,三个小孩立刻打成了一片。
当然,也正是因为大毛的‘胡闹’,二毛、三毛根本就来不及伤春悲秋。
见此,苏蔓青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赵铁柱。
“嫂子,政委事还没忙完,今天不回来吃饭。”赵铁柱把刚刚才对大毛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嗯。”
心中早有数,苏蔓青点了点头去烧水下饺子,赵铁柱跟着去帮忙,小声说道:“嫂子,这事可以让京城这边的后勤部门出面,三个孩子的父母都是烈士,是登记在册的烈士,侵占烈士遗产可是重罪。”
“你明天联系一下这边的后勤部,我先带孩子们去大毛家看看情况。”苏蔓青心中有了计较。
她苏蔓青的孩子,怎么可能让人这样欺负!
第74章
晚上萧旌旗没有回来, 苏蔓青早有预感,也没等人,时间差不多就催促孩子们去睡觉, 然后她睡在了萧旌旗刚住了一个晚上的房间里。
充实的一天很费精力, 全家人一觉就到了天亮。
因为是军区招待所,早上是有起床号响起的, 号声一响,不管是苏蔓青, 还是三个孩子都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是起床收拾。
赵铁柱比起床号响起还早了一点起床, 想着食堂的拥挤, 收拾完自己就提着暖水壶去食堂打豆浆。
昨天萧旌旗没回来吃晚饭,包的饺子还剩不少, 苏蔓青干脆跟前台借了个平底锅把饺子煎成香喷喷的煎饺,等赵铁柱带回豆浆,五人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 赵铁柱去了军区总后勤部。
苏蔓青则带着孩子们坐公交车去了大毛家。
大毛姓顾, 顾家的房子就在皇城根下,那是一片地道的老四合院,门楣高大, 换做后世,这位置的房地产可是寸土寸金。
站在顾家大门外, 苏蔓青审视着顾家。
带着铜钉的两扇朱红色大门, 门口两尊石狮子, 门楣上还有春节贴到现在褪了色的红纸, 上面写着‘五福临门’几个吉祥的大字。
五福临门啊!
苏蔓青笑了起来。
“妈妈, 外观看起来变化不大,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大毛站在苏蔓青的身边小声说道。
“嗯,进去看看。”
苏蔓青来可不是为了只看看大门的。
“嗯。”有了苏蔓青作陪,大毛非常有底气,也不害怕,直接就上前去敲门。
边敲心中还边憋屈。
回自己家还需要敲门,真是太恶心人了。
这样一想,他敲门的力道就重了好几分,敲门声不仅四合院里的人听见了,隔壁也有人钻出脑袋打量,看清楚苏蔓青身上的军装,这些人的神情立刻有神起来。
邻居们也没回去,就那么光明正大站在自家门口看。
“谁呀,大早上敲门也没个礼貌,怎么敲那么大声,吓着家里孩子了。”随着一道音量不小的抱怨声,顾家大门被打了开来,然后门里的人就与门外的大毛对了个脸对脸。
“小朋友,你找谁?”
顾家大嫂三年没见过大毛,一时没认出营养充足后长得又精灵又高大的大毛。
大毛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大伯娘。
顾家大伯娘被大毛这冷淡的眼神看得挺心虚,她家是外来户,房产还不属于他们,就算住在这里一般也非常低调,不敢招惹周边的邻居。
见到大毛一直没说话,又见人是小孩子,顾家大伯娘把视线对准了苏蔓青。
看清苏蔓青的瞬间,她眼里闪过惊艳。
同时也有惶恐。
对于穿军装的人,她天然有股敬畏感。
“同……同志,请问你们找谁?”纳纳的,顾家大伯娘不太敢面对苏蔓青,甚至还有点腿软,说话间,她甚至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
“老大家的,谁啊,怎么半天也没个动静。”
一道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听到这声音,大毛一时控制不住脾气绕过大伯娘就进了门,然后大毛的眼珠子气红了。
他家院子里早就乱七八糟。
妈妈栽的花没了,空地上修了几间不太大的屋子,另一侧,爸爸喜欢坐着喝茶的石桌也没有了,那个位置此时晾晒了很多尿片,正随风飘扬,更让大毛气愤的是他看到了墙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镶着镜框,带玻璃那种。
原本应该在屋里的照片此时歪歪扭扭挂在屋檐下,玻璃镜面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划痕,这些划痕有新有旧,是炭笔画的,但大毛知道,那黑糊糊的划痕可不是什么炭笔,而是木柴燃烧后的烧火棍划拉出来的。
“你谁啊,凭什么闯进我家,你爹妈没教你礼貌吗?”
一个干瘦的老太太一脸怒火地正在正房门口瞪着大毛。
此时的大毛早就顾不得周边的人,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相框上,透过黑乎乎的划痕,他能看到下面的人影,那是两个笑得一脸幸福的男女。
也是他牺牲的爸爸妈妈。
“喂,问你话,你是谁,凭什么闯进我家,不说话我就报公安了,让公安来抓你。”
老太太见大毛没回答自己,火气更甚,手脚利索地冲过来就要拉扯大毛。
早就在暴怒的边缘,大毛根本就不想控制怒火,手伸出去就想把老太太推倒。
此时的他心跳如雷鼓,脑子乱哄哄,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毛。”就在大毛的手即将挨到老太太的瞬间,苏蔓青的声音及时从身后响起,同时二毛、三毛也冲过来一人一边抱住失去了理智的大毛。
“呜呜呜——”
大毛因苏蔓青的声音瞬间回神,但他狠狠瞪着老太太,嘴里也发出如同幼兽受伤时的呜咽声。
不管是老太太还是顾家大伯娘都被这样的大毛吓到了。
护子心切的苏蔓青也管不了那么多,趁机进了顾家。
周边邻居一看有热闹瞧,立刻呼朋唤友挤进了顾家,对于顾家,他们是瞧不上的,一个没多少关系的亲戚也敢占烈士遗孤的房产,真不是人。
“你……你是顾缙?”
老太太毕竟一大把年龄,惊吓后,迅速从大毛的五官中看出熟悉感。
“你是顾缙的大奶奶?”大毛没有回答老太太的话,跟着进门的苏蔓青却目光威严地看着老太太。
“你……你又是谁?”
老太太对于穿军装的苏蔓青也有点心虚,但几年的安逸生活早就让她知道怎么应付京城里的各种人,胆量也练出来了,不再是乡下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
苏蔓青一眼就看出老太太的外强中干。
直接说道:“我是军区政治部的,你跟你的家人涉嫌违法侵占烈士遗孤房地产,今天麻烦你们交代清楚与顾缙的关系,若你们并非直系亲属,那么你与你的子女将无权居住在这里,会被遣送回原籍。”
老太太与顾家大伯娘顿时惊得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来的政策,就算你是军人也不能伤害一个老太太。”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色厉内荏的男声。
然后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跑到苏蔓青面前护住了老太太与顾家大伯娘。
“老……老顾。”
大伯娘害怕得紧紧拽住了顾大伯的衣服下摆。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家里男人来了,再大的问题都有男人顶着。
“你跟顾缙什么关系?”苏蔓青目光冷然地看着顾家大伯,她虽然在军区政治部工作没多久,但该拥有的气势与威严是必然存在了,加上一身笔挺的军装,非常具有震慑力。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顾大伯梗着脖子不想回答苏蔓青的话。
他刚刚已经在门外听到苏蔓青的身份,知道对方是为顾缙而来,他不敢回答自己与顾缙的真实关系,按照纪律与法规,作为旁系血亲,他们家根本就没有资格住进顾家,占据堂弟的房产。
苏蔓青见顾大伯想赖,把视线投向一旁看热闹的人群。
“各位,我是军区政治部的,这家人涉嫌谋夺他人家产,你们谁熟悉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麻烦去帮我通知一声,请他们来跟我一同核查这家人的成分。”
“同志,同志,我认识,你稍等,我这就去叫人来。”
听了苏蔓青的话,人群里立刻有人响应,速度还不慢。
等顾大伯一家人回神时,这位热心群众早就跑没了影,这下,顾家人害怕了。
“同志,有话好好说,我是顾缙的大伯,亲大伯。”
顾大伯这种时候还敢混淆视听。
“不,你是我爸的堂兄,不是亲的,你们当初在我爸妈牺牲后说是要照顾我就急匆匆搬进了我家,几个月不到就鸠占鹊巢,把我所有东西都霸占,对外还说我不孝,上打老的,下打小的,我根本就没有打过大奶奶。”
见顾大伯狡辩,一旁的大毛怒气冲冲地大吼了一句。
顾家老太太与顾大伯因大毛的这句话脸色难看起来,他们不安地看着苏蔓青,总觉得今天可能要失去什么。
“这孩子是顾缙,天啊,难怪我觉得非常面熟。”
“几年不见,顾缙这孩子不仅高了很多,就连长相也长开了,我差点没认出人。”
“我也没认出来。”
……
听到大毛的话,人群里立刻响起了议论声,毕竟大毛在这里出生,成长,周边邻居都是见过的,甚至有些人还逗过几岁的顾缙,面子、里子情都有。
当初大家之所以不出面帮忙也是因为这种事太多了,多到人人都不愿自找麻烦。
“你们放开我。”
听着邻居们的议论,大毛不再冲动,而是认真看了一眼两个弟弟。
二毛、三毛看出大毛恢复理智,于是默默放手。
手脚一得到自由,大毛立刻冲到屋檐下取下斜挂在上面的相框,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相框上。
看清楚相框的瞬间,邻居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向顾家大伯等人的视线就像是在看死人。
这家人实在是太恶毒了,霸占了顾缙的家产还不算,居然如此对待烈士人员的遗像,要知道顾缙的父母可都是为了家国牺牲的,这样的英雄不管是谁都应该尊重。
“太过分了。”
“我就没见过世上有这么恶毒的人,住着人家的房子,享受着人家的家产,不仅不顾孩子,甚至还这样对待死者,你们就没想过半夜顾缙的父母来找你们?”
“你们这种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给这家人重新划分成分,他们这种人怎么能留在这,怎么能享受烈士的家产,他们不配。”
“不配,赶他们走,快把他们都赶走!”
普通百姓对于军人那是非常尊敬的,更何况是为了大家过上好日的牺牲军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因为大毛怀里的相框被激起了愤怒。
更有甚者就差冲过去揍顾大伯了。
老人、女人,他们揍不得,难道还不能揍一个脸皮如此厚的男人吗!
“干嘛,干嘛,都安静点,闹腾什么?”
这个片区的街道办离顾家不算远,就这么会功夫就有工作人员急匆匆赶来,他们一接到有人举报有人谋夺烈士遗产,谋害遗孤,不管是领导还是工作人员都坐不住了。
这不,都冲了过来。
刚刚带信去的热心群众远远看着苏蔓青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不负所托。
苏蔓青微微点头,掏出自己的证件递向了街道办工作人员。
看清证件上的字,街道办领导虽然诧异北方军区政治部怎么管到京城地界,但刚刚苏蔓青的话他们却听都清楚了。
顾大伯一家跟顾缙不是直系亲属。
既然不是直系亲属就没有这座房子的使用权。
“顾维平,你跟顾缙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在场的可不仅只有我们街道办的人员,还有军区政治部的,你要敢说一句假话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
街道办领导目光非常严肃地看着顾大伯,他曾经还挺喜欢这有学识的顾家人,也让其进入街道办工作,但今天,军区人员出面,他可不敢徇私。
听到街道办领导这毫不留情的话,顾维平脸色有点白,几秒钟后才老老实实说道:“我是顾缙的大堂伯,顾缙的爷爷是我爹的堂弟。”
三代远,也就是说两家隔着的亲属远得不止一点。
街道办领导在内心叹息一声,收起爱才之心,公事公办道:“顾维平,你们家收拾收拾,尽快搬走,工作关系我给你开证明,你们回原籍吧。”
这年代要是工作关系不在京城是不能待在京城的。
毕竟京城就这么大,人人都往京城跑,那京城人口不得暴增成什么样,到时候不仅会给治安带来极大的压力,还有可能会给人民生存造成一定的影响。
“我……”
顾维平满嘴苦涩,说实话,见识了京城的好,他真不想再回到老家。
要不是如此,当初他们也不会知道顾缙爸妈出事一商量就拖家带口的来了京城。
旁边,听了一会的顾家老太太可算是听清楚了。
他们要搬家,立刻搬家。
凭什么?
难道堂兄就不是兄弟了吗?当初顾缙的爷爷她家老头子可没少照顾,怎么发达了就不认亲戚,这还有没有天理,这样一想,老太太不干了,直接往地上一趟,大声哭嚎道:“当初可是顾缙让我们来的,怎么,现在不需要我们又要把我们赶走?”
“我没有,我没有请你们来,是你们自己来的!”
见大奶奶还敢诬陷自己,新仇旧恨涌上了大毛的心头。
“你爸妈牺牲时通知是下发到我们家的,为了照顾你,我们立刻二话不说变卖家产来京城照顾你,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哟,你不念恩情就罢了,现在还过河拆桥地赶我们走,太没良心了,现在地方上都土改了,我们要田没田,要房没房,你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说到这,老太太嚎得更大声。
一旁的顾家大伯娘也回了神,然后捂着一张惨白的脸嘤嘤嘤起来。
屋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被院子里的哭闹声惊醒,咧嘴就大哭,一时之间屋里屋外都是哭声。
好不凄惨。
如此一来,可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一些围观群众的神色也开始变化。
如果是变卖了家产投奔,现在要赶人走,确实跟逼人去死没什么区别,这样一想,一些年纪大的老人看向大毛的目光就带上了那么一点指责。
就连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蔓青一直等待着街道办的处理没有插手,但她现在想为顾家老太太的表演鼓掌,不愧是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米都多的老人,这卖惨的经验无比丰富。
看看,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能让舆论走向反转。
大毛还没收回房子,就开始被人指责,她今天要是不在这,她估计街道办都不一定能秉公处理。
没见那个街道办领导跟顾维平‘眉来眼去’吗!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被苏蔓青鼓起。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街道办领导与工作人员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自然。
他们刚刚好像意志力不坚定了。
但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他们总不能逼顾维平一家老小去死,毕竟大家同事了好几年。
围观群众跟街道办人的工作人员不说话,大毛也因苏蔓青的出面神色恢复了平静,院子里立刻就安静下来。
只有顾老太太的干嚎与顾家大伯娘的嘤嘤嘤声回荡着。
至于屋里哭闹的孩子,顾维平也不知道是为了躲避难堪还是真心疼孩子,在苏蔓青拍掌的前几秒去了屋里哄孩子,此时孩子的哭声倒是停了。
“苏……苏同志,这事你看应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
苏蔓青可代表着军区,街道办的领导只能硬着头皮出面。
苏蔓青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街道办领导,然后就对躺在地上干嚎的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快请起,地上凉,受了感冒还得花钱看病,不值得。”
这话乍一听像是关心人,但仔细一品,怎么品怎么不对味。
顾老太太也因为苏蔓青的这句关心被噎住了。
想再嚎情绪好像再也回不到刚才,不嚎吧,一时之间又缺了氛围,不够惨。
婆婆被噎住,顾家大伯娘直接吓得停止了嘤嘤嘤。
苏蔓青这才满意,然后转身看着所有人神色淡然说道:“既然我站在这里,我就有几个问题要问,不管你们谁,都可以回答我。”
“苏同志你请问。”
街道办领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蔓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说道:“一,当初顾缙父母牺牲的消息按照军规,不仅会传回老家,同时也会把遗物亲自送到家属手里,顾缙接收的就是烈士证与抚恤金,那么,抚恤金现在在哪?”
一听抚恤金,顾老太太懂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警惕。
那笔钱她当初可是从顾缙那偷走的,对外赖顾缙揣着钱到处跑被小偷摸了包。
屋里,顾维平一直留意着事态的发展,听到苏蔓青的话,他又后悔又着急,他刚刚就不应该回房,要不然此时就可以反驳。
“二,当初可没有谁请这些所谓的亲戚来照顾顾缙,是他们自己来的,这个原籍武装部有记录。”苏蔓青接着说。
说完,第三根手指头也竖了起来,“这些所谓的顾家亲戚口口声声说是来照顾顾缙,那么,他们照顾什么了?诬陷,欺压,把一个才八岁的小孩逼得离家出走,然后某些人顺势霸占了顾缙父母留给孩子的家产。”
听到这,街道办领导与工作人员脸色大变。
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顾维平一家人只跟顾缙生活了几个月顾缙不仅瘦了很多,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根本就不是顾缙父母在时穿过的那些衣服。
这点,周边的邻居都是可以作证的。
一时之间,围观群众中刚刚思想动摇的老人脸红了,甚至连看向苏蔓青与大毛的勇气都没有。
“第四。”苏蔓青的问题并没有问完,而是竖起了第四根手指头,这一次,她看向众人的目光多了一丝森寒,“不是直系亲属的他们凭什么享受着顾缙父母的遗产却虐/待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凭什么侮辱先烈。”
苏蔓青见镇住了所有人,再次问道:“凭什么?!”
一句凭什么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被苏蔓青这句话给震住了。
是啊,顾家人享受了顾缙父母打拼的一切,不仅不好好对人家的孩子,还侮辱人。
是个人都干不出这样的恶心事!
“我们没有,你诬蔑我们!”顾老太太可能很多东西都不太懂,但苏蔓青话语里的谴责她听懂了。
赶紧否认。
“大毛。”苏蔓青才懒得跟一个老太太掰扯,视线直接转向大毛。
大毛立刻把抱在怀里的相框面对众人。
再次看清相框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划痕,所有人都能看出划出这些划痕之人对顾缙父母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千言万语永远都比不上行动更直接。
顾老太太:……
她就是埋怨顾缙父母不把房产给他们家发泄发泄,怎么还被当作把柄了!
“请问,你们政府街道办能秉公处理吗?”苏蔓青的目光看向街道办领导,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几年农村有土改,城市里一样有,三大改造还包括了手工业与资本主义工商业向社会主义集体公有制的改造。
全国人民都得遵守成分问题。
面对苏蔓青逼人的目光,冷汗滑下街道办领导的额头。
擦着额头上滴落的汗,街道办领导连声说道:“苏同志,你放心,我们街道办一定认真处理与落实,属于烈士的荣耀与财产绝对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那辛苦你们了。”
苏蔓青神色自然的与街道办所有工作人员握了握手。
“不辛苦,是我们监察不严,用人不当,给苏同志添麻烦了。”街道办领导内心非常紧张。
顾家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的说,除了他监管不利,还有御下不严之责,当初他之所以特许顾维平进入街道办工作,除了见对方是大学生,还有一点就是看在顾缙牺牲父母的份上。
烈士亲属,属于照顾对象,结果他烧错了香。
“顾缙,顾缙,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老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卖了,田地没了,你们让我们走,真的只能逼死我们。”眼看事态越来越不受把控,顾老太太一把就抓住了大毛的胳膊。
同时用力。
当初她就是利用这招,让大毛在大庭广众下把她推到在地,他们家这么多年住顾家才没人当面闲话。
胳膊被抓住,大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但他也已经不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小孩,经过苏蔓青三年的教导,他早就学会了腹黑。
大叫一声,大毛一翻白眼直接倒了下去。
“大毛!”
“大哥!”
一连三声紧张的大叫,苏蔓青与二毛、三毛都冲了过去,然后顾老太太的手就被二毛、三毛抓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大毛刚刚被老太太抓住的胳膊肿胀了起来。
白皙的肌肤上五道深深的指痕印。
不仅如此,指痕印里还有好多红色的点,这些点只几秒钟的功夫就冒出了鲜血。
“针!”三毛眼尖,立刻分辨出红点是什么。
“你用针扎人!”
二毛狠狠扭过顾老太太的手,瞬间,所有人都看到顾老太太指缝中夹着五六根缝衣服的细针,也不知道这些针她平时都藏在哪。
“我的天,当年这老太太是不是也用的是这招,我记得当初大家也是这么眼睁睁看着顾缙推开老太太的,老太太撞倒在地就晕了过去。”
“我也记得,我们当时还在内心觉得顾缙这孩子狼性大。”
“搞了半天,原来是陷害。”
……人群喧哗起来。
这下,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围观群众都搞清楚当年为何会流传出大毛不敬老,打老人的流言了。
就像刚刚,如果二毛跟三毛没有抓住顾老太太的手露出证据,绝对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看着还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与行为。
抱着大毛,苏蔓青的眼眶红了。
“我苏蔓青今天对天发誓,我们军区一定会彻查顾维平一家谋害顾缙的事,我们一定会让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的孩子,她平时都舍不得下重手打一下,就在刚刚,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个老太太用这么阴损的招伤到,是她这个母亲对不起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娘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我代她跟你们道歉,求求你们看在我娘快六十岁的份上原谅她一次,有气,你们跟我撒,作为子女,我代她受过。”
事态的发展使得顾维平再也无法逃避。
作为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他更清楚被批/斗会是怎样的结局,此时别说是退还顾缙的房子,就是要他磕头赔礼道歉都行。
只要不被批/斗,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代替不了谁,咱们是新社会,是新国家,不要用封建社会那一套来道德绑架,你娘快六十了,那么顾缙呢,他今年才十一岁,三年前,他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你们都下得去这样阴损的手,你们怎么不说说他还是个孩子!”
苏蔓青看向顾维平的目光非常冷。
一个照面她就知道此人天生自私,不是什么好人。
“对啊,三年前顾缙才八岁啊,你们这样诬陷一个八岁的孩子良心不痛吗?”
“能做出谋算亲戚家产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良心。”
“狼心狗肺的恶毒东西,真恶心跟他们做了三年邻居。”
……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人为顾缙出头,邻居们也敢各抒己见。
“老……老大。”
犯了众怒的顾老太太此时惶惶不安,她从所有人眼里看到了嫌弃,看到了鄙夷,她怕了,非常害怕。
害怕让她下意识靠近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她可不敢再干嚎,她有预感,真要是干嚎了,会被扔鞋底的。
“对不起,作为子女我无权干涉父母的事,但作为子女,我也只能在他们犯事后挺身而出代为道歉,这位同志,是我们对不起顾缙,我们这就走,马上搬。”顾维平知道没有退路了,必须走。
离开京城。
“大哥,怎么回事,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凭什么搬家,这可是我们顾家的房子,谁有权力让咱们搬?”
“大哥,这是谁欺负咱顾家没人?”
就在顾维平在苏蔓青面前伏低做小时,几道震惊加愤怒的大嗓门声音再次从顾家大门外传来,然后围观的人群就被人用蛮力挤开了,七八个壮年男女一脸怒气地出现在顾家院子里。
难怪大毛家院子加盖了那么多房子,原来顾家不仅只有顾维平一家人来了京城,他所有的弟弟妹妹也被他拉扯来了。
这三年来,顾维平还算是长袖善舞,硬是把弟弟妹妹塞到各工厂、街道,差一步就成了正在的京城人。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顾维平本就心急,结果几个弟弟妹妹不仅帮不上忙,还帮倒忙,他怒火完全压制不住。
“大哥!”
顾老二等人看着平时稳重的大哥怒吼他们,震惊了。
“都给我闭嘴。”
狠狠瞪了一眼几个弟弟妹妹,顾维平的视线才再次转到苏蔓青的脸上,语气诚恳,“同志,对不起,你看我们这就收拾搬走,行吗?”
他虽然没有见过苏蔓青的工作证件,但能让街道办领导都小心对待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真闹大,吃亏的可能还是他们顾家。
他有这种感觉。
眼角余光看了看围在苏蔓青身边的两个孩子,又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睛的大毛,顾维平知道能在这种世道把孩子养得如此水灵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家。
“我无权替先烈原谅你们,你们必须接受法律的严惩。”
苏蔓青看着大毛冒血的胳膊不打算息事宁人。
“同志,何必把事做绝,做人留一线对彼此都有好处。”见苏蔓青油盐不进,顾维平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苏蔓青在内心深处冷笑不止。
要利益的时候推别人上,见势头不好就假惺惺来一句做人留一线,对顾维平这样的小人,她可没打算留一线,要做就把事做绝,绝对不会让对方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看出苏蔓青目光里的坚定,顾维平心凉了半截。
他知道了,这是不死不休。
想起这个女人敢代表军区说出威胁他们顾家的话,他就知道苏蔓青的背景可能没那么简单。
那么,该怎么办?
就在顾维平深思时,他几个弟弟妹妹也打起了眉眼官司,他们虽然回来得晚,话没有听全,但看出来了,就是这个带着几个孩子的女人在为难他们家。
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也敢为难他们家!
顾维平两个妹妹与三个嫂子对视一眼,五个女人就围向了苏蔓青。
大毛是装晕的,一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周边的动静,察觉到顾家女人要对苏蔓青不利,他立刻睁开眼睛站起来护在了苏蔓青的身前。
然后警惕地看着不怀好意的顾家人。
与大毛一样动作的还有二毛、三毛。
“你们要干嘛,让开,这位同志是军区政治部的同志,你们可别犯事。”
一看顾家女人的动作,街道办领导也着急了,赶紧提醒,有些事可不能乱踏步,不然那就是万劫不复。
听说苏蔓青是军区政治部的,不仅围向苏蔓青的顾家女人吓得停下了步伐,就连站在一旁打算助威的几个顾家男人心惊肉跳起来。
得罪一个军人与得罪一个在军区政治部工作的女军人可完全不一样。
怎么办?
所有顾家人都看向了顾维平。
他们今天能有在京城生存的机会靠的全是大哥,只要大哥说一句话,他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顾家人不能离开京城。
此时进退两难的顾维平眼底的阴鸷已经快实质化。
他也在想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们顾家逃过这一劫。
要知道谋害烈士遗孤可是重罪中的重罪,如果说三年前,那可能还没证据,但刚刚他娘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现了一次如何陷害顾缙。
如此多的人证,还有被那个小孩(二毛)缴获的罪证(缝衣针),他们顾家就算有一万张嘴也辩解不清了。
苏蔓青也看着顾维平,她在想这人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是铤而走险,还是……
“噗通——”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顾维平抉择时,谁也没想到,顾老太太先一步给苏蔓青跪下了。
她这一跪,形势立刻有了逆转的趋势。
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管顾老太太错得有多离谱,但逼得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下跪,怎么看,怎么都显得苏蔓青过于强势。
有点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的人是不受人喜欢的。
面对顾老太太的跪下,苏蔓青看向街道办领导,“同志,法律不是人情,如果人人都能道德绑架,那么法律的准绳是什么,还有公道可言吗?下次你们中的谁要是被人谋害,犯罪嫌疑人对你们一跪下,你们是不是也能选择大度地原谅,不计前嫌?”
听到苏蔓青的话,很多群众的脸都红了。
他们刚刚确实有这种想法,总觉得太过为难一位老人了。
“大毛,来,给各位邻居们看看你胳膊上的伤,看看他们眼里你的亲戚是怎么残害你的。”苏蔓青可不觉得自己没有破敌的砝码。
听到苏蔓青的话,大毛立刻上前几步把自己受伤的胳膊抬起来展示给众人看。
针眼小,血已经不流了,但扎在肉上的针眼却清晰可辨。
“三年了,顾缙已经长高了很多,在你们眼里,你们可能觉得他的身高已经是少年,但三年前呢,各位邻居,我想问你们一句,你们还记得三年前的顾缙有多高?”苏蔓青不动神色引导舆论转向。
果然,众人顺着苏蔓青的提醒开始回忆。
然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戚戚然来。
三年前才八岁的顾缙比现在矮太多,说话都还带着奶音,那么小一个孩子被人用针扎,那还是当着人面,没当着人面呢,孩子又遭受了怎样的迫害,又吃了多少苦与亏!
“你跟顾缙什么关系?”
顾维平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如果军区真的有意查他们顾家侵占烈士遗孤家产,那出面的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位军人。
还是带着三个孩子的女军人。
顾维平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我丈夫是收养顾缙的人,我是顾缙现在的母亲。”苏蔓青一点都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与几个孩子的关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是顾缙的母亲?”
看着年轻得过分的苏蔓青,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感。
“对,我丈夫不仅收养了顾缙,还收养了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我丈夫牺牲战友的孩子,也是烈士遗孤,三年前,这两个孩子的家也被家里亲戚侵占家产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苏蔓青看向顾家人的目光非常冷。
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所以顾家人内心一片哇凉。
他们知道事情不可能善了。
如果苏蔓青只是军人,也许她能秉公办理,但她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顾缙的母亲,先不说这对母子间的感情如何,就事论事,对方于情于理肯定会帮亲。
再说他们顾家在这件事上确实也没理,这样一想,所有顾家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好不容易从农村混到京城来,谁都不愿意再回去。
对视一眼,顾家人眼底都涌现了杀机。
断人前程相当于是不共戴天之仇,自己不好过,那某些人也别想好过。
顾二、顾三、顾四三个大男人冲向了苏蔓青。
他们不伤人,他们就坏人名声。
这女人不是结婚了吗,行,他们就摸摸、捏捏,这样一来他们还真不信对方的丈夫不在乎,大不了他们就承认心急人多产生混乱的碰撞,难道这种碰撞还能被杀头不成。
顾家兄弟想得非常好。
苏蔓青早就留意到他们的神色,也一直防备着。
见三人不怀好意冲过来,心中冷笑一声,直接从后腰摸出□□对着天空就开了一枪,她敢一人带着三个孩子来,就不怕被人耍阴招。
清脆的枪声不仅震住了顾家人,围观群众也被吓得不轻。
个个扑倒在地。
京城虽然没有遭遇过战乱,但军/阀时期百姓们还是受到一定惊吓的,对于枪声,所有人都敏感到不行。
直面苏蔓青的顾家三兄弟直接被枪声吓得瘫倒在地。
顾维平虽然还没有瘫倒,但他的双手不仅不停地颤抖着,就连身子也在抖,两腿战战中,一股淡黄色的液体也浸湿了他的裤子,哪怕他穿着深蓝的裤子,还是能看到明显的水流痕迹。
这被吓尿裤子了!
“苏……苏同志。”街道办的领导也被苏蔓青吓死。
根本就没有搭理街道办的领导,苏蔓青直接把枪抵在了顾二的额头,寒声说道:“你敢袭击军人?”
“没……没有。”
感受着额头上的冰凉,顾二脸白得像地狱来鬼,三魂七魄随时都有可能离家出走。
“你们刚刚打算干什么?”
苏蔓青敢拔/枪不仅是为了给自己解围,还打算把这群顾家人打入地狱。
“我……我……”
我了两句,顾二也不敢说出心中的龌龊心思。
“说。”
苏蔓青再次拨动扳机,随着扳机被拨开的声音,顾二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同时苏蔓青的声音也清晰地响起,“根据我国现时法律,军人受到袭击时可以先斩后奏,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直接枪毙你,因为我有无数人证。”
听到这话,顾二直接崩溃了。
瞬间交代了刚刚他们几兄弟打的龌龊心思。
听了顾二的话,不管是围观群众还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脸色都异常难看。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玩这种阴招。
“你们混蛋。”
随着大毛暴怒声音传来的是几道响亮的巴掌声。
巴掌声过,顾家几兄弟的脸上不仅浮现出高高的小型巴掌印,他们还被打掉了好几颗牙,可见生气的大毛用了多大的力道。
“打得好,该打!”
围观群众愤怒了,出奇的愤怒。
这顾家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怎么能这么恶心人,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顾老太太阴狠毒害顾缙,她几个儿子就能大庭广众下败坏女人的名声。
“打,打死这种混蛋。”
自发的,群众直接脱了鞋对着一群顾家人就打了过去。
苏蔓青在顾二说出原因后就理智地后退了几步,让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接手抓人,然后,工作人员也在混乱中挨了不少打。
活该,谁让他们之前没在第一时间就保护苏蔓青。
三个孩子紧紧护在苏蔓青的身旁,他们虽然没有看苏蔓青,但脸上的神情却非常骄傲。
妈妈太漂亮了!
拔/枪的姿势更漂亮,漂亮得让他们的心脏都砰砰直跳。
“苏蔓青同志,对不起,是我没管理好,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会把这些人全数送到公安局,一定会给你跟顾缙一个交代。”街道办领导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到现在,心里特别后悔。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强硬地控制住顾维平。
他相信只要能控制住顾维平,顾家这些人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同时他也没想到苏蔓青这么厉害,居然敢拔/枪,虽说军人带枪很正常,但还真没几人敢在京城开枪。
“同志,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会让相关部门监督你的。”苏蔓青对街道办领导的办事能力非常不满。
不够果决,也不够有魄力。
“我虚心接受相关部门的监督。”街道办领导的内心无比苦涩。
这相当于他的前程到底了。
顾家院子里,顾老太太没有被群众打,毕竟她年纪大了,真要打出个好歹还得赔医药费,所以群众们猛打的是她的几个子女。
男女都被打。
顾家人除了顾维平,其他人那是一身的粗俗气,平时没少暗地里阴他们这些邻居,顾家人自以为很低调,其实高调得很。
今天得了机会,邻居们下手都比较狠。
机会难得,得把握住。
一会的功夫,顾家人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们根本就没法反抗,一是因为苏蔓青手里有枪,胆气不足,二是因为敢揍他们的邻居都身强力壮,一对无数,打不过。
木楞楞地看着子女被打,顾老太太全身的鲜血都在沸腾。
然后她扑向了苏蔓青。
她不怕死,不就是枪吗,大不了她用这条命平息苏蔓青的怒火,只求对方能放过她的孩子。
这一刻的老太太想法还很天真。
面对扑向自己的顾老太太,苏蔓青的枪口还真不好对准。
然后就轮到大毛这三个孩子出力了。
他们之前在军区的训练可不是白训的,三人配合,不仅阻止了顾老太太的靠近,还锁死了顾老太太伤害自己的可能,但也正是因为这意外的一出,院子里的混乱停止了。
邻居们非常讲究地整理了一下身上有点乱的衣服,然后礼貌地退到院子的边缘。
主场他们留给了苏蔓青与顾家人。
“放开我,有本事你打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顾缙是我诬陷的,你们要恨就恨我一人,凭什么伤害我的孩子。”顾老太太挣脱不了大毛这几个孩子的束缚,只能一边哭嚎一边指责苏蔓青。
这次她是真哭。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她真的心疼。
“心疼了?”
苏蔓青看向顾老太太的目光很冷,接着说道:“你欺负顾缙的时候,他的父母在泉下也疼,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欺负顾缙,诬陷顾缙。”
顾老太太的哭声一停,然后就是更大声的痛哭。
她后悔了。
一个几岁的孩子,三年前她何至于容不下,要不然也不会招惹来这样的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承担。”顾老太太求苏蔓青。
苏蔓青的神色一点都没变,“老太太,就像你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有没有罪,犯没犯罪,自有公安局审理,我跟你说了都不算,咱都得听法律的。”
顾老太太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她听清了苏蔓青的意思。
她怎么敢让公安人员审理自己的子女。
她坏,她几个子女的心也好不到哪去,真要进了公安局,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你枪毙我得了,我不活了,给你赔命。”
顾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蔓青看向街道办领导。
街道办领导还算是机灵,赶紧说道:“已经去通知公安局的人员,估计还有几分钟就能到。”
“我跟你拼了!”
意外的声音响起,一直被人忽视的屋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直接冲着苏蔓青而去,明亮的阳光下,菜刀闪着刺目的光芒。
围观群众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妈妈——”萧家三个孩子察觉到危险,第一时间放开顾老太太扑向苏蔓青。
但不管是时间还是速度好像都被放慢了一样。
举着枪,苏蔓青对着人影毫不客气地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再次响起,传出去很远,这让正领着人往顾家而来的赵铁柱神色一变。
不仅是他的神色变了,萧旌旗的神色也变了,他们能听出这不是空枪,也就是说枪伤人了。
沉着脸,萧旌旗直接跑步前进……
第75章
萧旌旗奔跑的速度非常快, 跟在他身边的几人甚至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没有跟丢。
苦涩地一笑,何卫英不得不对萧旌旗服气。
不愧是名动三军的萧旌旗,这体质与实力真是杠杠的。
跑得最慢的是赵铁柱。
赵铁柱此时无比焦急, 枪是他给苏蔓青的, 现在枪响,不管是伤了苏蔓青, 还是苏蔓青伤了人,他都难逃责任, 更重要一点, 他不希望苏蔓青出事。
一行人离顾家本就不远, 这一跑, 一分钟不到就跑到。
顾家大门早就因为苏蔓青与孩子们的到来而打开,萧旌旗一秒没停, 直接冲了进去。
刚进门,他的视线已经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顾家院子。
最先入他眼的是苏蔓青。
视线飞速扫过,他没有看到苏蔓青身上有血迹或者是伤口, 这才放心跑过去, 语气轻柔,“蔓青,我来了。”随着这句话, 他先是温柔地用手卡住苏蔓青扣着扳机的手指,然后才抱住了苏蔓青。
这种情况下, 他顾不得什么, 只想把媳妇抱在怀里。
苏蔓青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见到萧旌旗, 只愣了一秒就全身放软靠在对方怀里, 同时默许萧旌旗把枪从自己的手里拿走。
“爸爸——”
看到萧旌旗, 不仅是苏蔓青气势转变, 三个孩子也冲过来抱住了萧旌旗与苏蔓青。
他们很激动。
刚刚他们是真的吓到了。
不管是行凶者顾远手里的菜刀,还是苏蔓青对着人开枪,他们都是第一次经历。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别怕。”张开双臂,萧旌旗把苏蔓青与几个孩子都环在了自己的怀里,他能感受到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孩子们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也是,第一次对着人开枪,这需要的不仅仅是高超的枪法,还有心理素质。
何卫英几人落后萧旌旗十几秒钟冲进顾家。
一进门他就看到拥抱在一起的萧家人,然后视线赶紧扫视全场,不远处,地上有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菜刀一米多外有个高大少年。
少年的脸还很稚嫩,但眼神又凶狠又萎靡。
此时的他正被街道办的几个工作人员死死压制着。
少年没有受伤,但衣服上却有一道焦灼的痕迹,那是子弹穿过时留下的痕迹。
这是没伤到人!
何卫英没有问为什么,一挥手,他身后的李奇与杨向明立刻冲过去接替了街道办工作人员的押解工作,同时何卫英也看向了街道办领导。
街道办领导很好认,因为只有他一人穿着笔挺的中山服。
“同志,我们是xxxx军区总后勤部的,这少年涉嫌伤害我国军人,按照规定,他将由我们带走。”何卫英对街道办领导说完这句话后从衣兜里掏出证件给对检查。
街道办领导的心脏至今都还在砰砰直跳。
他被刚刚的危机惊住了。
他根本就没想到屋里会冲出一个拿刀的少年,刚刚少年离苏蔓青的位置非常近,要是苏蔓青反应慢半拍,不仅不能自救,说不定还会受伤。
只要想到后果,他的手就不停地颤抖,接何卫英证件的时候手都还在颤抖。
证件是真实的证件,何卫英等人的身份当然也是真实的。
街道办领导还回证件赶紧让下属人员让开。
凶徒交给了军人,不管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还是周边的邻居都松了一口气,刚刚真的是太危险了。
幸好苏蔓青手里有枪。
这一刻,所有人都庆幸苏蔓青今天带枪来了。
“同志,这栋宅子是烈士遗产,当由他们的孩子顾缙继承,外人没有住在这里的权力,所有人我们都会带走,这里麻烦你们单位尽快恢复原状,多余的东西都撤除。”
何卫英对着街道办领导说完这句话,接着又叮嘱了一句,“同志,尽量恢复这宅子的原样,这里可是两位为国牺牲烈士的住宅,我们可不能让烈士流了血又流泪。”
“同志,你放心,我们xxx街道办保证完成任务。”
街道办所有工作人员看向何卫英的神色都无比庄重。
“谢谢。”
何卫英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还在安抚妻儿的萧旌旗,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门外。
随着他的视线,其他人的视线也移了过去。
然后大家就听到了整齐的步伐声,一声一声,就像是撞击在所有人的心口。
这是!
群众们激动了。
我国现在非常安全,安全到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这些都是军人给百姓们带来的,所以外面此时来了很多军人吗?
人们没有猜错。
一分钟后,一队军人背着枪鱼贯进入顾家。
他们的神情非常严肃,看向顾家人没有一点温度,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刚在何卫英的带领下清算出另两家占据烈士遗产的人家,人都被他们抓起来押解在了卡车上,这里是他们今天进入的第三家。
“全部带走。”
何卫英一挥手,非常冷酷无情。
早就预感到不好的顾家人身子一软,全部没了精气神,他们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这么狠,前一刻他们还在耀武扬威,后一秒就成了阶下囚。
顾维平甚至害怕得再次小便失禁。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得意时很能伪装自己,也会做戏,长袖善舞,但当知道自己真正完了的时候,他心理防线崩溃得比所有人都快。
“哇……哇——”
就在顾家男男女女即将被押解出顾家门时,卧室里突然再次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听声音能猜测年龄大概只有一岁多。
“同志,同志,我家里还有那么多小孩,他们有些出门玩耍还没回家,有些在屋里,你们能不能让家里的女人留下照顾照顾孩子。”顾维平瘫软了,说这话的是顾家大伯娘。
作为母亲,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心疼。
何卫英面对顾家大伯娘的请求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解释道:“这位同志,你放心,孩子们会跟你们一起走,女人与小孩我们会有专门的院子给你们安顿,等你们家的问题交代清楚,谁该接受惩罚我们会依法规办事,没问题的我们会遣送回原籍。”
他刚刚是不知道卧室里还有孩子。
此时解释后,何卫英让一个战士带着顾家大伯娘去屋里把孩子抱了出来,同时也让人把整栋房子彻底检查了一遍,不留人。
做完这些,他才对街道办领导说道:“同志,我们留几个战士看护这栋宅子,他们家的孩子麻烦你们派人去找齐,找齐后我们后勤部会把他们带去跟他们的父母汇合。”
何卫英的态度非常明确,大人犯罪不涉及子女,但这房子是顾家人侵占烈士的,必须清退出来。
“好的,同志,我这就派人去找他们家的孩子。”
街道办领导赶紧点头,同时点了几名最熟悉周边巷道的工作人员去找人。
就是有点为难,他们的人不一定认识顾家的所有孩子。
“同志,我可以帮忙,他们家的孩子我都认识。”旁边一位热心邻居举手插言,同时解释了一句,“我家就住他们家隔壁,三年多了,他家的所有孩子我都认识。”
“行,那就辛苦这位同志了。”
何卫英感谢热心群众。
一会的功夫,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顾家院子恢复了安静。
周边邻居羡慕地看了一眼男俊女美的萧旌旗两口子,然后没有打扰的离开了。
“没伤着吧。”
萧旌旗把手里的枪递给一旁的赵铁柱,才放开苏蔓青关心道。
“没伤到。”
萧旌旗的体温安抚了苏蔓青。
此时的苏蔓青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定与从容,甚至还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她知道刚刚的自己绝对把三个孩子吓到了。
“妈妈!”
紧紧抱着苏蔓青,三个孩子都没有抬头。
三毛甚至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顾远的菜刀吓到了他,最危急的时刻他多么希望手里有把枪,如果有枪,他就能真正保护妈妈了。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大毛、二毛。
他们三人不是被苏蔓青对着顾远开枪吓到,而是担心苏蔓青被顾远伤害,只要想到苏蔓青有可能死,他们才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三年的陪伴,他们早就把苏蔓青当作最亲的人。
“妈妈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苏蔓青早就知道三个孩子的性格,也明白他们的担心点。
“妈妈,以后我一定好好锻炼,肯定能保护好你。”大毛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他在自责。
要是今天没有回来,妈妈就不可能遇到这样的危险。
“好,妈妈等着大毛以后保护我。”苏蔓青一脸温柔地再次揉了揉大毛的脑袋,孩子头发短,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非常好,逆着摸有点微微的扎手,顺着摸却又无比的顺滑。
“妈妈,我也会认真锻炼。”
三毛不甘示弱保证。
“好,妈妈也等着三毛以后保护我。”苏蔓青的手换到三毛的头上。
一样的发型,一样的发质,手感还是一样,就是三毛的后脑勺比大毛的更圆润一点。
二毛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苏蔓青。
抱得很紧,很紧。
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对苏蔓青的在乎。
苏蔓青没有厚此薄彼,一视同仁地揉了揉二毛的头。
萧旌旗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苏蔓青母子四人,毫不夸张地说,战场上都没有激烈跳动过的心脏此时刚刚恢复平静,听见枪声的瞬间他非常担心媳妇又或者是孩子们出事。
幸好,都平安。
隐含找着情意的目光扫过苏蔓青全身上下,萧旌旗非常骄傲,媳妇能完美处理意外事故,是他没想到的。
何卫英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见萧旌旗夫妻把孩子们安抚得差不多,才走了过来,他首先看向的是苏蔓青。
“苏蔓青同志,你好,我是xxx军区总后勤部的,叫做何卫英,我收到你托赵铁柱同志递交来的检举信,刚刚带人处理了章、贺两家,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把烈士的遗产归还给孩子们。”
何卫英说完这句话,就目光温和地看向萧家三个孩子。
是三个眉眼精致中充满了灵动的孩子,可见萧家把这三个烈士遗孤照顾得有多好。
苏蔓青的基本情况他们总后勤部已经电话核实过。
也了解到萧旌旗打仗时苏蔓青在农村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了三年,是位勇敢而又有担当的军嫂,也是他们这些军人学习的榜样。
想到这,何卫英对着苏蔓青敬了一礼,真诚道:“苏蔓青同志,谢谢你对烈士的付出,国家跟党感谢你,感谢你们家无私的奉献。”
“何同志,孩子们都是萧旌旗的战友,我们没有功劳,只是做了我们应该的。”
苏蔓青回敬礼。
何卫英职位比她高多了,于情于理她都要回礼。
更何况养这三个孩子她是心甘情愿养,三年时光,孩子们陪伴在她身边,给她排解的不仅仅是萧旌旗不在身边时的寂寞,还有心安。
孩子们让她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有了归属。
“苏同志,要是人人都有你们夫妻这样的觉悟就好了。”何卫英眼里有着欣慰,也有着无奈。
他们部门这段时间接到了很多投诉案件。
大部分都是旁系亲戚霸占烈士遗产的问题,部分亲属有良心的就还容得下烈士遗孤,要是心眼不好的,有些烈士遗孤就会像大毛这三个孩子一样凄惨。
幸好,这三个孩子遇到了萧旌旗与苏蔓青。
苏蔓青刚刚虽然在萧旌旗怀里,但何卫英对街道办工作人员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于是问道:“何同志,我家另两个孩子的房子也收回来了?”
“经过核实,情况实属,已经收回来了,相关部门正在清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交给孩子们。”说这话的时候何卫英眼里闪过一丝惭愧。
“苏同志,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到位,才给你们添麻烦了。”
“何同志,你们也不用过于自责,人性在于利益面前不是人人都能保持淳朴之心,只希望总后勤部能再次核实所有烈士的身后事,我希望所有的烈士遗孤都能得到属于他们的那份安宁与荣耀。”苏蔓青的神色有点严肃。
大毛三个孩子只是这类事件的缩影,一些传统的理念可能会让很多心眼不好的人钻空子。
何卫英被苏蔓青的觉悟与高度惊艳了。
再次敬礼,“苏同志,你的提意非常宝贵,我会慎重向上级部门请示,一定会让各地方妥善了解烈士子女的情况,一定还孩子们一个温暖的家园。”
苏蔓青与三个孩子听了何卫英的话非常开心。
“萧政委,再见。”何卫英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战士们还在门外等着自己,向萧旌旗敬礼、辞行。
“再见。”萧旌旗对何卫英点了点头,回了一礼。
“苏同志,再见。”何卫英向苏蔓青与孩子们点头致敬。
目送何卫英离开,三个孩子缓了好一会才从恍惚中回神,他们的房子都要回来了?
“妈妈。”三个孩子信任地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郑重地点了点头。
后勤部说出来的消息,那就绝对不可能有假。
“哇,太好了,我的家回来了,回来了。”
大毛抱着相框在院子里兴奋地奔跑起来,此时的他也不嫌弃院子里的各种杂物,看着陌生中带着熟悉的院子,他的嘴角越翘越高,最终合不拢嘴。
二毛、三毛也兴奋地脸色潮红。
虽然他们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房子,但他们相信等自己收回房子时一定跟原来一模一样。
巨大的喜悦在孩子们的心中激荡着,只比大毛小了一、两岁的二毛、三毛忍不住也跟着大毛一边跑一边开心地发泄着兴奋。
“真希望孩子们能永远这么开心。”
屋檐下,苏蔓青看着闹腾的几个孩子,脸上不仅挂着温和的笑容,就连气息也越加平和,早已不复之前开枪时的尖锐。
“会的,他们会一直这么开心。”
萧旌旗一直留意着苏蔓青,见没了外人,加上赵铁柱去一旁的屋里检查,他干脆偷偷伸出手抓住了近在咫尺的纤纤玉手。
抓到苏蔓青手的瞬间,他内心深处泛起难言的丝丝甜蜜。
苏蔓青的脸也有一点点红。
但却没有挣脱。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夫妻二人享受着难得温情,好一会,见孩子们快闹腾出汗水时,苏蔓青才问了萧旌旗一句:“还有事吗?”
懂苏蔓青问的是什么意思,萧旌旗想了想,回答道:“暂时没事。”
暂时没事,代表的不是完全没事。
苏蔓青懂了,想了想,建议道:“那我们一会带孩子们去正阳门大街吃烤鸭。(1965年才正式定名为前门大街)”
为了表现出自己是第一次来京城,苏蔓青昨天非常大张旗鼓地带着三个孩子在招待所的前台问了服务员京城吃烤鸭最正宗的店,今天才会对萧旌旗说出这番话。
“好。”
侧头看着神色温和的苏蔓青,萧旌旗点头。
苏蔓青笑了起来,侧头用漂亮的大眼眼波流转地看了萧旌旗一眼,然后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萧旌旗的掌心,等萧旌旗全身都酥麻时才挣脱开对方的抓握。
“孩子们,都别跑了,过来,我们去吃京城烤鸭。”
听到苏蔓青的声音,院子里闹腾的三个孩子同时停下身子看向了苏蔓青。
“妈妈,今天去吃烤鸭吗?”
大毛已经恢复了活力与精神。
“对,一会咱们就去,来,都擦擦头上的汗。”苏蔓青对孩子们招手。
孩子们迅速跑到苏蔓青的身前,开心扬起头。
看着乖巧的三个孩子,苏蔓青笑着从衣兜里掏出手绢依次给孩子们擦汗,汗擦完,她看向大毛手里提着的相框,那里是大毛父母的照片。
顺着苏蔓青的视线,大毛的目光也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瞬间,他的神色黯然了几分。
“照片是好的,只是外面的玻璃被划坏了,一会我们找家照相馆重新配个相框就能恢复如初。”苏蔓青接过大毛手里的相框仔细看了看,给出了建议。
“嗯,听妈妈的。”大毛重重点头,心情也好了很多。
招呼赵铁柱一声,一家人离开了顾家。
大门口,他们看到了总后勤部留下来的几个战士,战士们对他们敬礼,苏蔓青等人回礼后才离开,刚走几步,就见几个小孩一脸焦急地冲向顾家。
领头的小孩比大毛矮几厘米,身上穿着的衣服非常时髦、也好看。
看着人,大毛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
“大毛?”苏蔓青跟萧旌旗他们也都停下来看了过去。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我的,是我爸爸妈妈给我买的。”大毛看着正在跟守卫在顾家大门前又哭又闹的几个小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瞬间,苏蔓青他们就懂了。
同时看向了‘人模狗样’的顾忠。
这孩子一看就娇惯养着,撒泼那一套跟顾老太太之前在院子闹腾的如出一辙,此时的他听说爹娘都被带走,直接就扑向战士闹腾起来。
一个小孩哪里是军人的对手。
几个擒拿,孩子们全都被卸了胳膊上的关节害怕地蹲在了顾家大门口旁,哭不敢哭,闹也不敢再闹,只能双眼无神地看着四周。
这一看,顾忠就看到了大毛。
看到大毛的瞬间,他只愣了几秒钟就认出了大毛。
毕竟他此时享受到的一切都来自于大毛,对大毛的记忆也尤其深刻。
“顾……顾缙!”
咬着牙,顾忠眼里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以为顾缙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没想到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人,不仅如此,对方的穿着比他更光鲜亮丽,就连脸蛋也比他长得更好看。
为什么会这样?
顾忠对着大毛呼吸沉重起来,眼神与脸色不停地变换着。
“妈妈,我们走吧。”
看着不甘心的顾忠好一会,大毛才转头拉起苏蔓青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脑海里也放下了那个一直抢自己东西的堂哥,呵!一个只会在家里横的小孩,还入不了他的眼。
苏蔓青没有问大毛什么,只是拉着小孩走。
三毛看了看,把自己的小手放进苏蔓青另一只手心里。
这样一来,又是中间的二毛被单了下来,苏蔓青只能看向萧旌旗。
萧旌旗:……牵媳妇的手他激动也乐意,但牵孩子的手……
迫于苏蔓青目光的温柔压力,他不得不牵起二毛的手。
大手牵住小手的瞬间,不仅是萧旌旗非常不习惯,二毛的全身都僵硬了。
二毛甚至差点走出了同手同脚。
其实他不介意妈妈牵大毛跟三毛的手,他也不想爸爸牵他的手,虽然他崇拜爸爸,但真的非常不习惯跟爸爸手牵着手啊!
内心尖叫着,二毛身形僵硬地跟随着萧旌旗的大步伐。
萧旌旗:……他能感觉到二毛的尴尬与无奈,但……
算了,媳妇喜欢。
萧旌旗与二毛的异常苏蔓青几秒后就察觉到了,看着一大一小都略微僵硬的身姿,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世上有这么一类亲人。
明明很关心与在乎对方,但偏偏做不到亲密无间,而萧旌旗与二毛就是如此。
心情一好,苏蔓青看什么都顺眼。
五十年代的京城胡同也让她逛出了别样的风情。
胡同两边各家各户都堆放了很多杂物,过道肯定没有后世清理后那么宽,所以车停在外面的大街上,苏蔓青他们走了几分钟才走到大街上。
一站在大街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京城的繁华。
人真多,车也真多。
“走,咱们去正阳门大街吃京城烤鸭。”苏蔓青一边带着孩子们上车,一边又说道:“据说正阳门大街有老师傅开的相馆,咱们顺便去把相框也换了。”
“吃烤鸭咯,吃烤鸭咯。”
孩子们趴在窗前兴奋地看着车外的风景。
顾家离正阳门大街并不算远,如果走路最多也就二十来分钟,开车就更近,但因为有些路被管制,车绕了一大圈才离正阳门不远,说起来用时跟走路比起来也差不多。
再次路过宫门前,孩子们的神色还是那么肃穆。
远远看着城墙上的主席像,孩子们自发地行注目礼。
苏蔓青与萧旌旗的视线也移了过去。
赵铁柱开车的速度不算快,好一会才驶完长安大街进入下一条道,到了这里,孩子们恢复了活力,指着窗外一栋守卫了无数战士的建筑物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人民大会堂。”
新中国成立的时候萧旌旗参加了阅兵仪式,所以对于京城很多建筑物也就不陌生,主动当起了讲解员。
“爸爸,人民大会堂是干什么?”
大毛不懂就问。
另两个孩子也好奇地看着萧旌旗。
萧旌旗神色温和了很多,开始给孩子们讲解,讲解完,车也停了下来。
到了,他们到正阳门大街了。
此时的正阳门大街可没有后世规划得那么整齐漂亮,但位于中轴线上的道路非常宽,有二十米,古时这条道可是京师正门,此时两侧沿街开着很多门店。
京城烤鸭的店面尤其显眼。
大毛最先看到的不是京城烤鸭店,而是照相馆。
大北照相馆。
看到照相馆的瞬间,大毛就看向了苏蔓青。
“走,咱们先去把相框换了。”苏蔓青也留意到照相馆,立刻拿着大毛父母的照片领着孩子们往照相馆去。
照相馆门面不大,但玻璃橱窗上挂着很多相片。
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
彩色的非常少,但都挂在最醒目的地方。
苏蔓青回忆了一下前世的记忆,她依稀记得1944年彩色照片开始传入我国,49年开国大典的照片就是彩色的,这家叫做大北照相馆的一点都不简单。
是京城最古老的照相馆,难怪能有彩照。
“几位同志,请问你们是照相还是?”苏蔓青他们刚进门,一个中年人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同时也看到了苏蔓青手里提着的相框。
“同志,我们想换个相框,你看看你们家有这种尺寸的吗?”
苏蔓青把手里的相框递了过去。
大毛紧张地看着中年人。
赵晓州小心接过相框,相框刚一入眼,他立刻就看到相框上的无数划痕与损伤,立刻明白苏蔓青的意思,也没多想,而是仔细检查与打量后。
才谨慎说道:“同志,能换,我家有这种尺寸的相框,就是样式不太一样,不过你们放心,更好看。”
苏蔓青与大毛都松了一口气。
“同志,样式不一样没关系,大小合适就行,麻烦给我们换换。”
苏蔓青一边打相框递过去一边打量照相馆,门面不大,内部空间却不小,能看到很多专业的设备,虽然还赶不上后世,但却比他们县城里的那家照相片看着更加大气上档次。
“几位同志稍等,我让老师傅给你们挑选与安装。”
赵晓州把苏蔓青几人领到休息区坐下后才对着一道不明显的门招了招手。
几秒钟后,苏蔓青他们看到一个少年。
少年眉眼灵动,接过赵晓州手里的相框就进了他刚刚出来的那道门。
“同志,师傅在门后洗照片,换相框也在后面换。”
能看出苏蔓青他们对相框的重视,赵晓州解释了一句。
“好的。”苏蔓青客气点头。
至于萧旌旗,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墙上的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是彩色的,照的是人物,一个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都算得上美女的女人。
苏蔓青诧异地扬了扬眉头。
她可不觉得萧旌旗是觉得对方长得好就一直看着。
苏蔓青的异常孩子们也留意到了,他们的视线也都跟随过去,面对照片,孩子们的神色非常严肃与认真。
好一会,萧旌旗才移开目光看向苏蔓青。
目光里全都是清澈,“媳妇,我们也照这么一张彩色的照片吧。”说起来,他们家还没照过全家福,他非常希望家里能挂上代表着幸福的全家照。
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笑着点头。
“好。”她就知道她家男人不可能对着一张不认识的照片犯花痴,毕竟自己比照片上的人更好看。
“妈妈,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好看。”大毛严肃点评。
二毛与三毛都齐齐点头。
“妈妈要穿那种衣服,梳那种头发,比照片上的那个人更漂亮。”二毛经过谨慎地对比,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认真看苏蔓青,甚至眼神里还有股不服输。
苏蔓青:……她怎么觉得孩子们好胜心变强了。
“妈妈,你也照那么一张照片吧,挂在咱们家客厅里。”三毛怂恿。
一旁听了半天的萧旌旗也认可地点头,眼神里有股火热,那是苏蔓青熟悉的光芒。
顿时,苏蔓青的脸有点红了。
她没想到继三个喜欢夸自己的孩子后又多了一个萧旌旗。
“同志,你非常适合拍这样的照片,衣服我们店里有,发型我们店也能做,你看要不要预约上。”赵晓州一直留意着苏蔓青一家人。
主要是这家人除了颜值好,穿着也好。
大人穿着军装不太看得出家境,但三个孩子的穿着非常亮眼,不仅面料不错,款也好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颜值这么高的一家人。
非常希望这家人能在他们家照相。
“需要预约?”苏蔓青与萧旌旗都看向了赵晓州。
面对苏蔓青的目光,赵晓州如沐春风,但萧旌旗的目光就太不一样了,就算没有咄咄逼人,但上过战场的军人是不一样的,自带凛冽的气势。
心中一寒,赵晓州认真又小心地回答道:“对,需要预约,彩照非常少,我们相馆需要提前准备与安排,毕竟京城能照得起彩照的人也不少。”
“需要多久?”萧旌旗问。
他虽然不知道能留在京城多久,但绝对不会太久,加上孩子们还要回去上学,如果时间太久那就来不及。
“一个星期,这是最快的。”赵晓州心里合计了一下说道。
苏蔓青与萧旌旗都皱起了眉头。
一个星期后就是九月一号,那个时候孩子们都开学了,为了一张彩色照片,他们没有必要留下来等。
“几位同志,这真的已经是最快的,要不,我给你们先约上,不用交定金,你们那天要是有空就直接过来,要是没空也无所谓,他们会等你们一天。”
赵晓州这话可是有底气的。
他们家是老字号,没解放前就在这里开店,非常诚信,童叟无欺。
苏蔓青想了想,跟赵晓州说道:“同志,一个星期后我们不确定还在不在京城,你既然说得这么诚恳,那行,我们就约上,不过我们如果要照不会只照一张,我们会照合照与单照,你们提前准备。”
“好的,同志,他们会提前安排,麻烦你签个名,预约就成了。”
赵晓州从柜台后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开始写预约情况,写完给苏蔓青与萧旌旗看了看。
见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苏蔓青直接签了字。
就在此时,之前出现的少年抱着一个崭新的漂亮相框走了出来。
“谢……谢谢。”
大毛冲过去接过相框,看着漂亮的相框,他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
少年看了大毛一眼,面无表情说道:“不客气,承蒙惠顾,一角钱。”说完,白净的手摊在了大毛的面前。
大毛:……所有的感动都消失了,然后他转头看向苏蔓青。
这次他们来京城来得非常匆忙,他身上可没带钱。
苏蔓青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大毛的脑袋,然后掏出一角钱递给少年,说了句,“小同志,辛苦你跟师傅了。”
少年的脸一红,低声说了句不辛苦就赶紧离开了。
大毛:……居然还害羞了!
“都饿了吧,走,咱们去吃烤鸭。”用手拍了拍大毛的头,苏蔓青牵着大毛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面,萧旌旗领着另两个孩子跟上。
门外,赵铁柱一直在车上等着大家。
“铁柱,快下来,车就停这里,咱们走过去,没几步路,就当锻炼身体。”苏蔓青让大毛把相框放进车里,然后招呼赵铁柱下车。
“好的,嫂子。”
赵铁柱立刻喜滋滋下车锁车门。
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京城烤鸭店,这家烤鸭店在后世享誉全国,但苏蔓青对其并不太感冒。
她不知道此时这家店的口味如何,反正后世她喜欢另一家店的烤鸭。
京城烤鸭店的门面非常大,不愧是后来能上国宴的名菜。
站在大门口,苏蔓青他们能看到络绎不绝进出的客人,这些客人一个个喜笑颜开,很多离开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走,我们也去尝尝这道京城名菜。”
苏蔓青领着众人进门。
他们来得巧,刚好有一座靠窗的位置空了出来,于是坐了过去,因为人多,加上饭量都不小,苏蔓青也不节省,直接点了三只烤鸭。
在等待的空隙,一家人开始研究吃完午饭后去哪玩。
“去故宫吧。”苏蔓青提意,后世的故宫她去过多次,但她还是想看看现在的故宫,此时的故宫会比后世开放更多的宫殿。
“故宫?”
三个孩子看向苏蔓青。
“就是挂主席像后面的那群巍峨宫殿,那地方以前是皇帝办公与居住的地方,现在属于人民,所有人民都可以进去参观。”苏蔓青给孩子们普及故宫的常识。
“哇,我们要去!”三个孩子看向萧旌旗。
他们希望一家人能整整齐齐。
“吃完饭我们就去参观故宫。”故宫离各部门都挺近,离□□尤其近,萧旌旗不担心耽误事。
“太好了。”
几个孩子小声欢呼。
他们还记得这里是公共场合,并没有大声喧哗,而是控制着音量庆贺。
瞬间,他们这一桌就赢得了周边所有客人的喜欢。
谁都喜欢有礼貌的顾客。
不像某些人,就像一点世面都没见过,见什么都一惊一乍,还不控制音量,甚至有些小孩在店里又跑又闹,还尖叫,家长都没管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优劣。
苏蔓青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半个小时后,他们吃到了慕名已久的京城烤鸭。
油滋滋片成薄片的带皮鸭肉可以沾着糖吃,也可以用面皮加黄瓜、大葱卷起来蘸酱吃。
萧旌旗卷的第一个鸭肉卷给了苏蔓青。
苏蔓青试了试,眼神亮了起来,居然比几十年的后世好吃太多。
果木香的气味也无比浓郁。
最让她满意的是带皮的部位充满了异香,入口即化。
“妈妈,还挺好吃的,咱们下次也烤鸭子吃。”大毛把甜、咸都试了一遍后选择蘸酱的卷鸭肉吃。
“我觉得妈妈烤的会更好吃。”
三毛也猛拍马屁。
二毛没吭声,而是优雅地用着餐。
至于赵铁柱,只吃不发表言论,反正不管是京城的烤鸭,还是苏蔓青做的,都有他的份。
再一次,赵铁柱坚定了要努力跟随萧旌旗。
就在几个孩子使劲恭维苏蔓青时,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小朋友们,这烤鸭做工非常讲究,可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来的。”
看着旁边座位上的白胡子老头,萧家三兄弟异口同声说道:“我妈妈可不是一般人。”
老头笑了起来,认真打量苏蔓青。
苏蔓青对老头礼貌地笑了笑,解释道:“孩子们无知开玩笑,老同志不用介意。”
大毛三人闭嘴专心吃烤鸭。
“同志,我没介意,我就觉得三个孩子可爱才搭了一句嘴,你别多心。”老人礼数也非常周全,及时解释了一句自己为什么插言。
再次对着人笑了笑,苏蔓青才把视线转移到自己桌上。
就在她刚刚跟人说话的功夫,盘子里又多了两个鸭肉卷。
“不用给我包了,我想吃甜的。”苏蔓青心里甜滋滋,然后把盘里的鸭肉卷分了一个给萧旌旗。
虽然她家男人话少,但却非常会体贴照顾她。
接到苏蔓青分过来的鸭肉卷,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更温和,旁边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苏蔓青的在乎。
远处一桌,四个青年男女也在吃烤鸭。
但两个男人好像都只顾着自己,没想到照顾女孩。
两个女孩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她们看了看苏蔓青这一桌,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直接放下筷子,年轻点的女孩甚至直接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唐云泽诧异地看向王媛媛。
怎么回事,烤鸭才上桌对方就说吃饱了,这是没相上自己吧。
这样一想,唐云泽看向了媒人,也就是他姐夫周嘉。
周嘉赶紧看向老同学王盼盼,他也很不解,之前不是王媛媛点名要吃这家烤鸭吗,怎么人来,烤鸭也上了,对方刚动筷就说吃饱。
涮他们玩?
王盼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解释道:“媛媛今天是吃了饭才出门的。”话是这么说,但眼神却示意了一下窗边温馨的一家人。
潜在话语就是,你们能不能学着点。
周嘉转头,刚好看到萧旌旗给苏蔓青夹了一筷带皮的鸭肉。
皮多肉少,沾着白糖进嘴满口余香。
看着郎才女貌的萧旌旗与苏蔓青,再看着环绕在两人之间不用言说也能感觉到的情意,周嘉懂了,然后他用手肘撞了撞唐云泽。
唐云泽先是从美食中抬头看了看姐夫,又顺着姐夫的视线看到了萧旌旗与苏蔓青。
然后,他在周嘉与王媛媛等人惊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甚至向前走了几步,几秒钟后,却又犹豫着退回来坐下。
接着吃。
相亲对象不吃拉倒,他还能多吃一点。
看着这样的唐云泽,王媛媛与王盼盼都目瞪口呆,她们怎么都没想到唐云泽能这么混蛋,哄哄女孩子不会吗?就算不会,难道学都学不会吗!
狠狠瞪了一眼王盼盼,王媛媛自己站起身推开椅子出了门。
一个大头兵,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王盼盼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夸赞对方好,姐夫有本事,家里父母也让自己见见面,她怎么可能跟这种浑身都是汗臭气的人相亲。
王媛媛刚刚推椅子的力道非常大,刺目的声音引起了店里所有客人的注意。
苏蔓青与萧旌旗也都看到了。
看到王媛媛的瞬间,她就知道对方是谁。
这人是原女主周美云的好朋友加闺蜜,十几年后两人没少狼狈为奸,别怪她能认出,主要是原剧情里用了非常大篇幅的形容词汇来描写这两人。
更具特色的是,女主眉心一颗鲜红的朱砂痣,女配王媛媛六指。
看到王媛媛六指与对方行事的瞬间,苏蔓青就猜到对方是谁,更何况还有另外三人。
原剧情里,王媛媛不仅看不上相亲的唐云泽,也对堂姐王盼盼瞧不上,甚至在后来唐云泽发达后,伙同周美云趁唐云泽妻子生产的时候害死了人。
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孩子。
到了这个时候,作为护士的王媛媛就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不仅细心照顾唐云泽的孩子,还利用周美云与萧旌旗的关系让周美云出面撮合。
唐云泽是萧旌旗手里的兵,首长夫人撮合,加上他工作任务忙,幼小的孩子需要母亲照顾,于是就娶了王媛媛。
王媛媛看上的只是唐云泽的地位,哪里会真心对待孩子。
几个月的孩子‘不小心’受凉感几次冒,再用凉水喂几次奶粉,小孩就被折腾没了。
恶毒的人做戏可是会做全套。
等唐云泽出任务回家,收获的不仅是逝去的幼儿,还有奄奄一息的妻子,据说妻子是因为自责病倒了。
唐云泽哪里想到这是骗局,虽然心疼早逝的孩子,也心疼王媛媛。
王媛媛也算是坐稳了位置。
回想起这些剧情,苏蔓青顿时恶心得吃不下饭了,同时对唐云泽也挺瞧不起,跟书本里的萧旌旗一样,有眼无珠,错把魔鬼当宝贝。
狠狠瞪了萧旌旗一眼,苏蔓青给孩子们卷鸭肉。
萧旌旗:……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媳妇对他发火。
凛冽的目光直射唐云泽。
唐云泽对于王媛媛的离开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吃得更欢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胳膊上甚至还冒起了鸡皮疙瘩。
“王同学,对不起,我……我……。”
周嘉涨红着脸跟王盼盼道歉。
王盼盼:……她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个唐云泽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她堂妹条件那么多,外面那么多排着队喜欢,对方怎么能这样对堂妹。
深深看了唐云泽一眼,王盼盼走了。
没留下只言片语。
周嘉无奈地叹息一声,坐下,然后看着吃得欢快的唐云泽恨铁不成钢道:“小泽,你让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再不结婚都老了!”
“姐夫,不急。”
唐云泽咧嘴一笑,讨好地给周嘉夹肉,然后小声说了句,“姐夫,对方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
周嘉瞪唐云泽。
“人家可是从小娇养大的,你凭什么看不上对方,对方看不上你我能理解。”
“那女的怀孕了。”
唐云泽虽然没成亲,但眼睛却非常厉害,早就看出了王媛媛的问题,不然他之前也不能这样对对方,毕竟王媛媛也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
“……”周嘉震惊地看着唐云泽,他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的,姐夫,要不是你是我亲姐夫,我是不会跟你说这话的,我是担心你被她们拿捏要好处。”唐云泽也愁,他姐夫哪都好,工作好,人品好,智商也高,就是情商有点底,很容易被熟人骗。
周嘉:……他刚刚确实想着怎么跟老同学赔礼道歉。
“快吃吧,姐夫,这玩意凉了可就腥了,得趁热吃。”唐云泽乐呵呵给姐夫夹鸭肉。
周嘉埋头努力吃,他选择相信妻弟。
苏蔓青他们比唐云泽等人早来,加上孩子们还盼着去故宫玩,吃饭的速度明显就加快,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吃饱喝足结账出了烤鸭店。
看着一点污染都没有的湛蓝天空,苏蔓青的心情好多了。
虽然她不知道原剧情里的萧旌旗为什么那么眼瞎,但今生还没发生的事她不应该用书中的剧情来惩罚对方。
想明白这一点,她看了一眼浑身冒冷气的萧旌旗。
被眼带风情的媳妇看了一眼,萧旌旗浑身的冷气瞬间飘散,甚至连嘴角都微微翘起来一点。
车是赵铁柱开的,正阳门大街离故宫非常近,几分钟后,他们一家人站在了故宫售票点。
“同志,军人参观不需要门票,不过三个孩子是需要买半票的。”售票员非常热情地介绍道。
“多少钱,同志。”苏蔓青准备掏钱。
“一角钱,一张全票是贰角,三个孩子就是三张半票,你给我三角钱就行。”售票员手脚麻利地撕票。
“给,同志。”
苏蔓青交钱领票,然后领着一群人进了午门。
刚进门,她都还没来得及看风景,走在他们前面的一道身影就一歪倒向了萧旌旗。
这他/妈妥妥的碰瓷!
第76章
萧旌旗的反应比苏蔓青认为的快多了, 几乎是察觉到对方有碰瓷的可能,他就飞速离开了原位,然后双手护住了苏蔓青。
至于几个孩子, 也在赵铁柱的保护下后退了好几步。
等王媛媛发现情况不对, 只能在摔倒前及时且勉强抓住身旁王盼盼的胳膊稳住身形,然后脸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扭曲了一下, 她刚刚那一出不仅一个人都没有碰到,甚至以她为中心还出现了方圆几米的真空地带。
周边留意到这情况的人都看向了王媛媛。
故宫每天接待的游客不少, 众目睽睽之下, 大家只一看萧旌旗的长相与身上的军装就猜到怎么回事。
毕竟世人可都不是傻子。
红着一张脸, 王媛媛不敢看向萧旌旗, 只能用手偷偷狠掐了一下堂姐王盼盼,暗示对方赶紧给自己解围。
王盼盼的脸扭曲了一秒, 才艰难挤出一抹略微怪异的惊讶。
“媛媛,你怎么了,是硌到脚了吗?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要是脚伤了我扶你到一旁坐坐。”王盼盼这句话说得很大声, 目的就是为了给王媛媛解围。
王媛媛咬紧牙关,停顿了好几秒才就坡下驴,“姐, 我扭到脚了。”
“那咱们一旁坐会。”搀扶着王媛媛,王盼盼不得不接着演戏。
但群众的眼睛肯定是雪亮的。
这里可是故宫, 是延续了好多朝代的皇宫, 封建皇帝住过的地方会地不平?会硌到脚?开什么国际玩笑!
心照不宣, 大家鄙夷地看了一眼做戏的王媛媛与王盼盼, 然后转头兴致盎然地接着逛故宫。
至于萧旌旗与苏蔓青一家, 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王家姐妹就跟着人潮走了。
王盼盼的脸早就红得比秋天挂在树梢上的柿子还要红, 低垂着脑袋,她根本就无法理解王媛媛为什么要去招惹萧旌旗,就算对方看上去像是身份不一般的成功人士,但也能明显看出对方结婚了。
对于一个结婚的男人,为什么要耍这样的伎俩。
她想不通。
但没人给她解释。
王媛媛被迫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目含怒火,她一是气萧旌旗不懂怜香惜玉,二是气堂姐给她找了个破借口,崴了脚,那还怎么走路,怎么创造机会接近萧旌旗。
她眼光高,一般男人看不上,能看上的她可不在乎对方结没结婚,凭她的长相与手段,她相信只要自己肯下功夫,一定能把入眼的男人手到擒来。
苏蔓青与萧旌旗的关系她猜到了,苏蔓青的长相她也看清楚了,确实比她漂亮。
气质也佳。
可那又怎样,这世道,不是长得漂亮就一定能管好自家男人,男人啊,很多都是表里不一的坏东西,勾引勾引也就上钩了。
想到这,王媛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孽种得趁还没显怀赶紧处理掉,那个男人之前看着还行,但没想到家里居然查出成分有问题,海外问题现在相当敏感,会被当作间/谍的。
“媛媛,咱们现在怎么办?”
王盼盼站在王媛媛身边,看对方脸色不停变换,心揪了起来,也有点害怕。
她虽然名义上是王媛媛的堂姐,但她父母可没什么本事,一直靠着王媛媛的父亲才在京城立足,如此一来,从小到大她在王媛媛的面前就跟古时候的丫环一样。
不仅没有话语权,当然也没有自主权。
“怎么办,凉拌!”王媛媛本就火大,王盼盼这句话可算是点起了火,只见她站起身干脆地拍拍屁股直接出了宫门,在意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她可没必要接着做戏。
至于外人,她才不在乎。
京城这么大,这么多人,今天一别,连再见都不可能。
看着腿脚麻溜的王媛媛,王盼盼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跟了上去,再不跟上去,估计要挨骂了。
果然,就这样,她还是遭了王媛媛好几个白眼。
这让远远看着她们的周嘉目瞪口呆。
他根本就不知道王媛媛的本性居然是这样,这一刻,他深深庆幸对方没有看上妻弟,不然,遭罪的不仅仅是唐云泽,他跟妻子也可能不好过。
“看吧,姐夫,我说啥,这人就是典型的表里不一,你以后少跟你那所谓的老同学联系,就刚刚那情况你看清了吧,妥妥一个狗腿子,平时肯定没少助纣为虐。”唐云泽及时点醒单纯的姐夫。
“嗯,以后再不跟这种人联系。”
周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外面坏人太多,他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单位搞实验算了,其他的等妻子跟妻弟去处理。
见姐夫‘孺子可教’,唐云泽满意地往故宫里走去。
周嘉赶紧跟上。
此时的苏蔓青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太和殿,看着高大巍峨的宫殿,孩子们觉得既震撼又神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宫殿。
就在孩子们跟赵铁柱欣赏着太和殿时,苏蔓青才看向萧旌旗。
萧旌旗:……“媳妇,我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他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他都没想到王媛媛能那么厚脸皮众目睽睽之下栽赃陷害他。
幸好他没挨着对方。
“媳妇,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萧旌旗积极打消苏蔓青心中的怒气,但他这话肯定是假的,作为军人,随时会留意周边的事物跟人。
哪怕只在京城烤鸭店见过一面,他也绝对不会忘记王媛媛,当然,也不会刻意去想起。
听了萧旌旗委屈中又充满了诚意的道歉,苏蔓青笑了起来。
其实她并没有怪萧旌旗。
自家男人能被王媛媛觊觎,说明萧旌旗足够优秀,也证明她嫁了个好男人。
看了看周边的人群,苏蔓青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萧旌旗的掌心,一触即分后,她才笑容满面说道:“萧旌旗,不值得我们上心的人不要去多想,今天你我都难得有时间,我们好好陪陪孩子们。”
看着苏蔓青那双美丽的清澈大眼,萧旌旗放下了心中的忐忑,眼神柔和下来,“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眸非常深沉,心潮澎湃。
要不是周边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要不是他们此时正处于大庭广众之下,他真的很想把媳妇紧紧抱在怀里,他媳妇在大事上从不胡搅蛮缠,非常聪慧。
聪慧得他更喜欢,也更在意。
面对萧旌旗的目光,早就无比熟悉他的苏蔓青立刻看出了异常。
回想起两人那疯狂的纠缠,她的脸有点发烫,眼神也有点不敢再与萧旌旗对视,侧过头,她看向跑前跑后的孩子们,转移话题道:“走吧,故宫那么大,我们也加快速度。”
“嗯。”
看着苏蔓青躲闪的目光,再看着媳妇脸上的微红,萧旌旗全身的血液更加翻腾。
跟在苏蔓青的身边,他不记得自己看了什么风景,唯一记住的就是苏蔓青身上淡淡的幽香。
这股幽香使得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他突然就觉得口渴无比。
苏蔓青也有点渴。
虽然两人该做的事都做过了,但离这么近,走在一起她还是受到萧旌旗情绪的影响,宛如初恋般,她的心跳会加快,也会产生羞涩的紧张感。
“有冰棍卖,我们卖点冰棍吧。”
苏蔓青刚好看到不远处有人背着四四方方的木箱,赶紧对人招了招手。
“同志,要冰棍吗,两种口味,一种不加牛奶,一分钱一根,一种是加了牛奶的,一分五一根。”小贩的眼睛一直眼观八方,见到苏蔓青招手,立刻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同时打开了身前的木箱。
木箱比较薄,棉被做的芯,如此一来空间就不会太大。
此时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冰棍了,可见小贩的生意不错。
“同志,给我们来六根加牛奶的冰棍。”苏蔓青从来不委屈自己,花钱这种事不是省出来的,懂得开源的她直接让小贩拿最贵的。
“妈妈,这就是冰棍啊!”
大毛是第一个听到消息的,立刻跑了过来,也是第一个从小贩手里接过冰棍的。
不过他没有自己先吃,而是递给了随后跟来的三毛。
“对,这就是冰棍,太冰,别咬着吃,得啜着吃。”苏蔓青一边递给小贩九分钱一边回答了大毛一句。
“嗯嗯,知道了。”
大毛乖巧把冰棍分给所有人后,才把属于自己的那根冰棍塞进嘴里用力一吸。
冰冰凉,甜滋滋,带着牛奶味。
瞬间就消散了烈日的余热,同时还解了渴。
“好吃,妈妈,你快尝尝。”大毛照顾自己的同时还不忘苏蔓青,说话间,他的目光看向了萧旌旗。
苏蔓青那根冰棍在萧旌旗手上。
面对苏蔓青看过来的视线,萧旌旗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体贴地撕掉冰棍上的包装纸,然后把太阳下冒着寒气的冰棍递向媳妇,眼神黑沉一片。
这原本什么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蔓青的脸突然就红了。
接过萧旌旗递来的冰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快吃,一会化了。”
面对苏蔓青微红的脸,萧旌旗的心颤抖起来,赶紧把自己的冰棍塞到嘴里,然后他的嘴因为冰棍的温度红了,非常吸引目光。
苏蔓青:……
这该死的诱惑力。
萧旌旗:……心里平衡了。
然后他就心平气和地陪着苏蔓青跟在了孩子们的身后。
得了解暑的冰棍,赵铁柱跟三个孩子动力更足。
每一座宫殿他们都欢喜地用脚步丈量着,看着美轮美奂的各式宫殿、园林,孩子们既满足又开心,更让他们开心的是爸爸妈妈都陪在他们身边。
他们是人人羡慕的一家人。
苏蔓青也由最开始面对萧旌旗时微微的不自在到忘了胡思乱想。
五十年代的故宫保存得非常好,很多宫殿都开放着,跟着人潮,他们一边参观一边听讲解员讲解。
百姓们对于故宫的了解得实在是少,所以故宫免费配备了讲解员,这些讲解员都学识渊博,随便一座宫殿,一棵树,一块石头都能说出引人入胜的典故。
不仅是群众们听得如痴如醉,苏蔓青也沉浸进去。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着,当夕阳漫天时,故宫才参观了一半。
“妈妈,怎么办?”大毛对着还没参观完的宫殿兴叹,他舍不得走,但广播已经在通知参观的人员离开故宫。
二毛、三毛也不舍。
他们倒不是喜欢这些宫殿,他们只是对这里的历史与相关联的建筑物感兴趣。
“咱们明天再来。”
苏蔓青笑着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领着孩子们往宫门走。
“一毛钱呢!”
孩子们舍不得钱。
“明天不用再花钱,一张门票可以参观三天,我们明天直接拿着之前的票就可以进来。”故宫太大,一天逛不完,所以苏蔓青拿到票的瞬间就看清楚了上面标注的规矩。
“太好了,明天我们接着参观故宫。”
孩子们顿时没了后顾之忧,一个个喜笑颜开。
离开故宫后,一家人上了车,昨天晚上萧旌旗没吃上饺子,苏蔓青打算再包一次团圆饺子。
吉普车沿着长安大街开走了。
刚从朋友家赶出来的王媛媛只看到一个车屁股,惨白着脸的她非常不甘心。
她都没打听清楚那个无比吸引他的男人叫什么!
如果知道对方叫什么,她一定能通过关系找到这个男人。
“媛媛,回去吧,你该多休息。”王盼盼脸色发白地搀扶着王媛媛,她脑海里至今还是一团浆糊,刚刚经历的事实在是太毁她三观了。
王媛媛怎么会堕胎,孩子的父亲是谁?
王盼盼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也是她喜欢的男人,但对方眼里只有媛媛,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那么媛媛孩子的父亲是对方是吗?
但为什么堕胎,不是正好可以要挟对方离婚另娶?
王盼盼想不通,但她能肯定一点,那就是王媛媛已经不喜欢对方,跟那个男人结束了,那么,她是不是等来了自己的机会。
这样一想,她眼里就带上了一点喜意。
“你笑话我?”就在王盼盼畅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得到那个男人的青睐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同时她的腰一疼,她被王媛媛狠狠掐了。
“没有,媛媛,我没有笑话你,真的。”
王盼盼不敢反抗,只能极力向王媛媛证明自己真的没有笑话对方的意思。
“谅你也不敢,警告你,回去别乱说。”王媛媛一点都不在乎王盼盼会不会打小报告,直接招手,一辆人力三轮车停在了她们面前。(注:人力三轮车不是黄包车,黄包车解放后已经消失。)
在王盼盼的搀扶下,王媛媛上了车。
“师傅,去xxx胡同。”坐在王媛媛身边,王盼盼趾高气昂地吩咐三轮车师傅。
“好嘞,您请坐好。”
师傅用力一踏脚下的脚蹬,三轮车直奔xxx胡同而去,那里他知道,住着的人家都非常有家底,没解放前那可是资本家集中的地方。
王媛媛一进门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堕了胎,她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得好好休息,闭眼前,脑海里闪过萧旌旗那张英俊中充满了男人味的脸,她还是不甘心,也不愿放手,她王媛媛出身高贵,想要的男人肯定是最好的。
想起身居高位的大伯,她心思浮动起来。
王家可以举行一次宴会了。
萧旌旗可不知道自己被王媛媛惦记着,此时的他正陪着苏蔓青逛菜市场。
看着品种不太多的蔬菜,他若有所思。
苏蔓青心情很好的挑着菜,今天萧旌旗回来,算是一家团圆,她也没吝啬钱财,该买的食材都买,肉也买了好些,但她今天明显感觉到食材没有昨天充裕。
两个大人提着满满的收获往回走。
看着周边没什么人,萧旌旗突然说道:“媳妇,人参的钱补给我了,三年战争的津贴与补助过几天也会下发,应该有一千多,回去后你多买点布匹、粮、油存起来。”
有些消息虽然还没有正式下发,但他自有渠道知道。
苏蔓青一惊,立刻明白快要进入凭票购物的时代,迅速算计家里什么是该添置的必须品,在有条件的时候得提前准备起来。
甚至她打算动用原主父母留给她的部分钱。
“什么时候回去?你跟我们一起回,还是我跟孩子们先回去。”苏蔓青不太记得票证时代具体是什么时候到来,但萧旌旗既然提醒了自己,那就代表着快了。
萧旌旗抬头看了一眼东边的方位,想了想,回答道:“我暂时还不能走,你跟孩子们再玩几天就回去,孩子们得赶回去开学。”
萧旌旗看的那一眼让苏蔓青联想到了不一般的地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这样一来,各有心思的两人神色居然都有点沉重。
回到招待所,再次见到孩子们时两人的神色才恢复。
白胖的饺子漂浮在锅里,透着诱人的香气。
孩子们坐在厅里等吃,厅不大,是这套房子的接待区域,也是大家吃饭的地方。
今天中午刚吃了一顿油滋滋的烤鸭,苏蔓青晚上就做了不少清淡的菜,就在喷香的肉饺子,一家人吃得满意无比,更让他们喜欢的是温馨味。
吃饱喝足后,萧旌旗与赵铁柱收拾的厨房。
苏蔓青则带着孩子们学习。
没有教材,苏蔓青就随时编,也不多教,一天教几个知识点,至于难易程度,当然是按照孩子们的学习进度进行调整。
这一学,就学到了晚上九点。
萧旌旗跟赵铁柱早就出去办事去了。
安置好孩子们后,苏蔓青把孩子们换下来到衣服洗干净晾晒起来,然后开始打理自己,热水顺着水管流淌下,她美美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后也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净晾晒起来,才披散着还没干的头发回了房。
晚风徐徐从窗外吹来,扬起苏蔓青的发丝。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头发晾干。
看了好久,苏蔓青都有点困了,也没听到萧旌旗回来,手指穿过发丝,已经感觉不到湿气,打了一个哈欠,合上书本,她打算睡觉。
结果刚关灯,就听到外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萧旌旗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倒在床上,苏蔓青装睡。
这一分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伪装,然后她听到了房门开的声音,感受到独属于萧旌旗的气息。
炙热的气息在靠近。
离自己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苏蔓青能感受到萧旌旗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也能感受到萧旌旗的目光真火热地看着自己,就像自己什么都没穿一样。
紧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边的一切。
苏蔓青全身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暗笑一声,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旌旗,笑道:“回来了?”声音很慵懒,神情带着风情。
是萧旌旗所熟悉的媳妇。
喉结微微一动,萧旌旗点了点头,“媳妇,我去洗澡。”说完用唇贴了贴苏蔓青的嘴,才拿了自己的衣服快速去了洗澡间。
这一刻的他背影少了几分稳重,多了一丝急切。
捧着脸,苏蔓青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她的耳朵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想起了白天在故宫吃冰棍的事。
那时候,被吸引的可不仅仅只有萧旌旗一人。
年轻的身体,炙热的感情,这一夜萧旌旗与苏蔓青都非常努力,他们享受了属于他们的快乐,第二天一早,萧旌旗就被人叫走了。
这次他是参与会议,赵铁柱也随在他身边。
如此一来,苏蔓青母子四人只能自己去故宫参观。
故宫还是那么巍峨地屹立着,它用岁月见证着历史的进程,也守护着京城。
xxx军区会议上,萧旌旗的神色非常冷淡。
这次会议不仅有我方人员参加,还有别国将领,别国将领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带来了新的消息,谈判尤其艰难,联军设置各种关卡,他们国家无能为力,只能来我国请求支援。
“青少年赛?”
我国xxx总指挥的脸色很平静。
“不止,对方还要求女性也参与,不过没有限制年龄。”别国将领一点都不隐瞒。
“荒谬,他们本就战败了,居然还敢有这么多要求,不服就再打,打到他们服为止。”
我国一位重量级的将领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
“对,打,我们能打败他们一次,也能打败他们第二次!”又是一位将领爆了怒气。
总指挥看了一眼身旁的政委,政委安抚了别国将领几句,才让一旁的卫兵把人请下去休息。
等别国将领走后,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狠话谁都会说,但还得考虑实际问题,别看这三年来我国粮食大丰收,但人口也急速暴涨,之前一直挨饿的农民好不容易能吃饱饭,粮食的耗损非常严重。
大城市里的粮食供应已经非常紧缺,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打。
能和谈就尽量不打。
“按要求选人,我们几百万雄兵,不可能选不出像样的苗子。”总指挥一锤定音。
“老总,青壮年都非常好选,就是这个青少年?”一位战功卓著的将领脸色非常沉重,接着说道:“不仅要求理论突出,还得学以致用,这有点难。”
其他人也沉默了。
就在此时,萧旌旗的老领导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萧旌旗,说道:“萧旌旗同志,你说说你的看法。”那场仗萧旌旗打过,也熟悉,又是北方军区空军司令部的现任政委,适合此时发言。
萧旌旗没有客气,领命站起身,说道:“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凭什么规矩都由他们定,如果真要比赛,那最少有一半的规矩该由我方来制定。”
“我看行,就这么办,把不利变成有利。”在座很多将领的神色缓和下来。
不就是另一种形势的谈判吗,谈!
第77章
方法既然是萧旌旗提出来的, 那就由萧旌旗来执行,这种时候,国家非常不拘一格用人才。
萧旌旗也没有推辞, 接下了这个任务。
但人选的选择将在各大军区进行, 各大军区先选出符合要求的士兵,然后再把人送到东北军区去, 在那里,将是最终的抉择。
而东北军区也是直面谈判场最近的军区。
“旌旗, 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得力助手。”散会后, 萧旌旗的老领导知道萧旌旗肩膀上的责任有多重, 立刻给予了支持。
“谢谢首长同志。”
萧旌旗向老领导敬礼。
“好好干, 我看好你。”老领导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非常慈祥,萧旌旗很早就参加了革命, 一直在他手下干事,可以说萧旌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
这关系比父子亲情还要难得。
拍了拍萧旌旗的肩膀,老领导笑容满面, 说着家常话, “听说你妻子跟孩子都来了,我明天有空,你带他们来家里坐坐, 家里人也该认识认识了。”
“是,首长。”
萧旌旗领命。
老领导笑着摇了摇头, 打趣了道:“怎么, 你需要这么谨慎?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我相处就不能跟以前一样?”说完, 脸上故意露出不满。
“不是的, 叔, 咱这不是还在单位吗。”
萧旌旗无奈地看了一眼老领导,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叔侄相称。
老领导这才满意起来,叮嘱道:“你今天早点回去安排安排,一会我安排的人去找你,你们好好聊聊,明天记得早点带你的家人来我家,我可是特意等你。”
“知道了,叔。”萧旌旗点头。
同时脑海里也开始思量在这场国际较量中我方怎样才能突围成功。
知道萧旌旗压力不小,老领导不再说什么,背着手走了。
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在故宫里玩了一天,为了彻底而全面地参观完故宫,他们甚至是自带了午餐,才在闭馆前堪堪走遍整个故宫,这一次,他们直接从最后面的神武门离开故宫的。
刚走出神武门,苏蔓青他们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停在一旁。
“爸爸——”
三个孩子非常直接地朝着吉普车跑了过去,他们已经看到萧旌旗坐在副驾驶上了。
打开车门,萧旌旗的大长腿迈了下来,透过孩子们的身形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微微一笑,迎着萧旌旗走了过去。
晚上萧旌旗他们是在外面饭馆吃的饭,铜锅涮羊肉,一家人除了苏蔓青,都吃得满头大汗,吃完才心满意足地回招待所。
躺在床上,萧旌旗跟苏蔓青提了第二天去见老领导的事。
苏蔓青这是第一次知道萧旌旗在京城还有着关系,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明天会去云泉山。
云泉山在现在可能只是景色有名气,但后世却是普通人绝对去不了的地方。
带着略微有点激动的心情,苏蔓青抱着萧旌旗睡了过去。
一点都没失眠,可见心理素质不错。
萧旌旗却失眠了,他考虑的问题非常多。
但再多都能克服。
听着耳边轻微且平稳的呼吸声,萧旌旗把头埋在了苏蔓青的脖颈里轻轻咬了咬,换来媳妇不满地推搡后,他才露出一丝淡笑抱着苏蔓青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毛几个孩子听说今天要去拜访萧旌旗的老领导,立刻兴奋起来。
他们兴奋的是能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至于去哪则无所谓。
就在孩子们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时,房门被敲响了。
大早上敲门,肯定是萧旌旗工作上的事。
大毛跑去开的门,门一开,他就瞪圆了眼睛。
熟人。
见过两次面的熟人。
对方之前还邀请自己去南方时请自己吃饭,这种情谊下,他肯定不可能不给对方面子,礼貌道:“梁叔叔好。”说完又看向梁正卿旁边的两人,问好道:“罗叔叔,许叔叔。”
叫完人,大毛才回头叫道:“爸爸,找你的。”
“小家伙真聪明。”摸了摸大毛的脑袋,梁正卿他们没有进门,主要是屋里还有女眷,在萧旌旗没出现前,他们不好就这么进门。
屋里正在整理衬衣的萧旌旗探头一看,招呼道:“老梁,你们自己找地方坐。”
“是,萧政委。”
梁正卿态度很端正。
回国前两人级别差不多,没想到才半个多月没见,萧旌旗就高了他不止一级,他这次来找萧旌旗是公事,当然遵守上下级关系。
“老梁,不用跟我客气。”
整理好身上衣服的萧旌旗出了卧室门,然后看向老罗、老许,说道:“老罗、老许,这里虽然不是家里,但大家都是老相识,不用那么客气,咱们还是按以前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
“行。”
梁正卿他们也干脆。
进门跟萧旌旗坐在了一起,一看就是有要事要谈。
苏蔓青出来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就把孩子们约束在自己屋里,事关军机要闻,孩子们不适合听。
客厅里,萧旌旗与梁正卿等人交谈着。
而梁正卿三人正是老领导给他找的帮手。
这一谈,就谈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赵铁柱端的茶水。
苏蔓青也没闲着,出不去,不方便出去,她就接着给孩子们上课,上她自己想到哪就教什么的课。
孩子们也不好奇外面的谈话,反而是非常认真地跟着苏蔓青学习。
上完课,苏蔓青随口就给孩子们布置了作业。
一人写一篇不低于八百字的作文。
主题是京城所见所闻,破题随意。
玩了两天,孩子们对于京城深有感触,提起笔来都不用思考,直接就刷刷刷写着。
这时候苏蔓青才出了门。
门外,梁正卿三人已经不离开了,萧旌旗正在收拾记录本,四人之前谈论了很多,有些关键点是需要记录下来的,可以作为下次讨论的要点,重点。
“媳妇,收拾收拾,咱们出门。”
萧旌旗把记录本贴身放好才走近苏蔓青轻轻抱了抱人,梁正卿他们来得太巧,他只能冷落了媳妇。
“孩子们在做作业,等写完就走。”
苏蔓青知道孩子们做功课的效率。
“那我跟铁柱去食堂打早餐。”原本萧旌旗是打算带苏蔓青他们出去吃京城有名的早餐,但现在这个时间点,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孩子们肯定都饿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蔓青踮起脚尖亲了亲萧旌旗的嘴唇。
萧旌旗搂着苏蔓青狠狠把对方的腰按向自己,然后视线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猛然亲住了媳妇。
他不满足浅尝即止。
一个吻夫妻二人亲得胆战心惊(主要担心孩子们出门撞见),又亲得激动无比(偷那啥一样的错觉感),这一吻,两人的心跳如同在跳舞,就连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不仅急促,也粗重了几分。
“媳妇。”
用拇指擦了擦苏蔓青那红艳无比的嘴唇,萧旌旗万般不舍。
“走吧,我们去打早餐。”拉着萧旌旗没那么粗糙的手,苏蔓青把人领到了厨房,有条件的情况下,当然是用自己的饭盒。
军区招待所的早餐还算是丰富,苏蔓青他们打了包子与豆浆。
回到房间,孩子们刚好做完作业。
欢呼一声,大家开始吃迟来的早餐,吃完,一家人才开着车出门,赵铁柱没有跟随,萧旌旗他们是去拜访老领导,是去见老领导的家人,他不适合去。
“我们就买这么点水果?”
当车离云泉山越来越近时,苏蔓青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她甚至有点惊奇,就一些普通水果,这送老领导的礼是不是太少了点,怎么拿得出手。
萧旌旗一边开车一边回答,“老领导最不喜欢有人给他送礼,要不是因为是我带的,别说水果,其他人一根针都带不进老领导家,你放心,这礼够了。”
就像老领导熟悉他一样,他也无比熟悉老领导的脾气。
“好吧。”
既然萧旌旗都这样说了,苏蔓青不打算再操心。
云泉山下设置了警卫门岗,就算萧旌旗开着军区牌照的车也得接受例行检查与登记。
国家成立后,所有领导人的安保力量都增强了。
因为损失不起。
萧旌旗的到来老领导早就提前交代卫兵,卫兵检查萧旌旗与苏蔓青的证件后,又查看了车,见没有危险品才放行,还不是彻底放行,而是派车在前面引路。
山上住了很多领导,萧旌旗他们是第一次来,没人引会找不到地方的。
这是苏蔓青第一次来云泉山。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对这座山,她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激动,但也不敢随意乱看,只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
风景非常好,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很多房子掩映在绿树丛中,只露出屋檐的一角。
每栋房子间隔都有点距离,隐私性绝对能保证。
上山的路修得非常好,宽敞而平整,一前一后两辆车匀速前进着。
到了半山腰,前面引路的车停在了一栋两层小楼前,小楼很漂亮,带着大大的花园,不过花园里可没种什么花,而是生长着郁郁葱葱的蔬菜。
此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锄地。
听到车响,老人看了过来,然后就把手里的锄头放下对着屋里叫了一声,“老婆子,快看看谁来了。”
“是不是旌旗他们来了?”
屋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然后一个面慈、神情温和的老太太出现在院子里。
老太太其实年纪不算大,不仅头发还乌黑,脸上也没什么皱纹,甚至皮肤白皙,气质非常高雅。
“叔,婶子。”看到老太太,萧旌旗赶紧下车。
“快,旌旗,快把你媳妇跟孩子们领来我看看。”老太太视线绕过萧旌旗,看向了还没下车的苏蔓青与三个孩子。
萧旌旗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转身拉开车门。
苏蔓青与三个孩子大大方方下了车。
“蔓青,这是叔,这是婶子。”既然来的是家里,萧旌旗也没跟苏蔓青按照职位介绍老领导,只以往日的情分论双方的关系。
看清老人的瞬间,苏蔓青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她没想到居然是老熟人,“叔叔,婶子好。”
“原来苏蔓青同志就是你小子的媳妇,好,好,快,蔓青,孩子们,都屋里坐。”苏蔓青认出了老领导,老领导也认出了苏蔓青,笑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
“爷爷、奶奶好。”大毛这三个孩子也乖巧地叫人。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今天来见的就是一位老爷爷,在他们心目中可没什么地位不同。
看到苏蔓青的第一眼章玉琴就非常喜欢。
苏蔓青不管是长相还是落落大方的姿态都让她喜欢,再加上大毛几个孩子的精致与礼貌,老太太慈祥地对三个孩子招手,“孩子们,来奶奶这,让奶奶好好看看你们,今年都多大了?”
她原本以为萧旌旗娶了个乡下女孩照顾不好三个烈士遗孤,没想到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让她意外又惊喜。
面对章玉琴的招手,三个孩子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点头。
孩子们才乖巧跟着章玉琴走进院子,同时自我介绍着。
一旁,完成了任务的领路卫兵对着老领导敬了一礼才开车离开。
“旌旗,蔓青,你们也别客气,快进家门。”
老领导对萧旌旗两口子招手,同时接过警卫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刚锄地,不管是手上还是腿上都沾了泥,就这样见客可不太礼貌。
幸好萧旌旗是自己人。
“叔,你要种什么,我给你锄地。”萧旌旗没打算进屋,而是很自然地挽衣袖,裤脚。
以前他在延安跟老领导种过地,对收拾地一点都不陌生。
老领导有点犹豫。
人家苏蔓青这个新媳妇第一次上门他就抓着萧旌旗干活,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这样一想,老人的视线也就扫向了苏蔓青。
苏蔓青秒懂,一点都不介意地说道:“叔,萧旌旗他叫你一声叔就不是外人,有活你就安排他干,就当他给你尽孝。”说完更是补充了一句,“叔,他难得尽孝的。”
看着眉眼弯弯异常大气的苏蔓青,老领导更欣喜。
招呼萧旌旗道:“来,你给我把这块地都挖了,深挖。”
院子里,领着三个孩子的章玉琴也笑着对苏蔓青招手,“来,蔓青,去旁边坐坐,我们娘俩好好聊聊。”她就喜欢大气端庄又知礼的女孩子。
苏蔓青尤其入她眼缘。
“好的,婶子。”苏蔓青走向章玉琴,略微搀扶着人走。
院子里有座亭子,此时亭子里的桌上不仅摆上了热茶,还有各式水果,点心。
章玉琴招呼苏蔓青坐下,然后给孩子们拿点心。
擦过手的三个孩子乖巧地谢过章玉琴才接了过去。
“蔓青,一会家里几个孩子都会回来,他们也会把孙子们带来,今天你们跟他们都认识认识,以后要有什么事就找他们,他们跟旌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相处得如同亲兄弟。”
章玉琴给苏蔓青介绍自己家,也是在给苏蔓青底气。
苏蔓青瞬间明白了章玉琴的用意,非常感激地点了点头。
世上以下巴结上非常多,但上关照下,那就真的出自真挚的感情。
见苏蔓青懂了自己的意思,章玉琴更满意。
她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太多就能明白用意,因为喜欢,就更想了解苏蔓青,开始问苏蔓青自身的一些事,他们家没有对苏蔓青做过调查,也就没有防备之心,今天说的这些话都只是关心与闲谈。
苏蔓青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的背景都说了说。
听到苏蔓青娘家叔伯对苏蔓青的无情,章玉琴那么沉稳的人都有点愤怒了,后来听到因为国家政策,苏家几兄弟被再教育,她的愤怒才少了些。
然后更是怜惜苏蔓青。
两人闲聊着,发现大毛几个孩子也规规矩矩坐在身边认真听,章玉琴才笑着对孩子们说道:“孩子们,都别拘束,在这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你们想干嘛就干嘛,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爷爷、奶奶喜欢热闹。”
萧家三兄弟意动地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孩子们才恢复成平时的样子,跟章玉琴打了一声招呼就跑到萧旌旗不远处蹲下婶子看着萧旌旗挖地。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萧旌旗挖地,但却是看得最认真的一次。
“怎么,你们爸爸平时在家不挖地?”
老领导看得稀奇,忍不住问了孩子们一句,甚至还故意看了萧旌旗一眼,结果萧旌旗一点反应都没有,该怎么挖地就怎么挖地。
老领导顿时觉得无趣,还是看向了大毛这三个孩子。
面对长者问话,大毛几人还是要回答的。
“爷爷,你家的地里好多蚯蚓,可惜了,你们没养鸡,不然用蚯蚓喂鸡,鸡长得又快又结实,肉非常好吃。”最小的三毛回答了老领导。
听音就能听出三毛是个吃货,老领导乐呵呵笑了起来。
“爷爷家没养鸡,你们家养得有鸡?”他有意跟孩子们多交流交流。
一听这么接地气的话,大毛主动回答:“爷爷,我家养了十几只鸡,这次我们来京城,也不知道小邦子他们有没有给我们喂养好。”
他有点担心等他们回家鸡被邓兴邦几个小伙伴养瘦了。
“不能。”
二毛插了一句言。
“为什么?”大毛看向二毛,眼里带着不信,他可了解邓兴邦那几个家伙,让他们玩打仗的游戏肯定很用心,但要让他们帮忙照看鸡,估计有点悬。
二毛无奈地看了一眼大毛。
三毛也在一旁笑。
“笑话我?”大毛瞬间看明白两个臭弟弟的眼神,手臂一伸,直接就抱向了两个弟弟的脖子,跟平时一样玩闹起来,既然妈妈允许他们能像在家里一样玩耍,那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三兄弟朝夕相处,彼此都无比熟悉。
大毛尾巴一翘,二毛、三毛立刻知道他想干嘛,所以当大毛的胳膊一伸过来,两人直接就反抗了。
近期三人都在军区里训练,那确实是拥有真材实料的身手。
二对一勉强战了个平手。
这不能怨二毛、三毛,主要是大毛天生力气大,一对二能抵挡住大毛就算是他们近期训练够努力。
看着三个瞬间就战斗在一起的孩子,不管是老领导还是章玉琴都吓了一跳。
但只愣了一秒,他们就看出三个孩子是在过招。
老领导顿时来了兴趣,招手让一旁的保卫人员给自己端了个小凳子,坐在边上就看了起来,这一看,他顿时看出三个孩子的不同。
大毛是天生的战斗强者,二毛、三毛是智谋强于动手能力。
“婶子,三个孩子关系非常好,他们就是闹着玩,很有分寸,不会出事的。”苏蔓青见章玉琴神色有点紧张,赶紧解释了一句。
“我还以为他们打真的。”
章玉琴家里好几个儿子,孙子也不少,每次孙子们回来都会因为玩具或者一言不合打闹起来,打是真打,能打哭那种,所以她更喜欢秀气些的孙女。
结果几个儿子不争气,至今没给她生出个孙女。
想到孙女,章玉琴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再转头看了看萧旌旗,越看越满意。
两人的相貌都是拔尖的,这两人要是生个闺女,那得多漂亮。
被章玉琴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苏蔓青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哪出了问题。
“蔓青,你赶紧跟萧旌旗生个闺女,我给你们带。”为了抱漂亮孙女,章玉琴是豁出去了。
这让刚刚走到家门口的几个子女顿时不好意思到了极点。
生男生女还真不是谁能控制的,他们这边没抱上孙女,老娘居然开始催生萧旌旗那边。
瞬间,一行人看向萧旌旗与苏蔓青的目光多了一些同情。
停下挖地的萧旌旗目光深幽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则被章玉琴这明晃晃的话弄了个大红脸,从来没被婆婆催生过的她居然被章玉琴催了。
“看什么看,这是你们的弟妹苏蔓青,赶紧叫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章玉琴在苏蔓青面前温温柔柔,气质高雅,结果看到自己的几个子女立刻就换了脸。
几个看着都比萧旌旗大的成年人立刻跟苏蔓青亲热打招呼。
打完,迅速分为两派,女性围着章玉琴跟苏蔓青说话,男性则去了萧旌旗那边,甚至有人接过萧旌旗手里的锄头挖起了地。
萧旌旗也顺势放手。
这一来,老领导家更是热闹非凡。
孙子们则围在了打闹的萧家三兄弟身边。
都是军三代,也都是好战份子,眼见二毛、三毛有要输的可能,小孩们顿时七嘴八舌出起了主意。
二毛与三毛对视一眼,后退几步,对老领导几个着急上火的孙子说道:“你行你上。”
这些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大毛的真实力道,尽出馊主意。
还挤兑他们不行,哼!
“我们干嘛要上,又不是我们打架。”老领导最小的孙子毛毛把头一甩,看二毛不顺眼了。
“那就闭嘴。”二毛也看这臭屁的家伙不顺眼。
小名叫做毛毛的十岁小男孩怒了,直接就扑向了二毛。
二毛打不赢大毛,难道还打不赢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子,笑话,不服输的他直接迎战。
几分钟后,毛毛被打哭了。
围观的大人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活该,毛毛这小子胆子贼大,谁都敢招惹,脾气还冲,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
被嘲笑的毛毛难受了,对着自家堂兄弟们叫道:“你们就看着我被欺负吗,还是不是一家人。”
毛毛的堂兄弟们对视一眼,有早就眼馋大毛身手的干脆顺势冲了出去,有一个就有第二个。
眼看大毛即将被包围,二毛跟三毛不干了。
两人也冲了上去。
大人见此就想阻止,老领导突然抬手阻止了,他想看看萧家三兄弟真正的实力。
这么一犹豫,一群孩子就战成了一团。
章玉琴也不知道自家老伴卖的什么关子,但当着小孩父母的面让自家一群明显比萧家小孩大不少的孩子欺负大毛三兄弟,她脸有点烫。
拉着苏蔓青的手说了一句,“蔓青,你别担心,就是闹着玩的,有分寸。”
“没事的,婶子,我理解。”苏蔓青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几分钟后,老领导家的人就都知道萧旌旗与苏蔓青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了。
萧家三个小孩共同‘对敌’,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战斗力成倍的提高。
看着孩子们的混战,老领导笑得尤其满意。
完全不在意自己家的几个孙子被大毛三兄弟揍得叽里哇啦乱叫……
第78章
被揍哭的小孩只有最小的毛毛, 老领导其他孙子就算被揍得龇牙咧嘴、几里哇啦乱叫,但都没有哭,还是有着军人世家的风度。
“你们这拳法打得软绵绵, 一点力度都没有, 明明可以换个地方出拳,为什么要走直拳?”
“诶, 我说毛毛,你为什么想不开非得撞上去, 换个位置不久不会挨揍吗。”
“小军, 你小子真是太笨了, 明明可以攻击对方的后方, 为什么要侧翼出击,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一到实战怎么就都是问题,你们这些家伙真要是上战场,绝对是送人头的, 气死我了。”
“加训, 一定要给你们加倍训练,连几个比你们小的孩子都打不赢,真的太弱了。”
……
就在毛毛他们被大毛三兄弟打得一肚子气的时候, 他们的叔、伯、姑、妈,对着他们就是一顿隔空指点, 顿时, 毛毛这几个孩子也遭遇了刚刚他们指点二毛、三毛对战大毛的场景。
毛毛几兄弟越打越憋屈, 脸都憋红了。
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当初他们的指点有多荒谬与不靠谱。
真不是他们不想按照各位长辈的指点打, 而是不能, 大毛的力气太大了, 下手又狠又准,他们的拳头还没落到大毛三兄弟的身上就被大毛提前格挡开。
一力降十会!
萧家三兄弟合力‘对敌’绝对没什么破绽,大毛远攻,二毛、三毛近守,攻守兼备,真不是那么好破开的。
毛毛越听长辈们的指责与指导就越委屈。
往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对着一纵长辈怒吼道:“你行你上!”
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大毛他们也都停手,此时的大人们也不再嘲笑毛毛几兄弟,而是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作为战斗经验丰富无比的他们,当然能看出大毛力量的不一样,也能看出萧家三兄弟的配合有多默契。
看着大人们的神色,毛毛几兄弟悟了。
悟后就是脸红。
刚刚他们也是这么给二毛、三毛两兄弟瞎指挥的,二毛也是这么回了一句你行你上。
确实,只有真正面对大毛,才知道问题所在,而不是靠经验。
“对不起,我们刚刚不应该瞎指挥,我真诚跟你们道歉。”
毛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认真且真挚地看着二毛、三毛,同时也明白了刚刚长辈们为什么要这么嘲笑他们,只怪他们之前太自以为是。
“对不起。”老领导其他孙子也向萧家三兄弟道歉。
知错能改,这是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
“嗯,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二毛代表着三兄弟矜持地看着老领导所有孙子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兄弟,说说,你力气怎么这么大,还有,你是怎么练的拳法,刚刚那招明明不应该是直拳吗,怎么在你手里还拐了弯?拐得太好了。”一和好,老领导几个孙子就围在了大毛身边叽叽喳喳起来。
都是从小混军区的,他们对于大毛的力道非常震惊与意外。
也被不一样的拳法深深吸引。
“我弟弟改的,咱们对敌又不是要一板一眼的循规蹈矩,当然是需要随机应变。”大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大部分都比自己的几个小孩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非常骄傲。
“哇,你们还会改拳法?”老领导所有孙子都看向了二毛、三毛。
他们能听出大毛话语里的弟弟不是指一人,而是两人。
面对好几双崇拜的目光,二毛神情自带冷然的高贵,声音清脆,“又不难。”一句话瞬间让所有老领导家的小孩红了眼,怎么能不难,不难他们之前怎么没想到。
莫非这就是学霸与学渣的区别?
拒绝当学渣的毛毛哥俩好地抱住二毛,一脸热情,“弟弟,来,教教我,我想学。”不记仇,还虚心学习一直都是他的美德。
不自然地扒开毛毛的手,二毛觑了对方一眼,小心眼地问道:“谁是弟弟?”
他跟毛毛看着个头差不多,但他可不觉得自己比对方小。
毛毛只呆愣了一秒就笑容满面回答道:“我,我是弟弟。”别管谁大谁小,这种时候一定是他小,所以干脆亲切地叫了一声,“哥,教教我呗,我可聪明了,学得很快。”
被叫了哥的二毛瞬间满意,神情自然也热切起来。
不再排斥毛毛的靠近。
于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拨小孩就混在了一起,交流与比划的声音热火朝天,更是吸引了周边一些邻居家好奇的视线。
大家的目光都是善意加慈祥的。
云泉山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真是难得的风景。
特别是毛毛几兄弟挨揍,大家看得无比的乐呵,谁让毛毛几兄弟身材高大,加上又身手敏捷,周边几家小孩一般都打不赢,这会看到萧家三兄弟给家里的小孩报了仇,邻居们脸上的笑更加的亲切。
一旁,毛毛的亲爹也无语地看着没脸没皮直接认输叫哥的毛毛,然后五味杂陈地看了身边的萧旌旗一眼。
“我家二毛今年满十岁。”萧旌旗看懂对方的眼神,自信地回了一句。
“我家毛毛也十岁!”毛毛爹不服气。
“九月的。”萧旌旗再次看了毛毛爹一眼,心里无奈得很,这家伙就比自己小几天,当了弟弟,每次见到自己时都不仅不肯叫自己哥,现在还为孩子出头。
真是……太出息了!
毛毛爹眼神闪烁了一下,回答道:“我家毛毛也是九月的!”自己没争过萧旌旗这家伙,儿子怎么也得争过对方的儿子,一定要当哥哥。
“九月初七。”萧旌旗慢悠悠又接了一句,看向毛毛爹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毛毛爹吸气,再吐气,最后大声说道:“九月初一,我家毛毛是九月初一的!”气得不行的他决定过几天也要去收养一个孩子,年龄一定要比大毛还要大。
到时候一定能当萧家所有小孩的哥哥。
“爸爸,我的生日不是九月十一吗,什么时候变成九月初一?”不远处,毛毛听到他爹的声音,顿时诧异加茫然地抬起头反驳了一句。
毛毛爹:……这个逆子!
“哈哈哈——”
老领导家顿时响起出不少捶胸顿足的爆笑声。
“老四,我看你就别硬撑了,毛毛确实比二毛小几天,是弟弟,就像你跟萧旌旗一样,他也只比你大几天,你们家就是当弟弟的命,你就认了吧。”
“对,老四,你儿子都揭了你的底,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
“唉哟,不行了,老四,你快要笑死我,老子比不过萧旌旗,儿子也比不过萧旌旗的儿子,居然还造假,可真有你的,哈哈哈——”
……
都是兄弟,都知道老四跟萧旌旗打小那点恩怨,没想到居然还能延续到儿子辈,真是笑死个人。
一时之间老领导家欢乐无比,气氛非常融洽。
老四只能一脸冷漠加眼神悲痛地看着逆子毛毛。
萧旌旗不忍心地伸手拍了拍老四的肩膀,说道:“节哀。”
我节你个鬼!
老四怒瞪萧旌旗,结果萧旌旗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人家已经蹲在老爷子身边两人嘀嘀咕咕小声说起了话,独留他一人风中凄凉。
“节哀!”
老四其他兄弟都故意沉重着一张脸拍了拍老四的肩膀,然后乐呵呵围向了老爷子。
他们对老爷子跟萧旌旗的对话更感兴趣。
冷漠地拍了拍被兄弟们拍过的肩膀,老四面无表情地跟着围了过去。
女眷那边围观了男人们争锋,顿时也是笑得不行,章玉琴更是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起来了,对苏蔓青说道:“老四一直不满自己当弟弟,每次跟旌旗见面没少掐架,但每次都输,却还一直乐此不疲。”
不客套才是真的有感情,苏蔓青顿时明白老领导家的子女对萧旌旗是怎样的感情,开心接话道:“婶子,他们这是感情好才这样。”
“可不是就是这个理,蔓青嫂子,我跟你说,每次只要旌旗来,我们家这些男人不管多重要的事都会放下赶来见面,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好。”
毛毛妈笑得特别爽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也都是欢喜。
女眷们都喜欢苏蔓青。
苏蔓青天生有种让人喜欢且亲和的气质,大家相处得也非常自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蔓青妹妹,旌旗跟我们几兄妹的感情确实很好,别看老四爱跟旌旗斗嘴,但当年长征的时候我们可是一起的,有一次老四走丢了,还是旌旗把人找到,我们之间的情意早已经突破了所谓的血缘,在这里,你就当成回自己家,我们都是一家人。”
老领导的大女儿拉着苏蔓青的手,话说得特别实在。
她为萧旌旗能娶到这么好的一位妻子而高兴。
苏蔓青能感觉到众人的善意与关心,心情也无比的好,大家聊的话题也就更多。
只有毛毛一头雾水。
他刚刚是不是得罪他爹了?!
二毛无奈地看了一眼没搞清状况的毛毛,对于这个小名跟他们很像的弟弟多了一丝怜惜,学着苏蔓青安抚人的样子,他用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安抚加指点道:“毛毛弟,大人的事咱们不懂,以后别随意掺和,也别插嘴。”
“嗯。”
看着二毛那双漂亮的凤眼,毛毛狠狠点了点头。
听聪明人的话准没错!
老领导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屋里肯定是坐不下的,幸好花园够宽大,加上天气不错,蓝天下,绿树间,一家人干脆把饭桌摆在了院子里。
男男女女加上八九个小孩,三桌都不止。
孩子们也难得在家宴上聚得这么齐,加上新认识了哥哥、弟弟,他们学着长辈的样子举杯畅饮。
当然,喝的不是酒,而是知名全国的山海关牌汽水。
甜滋滋的。
大半个小时的厮混,两家小孩早就亲密得像一家人。
见大人们聊得热火朝天,毛毛也想跟大毛他们显摆显摆,于是豪迈地一口喝干杯中汽水后,说道:“二毛,你们摸过枪没,我们几兄弟可都摸过,也练习过。”
已经在北方军区训练了不少时间的萧家三兄弟平静地看着显摆的毛毛。
毛毛瞬间秒懂。
“我大哥枪法非常准,能一百米远打出十环!”男孩子都有好胜心,虽然毛毛认了二毛这个哥哥,但为了证明自家也不差,他极力显摆自己的家人。
三毛看着显摆的毛毛,忍了忍,没忍住,说道:“我大哥一百五十米外能用最新式武器连续打出十环,至今还没有人能超越他的成绩。”
这句话瞬间吸引了所有小孩的注意力。
原本毛毛大哥今年都十四了,算是少年,少年经过岁月的沉甸开始稳重,他一般不跟弟弟们争锋,也不计较,但三毛这句话还是让他看向大毛的目光多了一丝亮光。
棋逢对手,除了有欣赏,还有争胜心。
面对新家人的目光,大毛自信地点了点头。
他弟弟从不说假话。
看到大毛点头,毛毛顿时有点急了,又说道:“我大哥已经在学习坦克知识,他以后是要开坦克作战的军人。”
三毛为难地看着毛毛,打击道:“可是我们都已经学会了开坦克。”
说完,见毛毛小脸憋得红红还想再说点什么,三毛干脆掰着手指头数起了他们的成绩,“我们不仅会开坦克,我们连飞机理论知识都学会了,只要让我们实践,我们就能把飞机开到空中。”
瞬间,整个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大人桌也都看着三毛,然后众人的视线扫过大毛、二毛,审视着/
老领导一家人都在衡量三毛话语中的真实性。
是真话,还是小孩吹牛的谎言。
面对安静下来的院子,大毛勇敢地看着大人们认真解释道:“三毛没说假话,坦克我们真的会开了,之前在我们军区跟教导员学过。”
学过就会,这才是学霸的本领。
老领导跟他的子女都看向萧旌旗,萧家两个孩子的话实在是让他们难以置信,他们更相信萧旌旗这个看着成长起来的成年人。
被这么多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萧旌旗想了想,才说道:“我也不确定孩子们是不是真的都学会了开坦克,但他们之前确实在我们军区跟着学过,据说学得还不错,理论考试都能拿第一那种。”
倒吸一口凉气,老领导家的子女看向大毛这个孩子开始眼神放光。
看看!
看看萧旌旗这家伙的运气,随便收养三个孩子都能收养到极品天才,这得多好的运气才能有这样的幸运,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我要□□!”老四率先表态。
其他几个兄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老大甚至慢悠悠地堵了自己弟弟一句,“老四,你要知道,有的时候人和人是不能比的,世界这么大,人虽多,但天才可难寻,除了缘分,还需要机遇才行。”
老四怒瞪自家破嘴的大哥。
就会拆台!
老大就当没看见,看向了自家老爷子。
老爷子听了萧旌旗的解释正在沉思,他考虑得非常多,多到又兴奋又激动。
“旌旗,我想问孩子们几个问题。”见老爷子没有表态,老大率先出头,同时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非常严肃。
萧旌旗看向自家几个孩子,见三个孩子都点头,才对老大说道:“大哥,你问。”
老大视线扫过大毛、二毛,最终停留在三毛的脸上,认真问道:“孩子,大伯相信你不会无的放矢,那么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大伯。”三毛点头,大眼里也都是认真。
“孩子,你别怕,大伯不是为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安抚了三毛一句,老大才接着说道:“开坦克的事你们的爸爸已经给你们证实了,但飞机呢?你们是怎么学到开飞机的理论知识?”
这才是最让他感兴趣的地方。
我国军机比别国发展晚了很多年,至今都还没有研制出属于我们自己的飞机,就连空中作战大部分都还属于摸索阶段,三个孩子是怎么学习到理论知识的。
一般来说,只有空军才懂。
想到萧旌旗现在的职位,老大有点震惊,难道三个孩子真的看看就会?
三毛对于这个问题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大人们可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三毛的顾忌,就在老爷子准备表明自己态度时,女眷那一桌的苏蔓青站了起来,看着大家,她平静地说道:“是我教的。”
见众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苏蔓青解释道:“我是交通大学毕业的,当初在上海的时候接触到很多先进的理念,也有很多留学归来的同学,大家彼此交流过,也相互学习过。”
这点她还真没说假话,当初原主在上海确实认识了很多真才实学的同学。
“蔓青,所以说你是把自己学到的知识都教给了孩子们是吗?”章玉琴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更加的不同。
苏蔓青笑了笑,点头道:“对,孩子们非常聪明,学习能力很强,我会根据他们的喜好有意识地教他们,各种理论平时都是零散着教,只要合适的时候,就会化成他们能理解的知识点。”
说到这,她脸有点红,接着解释道:“我们这次是坐军机来京城的,飞机上孩子们对飞机与飞行实在是感兴趣,我就依照现实‘教材’对他们进行的部分指点。”
“苏蔓青同志,你能保证孩子们真的能开飞机?”
老领导站起身,此时的他不仅非常严肃地称呼了苏蔓青为同志,还满脸认真。
面对求证的老领导,苏蔓青回答道:“按照孩子们的聪明程度,理论上是可以的。”
这点她还真有把握。
毕竟三个孩子在原书里可都是大反派,反派不聪明怎么能举世闻名。
老爷子的呼吸比平时都急促了一点,大手一挥,表态道:“走,咱们去空军基地,去试试。”大事比吃饭更重要,反正饭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
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老领导情绪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
萧旌旗心中其实也无比激动,只是他习惯了冷脸,对着媳妇,他点了点头。
苏蔓青压下心中所有的猜疑,带着孩子们起身。
“小张,通知警卫连立刻派车来接我们去空军基地。”老领导对不远处的警卫队长张昊武命令道。
“是,首长同志。”
张昊武立刻领命去打电话。
到了这个时候,大毛三兄弟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们都看向了萧旌旗。
这种情况下,看萧旌旗是最合适的。
“别怕,空军基地有飞机,你们去试试,有空军在,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接收到孩子们的目光,萧旌旗认真对孩子们说了一句。
“能开飞机!”
大毛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天生胆子就大,可不存在什么叫做怕,加上早就学好了理论,有机会实践,当然是亲自开开飞机。
只要一想到自己能驾驶战机飞上蓝天,大毛就兴奋得满脸通红。
“爹,军机上有些按键是英文,孩子们能不能看懂?”老四有点担心,他总觉得让那么小的三个孩子开飞机非常不靠谱,再说了,我国这些飞机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老领导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说道:“他们学过一点基础的英文,能看懂基本按键。”
……!!!
所以说,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这一刻所有人对苏蔓青的认识又重新拔高了高度,他们一直认为苏蔓青只是人才,没想到其实是天才,能教三个天才的可不更天才!
太羡慕萧旌旗了。
老领导家所有子女加孙子都热切地看向萧旌旗。
真的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一点都没遮掩那种。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狗屎运,乡下随便相亲认识的媳妇都是人中龙凤,这让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老四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萧旌旗的肩膀。
他服了。
彻底的服了,以后萧旌旗就是他哥,亲哥。
“爷爷,我们能不能也去看看?”眼看着一列车队鱼贯着停在院门口,毛毛终于忍不住向老领导请求,他们这些小孩也想亲眼看看大毛三兄弟的厉害。
他一点都没有怀疑三毛的话。
因为之前的对战让他对大毛几兄弟信服。
老领导看了看满脸坚毅的毛毛,又看了看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孙子,点头道:“行,你们也去看看,要是对空军感兴趣,就去北方军区跟着你们萧叔叔学。”
“是,首长同志。”
毛毛几个孩子对着自己的爷爷敬礼,神色非常严肃认真。
空军基地章玉琴肯定不能去,其他工作不对口的媳妇、女儿也没必要去,但苏蔓青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一是因为她是孩子们的指导老师,二是因为她是孩子们的母亲。
“蔓青,别有心理压力,能发挥出怎样的成绩都行,毕竟孩子们还那么小。”担心苏蔓青压力过大,章玉琴在苏蔓青他们上车前出言安抚。
“婶子,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苏蔓青反过来安抚章玉琴,然后跟刚认识的姐姐、嫂子、弟媳告别。
“蔓青,有空来家里玩,我地址给你留了。”二姐对苏蔓青叮嘱道。
“知道了,二姐,我一定去。”
苏蔓青点头微笑。
“蔓青,也记得来我们家,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别生分。”章玉琴对苏蔓青尤其不舍,她好多年没遇到这么入自己眼缘的孩子了。
苏蔓青笑着对送别的众人点头,然后上了车。
他们一家坐一辆车,坐的还是萧旌旗开来的那辆吉普车。
“怕吗?”
车上,苏蔓青看着跃跃欲试的几个孩子忍不住提醒。
“妈妈,不怕。”三毛眼里都是光芒,他之前就有志向向空军发展,此时能早一步接触到真军机,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妈妈,我们也不怕。”
大毛跟二毛也腻在苏蔓青身边。
“好。”温柔地看着孩子们,苏蔓青交代道:“现在还有时间,他们先在心里复习一遍关于飞机的知识点,有模糊的就问我。”
这不是临时抱佛脚,而是巩固知识点,也是对生命与军机的负责。
“嗯。”
重重点了点头,孩子们闭上眼睛在心中复习。
前方开车的司机虽然不知道苏蔓青与孩子们的对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诧异地透过后视镜看了母子四人一眼,结果就撞上一双冷冽的眼睛。
是萧旌旗的。
心中一凛,司机立刻警觉地收起了不该有的好奇心。
京城的空军基地离云泉山很远,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幸好萧旌旗他们今天拜访老领导是在早上,不然再晚点,赶到基地都夕阳下山了。
基地这边早就接到了命令,司令带人亲自在门口迎接。
两方一汇合,车队直接开向了训练场。
训练场上,早就停靠着十几架各式各样的军机,它们的外表虽然不同,但都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些军机非常重要,新国家成立,以后空中与海面才是防守中的重中之重。
“大毛,你们去试试。”
站在军机前,老领导郑重地看着三个装备完毕的孩子命令道,孩子们还小,个头并不高,但他们往军机前一站,却带上了属于军人的气质与气势。
空军基地的司令员此时正满脸感叹与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家三个孩子。
刚刚他已经带着孩子们熟悉了一遍机上所有操作杆与按键,孩子们没有一个说错,都能举一反三。
而这也是三个孩子最终能试开飞机的机会。
三个孩子三架军机,随着陪同空军的进入,机舱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关闭。
一分钟后,三架飞机升空而去……
第79章
看着迅速升空的军机, 毛毛几个小孩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们刚刚可都看清楚了,确实是大毛三兄弟坐在驾驶舱里驾驶, 所以飞机真的是几个孩子开上了天空。
“其实飞机能开起来并不复杂, 复杂的是后面。”
作为最懂军机的司令员向大家解释道:“就像枪一样,很多人拿着枪只要知道怎么打开保险栓就会开枪, 难就难在准不准,军机也一样, 不仅要能在空中随意飞行, 还会规避危险, 而这才是基本的入门。”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苏蔓青一眼。
司令员虽然很佩服苏蔓青能教出三个这么小就能开军机的小孩, 但能用军机战斗的士兵才是真正的人才。
面对司令员若有所指的一眼,苏蔓青一点都不在意。
她不在意言语上的话, 她觉得事实才是击退一切的依据。
老领导与萧旌旗他们也都没说话,而是认真看着空中的三架飞机。
飞机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几分钟的功夫就能超于人体肉眼, 但只要高度足够, 它们就不会远离人们的视线。
三架飞机刚开始飞行的轨迹不是很丝滑,带着颠簸,也略微有点歪歪扭扭, 但它们只过了一会的功夫就飞出了流畅的线条。
转弯,掉头, 甚至还能翻转。
可见这正是从陌生都熟悉的真实反应过程。
这真的是第一次摸飞机的孩子?
司令员震惊了, 真正震惊了, 他发现之前有多小瞧几个孩子此时就有多打脸。
孩子们好像是真的会开战机, 不仅能开飞机, 已经具备空中简单作战的能力。
注视着天空, 很多人甚至屏住了呼吸,不错眼地锁定空中的三架飞机。
有一架飞得尤其好,比另两架飞机更快进入状态。
“是三毛。”飞机太高,早就超过了肉眼能分辨出驾驶舱里的人是谁,但苏蔓青熟悉孩子们,凭对孩子们的了解立刻就分辨出这架飞机是谁在开。
“看不出三毛在这方面略胜一筹。”
老领导那双威严的眼睛都是满意的笑。
对于苏蔓青也更加的偏爱,这孩子当初在□□广场上的一席话让他记忆犹新,再次的接触也让他对苏蔓青更了解,是个有着真正才华的年轻人。
“叔,三个孩子各有千秋,都有自己擅长的。”
苏蔓青可没为三个孩子遮掩,本就优秀,为什么不夸,反正孩子们在自己的教导下也不会变坏。
老领导跟空军司令对苏蔓青的话都来了兴趣。
“说说看,孩子们都擅长什么?”
空军司令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要把三毛留下来,这么好的苗子一定要在他们基地培养,说不定在以后的国际上三毛能成为我国的王牌飞行员。
面对老领导的问,苏蔓青侃侃而谈。
“叔,大毛这孩子虽然性格略微急躁了一点,但经过三年的打磨,大事上绝对稳得住,也能及时冷静下来,他力气大,体质比另两个孩子强些,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目前能一人对战多人,要是再训练训练,以后肯定能一人就完成一个队的任务。”
听了苏蔓青这番话,不仅是老领导若有所思,其他人也都浮想联翩。
苏蔓青看了萧旌旗一眼,见萧旌旗的眼里都是鼓励,才再次说道:“叔,别看我国现在兵力这么多,但贵精不贵多,肯定要做出卸甲归田的调整,像大毛这种人才就是我国以后军部人才的发展趋势。”
她说这番话并不算违规,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北方军区政治部工作人员。
一定要具有超前的认知。
老领导赞赏地看了苏蔓青一眼,对方给他的惊喜那是越来越多,这样的人才不该在政治部,而是应该在参谋部或者是指挥部才更发挥才能。
“那你再说说二毛的情况。”空军司令插了一句言。
他对萧家三个孩子越来越感兴趣,感觉每一个都是天才。
确实也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能自如的驾驶军机,一般小孩可做不到,甚至就连很多学习了好几年的战士也不一定能做到。
苏蔓青对司令点了点头,开始点评二毛。
“二毛这孩子不管是体质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不如大毛,甚至在驾驶军机这一块的敏感度上也不如三毛,但他是智脑,智慧型人才,他的谋算与统筹能力非常强,也是三个孩子中真正的指挥者。”
“这不就是将领人才吗!”
老四忍不住惊呼出声,甚至还看了萧旌旗一眼。
萧旌旗就是非常聪明,天生的指挥人才,不管什么战役都能手到擒来,不然当初也不会派他出国作战,因为我军非常稀缺这种人才。
老四的目光让苏蔓青非常受用。
夸她男人其实比夸她还要让她高兴。
“苏蔓青同志,我郑重向你提出建议,请允许三毛留在我们基地学习训练,我们一定会好好培养他,一定让他成为我们空军的王牌、皇牌!”
司令对于外国动不动吹嘘他们有空军王牌,陆军王牌,非常不满,自动弄了个更高一级的皇牌出来。
老四几兄弟隐晦地看着空军司令,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看傻子。
空军司令:……他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老刘同志,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老领导看着空军司令笑得一脸灿烂,同时把身后一直没说过话的萧旌旗拉到自己身侧。
空军司令:……他之前还真没留意到这个男人。
看着萧旌旗身上穿着军装,但现在我国军人还没授衔,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衣服上都看不出级别,他才一直没留意人,只以为对方是老领导的哪位后辈。
此时见老领导一副显摆的样子,空军司令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
甚至都不想让老领导做介绍。
老领导怎么可能放过如此显摆的机会,抓住机会就介绍道:“老刘,这是萧旌旗,北方空军部的政委,跟你是同行。”说完,笑得更开心,“对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就是空中那三个孩子的父亲。”
空军司令:……可算是知道老领导那几个儿子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了。
他这是抢人抢到阎王手里。
“原来你就是萧旌旗同志,久仰久仰。”空军司令还真没跟萧旌旗面对面见过。
新中国成立时他跟主席他们在城墙上阅兵。
那时候萧旌旗的级别不够,上不了城墙,在城下阅兵的队伍里,人多,距离又不近,空军司令还真没仔细看过萧旌旗。
虽闻大名,但没正面见过。
昨天的会议就更别说了,他临时有事出差,今天才回来,两人也就错了会议上的见面,才有了现在这略微有点尴尬的乌龙,不过都是洒脱之人,司令一点难为情都没有。
看上三毛,说明他有魄力。
古话说得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敢现在就看好三毛要培养人,也是有风险的。
“刘司令好。”
从级别上来说,萧旌旗比空军司令员低了好几级,面对领导,他肯定是要敬礼的。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空军司令对萧旌旗笑得和蔼可亲,他还在打三毛的主意。
“老刘,咱俩聊聊。”
看出空军司令的意思,老领导直接带着人往一旁的跑道上散步,离人群远些后,老领导才把邻国像我国求助的事透了底,原本他们还没什么进展,此时见到大毛这三个优秀的孩子,他心中有底了。
“居然还有这么个情况?”
空军司令虎眼都瞪圆了,脸上也浮现了怒气,骂道:“真是一群小人,都输了,还有脸皮要求这,要求那,真是贼心不死。”
“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虽然打赢了,但牺牲也大,邻居更是禁不起折磨,能和谈就尽量和谈,不过还好,因为我们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我们还是把握了不少主动权的。”
老领导的神色有点沉重。
在他这个位置上,忧心的可不仅仅只是军方的事,还有很多民生问题。
百姓都想过上好日子,他们也必须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然就是愧对百姓的信任。
“所以你打算让这三个孩子参加联军比赛?”闻歌而知雅意,空军司令顿时明白大毛这几个孩子的重要性,也知道老领导跟他说这番话的原因。
“对,要想取胜,必须剑走偏锋,大毛这三个孩子是意外,也是惊喜。”老领导没想到一次家宴收获如此满满,看来天时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空军司令看着空中的三个小黑点眼神悠远且坚定。
“他们什么时候走。”战场既然不在京城,那萧家几个孩子肯定是要回到北方军区训练的,他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全力。
“估计最多一个星期。”老领导还是有把握的。
“那这几天这几个孩子留在我这里,我训训他们。”空军司令是真的舍不得几个孩子,也就没计较老领导算计自己的阳谋。
“我做不了主。”老领导老老实实/实话实说。
“你家的人你还做不了主?”空军司令斜眼看老领导,别以为他不知道对方跟萧旌旗的关系,萧旌旗之所以在这个年纪能有现在的成就,除了军功卓著,自身努力,还有老领导的影响力。
老领导是讲理之人,一脸正气地回答空军司令,“孩子之前一直是孩子母亲教养,旌旗打了三年仗,没管过孩子。”说完,把苏蔓青与孩子们的情况做了个简单介绍。
“那我去跟苏蔓青同志谈。”
空军司令非常理解,他也从老领导的话语里听出了很多意思。
没有教养过就没有做主权。
再说了,人家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独自在乡下生活了三年,艰辛可想而知,虽然是后娘,但跟孩子们的感情深厚,于情于理都要尊重苏蔓青同志。
于是空军司令找上了苏蔓青。
听了空军司令的话,苏蔓青立刻拍板让三个孩子留在基地训练。
刚刚萧旌旗也给她解释了三个孩子即将面临的机遇与挑战,明白事态的危急,苏蔓青也顾不得征求三个孩子的意见,直接就代孩子们同意。
胜利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
要想三个孩子既胜利又不出事,苏蔓青知道孩子们的军事技能一定要拔尖。
半个小时后,三架军机依次降落在跑道上,机舱门打开,三个满头大汗的孩子兴奋地跑向了苏蔓青。
他们要在第一时间跟妈妈分享心得与喜悦。
耐心而温柔地听孩子们叽叽喳喳,苏蔓青用手绢给孩子们擦额头的汗,然后顺便捏了捏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虽然因为年龄的增长孩子们的脸没有三年前圆润,但捏起来手感一样好。
三个孩子早就习惯了苏蔓青对他们表达喜爱的方式,一点都没介意被妈妈捏脸。
这让一旁的毛毛等人瞪大了眼睛。
他们一点都不喜欢自家妈妈捏他们的脸,因为他们觉得有损形象。
“臭小子。”
老四看得眼热,顺手捏了捏自己儿子的脸。
还别说,孩子的肌肤确实光滑又细腻,捏起来容易上瘾。
狠狠瞪了自家老爹一眼,毛毛蹲到了二毛身后,满眼星星地看着对方,“二毛哥,你好厉害,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你混。”
二毛看了一眼小迷弟,矜持道:“那你来北方军区吧。”
“为什么不留在京城,京城是首都,不管是教育水平还是经济水平都更发达,你们应该留这这里发展。”毛毛忍不住反驳道。
“爸爸妈妈在哪我们就在哪。”
三毛接了一句。
然后毛毛纠结了,他既崇拜大毛三兄弟的厉害,也不想离开爸爸妈妈,要是能两全其美就好了。
“这好办,把你爹妈调到北方军区,你就能跟着大毛他们一起学习了。”老领导早就做好了打算,此时不过是趁毛毛的嘴顺便宣布。
“我没问题。”
老四一脸不在乎,甚至眼神里还有着一丝期待。
能跟萧旌旗并肩作战,他求之不得,三年前要不是身受重伤,他早就跟着去打那场仗,哪里可能会跟萧旌旗分别三年,那三年他没少担心。
一定要让萧哥哥给他补回来!
老四在心中暗暗发誓。
“太好了,我跟你们去北方军区,以后咱们天天一起玩。”毛毛一听不用跟爸爸妈妈分别,又能跟大毛三兄弟玩在一起,顿时兴奋地蹦跳起来。
“爷爷,我也想去。”
老领导十四岁的大孙子认真向老领导请示。
他今年已经满了十四岁,对于父母的依赖没那么强,小少年的他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认识了大毛几兄弟,他察觉到北方军区实力非常强,他想去那边打磨自己。
“小军,这事你应该跟你父母商量商量。”
老领导对于儿孙管得没那么严。
“爷爷,我会跟父母商量的。”大孙子小军向老领导保证。
“大哥,你那么小干嘛要离开父母,以后想父母了怎么办,我知道北方军区离京城可远了。”毛毛有点不理解自家大堂哥的选择。
小军看着毛毛神色非常严肃,“毛毛,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以前我们的父母在这个年纪早就离家求学或者是参军,我已经跟在父母身边这么多年,但从今天开始,我想走属于我自己的路。”
听到小军的话,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不已。
每个人都经历过很多,都有很多的回忆。
就拿萧旌旗来说,十四岁的时候他已经跟在老领导身边打仗了。
“大哥,我懂了。”毛毛理解了大堂哥的想法。
在场所有人都理解。
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才跟大毛三个孩子说了噩耗,从今天开始,他们三人就得留在这个基地训练,不仅要熟练掌握各种飞行,还得掌握飞机作战。
瞪着惊讶的眼睛,三个孩子的脸垮了下来。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二毛忍不住多心。
听得苏蔓青都想揍这孩子。
还是萧旌旗看不过眼,直接把三个孩子拎到一边把情况与需要他们的任务说了一遍,三个孩子才终于从不是苏蔓青不要他们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能保证完成任务吗?”
萧旌旗以成年人的姿态跟三个孩子说话。
“能!”
三个孩子临危受命,胸中激荡起无数豪情,不就是收拾一群外国崽子吗,没问题,他们一定不会给爸爸妈妈丢脸。
就这么,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而萧旌旗与苏蔓青则被老领导派警卫送回了空军招待所,之所以会派人送,是因为萧旌旗中午在老领导家喝了酒,喝酒不开车。
回到招待所,天都黑了。
但苏蔓青并没有因此休息,而是整理好三个孩子的衣物递给赵铁柱,孩子们留在了空军基地,但基地却没有他们能穿的合身衣服,赶制最快也还需要一晚,今天孩子们可没换洗的衣服。
接到命令,赵铁柱立刻开着车去了空军基地。
人一走,屋里就只剩下夫妻俩。
“媳妇。”萧旌旗突然从身后抱住了苏蔓青,他还记得今天在老领导家婶子对两人说了什么话,还别说,他自己也意动无比。
家里已经有三个男孩,要是再有个女孩就更完美了。
感受着来此萧旌旗身体的体温,苏蔓青顺势腿脚发软地靠在了对方胸口,她同样也在回忆章玉琴的话。
她跟萧旌旗的长相都如此出挑,要是有个结合了两人优势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绝对非常好看。
“媳妇。”
屋里没了外人,赵铁柱也不在,萧旌旗终于可以放肆了。
他紧紧搂着苏蔓青,略微弯下身子,把头靠在苏蔓青的脖颈间,他一直很喜欢媳妇身上淡淡的幽香气息,每次闻到都能让他神魂颠倒。
“萧旌旗。”
苏蔓青懂萧旌旗的暗示,本有意向的她不打算矜持。
侧头,她的唇落在了男人的脸上,还别说,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与细心照顾,萧旌旗脸上的肌肤恢复了很多,不再粗糙,而是细腻起来。
这份细腻也让苏蔓青成就感满满。
她的男人她来疼。
得到苏蔓青的回应,萧旌旗立刻熟门熟路地行动,甚至因为激动,动作还略微粗鲁了几分,但这反而深深刺激了苏蔓青,苏蔓青所有的感官都无比的灵敏。
靠在萧旌旗的身上,苏蔓青急促而小心地吸着气。
“萧旌旗,先去洗澡。”他们今天出去了一天,回来还没洗澡,她不习惯这种情况下亲密。
“好。”
萧旌旗控制住动作,然后抱起了苏蔓青。
没想到会被轻易抱起来,苏蔓青在发出一声短促而小声的惊呼后,双臂挂在了萧旌旗的脖子上,修长且笔直的双腿也离了地。
“媳妇,我们一起洗。”
抱着人,萧旌旗兴奋地冲进了浴室,他力气大,加上身材高大,别说抱身轻如燕的媳妇,就是媳妇的体重再增加一倍抱起来也完全没问题。
萧旌旗兴奋且急切,苏蔓青却因为一起洗这句话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激动。
也就是说,萧旌旗可能早就想跟自己一起洗澡。
忍着急促跳动的心脏,苏蔓青的脸红了起来,不仅红得如同晚霞,还发着烫,多巴胺的分泌让她快乐起来,热血也开始激荡。
腰一用力,她就调转过身子用腿盘在了萧旌旗身上。
然后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睛含着无限风情看着自家男人,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这双眼睛却把什么不能说的话都说了,带着邀请,也带着热切。
这样的苏蔓青是任何男人都招架不住的。
热水急速而下,冲刷着两人,顿时让两人的衣服紧紧贴在了身上,若隐若现间,彼此对对方都是极致的吸引,浴室因为蒸腾而起的水汽迅速弥漫,镜中的夫妻二人仿若来到了仙境。
洗完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苏蔓青是被萧旌旗抱回房的,而此时的苏蔓青全身早就没了力气。
低头亲了亲媳妇的红唇,萧旌旗小声说道:“媳妇,你先睡,我去把衣服洗了。”浴室里还堆着他跟苏蔓青的衣服,得趁赵铁柱回来前收拾出来。
“嗯。”
苏蔓青慵懒地嗯了一声,然后用雪白的脚丫子轻轻踢了踢萧旌旗,算是允许加放行。
萧旌旗捞起苏蔓青的脚丫子放进薄被里。
这个季节的晚上天已经有点凉了,可不能让媳妇受凉。
对于萧旌旗的体贴,苏蔓青非常满意,蹭了蹭柔软的枕头,迅速睡了过去。
感受到媳妇的呼吸平稳下来,萧旌旗关灯轻轻带上门,然后去了洗澡间收拾。
等赵铁柱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在厅里看书等待的萧旌旗叮嘱了一句早点休息就回了房,他明天还要去军部开会商讨问题,晚上也得早点休息,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无比吸引他的媳妇。
一觉到天明。
苏蔓青是在温暖的体温中睁开眼睛的。
萧旌旗身子暖烘烘,就像抱了个大暖炉,简直就是冬天最宜室宜家的宝贝。
“媳妇,早。”
萧旌旗没想到苏蔓青这么早就醒,感觉到媳妇动静,他在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吻住了媳妇那诱人的嘴。
他觉得每天亲媳妇好像都没亲够。
苏蔓青享受了一个充满了爱意的早安吻,才懒洋洋地问道:“萧旌旗,几点了?”没听到起床号响,那就肯定还没到七点,不过可以感受到窗帘外微微的日光,估计离起床号响也没多久了。
“刚六点出头。”
作为军政委这种级别的军人,萧旌旗是有手表的。
因为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必须精准。
“那起吧。”听了萧旌旗的回答,晚上休息好的苏蔓青也没打算赖床,她打算这几天孩子们不在身边去逛逛京城,看看能不能囤点后世紧俏的物品。
孩子们都在长个,非衣服,布料肯定也提前多准备点,还有棉花,北方冷,棉衣、棉裤得提前备上。
苏蔓青在心中扒拉了一下,打算回了北方跟周边的猎户买点皮子。
保暖性能好的皮子再加棉衣,绝对的东北必备。
“媳妇。”萧旌旗可不想这么早起床,反正都提前醒了,补眠也不会再有什么效果,干脆大手一伸,直接在被子里鼓捣起来,苏蔓青瞬间身软得像水。
变换着各种形状。
隔壁住着赵铁柱,加上天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苏蔓青的身子又紧张又敏感无比。
闹腾到起床号即将响起时萧旌旗才意犹未尽地收兵。
吻了吻苏蔓青光洁中带着点微微汗湿的额头,萧旌旗起床去了卫生间,他先端来热水给苏蔓青擦了擦身子才去收拾自身,收拾完又去食堂给媳妇打了早餐。
他今天有一天的会要开,不能陪媳妇,但得伺候好媳妇。
苏蔓青是萧旌旗跟赵铁柱走了一个小时后才起来的。
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自己,她对自己的肌肤状态无比的满意。
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没有了高昂奢侈的化妆品,但原主这具身体就像是天生丽质一样,平时只抹点香脂居然比前世花了大价钱保养的肌肤还要好。
心情美滋滋的,苏蔓青猜测可能是水土的原因。
这时候还没什么重工业,猪牛羊鸡鸭、蔬菜、水果都是纯天然,连饲料都没有,生活在这纯净的环境里,只要平时注意点防晒、防风,肌肤真的能水嫩到掐出水。
欣赏了一会自己的完美,苏蔓青把爱心早餐吃了。
虽然晚了一个小时,但因为饭盒的密封性不错,早餐并没有凉,还带着淡淡的余温。
吃着包子,苏蔓青再次感觉到了异常。
今天的包子不仅没有之前那几天的油水足,就连包子皮也不再是纯粹的白面包子,而是掺了玉米面的杂粮包。
看着伙食的变化,苏蔓青明白粮食可能真的紧张了。
她依稀记得53年我国粮食虽然持续大丰收,但缺口却还是非常大,今年京城十月会召开全国粮食紧急会议,各省负责粮食的负责人都要参加,也是这次会议从而开启了我国的票证时代。
现在离十月可就只有一个来月了!
心中有了紧急感,苏蔓青吃完早餐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招待所。
今天赵铁柱跟着萧旌旗走了,她只能自己坐公交车或者是叫人力三轮车出行。
近乎是不用思考,苏蔓青就打算去王府井。
不管是现在的王府井,还是后世的王府井,都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而现在王府井正有着最有名的王府井百货大楼,后世此商场都还存在。
有了打算,苏蔓青直接招手叫了一辆三轮车。
二十几分钟后,她站在了王府井百货大楼前,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才早上九点多,进出商场的人流就已经络绎不绝。
人们身上也穿着各式色彩艳丽的衣服。
特别是一些妇女,各式的裙子争奇斗艳,非常具有欣欣向荣之景。
给了师傅车钱,苏蔓青走进了商场。
一进门,更热闹。
各柜台前都围着好些人在看货,询价,甚至还有试穿的。
苏蔓青没有直奔卖布料的柜台,而是在商场里慢慢转悠起来,她想欣赏一下属于这个时代的风姿,也想先了解一下市场行情。
转了一圈,她并没有察觉到物质匮乏。
甚至营业员与顾客脸上都还挂着最热情的微笑。
看来现在最紧缺的应该是粮食。
“同志,麻烦把左边压在蓝布下的那匹布给我看看。”站在卖布料的柜台前,苏蔓青挑中了一块色彩与纹路都不错的布料,于是招呼营业员。
“好的,同志。”
回答的声音从柜台下传来,然后一个人影站起身。
苏蔓青与对方都愣住了。
‘熟人。’
王盼盼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蔓青。
第80章
看清苏蔓青面容的瞬间, 王盼盼脑海里闪过很多人的脸,有王媛媛的,也有她一直暗恋着那个男人的, 甚至还闪过萧旌旗那张她根本就不敢高攀的脸。
虽然脑海里有点乱, 但她最终还是露出一个‘营业员’般的微笑,“同志, 你是想看布料是吗?”
“是的,麻烦把那块布料拿出来我看看。”
苏蔓青见王盼盼没出什么幺蛾子, 也就当作不认识, 再次指了指自己看中的那块布料。
那是一块天青色的布料, 这种颜色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用。
王盼盼回头, 立刻知道苏蔓青说的是哪块布料。
看着这块料子,她有点为难。
因为这块布是王媛媛看上的, 让自己下午下班后带回去,不过还没给钱。
没给钱,也没开票, 她此时就不能说布卖出去了。
想了想, 手伸到旁边拿起一块藏蓝色的布料放在了柜台上,笑容满面道:“同志,给。”
苏蔓青:……这是当我眼瞎, 还是你眼瞎!
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王盼盼顿时有点慌。
主要是苏蔓青穿着军装,她平时虽然跟在王媛媛身边狐假虎威, 但真正独自面对军人时她底气还是不足的, 也会夹着尾巴不敢得罪人。
“同志, 我看上的是那块天青色的布料, 指的也是那块, 可不是你现在拿给我的这块。”苏蔓青从来不怕事, 事既然找上她,那她接招就是。
苏蔓青这话说得清晰又明了,王盼盼要是再装傻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带着忐忑的心里,她赶紧道歉道:“同志,对不起,是我没留意你指的方向,是我的问题,请见谅,我这就给你换。”说完赶紧把苏蔓青看上的那块布料搬到了柜台上。
这匹布料米数不少,还挺重。
见王盼盼不再出幺蛾子,苏蔓青也就没有追着不放,而是仔细打量起布料。
甚至还上手摸了摸。
不愧是京城最大商场里的货品,这手感与质感完全没得说,极品。
“同志,怎么卖的?”苏蔓青问话的时候翻了一下布匹头,上面有价格标签,一块八一米,这在整个商场来说应该都是最贵的布料了。
王盼盼不敢再出幺蛾子,只能热情解释道:“同志,这块布的价格是一块八一米,你要多少,我给你开票?”她只希望苏蔓青少买点,能让自己有机会向王媛媛交差。
“有多少米?”
苏蔓青没看到标注米数的标签在哪,只能问王盼盼。
“六……六米。”王盼盼嘴角微微一颤,下意识少报了一半,她总有种苏蔓青很有钱,会把这匹布全买走的感觉,这匹布可是整个商场唯一的一匹,她不敢不给王媛媛留。
苏蔓青似笑非笑地看了王盼盼一眼,按照布料的厚度,再看卷厚,怎么都不可能才六米。
不过这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只要王盼盼敢报,她就敢接,“既然只有六米,那我全要了,同志,麻烦你开票。”说完直接从包里掏出十块零八毛放在柜台上,推向王盼盼,“同志,开完票后麻烦你去帮我交一下钱。”
苏蔓青这句话说得稍微大声一点,柜台里另外两个营业员看了过来。
王盼盼的脸一下就涨红了。
如果自己去帮忙交钱,那还怎么把多余的布料留下,到时候不仅完不成王媛媛的任务,甚至还会损失商场的利益,十二米的布料她按六米卖出去,多余的钱她可得补。
想到这,王盼盼心有点颤抖。
她还心慌,真出了大纰漏,她这份工作可能保不住。
“同志,麻烦开下票!”
苏蔓青看向王盼盼的目光非常具有压迫感。
王盼盼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她抓着笔的手不停地微颤着,进退两难。
“王盼盼,你怎么回事,这位同志让你开票你怎么不开?”
一旁留意到这边情况的另一个营业员终于忍不住指责起王盼盼,同时也走了过来。
“我这就开。”
看到有同事过来,王盼盼顿时更惊慌,赶紧低头开票。
写六米的时候她的手都是抖的。
但写着写着,她突然就平静了,甚至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一直留意着王盼盼的苏蔓青顿时知道这人应该是憋着坏,不过她根本就不在乎,大庭广众下,谁算计谁,那就看谁更棋高一着。
“同志,你带着票去那边交下钱。”
潇洒地把票撕给苏蔓青,王盼盼指了指远处的交钱处,那里此时已经排上了很长的队伍,看来京城的消费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麻烦你去帮我交一下。”
苏蔓青把钱再次推向王盼盼,她之前在商场里逛过,知道营业员可以帮顾客去交钱。
王盼盼露出为难的神情,“同志,我走不开,你能自己去交一下吗?”
“同志,你旁边不是同事吗,让她看着点就行。”苏蔓青不愿意如王盼盼的意,她总觉得自己离开后这人要使坏,虽然不知道对方会怎么使坏,但还是得防范于未然。
王盼盼完全不知道苏蔓青这么难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招了。
幸好眼睛看到柜台下的卫生纸,她立刻涨红着脸对苏蔓青扭扭捏捏说道:“同志,我身体有点不方便,你能不能自己去交一下钱。”
说完,快速拿起卫生纸在苏蔓青面前晃了一圈又放回原处。
这样的暗示只要是女人都懂。
苏蔓青当然也懂。
想了想,她没有拿着票去交钱,而是对王盼盼说道:“同志,麻烦先帮我复尺,我看看这匹布具体多少米,要是少了我岂不吃亏,要是多了,那岂不是你的失误,会担责任的。”
非常合情合理的要求。
现在商场可没摄像头,周边营业员都在忙,顾客又着急买东西,空口无凭的,王盼盼要是赖自己到时候还真有可能说不清,最好交钱之前把布料长度弄清楚。
王盼盼:……
这是她见过最难缠的顾客,但她还不敢得罪。
僵硬着脸,她只能磨磨蹭蹭拿出木尺,半天都没开始量布。
“同志,这布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苏蔓青冷下脸看王盼盼。
“没,同志,这布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每一匹布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有瑕疵的布料绝对不会进商场,你放心,这块布料绝对没有问题。”王盼盼被苏蔓青一吓,赶紧手脚利落地量布。
当然,布肯定不会只有六米,整整十二米。
红着脸,王盼盼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感动得快哭了,“同志,是我记错了,幸好你让我复尺,不然就卖错了,卖错了我可是要担责任的,谢谢,太谢谢你提醒我了,对不住,我这就给你重新开票。”
说完,也没等苏蔓青反应,直接就再次开了一张十二米的票。
当然,之前苏蔓青手里那张六米的票据她也收回去当作废票处理。
面对王盼盼递来的十二米布料票据,苏蔓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还真没看出对方做了什么手脚。
王盼盼见苏蔓青站着没动,热情说道:“同志,你检查检查,要是布料没问题我就给你包起来。”
说完把整匹布都摊开在柜台上让苏蔓青检查。
经过仔细检查,确实没问题。
苏蔓青点了点头。
大商场的货还是值得信赖的,只要王盼盼别做什么手脚。
“同志,你看能去交一下钱吗?”王盼盼忐忑地看着苏蔓青的眼睛,只希望别再怀疑什么。
“好。”
苏蔓青带着票据去交钱。
过程中她时刻留意着王盼盼,如果对方真要做什么,这应该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从排队开始,苏蔓青就没见到王盼盼对那匹布动什么手脚,甚至离那块布料还保持着一定距离,期间也有其他顾客来看其他布料,她都热情接待,一副没问题的样子。
王盼盼越这样苏蔓青就越不信对方会放手。
说实话,王盼盼这人一看就是小人,小人怎么可能真那么老实。
交了钱,苏蔓青带着票据再次回到柜台前,把回票推给王盼盼,“同志,给你提货票。”
“好的。”
王盼盼接过票认真看,等看清楚上面的公章后才把早就打包好的布料推向苏蔓青,“同志,你查收。”
“好。”
苏蔓青当着王盼盼的面再次打开布料检查起来。
虽然她之前眼角的余光并没有看到王盼盼对布料使坏,但想到后世‘离柜概不负责’的有名案件,她觉得谨慎一点并没有错。
王盼盼见苏蔓青还真再次检查,在心中庆幸不已。
幸好她没动手脚,不然闹腾起来被经理注意到,就算有王媛媛保她,这份工作估计也会不保。
苏蔓青经过仔细检查,这没查出问题后,才点头让王盼盼帮自己再次把布料包起来,然后提着就走。
十二米布料,还挺沉,她提得挺费劲。
幸好商场外就有三轮车,到时候直接打个车回去就行。
王府井百货商场是京城最大的商场,进出商场的人非常多,多到苏蔓青不得不小心避开被撞,如此一来,走了几分钟都没走出商场,就在她放下布料打算休息几分钟时,一道身影被身边的人一挤倒了过来。
苏蔓青脑海里闪过扶还是不扶。
如果是前世,她可能会不扶,但现在她是军人,穿着军装,如果不扶,会有损军人形象。
脑海里只挣扎了一秒,苏蔓青就伸出了手。
倒过来的人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这种年纪的老人真要跌倒,肯定会摔出问题,毕竟老年人的骨头都比较脆。
“谢谢,谢谢解放军同志。”
被及时搀扶住,老人一脸惨白地跟苏蔓青道谢。
“老人家,不客气。”苏蔓青把老人搀扶着站稳,才放开手。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我一定要去你们单位给你送表扬信,刚刚要不是你扶了我一把,我绝对会摔倒。”老人抓着苏蔓青的手不停地摇晃着,同时还感叹道:“你瞧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禁不起摔,同志,你可是救了我的命,真是太感谢你了。”
苏蔓青不动神色抽出自己的手,笑着拒绝,“老人家,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老不用记挂,现在人流少一些,您老先请。”
“闺女,我是真想去你单位给你送感谢信。”
老人被苏蔓青感动得就快热泪盈眶了。
“老人家,真不用,你快回家,下次出门注意点,别往人多的地方走。”苏蔓青叮嘱对方。
“那就谢谢你这位同志了。”
老人满怀感激地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才看向自己刚刚放在地上的布料,一眼看去没什么变化,但她知道这布料不再是自己之前买的那块,而是被人掉包了。
所以自己这是上套了吗?
苏蔓青笑了起来。
多么简单的伎俩,但她不得不上套。
看来对方利用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这身军装。
提着重重的包裹,苏蔓青再次回到了卖布料的柜台,王盼盼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她没想到苏蔓青会这么快又倒回来,快得她心惊。
“同志,怎么了?”王盼盼忍不住问苏蔓青。
苏蔓青看着王盼盼神色很淡然,“我的布被人掉包了,麻烦你们经理出来处理一下。”
王盼盼瞪大了眼睛,“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我也不想遇到的。”苏蔓青话语若有所指。
王盼盼心更慌了,为难道:“这位同志,你这布被掉包跟我们商场应该没什么关系,进出的人那么多,你找我们经理也没用,要不,我帮你报公安?”
“可以。”
苏蔓青原本想着内部解决就行,没想到王盼盼居然打算报公安,那行,就报公安。
反正事闹大了吃亏的也不是她。
有了苏蔓青这句话,王盼盼立刻跟好奇看过来的同事低语了几声,同事也露出意外又震惊的神色,她们商场的治安非常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同志,我带你去报公安吧。”
王盼盼的同事田彩霞是个热心人,收拾了一下手里的事立刻就站在了苏蔓青的面前。
苏蔓青看了王盼盼一眼,没打算走人,明说道:“我东西是在你们商场出问题的,麻烦你帮我把公安请到这里来,毕竟这里才是第一现场,我得维护第一现场不被人为破坏。”
田彩霞一想也对,点头道:“行,同志,我叫田彩霞,你叫我田彩霞就行,我这就去给你叫公安。”
说完就走,完全没看到一旁王盼盼欲言又止的神情。
甚至走了一半路,田彩霞想了想又拐回去叫了商场经理,他们商场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事,经理肯定要出面。
听了田彩霞的汇报,胡运德赶紧出了办公室。
脸色也无比的严肃。
“田彩霞同志,你去请公安,我去柜台那边看看。”胡运德立刻分工。
“好的,胡同志。”
田彩霞这次没了后顾之忧,去往公安局的速度非常快。
苏蔓青买的那匹布可是她们商场最贵的,十二米就要二十一快多钱,二十多块钱的案件已经算非常大的案件了,得赶紧把掉包的坏人找出来。
田彩霞急匆匆赶往公安局,胡运德则赶向卖布料的柜台。
还没到目的地,他的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与他擦身而过的顾客起码就有七八人,如果是平时,他非常满意这人流量,人流越大,代表着商场的生意就越好。
但此时此刻他有点烦躁。
这么多人,可怎么才能查出掉包者。
据说被掉包的同志还是位军人。
想到这,胡运德的神色更严肃,这事一定要处理好,要是处理不好以后谁还敢来他们商场购物,同时他也决定向上级汇报,商场人流太多,鱼龙混杂,得安排一些安保人员来看护。
就在胡运德急匆匆赶向卖布的柜台时,王盼盼的额头也开始冒汗。
她心虚。
“同志,热吗?”苏蔓青明知故问。
“有……有点。”王盼盼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微笑,然后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热汗,此时的她心急如焚,脑子里不停地转动着。
她在想办法。
布料确实是她让人掉包的,更重要一点,掉包的布料此时正躺在离她脚下不远的柜台下,与苏蔓青带回来的那个包裹只隔了上下空间。
她刚刚之所以说是要领苏蔓青去报公安就是想先把人支走。
只要人支走了,她就能立刻把赃物转移,结果苏蔓青完全不按理出牌,把她的想法全部打乱,一会公安来了,真在她脚下查出赃物,她名誉可就真毁了。
越想,王盼盼头上的汗就越多。
多到她擦都擦不快。
冷眼看王盼盼的狼狈,苏蔓青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既然有些人要作死,她成全就是。
“这位同……同志。”想了好一会,王盼盼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求苏蔓青高抬贵手,只要她脸皮厚,大不了赔礼道歉,只要能过这一关,给钱都行。
“嗯?”苏蔓青眼带询问地看着王盼盼。
“同志,我……”
就在王盼盼打算赔礼道歉道出实情时,一道意外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眼帘,是胡运德来了,看着一脸严肃的经理,王盼盼直接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然后,唯一的机会就此失去。
“这位同志你好,我是百货商场的经理,叫做胡运德。”苏蔓青的外形实在是亮眼,加上又站在布料柜台前,胡运德一眼就认出对方可能是‘受害人’。
“胡同志。”苏蔓青对胡运德微微点头。
“同志,能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吗?”胡运德其实是想请苏蔓青去办公室处理这事的,但看着对方身上的军装,顿时知道不能按照一般事件处理。
苏蔓青把装布料的包裹往胡运德的方向推了推,说道:“我刚在你们商场买的布料被人掉包了。”
看着完全没有打开的油纸包,胡运德有点诧异。
他仔细检查了包裹,发现包裹完全是营业员专业打包手法,顾客并没有拆开,那么是怎么知道里面的布料被掉包了,想到这,他干脆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一听这种打包是百货商场营业员专业手法,苏蔓青简直想笑。
如此一来,掉包人员的范围又缩小了很多。
一旁的王盼盼在听到胡运德的话后心跳漏了半拍,之后就是疯狂的跳动。
她原本想着只要等苏蔓青离开商场再发现问题就与他们无关,包裹打开,困扎手法也会消失,毕竟是油纸,就算折叠也很难出现痕迹。
结果倒好,苏蔓青人还没出商场就发现包裹被掉包了。
甚至解都没解,就又把包裹提到了自己面前,阴差阳错,她至今也没找到毁灭证据的机会,之前敢叫田彩霞过来,那是因为田彩霞性格大大咧咧不容易注意细节,结果田彩霞脑子抽了,居然把经理找来了。
经理一来就发现了关键问题。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眼前一黑,王盼盼发现自己有点站不稳。
赶紧用手扶住柜台。
苏蔓青一直留意着王盼盼,也没急着揭开对方的伪装,而是回答了胡运德的话,“胡同志,这包裹我提走的时候做了标记,刚刚我好心搀扶了一位老人,再看包裹时,包裹上已经没了标记,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掉包了。”
胡运德对于苏蔓青的严谨与警惕叹为观止。
只能在内心深处感叹不愧是军人。
“经理,包裹没打开可无法证明里面的东西被掉包了,要不,我们看看,别闹什么乌龙。”想到公安即将到来,王盼盼心急如焚,赶紧出馊主意。
“不可!”
胡运德否定了王盼盼的馊主意。
同时解释道:“这位同志既然说留了标记,那就绝对是真的,现在标记没了,我们不是公安人员,不能随意打开,真要打开也必须有公安在场,再说了,这包扎包裹的手法也是证据之一。”
苏蔓青欣赏地看了胡运德一眼。
不愧是能成为京城最大商场经理的人,理智与智商都在线。
绝望加无助的王盼盼:……
“经理,经理,公安同志来了。”就在此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田彩霞领着几位穿着土黄色警服的公安往胡运德这边走来,随着她这一叫,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商场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胡运德与苏蔓青。
胡运德:……恨不得用块帕子堵住田彩霞同志的嘴。
“是谁报的公安?什么情况?”姜英才是带队的队长,问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了苏蔓青的身上。
看清苏蔓青的长相,他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同时也敬了个礼,这个礼是礼貌。
“同志你好,是我报的公安。”
苏蔓青回敬了礼,然后把情况跟姜英才说了说。
一听是价值二十多块钱的财物,姜英才这几个公安立刻重视起来,更重要一点,这是商场第一起众目睽睽之下的失窃案。
还发生在人流量如此密集的白天。
姜英才问清楚前因后果,才把目光对准了胡运德。
他认识胡运德。
胡运德作为百货商场的经理,在顾客还没离开商场就发生掉包事件,被掉包的包裹还是商场营业员专业打包手法,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估计是监守自盗。
“登记一下,我们要打开包裹检查。”
苏蔓青的报案理论基于包裹上自己标记的记号不见了,但并没有检查过包裹里的货物,为了证明案件的真实性,姜英才觉得此时此刻非常有必要开包检查。
事情发生到现在,柜台周边早就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姜英才这个公安破案,同时也捂紧了自己的荷包,商场里居然有坏人,不得不防。
包裹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开来。
天青色的布料整齐地叠放着。
田彩霞诧异道:“没有问题啊,这就是我们商场的货。”说完看向苏蔓青,“同志,你做的标记会不会是容易擦噌的那种,刚刚人多的时候不小心被噌掉了?”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对,这是有瑕疵的布料。”
就在大家都看着苏蔓青以为是乌龙事件时,胡运德突然开口否定了田彩霞的话。
作为百货商场的经理,很多顾客都认识他,胡运德一开口,那就再也没有怀疑,更何况胡运德在征得姜英才这位公安的同意后拎起了布料。
布料一被拎起来,苏蔓青与田彩霞就发现了问题。
确实是瑕疵布。
因为上面的纹路断断续续,这是印染出了问题。
拎着瑕疵布,胡运德的脸色非常难看,这样的瑕疵布可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到的,也就是说,这次顾客遇到的掉包事件就是内鬼。
姜英才办案经验无比丰富,凭着一系列的证据也锁定了大体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就是商场的营业员。
甚至有可能就是买布料的这几个营业员,只有他们才有机会接触到瑕疵布。
“公安同志,麻烦你们彻查,查出这个人。”
胡运德率先表态,同时看着开始窃窃私语的群众说道:“同志们,这事我们商场绝不知情,我既然能站在公安这一方作证,那就代表我们商场不会包庇坏人,请各位同志们相信我们商场,老鼠只是个别,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给受害者一个交代,还有,商场监管不利,我代表商场向所有人道歉。”
“经理同志,我们相信百货商场。”
“对,经理,只是个别人被利益糊了眼,犯了事,跟整个商场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们分得清。”
“因为商场的存在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商场的货物不管是质量还是价格都非常公道,我们希望商场不要因此受影响,谁有问题就让公安抓谁!”
“对,只抓有问题的人。”
……
群众还是能分得清事非的。
王盼盼的脸早就惨白一片,她的两腿不停地哆嗦着,视线也在人群里不停地寻找着。
她在找靠山。
就在此时,她的眼睛一亮,因为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看到人的瞬间,她急速跳动的心脏恢复了平静。
不仅如此,就连脸色也恢复了。
只从知道王盼盼要惹事,苏蔓青就一直留意着对方,当王盼盼的神色发生变化时,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人群里的王媛媛。
看来,今天最终与她交手的不是王盼盼,而是王媛媛。
“公安同志,我有问题想请教!”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重点都在王盼盼、田彩霞……等等这些布料柜台人员的脸上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从人群里响起,人群分开,露出了王媛媛。
王媛媛神色自然地走近苏蔓青。
眼里有着一点都不掩饰的挑衅。
苏蔓青:……女配这是上杆子找死啊。
就在王媛媛不怀好意打量苏蔓青时,姜英才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看着王媛媛说道:“这位同志,你有什么疑问,请说。”
王媛媛等的就是这句话,故意环视了一圈众人。
然后才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脸上时,才说道:“同志们,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她……”说到这,她指向苏蔓青,“她穿着军装报案就一定是受害者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围观群众懵逼了。
得意地看着围观群众,王媛媛装出一脸的高深莫测,挑拨道:“同志们,古话说得好,捉贼捉赃,对方空口无凭,谁能证明这货是被人掉包,还是她自己掉包的。”
王媛媛这句话就向凉水滴进了热油里,群众炸了。
“这位同志,你这话说得也太不应该了一点,人家既然花得起钱买布,谁还会占那点便宜,再说,这位同志可是军人,你凭什么诬蔑军人。”
“诬蔑军人是要坐牢的。”
“就是,没有证据张口就乱说,你有证据吗?没证据瞎咧咧什么,这里自有公安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真是没家教。”
“我看这人就是嫉妒,大家看没看到刚刚她看那位女同志的目光,赤/裸/裸的带着不怀好意。”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
王媛媛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不仅没有引来群众共鸣,反而是被众人一顿指桑骂槐的指责,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晕厥过去。
“公安同志,麻烦查查这位突然跳出来的人,平白无故污蔑军人,是重罪。”苏蔓青在心中暗笑,恶毒女配不愧是恶毒女配,都不用亲自出手,就差点把自己作死。
难道王媛媛不知道京城百姓对军人的爱护吗。
二十几块钱就想让一个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绝佳的军人犯罪,这是瞧不起谁!
面对苏蔓青的反将一军,王媛媛气得牙痒痒。
但不得不抬出自己的靠山,“我是王家人。”
“我管你是王家人还是张家人,王子犯法还与民同罪,你张嘴一胡咧咧就想毁人家清清白白的军人,没这么便宜的事,公安同志,把这人抓了,我们合理怀疑她就是掉包之人的同伙。”
王盼盼/王媛媛:……某种意义上说,她们确实是同伙。
“为什么查营业员,就因为营业员是卖布的吗?但布不是在柜台上被掉的包,也没人能证明包裹被调包,怎么就不可能是对方诬陷营业员,又或者是有意陷害商场?”
因为萧旌旗,王媛媛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苏蔓青。
“公安同志,不是要讲证据吗,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不然凭什么厚此薄彼直接查营业员,营业员就没人权了吗!军人就比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的营业员高人一等吗?”
王媛媛这话虽然是在强词夺理,但高度却被无限拔高。
还真没有人敢接话。
原本王盼盼已经吓得半死,峰回路转,她的心又安了。
只要苏蔓青拿不出证据证明,那公安同志也不能随意翻自己的包,只要不被当场抓到罪证,凭借王媛媛背后的关系,一定会保下她的。
毕竟她有很多王媛媛的把柄。
姜英才为难了,他倒不是怕什么王家人,就是面对主席他也能秉公办理,现在难就难在如何证明苏蔓青的包裹确实被掉包了。
胡运德也为难地看着苏蔓青。
他不信苏蔓青陷害商场什么,他就是一时想不到办法帮人。
围观群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带着期待与同情。
大家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女同志跟苏蔓青绝对有仇,甚至还想用身份背景压人,真是小人行径。
大家的神态与关心苏蔓青都看在眼里。
她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购物凭证,收据,盖了商场公章的收据,把收据摊开在柜台上,说道:“这是我购买布料的证据,上面写得很清楚,我买的什么颜色的布料,什么价格,布料特征。”
胡运德向姜英才请示验看票证。
姜英才点头,胡运德才接过苏蔓青递来的收据检查,经过反复检查,才说道:“是真的。”说完补充道:“可以让收银员来证明,她那里有存根。”
一个公安立刻去请商场的收银员。
收银员一会就拿着存根来与苏蔓青的票据对证,不管是字迹、公章,还是撕开的边角都能对得上,这就说明苏蔓青的收据没有问题,确实是花钱买了这匹布料。
“公安同志,我记得这位顾客同志,因为长相太过出色,我收钱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一眼这位同志。”
收银员对苏蔓青表达善意。
苏蔓青看着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这一样一来,人证、物证都有了,剩下就是要证明在自己手里的包裹怎么被掉包。
“同志,有纸笔吗?”苏蔓青看向姜英才。
“有,同志,我这有。”胡运德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信笺纸与笔,他之前在办公室写报告,收到田彩霞的报告直接就揣着纸笔出来了。
“谢谢。”
苏蔓青礼貌道谢后接过了纸笔。
所有人都不知道苏蔓青要干什么,但对于她的礼貌却让众人如沐春风。
这样一对比,刚刚一脸倨傲的王媛媛顿时就被比到了尘埃里,更让围观群众愿意相信苏蔓青是无辜且正义的一方。
王媛媛吸气,吐气。
她不跟一帮没见识的土包子计较。
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却带上了怨毒,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今天绝对不能放过这人,一定要套出对方男人的身份。
王媛媛这两人已经托关系查了查萧旌旗,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刚刚看到苏蔓青,她立刻就打算从中作梗。
苏蔓青没管众人的目光如何,笔在纸上不停地游走着,渐渐地,离得近的姜英才与胡运德发现苏蔓青笔下出现了一个人,面部特征非常明显。
看到这人,胡运德眼睛瞪大了。
因为这人他认识,是管理仓库的管理员。
时间紧急,苏蔓青也没有画得多精细,只画出人物特征,然后就把信纸交给了姜英才,“同志,麻烦你辛苦一下,把这人找到,掉包案她也是其中之一。”
“公安同志,这人我认识。”胡运德请命。
“那就辛苦胡运德同志了。”姜英才点了一名公安跟在了胡运德的身后,就在两人即将离开时,苏蔓青叫住胡运德,然后在另一张信纸上写了几句话递了过去。
看清信纸上的内容,胡运德的脸有刹那的裂开,然后严肃着脸点了点头,带着公安人员去了仓库。
不管是围观人群还是王盼盼两姐妹都没有看清苏蔓青信纸上画了什么,写了什么,但看着胡运德前进的方向,王盼盼再次变了脸色。
心中在疯狂呐喊。
怎么可能!
苏蔓青怎么可能能找到人!
马翠兰被经理叫住的时候一脸的懵逼,听说是要去商场大厅里协助破案,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莫名其妙跟随胡运德与公安人员到了商场。
看到马翠兰的瞬间,王盼盼腿一软直接倒在了柜台后。
看着这样的王盼盼,所有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又见面了。”看着被带来的马翠兰,苏蔓青露出从容的微笑。
“你……你叫谁?”
马翠兰转头四看,根本就不信苏蔓青是在叫自己。
“别装了,我都替你丢脸,你不知道你这点伎俩在军人的眼里就跟笑话一样吗!”胡运德见马翠兰还敢装模作样,直接把手里提着的袋子砸到了马翠兰的身上。
随着袋子里的东西掉出来,人们看到了不少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顶假发。
假发花白,跟苏蔓青之前搀扶的那位老人的发型、发色一模一样。
如此证据确凿,马翠兰愣在了当场。
然后视线看向柜台后,她没有看到王盼盼的身影,但看到了很多鄙夷的视线,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苏蔓青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你怎么知道的?”
她自认为自己的化妆水平还不错,从没出错的她居然被苏蔓青识破了。
后世化妆技术出神入化的苏蔓青都不忍心打击对方。
不是一个档次的水平,在她眼里,见到马翠兰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伪装了,顺势而为,不过是想弄死不停蹦跶的王盼盼,要是能搭个王媛媛就更好了。
对于觊觎自家男人的女人,她非常恶心。
不管是女主还是王媛媛都喜欢觊觎别人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贱。
“你能告诉我是哪里出问题了吗?”被公安人员押着,马翠兰还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出的问题,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上了疯狂。
“我是军人。”
苏蔓青冷漠地看着马翠兰。
马翠兰神色阵阵恍惚,然后低下了头,隐藏了这么久,没想到今天会暴露,她也没想到为了还王盼盼的人情让自己栽了,看来她的命数到了。
姜英才让人抓了马翠兰,当然也会抓王盼盼。
就在刚刚,他们已经从王盼盼倒下的柜台下找到了被掉包的真正布料,经过胡运德检查,就是他们商场唯一最贵的那匹。
也是苏蔓青买的那匹。
“媛媛,媛媛,你救救我,我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啊。”
被公安拖着走,满心惶恐的王盼盼终于想起了靠山王媛媛,想起了王媛媛的关系背景,赶紧大声求救。
王媛媛:……这是她见过最坏、最恶心的猪队友!
“这位同志,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协助调查。”因为王盼盼的嚷嚷声,姜英才的视线停留在了王媛媛的身上,对其怀疑起来。
刚刚王盼盼可是说了,她之所以掉包苏蔓青的布料,就是为了帮王媛媛。
王媛媛的脸色无比难看。
“媛媛,媛媛,你快救救我,你喜欢那块布料,我还没来得及帮你买就被她买走了,我没办法,我才想到掉包的,我真不是故意做错事。”悔恨无比的王盼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同时也把犯罪原因交代清楚。
“我让你给我买,没让你给我偷!”王媛媛气得肝疼,直接怒吼王盼盼。
出了事还想让她保,真是欠她的。
“媛媛……媛媛……”王盼盼苦苦哀求,眼里是对自由的渴望,她不甘心坐牢。
王媛媛看出王盼盼眼眸深处对自己的威胁。
忍着心悸,看向了姜英才,最终还是求情道:“同志,我堂姐只是一念之差,你能不能看在她是我王家人的份上放过她。”
“同志,法律面前不讲人情,我们会秉公执法。”
姜英才一点都没卖王媛媛与王家人的账,王家人又如何,天子脚下,有着无数比王家人身份背景还要高的,也没见哪家如王家这般高调,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准走,我是王家人。”
王媛媛见姜英才不买自己的账,忍不住拦在了一纵公安人员的面前。
她就不信姜英才今天敢踏过她的身体。
“王家人怎么了?我们蔓青还是罗家人呢,我们也没凭着父辈的名声在百姓面前狐假虎威,姓王的,你算老几。”就在王媛媛耍赖时,一道威严而冷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王媛媛与其他人回头。
然后就看到了几位身穿干部装的‘领导’。
“罗……罗主任。”王媛媛认识罗颖,纺织工业部的主任,对方的老子更是比她大伯厉害无数倍。
王家与罗家根本就没法比。
罗颖没有搭理王媛媛,而是走向苏蔓青。
“大姐。”苏蔓青虽然诧异罗颖的职位,但还是乖巧叫人,两人昨天刚在老领导家见过面。
听到苏蔓青对罗颖的称呼,王媛媛眼前一黑,灰溜溜让步,不敢再阻拦姜英才离开的方向,同时目光冷淡地看了王盼盼一眼: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可千万别说,不然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看懂王媛媛的眼神,王盼盼直接晕了过去。
她们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她可能会被放弃,虽然她手里有很多王媛媛的把柄,但只要对方脸皮厚,不在意,伤不到人的。
没了王媛媛阻拦,姜英才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押着王盼盼与马翠兰顺利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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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被弃后名扬海岛【六零】》
王蔓云穿来的时候正被强势退货,因为真千金归来。
收拾了一下自己,王蔓云什么都没有带,潇洒地离开了人人都羡慕的权门,跟着一个又凶又冷又穷的男人去了海岛随军。
京城里曾经的塑料小姐妹表面同情,内心窃喜,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么凶的男人肯定打老婆。
王蔓云没有变黄脸婆,反而越来越水灵,水汪汪的大眼一瞪凶男人,男人立马蹲下身子百依百顺。
反之,重生归来的真千金却在权门小脸蜡黄干瘦,双眼死寂无神……
真假千金成了鲜明的对照组。
三年后,几个塑料小姐妹跟着父母发配海岛再教育,看着犹如女王一般的王蔓云露出谄媚的笑:姐姐,缺大腿挂件吗?
在凶男人面前娇羞柔弱的王蔓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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