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蔓青, 你买布料?”罗颖走近苏蔓青看了一眼柜台上的布料,从布料的颜色与纹路看得出苏蔓青的眼光不错。
苏蔓青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罗颖。
不过看了看罗颖身上笔挺的中山装,又看了看陪同在罗颖身边一脸严肃的几人, 她猜到罗颖此时来此可能是在视察工作, 于是笑道:“大姐,快离京了, 我买点布料回家给孩子们做衣服。”
“这事怎么不跟我说,我那有的是布料。”
罗颖这话非常有底气, 她是纺织工业部的主任, 全国各地的布料都经过她们部门批准, 所以她们那样品布料是最多的, 也是最好的。
她们拿布料会有内部价。
苏蔓青完全没想到还有这好事,顿时惊喜无比。
布票55年以后才全国普及, 这两年买布料只要有渠道还是很容易的,之前她想着没门路就干脆提前存一批,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
“大姐, 方便吗?”苏蔓青知道老爷子爱惜羽毛, 担心罗颖犯的错误。
罗颖故意瞪了苏蔓青一眼,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姐我可是纺织工业部的主任, 我们那送来的样品布料都是这么处理。”她老子可是个严格要求自己的领导,作为女子, 她怎么敢以权谋私。
能谋的私必定是单位的正常福利。
“大姐, 那太好了, 我还正担心我扛不动, 你那有我让萧旌旗开车去拿。”苏蔓青立刻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同时她也知道罗颖喜欢自己跟她不客气。
果然, 听到苏蔓青的话,罗颖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让熟悉罗主任的部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真的是平时不苟言笑的罗颖罗主任吗,真不是被谁给掉了包?!
就在苏蔓青与罗颖叙旧时,胡运德也非常有眼色地疏散了人群,今天商场出了王盼盼监守自盗的事,商场暂时是开不下去了,得提前关门。
群众们也非常理解与配合。
他们虽然对罗颖的身份背景充满了好奇,但也没人真的没眼力劲硬留下来。
群众被疏散后,商场里除了工作人员,就只剩下王媛媛这个不该留下的人。
但王媛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罗颖同志,百货商场让这位同志受委屈了,今天我就代表供销部门向这位同志道歉,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匹瑕疵布我做主送给这位同志了。”
百货商场的上级供销部门郑成业见苏蔓青与罗颖说话告一段落,立刻及时表态。
他不知道苏蔓青叫什么,只能按照同志的称呼称呼。
“不用了,同志,瑕疵布只是印染有些许问题,料子还是好料子,就算商场处理,价格也不错的。”苏蔓青可不想占这个便宜。
“要的,同志,要不是我们的营业员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你也不至于受这样的委屈,同志,按照商场规定,本来就应该对你进行赔偿。”郑成业高看了推辞的苏蔓青一眼。
同时也能理解,对方可是军人,军人绝不会随意拿百姓一针一线。
苏蔓青是真不想要,京城离沈阳远着呢,他们回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行李肯定不能过多。
之前要不是实在喜欢买的那匹布,她也不会从京城买。
见郑成业还要劝说,苏蔓青直接把目光看向罗颖。
她能看出罗颖应该是对方的‘顶头上司’,对方此时对自己的赔偿说不定还有罗颖的面子在里面。
接收到苏蔓青求救的目光,罗颖想了想,对郑成业说道:“郑同志,这事也不是你们愿意发生的,是某些人的人品出了问题,我妹妹既然说不用补偿,那就不用补偿,你们别多心,也别有什么负担,就这么处理。”
郑成业与胡运德都非常不好意思地看向苏蔓青,他们是真的觉得对不住人。
“两位同志,责任不在你们,别自责。”
苏蔓青给郑成业与胡运德台阶下。
面对苏蔓青的宽宏大量,郑成业感动无比,郑重道:“同志,虽然事是王盼盼犯的,但她毕竟是我们商场的员工,于公于私我们也是识人不清,监管不利之责,同志,你高义大度,既然不要赔偿,那我就代表功效部门与商场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
郑成业与胡运德同时对苏蔓青弯下了腰。
苏蔓青接受了。
她受得起这一礼。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罗颖打了圆场。
“大姐,工作期间,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先回去,有空我去你家拜访。”苏蔓青知道罗颖应该很忙,有些话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客套了几句,提起自己买的布料就打算离开商场。
“蔓青,晚上来家里,我炒几个菜,咱们聊聊。”
罗颖没有留苏蔓青。
她今天来百货商场本来就是来视察的,刚刚要不是撞到商场营业员犯事,她也不会利用工作时间跟苏蔓青闲聊那么几句。
“好的,姐,我晚上一定到。”
面对罗颖好客的邀请,苏蔓青笑着应答下来,然后提着包裹准备离开。
“同志,我帮你。”胡运德还算是有眼力劲,见苏蔓青提着布料费劲,赶紧帮忙提起送出门,然后帮忙叫了三轮车,目送苏蔓青远去后才回了商场。
结果一进商场就见到王媛媛跪在了罗颖面前。
胡运德:“……”
“把人给我架出去。”罗颖本就不喜欢王媛媛之前利用父辈影响耀武扬威,此时见对方还敢打扰自己工作,脸顿时沉了下来。
一挥手,不客气地让人把王媛媛架出商场。
真是丢人现眼的东西,这王家的家教可真不咋地,不过王家位置最高那位也不是我党人士,对这种人的后辈,她一点面子情都没有。
她来了可不仅仅只有一会,她见过王媛媛之前是怎么为难苏蔓青的。
这是欺负苏蔓青背后没人呢!
王媛媛根本就没想到罗颖会这样对自己,被人架着往外走的时候她除了满脸难以置信,就连眼睛也瞪大到极致,惊慌道:“罗主任,罗颖主任。”
到这时候她都还没死心。
听着王媛媛那呱噪而刺耳的声音,罗颖一挥手,架住王媛媛的几人停了下来,大家都看着罗颖。
此时的罗颖早就不复面对苏蔓青时的和蔼可亲。
而是恢复了威严与严肃。
看着罗颖这熟悉的气势与面容,跟在她身后的郑成业等工作人员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是习惯这样的罗主任。
“罗主任,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堂姐会干出这样的事,真不是我指使的,一匹布的事,本来就不值几个钱,我王家万万丢不起这个脸,你信我,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见罗颖愿意听自己说话,王媛媛赶紧把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就这?”罗颖眉头都没抬一下。
王媛媛:……她担心了半天,结果根本就没入罗主任的眼,她第一次感受到人跟人是有区别的。
她以前没接触过罗颖这种顶级圈子,才会夜郎自大。
现在她明白了差距,再也不敢招惹苏蔓青与那个男人。
脑海里闪过萧旌旗的面容,王媛媛低下了头,再次诚恳地道歉,“罗主任,对不起。”
眼神冷漠地看着王媛媛,罗颖好一会才说道:“一,你不用给我解释,解释也没用,公安局自会查明真相;二,你把道歉的对象弄错了。”
说完这话就不再搭理王媛媛,而是一脸严肃地向商场办公室走去,今天商场闹出监守自盗案件给她提了醒,商场人流那么多,营业员负责卖货,安保就顾不上,看来得安排上安保力量了。
必须保证好百姓的利益。
这事得开会决定。
郑成业与胡运德跟在了罗颖身后。
没人再架着王媛媛,但所有营业员看向她的目光都很不友善,田彩霞的目光尤其明显。
忍着脸上的烫意,王媛媛灰溜溜地离开了。
站在商场门外,只要一想到苏蔓青可能是罗家人,她就心惊不已,幸好自己还没把对方彻底得罪死,幸好她还没勾搭上对方的男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打了个寒颤,王媛媛招手叫三轮车。
结果她还没等到三轮车,先等到了姜英才这几个公安人员。
“王媛媛同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这次,姜英才对王媛媛更是一点客气都没有,语气很冷,就差掏出枪押着对方走了。
“你们什么意思?”
王媛媛脸都绿了,这是把她当犯人?
“王媛媛同志,请你配合,不然我们可要押解了。”姜英才的手放在了后腰的位置,现在的公安可都配得有枪,因为现在的‘敌人’手里也可能有枪。
看着这样的姜英才,王媛媛脸白了。
也不敢再耍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而是乖乖跟着姜英才等人到了公安局。
一进公安局,她不仅看到了一脸惨白的王盼盼,还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常云山。
一个跟她在一起两年的男人,也是她那个胎儿的父亲。
“媛媛,你怎么被抓来了,媛媛——”看到王媛媛,常云山立刻剧烈挣扎起来,但他的手早就被绑了起来,不管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束缚。
“云……云山。”
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常云山,王媛媛震惊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这家伙爆了什么雷吧!
她这是被牵连了?
“你们为什么抓媛媛,事情跟媛媛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放了她,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可能王媛媛还真是常云山的真爱,为了自己的女人,他敢什么都豁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王媛媛至今一头雾水。
“把人都带走,马上审讯。”姜英才等的就是这一刻,眼见常云山情绪与意志力都动摇,立刻指挥着人把三人分别带到不同的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里,王媛媛看着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脸色变得跟之前的王盼盼一样惨白。
她知道这八个大字代表的意思。
这是把她当特务审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常云山?
王媛媛完全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苏蔓青,苏蔓青知道剧情,当然知道常云山是什么人,王媛媛跟对方走那么近,能干净才有鬼。
早在上次在京城烤鸭店认出王媛媛她就写了匿名举报信投到了公安部门。
今天只是恰巧而已。
所以人过于嚣张连天时都不会站在王家。
带着心仪的布料回到招待所的苏蔓青去食堂吃了午饭,又美美睡了午觉后才出门买礼物。
她要去赴罗颖晚上的约。
第82章
苏蔓青也没给罗颖带太贵重的东西, 想到老领导的行事作风,干脆就买了几斤水果,又进百货商场卖了瓶香脂, 眼看着时间不算早, 拎着就去了罗颖家。
罗颖家肯定不在云泉山,离她住的招待所不算太远。
属于西城区。
纺织工业部家属区, 因为邀请了苏蔓青来家里做客,罗颖一下班就早早回家了, 正在厨房里收拾着活鱼, 就听到了非常具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立刻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抹了抹就去开门。
门外, 站在应邀而来的苏蔓青。
“我说蔓青,你人来就行了, 还带什么礼?”罗颖瞪苏蔓青手里提着的袋子。
苏蔓青笑得温和,解释道:“大姐,就几斤水果, 如果这你都不收, 那我下次一定不来你家了。”说完笑得更厉害,“因为我不敢再来吃白饭。”
一听苏蔓青带来的是水果,罗颖满意了。
赶紧让出位置把人请进家门, 请苏蔓青在客厅坐下后,她便进了厨房接着忙活。
话也从厨房传了出来。
“蔓青, 我手里都是鱼腥气, 水就不给你倒了, 你要喝水自己倒, 大姐家就是自己家, 别客气, 你等我会,我把饭做出来,咱俩一会边吃边聊,老吴跟卫国都不回家。”
“好的,大姐。”坐在沙发上的苏蔓青打量罗颖家。
单位房,二室一厅的格局,平方面积没有后世大,但这在此时却是非常大的房子了。
看来罗颖跟他男人的职位都挺高,不然不可能在京城分到这样的房子。
打量完布置温馨的客厅,苏蔓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去厨房看罗颖做饭,“大姐,姐夫跟卫国都不回家吃饭?”她很喜欢罗颖把自己当家人对待的态度。
态度也多了几分亲近。
“对,你姐夫要加班,晚上不回来吃饭,至于卫国,别提那小子了。”罗颖属于工作能力非常强,但厨艺就一般般的那种人,杀个鱼弄了半天都没弄好,反正因为鱼不停挣扎把地上搞得到处都是水。
看着手忙脚乱的罗颖,苏蔓青放下水杯去帮忙。
她不仅习惯了照顾自己,还习惯了照顾三个孩子,手脚非常利落,不到一分钟,鱼不仅剖腹掏好内脏,鱼鳞、腮帮也都抠好。
只等腌制一会就下锅。
刚拖干净地上水的罗颖非常不好意思了,歉意道:“蔓青,请你来吃饭还要你自己动手,是大姐对不住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来不怕你笑话,这些事以前都是老吴,他厨艺不错,我呢,厨艺就真是一般,今天要是没你,我估计两个小时我们都吃不饭。”
“大姐,你既然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那就别跟我再说客套见外的话,说起来我还要羡慕大姐,姐夫会做饭,大姐真是好福气。”
苏蔓青是真的羡慕罗颖。
身边有个体贴又能干家务的男人可是很多女人都求不来的。
“你姐夫是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他才自己弄的,也就比我弄的稍微好吃一点。”四十多岁的罗颖脸红了,不过因为聊天的对象是苏蔓青,也就没隐瞒。
苏蔓青笑看了罗颖一眼,打趣道:“大姐,你可知足吧。”
“知足,知足,哈哈,说得也是,老吴做的饭菜再不好吃也比我弄的好吃,我确实该知足,看来今后我得对你姐夫好点。”罗颖也笑,笑完才想起接着做饭,“蔓青,你今天可要尝尝我的手艺,虽然不好吃,但我尽量做到最好。”
看着罗颖自信满满,苏蔓青点头让出位置。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罗颖把鱼煎成了黑炭,期间她还指导了几句,但罗颖就像是天生就少点做饭的细胞,硬是毁了一条又肥又美的大鲤鱼。
“蔓青,要不,我去食堂打饭菜回来吧。”
看着锅里黑漆漆的玩意,再闻着空气中不太好闻的焦糊味,罗颖最终放弃了自己做饭。
她可能真的没有成为贤妻良母的基因。
苏蔓青先打开窗户通风,又解下罗颖身上的围裙系在自己腰间,洗锅,烧油,把最后一条鱼放进了锅里,随着鱼被煎得金黄,诱人的香气开始弥漫在整个厨房。
罗颖看着娴熟做饭的苏蔓青,顿时无比羡慕萧旌旗。
“蔓青,你可真能干,比你姐夫做的菜香了一百倍都不止。”说话间,她狠狠吞了吞嘴里因食物香气而分泌出的口水。
同时她也觉得看苏蔓青做菜是种极致的享受。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犹豫绝妙的舞蹈,那诱人的饭菜香更是让人陶醉与神魂颠倒,要不是自家儿子还没成年,罗颖真的想苏蔓青跟自己成为一家人。
苏蔓青把红烧鱼盛出来就看到一脸垂涎的罗颖。
“大姐,擦擦口水,一会滴地上了。”跟罗颖混熟后,苏蔓青也随意开起了玩笑。
“蔓青,你学坏了,居然敢笑话大姐。”
抹了一把嘴角的罗颖顿时笑得不行,接过苏蔓青递来的红烧鱼摆在了餐桌上。
这一刻的她不像房子的主人,像客人。
苏蔓青既然已经显露了厨艺也就没再藏着掖着,而是把罗颖准备好的其他几个菜都炒好端上桌。
半小时后,主客两人对坐在了餐桌旁。
闻着香喷喷的饭菜,罗颖心情大好,忍不住从储藏室里拿出一瓶红酒,笑道:“蔓青,我们投缘,今天又难得聚在一起,喝一杯庆贺庆贺。”
苏蔓青为难了。
“怎么,看不起你姐?”罗颖打趣苏蔓青。
苏蔓青无奈地看了一眼罗颖,解释道:“大姐,我酒量不好,怕吓到你。”这具身体的酒量确实不好,滴酒就醉那种,所以她就算再喜欢酒,今生也很少喝。
罗颖一点都没听苏蔓青的解释,直接开了瓶盖倒酒,同时说道:“蔓青,反正是在自己家,你难道还怕喝醉了,醉了又如何,大不了住我家,反正你姐夫跟卫国都不在,咱们晚上还能抵足而眠,多聊会。”
酒都倒出来了,再推辞那就有点矫情,苏蔓青也就默许了。
不过丑话可得说在前头,郑重表态道:“大姐,我要真醉了你可得照顾我,我也不知道我醉后会说什么话,干什么事,你可得多担待点。”
“保证没问题。”
罗颖今天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她喜欢跟苏蔓青相处,又亲切又自然,她每天上班都端着脸,那是工作需要,但下班回家后她也想放松放松精神,今天苏蔓青来家里做客,她是真的非常高兴。
酒满上,佳肴当前,两人熟络地边吃边聊了起来。
首先夸的当然是苏蔓青的厨艺,再之后就是杯里的红酒。
苏蔓青后世对于红酒知识的储备那真是太丰富了,加上她拍戏之余也喜欢喝一杯放松精神,今天遇到工作压力比较大的罗颖,话题一接上两人那更是相见恨晚。
一杯红酒下肚,苏蔓青醉了。
但醉得非常的清醒。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光从外表看那真是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聊着聊着,话题说到了布料上。
罗颖拍着胸脯道:“蔓青,我们单位还堆着一库房的样品布料,都是各单位最好批次的,每一匹布的量虽然不多,但品种多样,你明天去我单位选,看上哪匹拿哪匹,价格是世面上的十分之一,甚至还更低些。”
“大姐,这样对你真没影响?”
苏蔓青的理智与逻辑非常清晰。
“没问题的,样品送来后会被取样,打了样的布料不再是完整的一匹,这样的布不能再流入市场,一般都是我们内部人员处理,有拿回家自己用的,也有送亲戚朋友,只要不是拿去卖就行。”
罗颖给苏蔓青透底。
一听这话,早就心动的苏蔓青打算去罗颖单位挑点,这样好的机会两年后可就没有了,到时候物资严重匮乏,只能凭布票买布。
而每人每年只有几尺布票,根本就不够做一身衣服,得攒上一年才可能做出一身衣服,要是家里人口多的,估计一套衣服轮着都能穿到烂。
此时有羊毛薅,当然要薅。
苏蔓青弄清楚罗颖单位对样品布料的处理政策,也就不再推辞,她猜罗颖单位那么多样品布料肯定有个别人眼馋利用职务便利让亲戚倒卖,与其便宜别人,她拿一些囤起来更会物尽其用。
于是再次对罗颖开口道:“大姐,那我明天去挑一些,你知道我家里孩子多,正在长个,一年一个样,加上东北那边冬天特别冷,我得给他们多做点衣服。”
罗颖认真看着苏蔓青,好一会才感叹道:“蔓青,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不管什么年头当后妈都不容易。
虽然大毛那几个孩子不是萧旌旗亲生的,但养在萧家,跟萧旌旗亲生的并没有什么区别,苏蔓青能这么真心对孩子们,是真的心善。
“大姐,主要是孩子们自己足够好。”
苏蔓青不会跟罗颖解释跟孩子们相互陪伴的心理路程,但还是夸了夸孩子们。
“这三个孩子可真聪明。”
罗颖消息灵通,经过一天她已经知道大毛那三个孩子的天才事迹,而这也是她今天邀请苏蔓青上门的主要原因。
苏蔓青也是聪明人,正是因为察觉到罗颖有话要跟自己说才借要布料的事上门。
一口喝干杯里的酒,罗颖放下酒杯一脸严肃地看着苏蔓青,郑重道:“蔓青,大姐可能得求你一件事。”
苏蔓青的神态也严肃起来,表态道:“大姐,咱们之间的关系你可别跟我说求,我不爱听,有事你就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对不推辞。”
罗颖揉了揉发烫脸颊,松缓了神情。
“蔓青,那大姐就不跟你客气了,我明说,我家卫国今年十七岁,正是叛逆期,不管是我还是老吴都管不了他,我们给他安排的路他不想走,一天天就在外面跟一帮所谓的朋友混,说是想当外交官,想当外交官可以,起码得学好外语吧,结果那孩子外语一塌糊涂,办事没个章程。”
苏蔓青沉默了。
她不了解罗颖的家事,也就不方便发表意见。
见苏蔓青没有说话,罗颖接着又说道:“蔓青,我可能为难你了,但我知道你外语好,不仅能把三个天才孩子教好,还有远见,我今天也不藏着掖着,我想让卫国跟你们去北方军区磨炼。”
“姐夫同意吗?”苏蔓青问罗颖。
罗颖苦笑起来,“我今天跟你提这事是经过我们商量才决定的,我跟老吴平时工作都忙,对孩子的管教也就顾不上,今天卫国不回家,可不是有什么事,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小子又跑哪个朋友家了。”
听到这,苏蔓青都有点同情罗颖了。
叛逆的孩子特别不好教,说重了不是,说轻了也不行。
“蔓青,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昨天去老爷子家,卫国原本是要跟我们一起去的,结果一听所有舅舅都在,立马就溜了。”罗颖借着酒劲狠狠吐槽亲生儿子。
“为什么?”
苏蔓青是个很好、很合格的听众。
“这小子近期在外面胡闹得很,怕他几个舅舅揍他,丢不起这个脸就直接跑了,到今天都没回家。”当父母的说起子女都是一肚子的气与愁。
罗颖说得直白,但苏蔓青也有着自己的顾虑,想了想,才把顾虑说出来。
“大姐,卫国这孩子连你跟姐夫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跟萧旌旗的。”
毕竟她都没见过吴卫国。
还有更重要一点,帮别人教育儿子,教育得好,是应该的,要是教育不好,可能还会落下埋怨,就算罗颖看着很明事理,但世事无常。
罗颖敢拜托苏蔓青教育儿子,就已经豁出去了。
话也明说:“蔓青,卫国送到你们那,就当是你们的儿子,不管你们怎么教育都行,那怕就是因为不听话打死,我跟老吴都没有怨言,我们只希望他能活明白,别再浑浑噩噩混日子。”
“大姐,我懂了。”
苏蔓青点头。
“你……你同意了?”罗颖愣愣地看着苏蔓青,她没想到苏蔓青答应得如此简单,简单到她还要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大姐,我答应了,不就是给你教教孩子吗,这有什么难,你不知道,当初大毛那三个孩子才难教,你别看他们现在乖巧听话,那只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其实啊,他们可难教,可难教了,要不是遇到我,他们绝对会长歪……”
扒拉扒拉,一顿显摆。
喝了酒,苏蔓青不再那么小心谨慎,展现了霸气的一面。
听着苏蔓青的话,罗颖由最开始的震惊最后笑弯了腰。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苏蔓青对三个孩子的教育可不仅仅只有怀柔,还有看不见硝烟的较量。
特别是面对三个敏感、多疑且聪明的孩子,并不是温柔对他们好就能换来三颗真心,还得比他们强,强到他们甘愿臣服。
昏黄的灯光下,罗颖与苏蔓青两人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没有顾虑与隔阂。
“来,干……干杯!”
举起乱晃的酒杯,罗颖只觉得自己的眼里有三个苏蔓青,每一个苏蔓青都是那么的好看,好看得她都不知道看哪一个才好。
“大姐,干杯!”
苏蔓青回举着酒杯。
此时的她眼神清亮,双眼水灵,坐姿端正,光从外表看,绝对比罗颖更像一个清醒的人。
门外,刚刚在楼道里遇到的萧旌旗与吴文华心里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姐夫,开门。”
萧旌旗全身都冒着冷气。
吴文华小心脏抖了抖,赶紧掏出钥匙开门,结果受萧旌旗气势的影响,连插了好几次都没把钥匙插进门锁里,最后还是萧旌旗看不过眼自己拿过钥匙开的门。
听到门响,罗颖与苏蔓青都侧头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人。
此时的罗颖早就因为喝多了脸色通红,一双眼睛看人也透着迷离与模糊,好一会才认出门口站着的是自己的男人与萧旌旗,于是挣扎着站起身打算跟萧旌旗打招呼。
萧旌旗哪敢让醉酒的大姐招呼自己,直接一推愣住的吴文华。
吴文华扑向罗颖,萧旌旗也来到了苏蔓青的身边。
“媳妇。”牵着苏蔓青的手,他知道媳妇喝醉了。
“萧旌旗。”苏蔓青乖乖让萧旌旗牵自己的手,甚至还乖巧地站起了身。
“旌旗,弟妹喝醉了就别回去,让她在家休息,咱俩去旁边住招待所。”吴文华搀扶着罗颖挽留萧旌旗,顺势还看了一眼旁边的饭桌。
好家伙,一瓶红酒都喝完了。
“姐夫,你在家照顾大姐,我带蔓青走。”
萧旌旗可不愿意把苏蔓青留下,再说了,大姐跟媳妇都喝醉了,她俩在家,谁照顾谁,酒鬼照顾酒鬼,估计渴了连口水都喝不到,还是自己的人自己照顾为好。
吴文华也理解萧旌旗的意思。
不好意思道:“旌旗,明天来姐夫家,姐夫给你炒几个菜赔礼道歉。”
“姐夫,别再说这见外的话,你照顾好大姐,我跟蔓青走了。”萧旌旗跟老领导家的子女是真的非常熟悉,根本就不跟吴文华客套。
说完这话他蹲下身子背起苏蔓青就走。
吴文华踉踉跄跄地搀扶着罗颖把人送出门才关门,门一关,他差点没被罗颖压闪了腰。
这会罗颖是彻底醉了。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吴文华的背上,本就个高的人此时也就显得更重。
吴文华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媳妇扶到床上躺好。
然后一边照顾人一边去厨房熬醒酒汤。
路过客厅餐桌时,闻着菜香,再看着完全不同于罗颖厨艺的剩菜,吴文华最终忍不住拿起罗颖的筷子尝了一口,然后他的眼睛比平时瞪大了一分。
他后悔了,早知道干嘛要加班,他应该回家吃饭的!
苏蔓青可不知道自己的厨艺惊艳了吴文华这个姐夫,此时的她正全身无力地趴在萧旌旗的背上用手摸着萧旌旗那短短的头发。
干净利落的寸头,是军人的标配。
萧旌旗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好吃要喝的调养,不仅肌肤恢复了部分细腻,发质也变好。
又粗又黑的头发就像萧旌旗给人的感觉一样。
冷、硬,带着锋利。
“萧旌旗。”苏蔓青的手指轻轻穿-插在萧旌旗的头发里,一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痒痒,一边凑在萧旌旗的耳边轻轻吹着热气。
说来也奇怪,她喝醉了不吵不闹,在外人面前也无比的理智,但只要面对萧旌旗,她就会变得幼稚又可爱,更喜欢逗弄萧旌旗。
萧旌旗本就对苏蔓青没有抵抗力,此时感受着徐徐吹来的热气,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恨不得用嘴堵住那调皮的红唇。
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萧旌旗一边快步下楼一边小声道:“蔓青,别闹。”
“我没有闹啊?”苏蔓青睁着一双大眼无辜地看着萧旌旗的后脑勺,嘴也撅了起来,再次把头抵在萧旌旗的脖颈间对着萧旌旗的耳边小声说话,“萧旌旗,我真的没有闹。”
喝了酒的人体温本就比常人高一些,她这一挨近,萧旌旗的身子更是难受。
他瞬间感觉到了口渴。
想喝水。
但此时又不能不搭理喝醉的苏蔓青,只能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安抚,“是,你没闹,蔓青,咱们回家。”
“回家?”苏蔓青察觉到萧旌旗在骗自己。
不满地张嘴咬了咬萧旌旗的耳垂,嘀咕道:“骗子。”
这一咬,萧旌旗不仅停下了下楼的步伐,就连身子也酥麻了半边,他的手狠狠地托着苏蔓青的臀,隔着不算厚的布料,他能感觉到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温度。
“骗子。”
苏蔓青察觉到萧旌旗不走,也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干脆又咬了萧旌旗的耳垂一口。
男人的耳垂大而饱满,咬在嘴里非常具有质感。
萧旌旗极力压制着来自身体的冲动,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此时他觉得又甜蜜又折磨,媳妇为什么要在此时折磨自己,要是晚一点多好。
“媳妇,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压着嗓音,萧旌旗缓了好一会身体的冲动才一边转移苏蔓青的注意力一边接着下楼。
但因为身体的异常,他下楼的速度还是受到了影响,此时的苏蔓青更不乖,一边咬萧旌旗的耳垂,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在萧旌旗的脖颈间游走。
萧旌旗能感觉到苏蔓青手指的长度与肌肤的细腻。
比他脖子上的肌肤还要细腻。
萧旌旗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见效了,听到声音,苏蔓青放开萧旌旗的耳垂不满道:“咱们现在在京城,离家十万八千里,就算你开一因夜的车也到不了家。”
她只是言行受酒精的影响,智商又不受影响。
萧旌旗居然把她当傻子骗,真是该打。
这样一想,苏蔓青干脆不再咬萧旌旗的耳垂,而是把嘴凑到对方的脖颈间轻嗅着,她总觉得萧旌旗身上有股特别好闻的气味深深吸引着她。
吸引着此时的她发狂。
酒醉的身子更热了,热得苏蔓青忍不住轻轻蹭了蹭萧旌旗。
萧旌旗腿一软,差点栽下楼梯。
他万万没想到苏蔓青能如此魅惑,魅惑得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喜欢这样的媳妇,但他更希望媳妇是在床上这样对自己。
深呼吸一口,萧旌旗把苏蔓青往背上托了托,然后飞速下楼。
几分钟后,两人上了车。
把苏蔓青放在后座,关了车门的萧旌旗绕到驾驶室开车,结果车还没启动,一双雪白的胳膊从身后抱住了他。
之前萧旌旗不敢把苏蔓青放副驾驶就是担心对方影响自己开车,结果放后座也不安全。
用手按着苏蔓青那灵活的胳膊,萧旌旗极力控制身体的冲动,小声说道:“媳妇,天色不少,我们先回去,回去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他经历过酒醉的苏蔓青,知道酒醉后的苏蔓青到底有多迷人。
只要稍微一回想,萧旌旗就觉得苏蔓青的胳膊像火星。
能燎原自己的体温。
“萧旌旗。”苏蔓青听懂了萧旌旗的暗示,但她不想回去,她现在就受男人气息的影响,她想萧旌旗现在就抱着自己,她也想萧旌旗亲亲自己。
于是她的头凑在了萧旌旗的耳边。
“萧旌旗,你亲亲我。”这句话就像钩子一样撩-拨着萧旌旗。
萧旌旗再也抵挡不住来自媳妇的诱惑。
侧头,他的唇压在了苏蔓青的红唇上。
他早就想这样干了。
从在罗颖家看到醉酒的苏蔓青第一眼时他就想这样干,因为喝了酒的苏蔓青不仅肌肤更娇嫩,唇也饱满红润得想让人细细品尝。
男人的吻带着热切与激情,瞬间点燃了苏蔓青的激情。
萧旌旗的车在罗颖家楼下停了很久才开走。
幸好两人都是军人,大半夜离开家属区门卫也放行,要是换个人,估计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苏蔓青在后座上睡着了。
因为酒醉,就算到了招待所她也没法自己行走,萧旌旗非常体贴地背着苏蔓青回房,刚进入招待所的前厅,值夜班的服务员就看了过来。
看到是萧旌旗背着苏蔓青,服务员激动得满脸通红,她没想到萧旌旗居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真是个好男人,但跟她没什么关系。
好男人把苏蔓青背到房间,然后把媳妇安放在床上。
带着不舍,他并不愿意这样的晚上就浪费过去。
带着不能向人言说的小心思,萧旌旗情绪激动起来。
喝了酒的媳妇跟平时完全是两给模样,火辣辣的,一夜过去,当起床号声响起时,萧旌旗才抱着苏蔓青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起床号的声音不停传来,苏蔓青也在昏昏欲睡的边缘。
此时的她早就自动屏蔽了耳边一切声响,闭上眼睛睡觉前,她强撑着眼里仅有的清明对萧旌旗说道:“今天要去大姐单位挑些布料,你下午要是有空就开车跟我一起去。”
“知道了,媳妇。”
亲了亲苏蔓青的红唇,萧旌旗眼神柔得全是苏蔓青的身影。
看着这样的萧旌旗,苏蔓青所有的气都消失了,最终没有过河拆桥说什么,而是回亲了萧旌旗一下,然后昏睡过去。
怜惜地再次亲了亲媳妇的红唇,萧旌旗精神抖擞地起床,洗了个凉水澡,他还去隔壁的操场上跑了半小时才回到招待所再次打理自己。
赵铁柱已经打了早餐回来。
豆浆、油条。
不过没有北方军区炸得好吃。
吃完早餐,萧旌旗进房给苏蔓青送上一个离别吻后,才带着赵铁柱去了军部开会。
经过昨天一天的会议,很多章程已经拟了出来,今天只讨论了半天就全部通过,至此,有利于我国的比赛章程全部确定,只等再次跟联军谈判。
如此一来,萧旌旗进京的任务差不多也快完成。
只等挑些空军方面的人才带去北方军区就行。
散了会,梁正卿与老罗、老许一脸笑意地挤到了萧旌旗的身边,梁正卿更是说道:“老萧,下午军部有舞会,咱们去看看吧。”
“不去。”萧旌旗头也不抬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听说集中了全国最好看的文艺兵。”梁正卿积极鼓动萧旌旗。
“不去。”收拾完的萧旌旗毫不留情走人。
梁正卿三人手疾眼快拦住人。
“真不去,那么多好看的文艺兵,听说不仅长得好,还温柔,更重要一点,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咱们去看看她们表演又不干什么,不会让嫂子知道的。”梁正卿不甘心就这么放走萧旌旗。
萧旌旗冷眼看梁正卿:“有我媳妇好看?”
梁正卿:……虽然没比过,但他见过苏蔓青,先别说苏蔓青的气质,就凭苏蔓青的长相,身姿,可能还真没人能超越。
“有我媳妇嗓音好听?”萧旌旗接着给梁正卿插刀。
梁正卿:……这天没法聊了,有媳妇的人就能这么显摆吗!
萧旌旗淡淡地看了梁正卿一眼。
梁正卿默默让开位置。
算了,不跟妻管严计较,他大度,他一点都不生气。
临走前,萧旌旗想了想,还是伸手拍拍梁正卿的肩膀,建议道:“老梁,别太挑,遇到合适的就赶紧结婚,你比我还大,再不结婚,以后你儿子太小跟我儿子打架都打不赢。”
梁正卿:……我真是谢谢你的忠告!
一旁的老罗与老许发出刺耳的爆笑声。
萧旌旗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苏蔓青刚吃完早上的早餐,幸好屋里能自己开火,不然早凉得没法吃。
“媳妇。”
看到苏蔓青略微有点红肿的唇,萧旌旗底气严重不足。
淡淡地瞟了萧旌旗一眼,苏蔓青喝完饭盒里的豆浆才说道:“锅里有饺子,自己去盛。”她就猜到萧旌旗没吃午饭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包了饺子。
“媳妇,你真好。”
萧旌旗领着赵铁柱去厨房盛饺子。
饺子包得大个,就着饺子汤,两个大男人吃得饱饱的。
吃饱喝足,三人开着车去了罗颖单位,而罗颖早就在单位等着他们,接到传信,罗颖迎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比昨天好像还水灵了一点的苏蔓青。
“大姐。”
萧旌旗与苏蔓青礼貌叫人。
端习惯了的罗颖在单位也有点放不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三人去了单位的仓库。
仓库在单位最后面,非常大的一间。
看管仓库的管理员见是罗颖带路,不仅积极打开仓库门,还把人领到了仓库中间的位置,说道:“主任,几位同志,这里的布料是最好的。”
这就是地头蛇的作用。
也许他可能拿不走这些布料,但他绝对知道哪的布料是最好的。
“谢谢。”这个人情苏蔓青当然领。
罗颖也满意地看了一眼仓库管理员。
仓库管理员喜滋滋地退了下去,他见缝插针地干好自己的工作,只要有一位领导领情,他今后的日子就更好过,说不定还能得利。
等仓库管理员离开,罗颖才看向苏蔓青。
“蔓青,我还要上班,不能陪你们挑,你们看上什么选再一边,到时候跟仓库管理员登记一下他会算好钱,交钱你们就可以把布都拉走,你跟我的关系我已经在单位报备过,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姐,太感谢你了。”
苏蔓青看向罗颖的目光充满了喜悦。
“蔓青,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慢慢选,要多少都行,只要你们的车能装得下。”罗颖说完这话对萧旌旗与赵铁柱微微点了点头才离开。
等仓库里只剩下自己人后,赵铁柱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好多他从来没见过的布料。
“铁柱,你也挑也寄回家去,这些布比自己织出来的成本还要低,你父母年龄大了,让他也们享享福。”苏蔓青叮嘱赵铁柱。
也算是对赵铁柱的照顾。
如果没有萧旌旗的关系,赵铁柱是拿不到这种又好价格又便宜的布料。
赵铁柱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听苏蔓青说得在理,立刻点了点头,挑选起适合他父母年龄能穿的颜色。
见赵铁柱的注意力集中在布料上,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大大的眼里都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今天她一定要带走能用十年的布料,反正布料这东西能放,存十年都不会坏。
萧旌旗对苏蔓青的高兴感同身受,趁赵铁柱没留意,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媳妇的手心,满眼宠溺地说道:“媳妇,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好。”苏蔓青大大的眼里都是满足的星星。
第83章
经过与萧旌旗商量, 苏蔓青还真没跟罗颖客气,挑了上百匹布,有厚有薄, 各种颜色, 每匹布的尺寸也略有不同,最小的三四米, 最长的十五六米,这么多, 萧旌旗的车是拉不走的。
更何况赵铁柱也挑了十几匹。
“应该可以走邮政寄走。”萧旌旗提意苏蔓青去找仓库管理员问问。
苏蔓青想想也对。
能在这个单位工作的不一定都是京城人, 就算都是京城人, 谁还没个远方亲戚, 如果给亲戚谋福利,肯定不可能亲自送去。
走邮政就是最可能的。
想明白这一点, 苏蔓青找到了仓库管理员,管理员非常热心地把苏蔓青几人领到后门,指着不远处的邮局门面笑道:“那就是邮局, 你们可以直接去那边请人过来点货, 到时候直接寄走就行。”
解决了最关键的问题,苏蔓青顿时放了心。
剩下的就是安排赵铁柱去联系邮局那边的工作人员,她自己则与萧旌旗跟着仓库管理员转身回了仓库, 点货、算账,交钱。
看着苏蔓青两口子挑出来的布料, 管理员欲言又止。
“多了?”苏蔓青心一惊,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布料难以割舍, 这些可都是经过她精挑细选的, 每匹布她都非常喜欢。
见苏蔓青误会, 仓库管理员赶紧摇头又摆手。
“不是, 同志,是少了,太少了。”
说完仓库管理员忍不住感叹道:“同志,你们是我见过要得最少的,之前我接待过的每一个人都比你们要得多。”想了想,建议道:“两位同志,你们要是还有闲钱,可以再挑些,这些布真的非常便宜,就你们挑出来这些,凭经验,我觉得价值不到两百。”
苏蔓青如此沉稳的人都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原本以为这些布料起码已经价值六七百块钱,没想到连两百块都没到,这也便宜得太……
苏蔓青说不出话来了。
“两位同志,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每天都有样品布料送来检测,你们今天拿走的不过的我们七天的量,别看这些布匹都被取了样,但真的都是顶顶好的货,要不,你们再选点,算上邮费也不贵的。”
仓库管理员看在罗颖的面子上真心建议,最重要一点,罗主任很少带人来选布料。
而且他知道苏蔓青两口子都是军人,军人邮寄更会优惠。
苏蔓青看了萧旌旗一眼。
“再挑!”萧旌旗感觉到了花钱的乐趣。
东西好,又便宜,这样的好事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既然仓库管理员都说了他们比之前拿最少的还要少太多,那还有什么顾忌,拿。
再拿!
夫妻二人只凭眼神的交流就明白彼此的心意,加上萧旌旗拿回来的那三百块钱,苏蔓青有了豪气的资本。
等到赵铁柱领着邮政局的工作人员来到仓库时,他被挑选出来的布料惊呆了。
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堆在一起的布料翻了一倍都不止,就连他,苏蔓青都帮忙着又多挑了几十匹,各种颜色、质地都有。
“铁柱,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别光想着爹娘,你也得想想你自己,想想你未来的媳妇,布料存上又坏不了,先弄回家再说。”苏蔓青指点赵铁柱。
“谢谢嫂子。”
还是童子鸡的赵铁柱脸红了,通红那种。
苏蔓青也无奈,赵铁柱吃住都在她家,又救过萧旌旗的命,被对方叫一句嫂子,可不就得操心嫂子的事。
面对几百匹布料,见怪不怪的邮政局工作人员早有经验。
他们跟这单位无比熟,见过无数从这个仓库寄送走的布料,每次比苏蔓青他们只多不少,早就习惯了,同时也羡慕,羡慕纺织工业部的福利。
登记下每匹布的大小、尺寸,花色,纹路,然后邮政局的人员给苏蔓青开了票。
拿着票苏蔓青只要去门店上交钱就行,剩下的打包、运输工作就全交给他们邮局的工作人员。
现在不管那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对待工作都非常负责,苏蔓青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这批布料出问题,把购买布料的三百多块钱给了仓库管理员,她跟萧旌旗去后面邮局交钱,钱交完,把收据交给邮政人员才去找罗颖。
事办完,总得跟人说说。
罗颖忙了一下午,正忙得头昏眼花,听到秘书说是苏蔓青找,赶紧出了办公室。
已经是亲人还亲的情意,双方也没客气,只闲谈了几句就分开了,临走前,罗颖跟苏蔓青说吴卫国已经被送往北方军区,以后的日子请苏蔓青两口子多多管教,不用看她跟老吴的面子。
萧旌旗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这也怪不得苏蔓青,主要是萧旌旗昨天没给苏蔓青说这事的机会,加上今天又忙着布料的事,也就把最该通气的事给遗忘了。
淡定地看着罗颖,苏蔓青领着萧旌旗离开了纺织工业部。
路上是赵铁柱开的车,苏蔓青与萧旌旗都坐在后座上,看着开始昏黄的天色,萧旌旗看着苏蔓青没有说话,就那么平静地看着。
苏蔓青:……这还委屈上了。
真是的。
迫于眼神压力,她最终还是小声解释了一下吴卫国为什么被送去北方军区的事。
赵铁柱是萧旌旗的警卫员,不管是政治觉悟还是忠诚度都没有问题,苏蔓青也就没有避开赵铁柱把罗颖两口子对儿子的担忧说明。
听明白根源,萧旌旗直接让赵铁柱掉头。
赵铁柱非常听话,刚好在路口,直接就掉头往回走。
看着全身都冒冷气的萧旌旗,苏蔓青吓了一大跳,什么意思,这是不同意还是怎么?
握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道:“累。”
苏蔓青听懂了,这是为自己感觉到累,于是赶紧让赵铁柱靠边停车,为了这点事还真回去找罗颖退货不成,萧旌旗下得起这个面子,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们今天可是凭罗颖的关系弄到了能穿半辈子的布料,现在怎么好过河拆桥。
驾驶室里的赵铁柱也偷偷看萧旌旗。
他今天也沾光得了好多布料,那些布料真要去市场上买,最少得花三、四百块钱,他哪有那么多钱,所以他也希望萧旌旗不要回去找罗颖。
反正人都送到北方军区去了,就算是想退货估计也退不成。
萧旌旗看到了赵铁柱的小动作,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很高兴赵铁柱是真心尊重苏蔓青。
但这两人是不是误会自己了。
“我没打算回去找大姐。”萧旌旗解释。
苏蔓青与赵铁柱同时问道:“那你打算去哪?”同时两人看向萧旌旗的目光也带上了点不好意思,他们刚刚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去找姐夫。”萧旌旗理所当然地开口。
苏蔓青差点扶额,“你去找姐夫与找大姐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一个意思?”罗颖跟吴文华可是两口子。
萧旌旗幽幽地看着苏蔓青,好一会才说道:“他媳妇辛苦我媳妇,我当然要找他,他得给你好处,不然咱们不给他们管孩子。”
说完这话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孩子又不是那么好管的,咱们家可有三个了。”
“带三个孩子是带,多带一个也没什么。”
苏蔓青忍笑向萧旌旗解释。
同时也明白了萧旌旗的用意,这人是心疼自己了,不好找大姐的麻烦,就去找姐夫这个‘外人’麻烦,反正姐夫姓吴,不是罗家人。
“吴卫国都十七岁了,马上成年,这个年纪的孩子思维可能已经固定,想教不是那么好教的。”萧旌旗有着自己的想法。
再说了,吴卫国真要那么好教,大姐两口子也至于为难得要把孩子送他们那边去。
这个吴卫国一定是个刺头,非常棘手的那种。
不行,一定要从姐夫那里弄点好处,不然实在是不甘心。
这样一想,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更心疼了。
面对这满满都是自己身影的目光,苏蔓青的心不仅颤抖了起来,还酥麻了,她家男人可能不像姐夫那样会做饭,但他不仅会积极干家务,也心疼自己,面对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
更何况,她家男人体力好的很。
苏蔓青的脸慢慢红了,然后对着萧旌旗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男人想为自己出头,那她就接受这片真情。
得到苏蔓青的许可,赵铁柱直接发动汽车一打方向盘就往吴文华的单位而去,这个时间点,吴文华估计还没下班,正好堵人。
被堵在办公室里的吴文华看到萧旌旗就赶紧且麻溜地拿出几瓶茅台。
他早就清楚萧旌旗的性格,礼也早就备上。
见吴文华还算识相,萧旌旗满意地拎着酒走了,一点都没多留下跟这个姐夫废话。
吴文华拍了拍额头,笑得肚子都痛。
他们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啊,脸虽冷,但却是如此的可爱。
车上,面对萧旌旗拎回来的几瓶茅台酒,苏蔓青还是很珍惜地放好,这东西不管是在哪个时期都算不错的礼,不过,萧旌旗平时不是不爱喝酒吗?
面对苏蔓青的眼神,萧旌旗眼神飘忽了一下,才说道:“司令喜欢。”
他说的司令是北方军区的邓司令。
苏蔓青顿时笑开了花。
萧旌旗:……他总觉得媳妇好像是在笑话自己,不过吴卫国那小子来北方军区可不得拜访拜访邓司令,反正礼得他老子出。
根本就没想到萧旌旗还有这么一面,苏蔓青笑倒在了萧旌旗的身上。
当然,后果就是晚上又惨遭烙饼。
再次醒来,是招待所的起床号,声音很响亮,充满了勃勃生气。
“媳妇。”伸着手给苏蔓青当枕头的萧旌旗主动亲了亲苏蔓青的嘴。
“今天不用去开会吗?”苏蔓青见起床号都响了萧旌旗也没起床,猜测对方今天可能不需要再去军部开会,又或者是京城一行差不多快结束了。
抱着苏蔓青,萧旌旗一边感受着媳妇的体温,一边感受着苏蔓青肌肤的细腻,解释道:“不用开会,我今天去各部门挑几个人安排安排,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原本他此次进京除了来汇报工作,还有学习任务。
但因为联军这意外的一出,他需要早点回去,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带走一批军事与航空人才。
有些理论知识在北方军区学也是一样,但人才一定要从京城出,因为军部之前招他们这些各地空军政委回京就是要对他们这批干部进行高强度短期培训,现在他在京城培训不了,可以把部分老师请到北方军区去。
而且梁正卿他们也要去。
苏蔓青从不打听萧旌旗的行踪与军事任务,作为政治部的人,政策她懂。
听萧旌旗说过几天可以回去,她算了一下时间。
肯定会超九月一日,那么他们之前约的照相也就可以照了,还有孩子们的房子,那天可以还回来,开学孩子们回不去,军区子弟学校那边也得提前请假说明。
看苏蔓青掰着手指算,萧旌旗也没打扰人。
只用手指缠住苏蔓青一缕柔顺的发丝轻轻打着卷,只要能待在媳妇的身边,他做什么都感兴趣,也开心。
“对了,萧旌旗,老四跟毛毛他们家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回去?”
回想起之前在空军基地老领导对老四的批准,苏蔓青看向了萧旌旗。
面对苏蔓青饱含着水意的眼睛,萧旌旗心悸地吻了吻,然后才说道:“老四一家今天应该在火车上了。”他深知老领导的行动力。
既然同意老四两口子调到北方军区,那昨天肯定就已经办好了所有手续,估计人今天还真在火车上了。
听到这消息,苏蔓青吃惊了。
再次亲了亲苏蔓青的嘴,萧旌旗接着说道:“罗叔的性格就是这样,咱们离京的时候不会再去拜访,一是可能叔叔没空,二是低调点比较好。”
听到萧旌旗的话,苏蔓青深以为然。
现在才是53年,一切形势看着都好,但十几年后,很多事可能是原罪,别看老领导现在看着不错,但后面日子其实也没那么好过。
苏蔓青的心情突然低落下来。
如果没有认识老领导一家,没有认识罗颖他们这些罗家子女,她可以不在乎,但现在只要一想到以后,她的心就微微揪了起来。
“媳妇,怎么了?”
萧旌旗可能对自己太关心,但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苏蔓青的情绪变化。
看着萧旌旗眼睛里的自己,苏蔓青露出笑容,抬头亲了亲萧旌旗,说道:“我就是有点想三个孩子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基地过得怎么样。”
从来没跟孩子们如此分离过,她确实也想孩子们了。
至于十几年后,那是大形势,大环境,她就算用心也无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大家就算受苦,但也能健康的活下来。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没有说实话,但也没追问,而是安抚道:“我昨天打电话了,他们在那边过得很好,训练得也很积极,你就别担心,这几天你好好看看京城,等回了北方,估计就没有空闲了。”
因为苏蔓青对大毛那三个孩子的教育,让老领导与空军司令看到了苏蔓青在军事上的才能。
回去后苏蔓青可能会被调岗。
政治部不缺人,但空军缺老师,缺顶级的老师,苏蔓青可能适合。
苏蔓青可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岗位即将变动,一听萧旌旗给空军基地那边打电话了解过三个孩子的情况,也就放下了操心。
孩子们大了,得有自己的自由。
完全不想要自由的大毛三兄弟此时正咬牙憋着一肚子的怒火。
他们正在空中进行着激烈遭遇战。
十几架军机包围了他们驾驶的三架,他们不仅得突出重围,还得取得胜利。
看着气势汹汹俯冲而来的十几架军机,大毛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对副机位上的队员叫道:“有没有搞错,我们还是孩子,孩子!”
一脸麻木的成你队员:……这话别对我嚷嚷,你们能是一般的孩子吗?
大毛根本就顾不得队员回没回话,凭着与两个弟弟的默契分散突围。
十几架战斗机,他们就算再厉害也能被包了饺子。
必须分开个个突破。
因为不能通话,大毛也不知道两个弟弟的作战方式,只凭对战场的本能反应迅速拉升飞机,然后他的屁股后面就跟上了三架飞机,二毛身后三架,三毛……
好家伙,三毛身后居然是五架飞机。
这也太看得起三毛弟弟了。
虎着脸,大毛迅速带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飞机远离三毛。
三毛本就是他们兄弟中技能最出众的,只要三毛能把那五架飞机收拾了,他们这边就算是输了也没关系。
跟大毛一样想法的还有二毛。
于是空中十几架战斗机迅速分成三个方向远离,一会的功夫就都消失了身影。
这让拿着望远镜在瞭望台上观战的空军司令满脸遗憾。
可惜了,没能看全三个孩子今天的突围,不过确实也是他自己下的命令,情况危机时可以脱离战场空域,而此时孩子遇到的就不是一般的对手。
这些可他特意请来的兄弟专家。
想到大毛那几个孩子可能在心里骂自己,空军司令脸上难得露出了纯善般的微笑。
“司令,你不担心提前暴露大毛那三个孩子?”
跟在空军司令身后的警卫员从震惊中回神,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刚‘围剿’大毛那三个孩子的飞行员虽然不是兄弟国最强的那批空军,但战绩也不错,就这么让三个孩子面对,不担心孩子们被打击到信心丧失?
看着早就没有了军机的天空,空军司令的眼神非常悠远。
“你小看了这几个孩子,面对天才,我们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与眼光去看待,也许他们今天会输得很惨,但他们绝对不会因此而气馁,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斗志,甚至是他们的潜能。”
“司令,是我狭隘了。”
听了空军司令的解释,警卫员的脸上迅速收敛担心,变得严肃无比。
同时也在期待大毛这三个孩子的最终战绩。
半个小时后,飞机回来了,一大群飞机从一个方向回来了。
空军司令立刻举起望远镜凑到眼前,他先看的是三个孩子的飞机。
两架机身有着明显且清晰的红色痕迹,那是被训练弹击中的标志。
也就是说孩子们输了?
心有不甘的空军司令在飞机群里寻找最后一架红方飞机。
没找到!
但回来的飞机不管是红方,还是蓝方,机身上都带着显眼的红色标志,也就是说,回来的这群飞机都是战败的。
明白这一点,空军司令的呼吸都稍微急促了一点。
周边其他人,比如观战的政委,还有几个参谋都赶紧再次把视线集中在空中的飞机上。
“司令,空中只有十三架飞机,少了一架。”
警卫员提醒空军司令。
“是少了三毛的。”政委也早就把空中的情况弄清楚,一直没找到三毛的那架飞机。
“那这些飞机是三毛一人的战利品,还是另两个孩子也有份?”其中一位参谋对于战斗结果无比的好奇,同时弄不清楚三毛是此次对战中唯一胜利方,还是也被标了红。
“等三毛回来。”
空军司令心情激动起来,他非常想听到报告结果。
“发指令,飞机分开停放,别让那些兄弟看到大毛那几个孩子的脸。”萧家这三个孩子是我国空军绝密中的绝密,哪怕面对兄弟国,也不能轻易透露。
“是。”
一旁的传令兵领命对不远处的指挥塔发出指令。
指挥塔迅速向空中靠近的所有军机示意,几秒钟后,空中的飞机分成两个编队开始降落,降落的地点离得还挺远,保证下了飞机的飞行员绝对无法凭肉眼看到彼此。
而这也是对萧家三兄弟的保护。
没等飞机降落,空军司令就领着一行人急匆匆往停机坪赶,他们对于没回来的三毛开始担心。
但现在这时代可不是各种通讯器材都齐全的年代,茫茫空域,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通知下去,方圆三十里进行地面搜索,没找到人与飞机就扩大到五十里。”
空军司令的脸已经绷得很紧,同时也下达了命令。
“是,司令员。”通讯兵立刻传令下去。
其他人的脸色也有点沉。
这一刻众人的心中都在祈求三毛千万别出事,那孩子今年才九岁,他们刚从人家父母的手里接过孩子,孩子就出事,这怎么跟孩子父母交代。
只要一想到三毛真正的父母已经牺牲,空军司令的心又沉了一分。
“我草率了,不应该拔苗助长。”
三毛没回来,瞬间敲醒了他的理智,是他不对,面对联军,他过于急切。
“司令,我们也有责任,命令是经过我们大家商议而下达的,真要出事,责任我们大家一起承担。”政委安抚空军司令。
空军司令没有再回答,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愧疚。
担责任有什么用,他们赔不起的是一个孩子,一个本该在十几年后名扬天下的天才孩子。
“司令,我弟弟呢?”
空军司令几人刚赶到军机下,大毛、二毛就一头汗水地从机舱里迅速滑下并跑向他们,大毛的声音更是带着急切与激动,至于二毛,则目光沉稳地看着空军司令一行人。
脚步不自觉慢下来的空军司令等人:……
大毛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三毛呢!”这句话是用吼的。
二毛的神情也不复平静。
“孩子们,你们别着急,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已经派出队伍去寻找了,有了消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们。”政委和蔼地安抚两个明显激动起来的孩子。
“我要见我妈妈,我要妈妈。”
大毛心慌了,心慌的他下意思找苏蔓青。
“好,我们马上派人去请苏蔓青同志。”空军司令郑重承诺。
远处,另一侧停机坪上站着十几个高鼻子大眼睛的兄弟国专家,他们神情激动对翻译人员说道:“我们要见那三架战斗机上的飞行员。”
翻译人员早就接到了命令,不可能透露萧家三个孩子的存在,只能不停地安抚这十几人。
深夜,萧旌旗与苏蔓青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听说三毛随着战斗机不见了,苏蔓青立刻穿好衣服坐上来接自己的军车。
至于萧旌旗则留了下来,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时间不够他往返于军部与空军基地,还有一点,他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亲自办理。
紧紧握着手,萧旌旗久久沉默着。
最终在客厅坐到天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带着赵铁柱去了军部,作为军人,哪怕是面临亲人的生死危机,都不能忘了军人的职责所在。
军令大于天。
第84章
苏蔓青刚下车, 两道身影就扑了过来,孩子们这几年过得好,营养也充足, 虽然才十岁出头, 但身高差不多快到苏蔓青肩膀了。
“妈妈,三毛不见了, 我们找不到他!”
大毛的声音率先从苏蔓青的怀里传来,小孩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可见三毛不见了这事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打击。
至于二毛还算稳得住, 虽然扑在苏蔓青的怀里, 身子却并没有颤抖, 也没有惊慌出声,只是把苏蔓青抱得很紧, 紧到苏蔓青都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搂着两个孩子,苏蔓青没有说话。
一旁,空军司令与政委几人的神色除了严肃还带着沉重的尴尬,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跟苏蔓青解释, 因为他们至今也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甚至完全没有三毛与三毛驾驶的军机消息。
“妈妈,妈妈, 三毛,三毛他……”
没有得到苏蔓青的安抚, 大毛更加的不安, 忍不住求助苏蔓青。
“大毛。”
就在此时, 苏蔓青开口了, 声音很平静, 并没有着急, 也没有惊慌,甚至还跟平时一样的平稳,平稳中带着属于一个母亲的温和。
听到苏蔓青声音的瞬间,不管是大毛还是二毛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早就等待在一旁的空军司令与政委他们的目光也都集中在苏蔓青的脸上。
他们此时站立的位置是办公大楼前,厅的灯光照射出来并不能让人看清苏蔓青脸上的神色,因为此时她脸上有着很浓厚的暗色光影。
面对不太清晰的苏蔓青面容,空军司令脸上的愧色更浓。
张了张嘴,他想对苏蔓青说声对不起。
但苏蔓青并没有等空军司令说出这句话,而是平静地对抱着她的两个孩子说道:“大毛、二毛,此时此景,记得我曾经教过你们什么吗?”
苏蔓青的话语让两个孩子的理智迅速回归。
然后,两个孩子就缓缓放开了苏蔓青,齐声道歉道:“妈妈,对不起,我们不该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前就自乱阵脚,我们不该给部队添麻烦。”
“嗯。”
看着两个明白到错误的孩子,苏蔓青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点。
然后她看向了空军司令,抢在司令开口前说道:“司令,不用说对不起,从我把孩子们交给你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你的兵,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无论是战死还是训练出事故都是他们的命运。”
听到苏蔓青这掷地有声的话,司令与政委他们这种早就见识过无数生死,也看淡了身死的男人都差点泪目。
他们没想到苏蔓青会如此的深明大义,也没想到苏蔓青比他们还要冷静,冷静到近乎冷血,但却恰恰是一个军人最该拥有的品质。
“敬礼!”
双脚立正,空军司令向苏蔓青庄重地敬了一礼,这一礼是对一个母亲的尊重,也是对苏蔓青军人身份的肯定。
“敬礼!”
随着空军司令向苏蔓青敬礼,他身后所有人,包括政委,参谋长、警卫员、停机坪上站立的飞行员,都向苏蔓青敬了一礼。
此时,一缕晨光破开黑夜露出了黎明。
天缓缓放亮。
以苏蔓青的角度放眼看去,整个基地的人员都在向她敬礼。
立正,苏蔓青回礼,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回礼。
军人的使命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
敬完礼,空军司令郑重向苏蔓青解释了昨天三毛失踪的前因后果还有基地的救援策略,但从发生三毛失踪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得到任何有效消息。
飞机也没找到。
“是不是离开了京城周边区域。”虽然苏蔓青没有开过军机,但目前这种情况只有这么一个不仅合理的解释。
“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已经向周边各部门下达了协查通令,应该很快就能传回消息,毕竟我们现在还是非常注意空中情况。”政委也赞同苏蔓青的话。
那么这其中就有最关键的一点。
三毛是自动远离,还是被迫远离,如果是被迫,是在什么情况下被迫的。
想到军机上还有一位副驾,不管是司令还是政委等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等待结果,别乱猜。”
苏蔓青不愿意相信是有人叛/变,她记得后世看过我国空军的发展史,最起码在60年以前我国空军是没有叛/徒的,所以她更愿意相信这次事件是意外事故。
空军司令他们也希望是意外事故。
但有些解释是必须解释的。
“苏蔓青同志,跟三毛同机的战士叫做曹远航,二十四岁,毕业于xx军事学院的空军系,是个飞行技术不错的人才,政治面貌与家庭成分都经过多层审查,没有问题。”解释是一旁的政委说的。
“司令,政委,那我们就更应该相信这位曹同志,我们等,我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苏蔓青相信这个时代的军人对党、对国家的忠诚度。
听到苏蔓青的话,司令与政委同时松了一口气。
从三毛他们失踪到现在,也才刚刚过去十几个小时,不急。
也不能随意下决断。
但也不能过于乐观,合理的质疑是必须的。
有了苏蔓青这个家属的这句话,空军司令等人的压力少了很多,他们最怕的就是见到一个跟他们要儿子的哭闹母亲。
苏蔓青没有打扰空军司令等人的统筹工作,而是带着大毛、二毛去了一旁的训练场。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朝阳升起。
面对朝阳,苏蔓青慢慢迎着光走着,身边是两个孩子。
“妈妈,三毛会没事的吧?”跟在苏蔓青身边,大毛忐忑了好一会才问,兄弟三人朝夕相处了三年,感情早就深厚得比亲兄弟还要亲。
虽然因为苏蔓青的到来他没那么惊慌,但担心三毛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少。
二毛也看向了苏蔓青。
这话苏蔓青不可能肯定地回答孩子们,但也不能不回答,看着初生的朝阳,她想了想,才说道:“你们怕吗?”
如果是空军司令问这话,大毛肯定会回答不怕。
但因为问话的人是苏蔓青,他咬了咬下嘴唇,才回答道:“怕,妈妈,我怕,我怕三毛再也回不来。”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苏蔓青平静地看着大毛,接着问:“我们不知道三毛与军机为什么失踪,假如,假如他的失踪是因为坏人不得已做出的选择,换做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怕吗,会退缩吗?”
“不怕,也不会退缩。”
大毛一脸坚定地回答,“妈妈,如果是我遇到危险,我不怕,我也不能怕。”
“为什么?”苏蔓青好奇孩子的真实想法。
“因为我们的身后是兄弟,是爸爸、妈妈,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如果我们怕了,我们退缩了,那么我们失去的将不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我们在乎的人,所以我们不怕,哪怕就是明知道牺牲也不怕,我们愿意用我们的生命换来更多人的生命。”
回答苏蔓青的不是大毛,而是二毛。
但他们想说的话一样。
看着苏蔓青,大毛严肃而认知地点头认可二毛的话。
从亲生父母牺牲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懂得了父母为什么会牺牲,是为了什么而牺牲,而他们也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死得其所。
听了孩子们的话,苏蔓青被深深震撼了。
前世的萧旌旗到底错过了什么样的宝藏!!!
“妈妈为你们而骄傲。”搂着两个一脸坚定的孩子,苏蔓青为面容还稚嫩的孩子们心酸,也为他们而骄傲,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孩子,比前世强了一万倍。
“妈妈,我想三毛了。”
大毛的声音有点闷闷不乐。
“我想弟弟了。”二毛主动拉住了苏蔓青的手,他平时感情不容易外露,今天难得在苏蔓青的面前表露出如此粘人与感性的一面。
“妈妈也想三毛,但我相信三毛一定没事,正在等着我们。”
苏蔓青拉着两个孩子坐在了草坪上,看着不远处停放的十几架军机对跟随在不远处的警卫员招了招手。
警卫员立刻靠近,神情严肃,“苏蔓青同志,请问有什么命令?”
苏蔓青对警卫员礼貌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三毛昨天出事后你们做了很多调查,也询问了昨天驾驶那十几架军机的飞行员,但肯定还没问过大毛、二毛。”
警卫员对苏蔓青的聪明心惊。
点了点头,解释道:“大毛他们之前非常不安,司令不让我们打扰,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他们俩关于昨天战斗的具体情况。”
虽然没有得到孩子们本人的叙述报告,但他们得到了副驾陪同人员的汇报,坐在同一架军机上,视角相同,看待事物当然也是相同的。
唯一的不同就是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
开军机的是孩子们,作战也按照孩子们的思绪进行,而这才是每次模拟战斗后最珍贵的数据,也是基地培养飞行员的有效教学。
“同志,辛苦,现在可以记录了。”
苏蔓青早就猜了这个可能。
“谢谢苏……苏同志。”警卫员激动得满脸通红,立刻从身侧掏出记录本,他早有准备,等的就是这一刻,记录本摊开,笔握好,然后他看向了大毛、二毛,目光既激动又执着,同时还有崇拜。
慕强是军人的本能。
大毛、二毛却因为警卫员的目光脸红了,他们现在才知道因为他们的任性给寻找到三毛增添了多少人为的麻烦,如果他们早一点把训练情况交代清楚,也许司令他们早就从中预判到三毛出事的原因。
“对不起,是我们任性了。”
大毛、二毛对着警卫员郑重地敬了一礼。
警卫员手忙脚乱地回礼。
“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不管面对什么,都必须要保持冷静,只有足够冷静才有可能制敌或者是脱困。”苏蔓青见孩子们是真的明白了,也没说更多的重话。
“知道了,妈妈。”
两个孩子乖乖点头。
然后苏蔓青就直接问了:“昨天怎么回事,说说你们的战斗经过。”说起来她也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空军司令的胆子是真大,孩子们才刚学会开军机没多久居然敢安排那么多战斗机围攻。
这是要逼出三个孩子的极限与潜力啊!
大毛想了想,最先回答苏蔓青的话,“妈妈,昨天我跟二毛各自引着三架军机分散远离……”
随着大毛的述说,警卫员飞速记录着。
昨天大毛是真骂了空军司令,任谁刚刚摸熟军机就被倍数于自己的敌人包围都会怒火冲天,所以他昨天一边引着屁股后的三架军机跑一边对空军司令骂骂咧咧。
骂归骂,但战斗还是必须打。
利用三兄弟之间的默契,他们一边规避蓝方军机的训练弹攻击,一边在空中驾驶着军机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规避与诱敌动作,这样一来立刻就激起了后面几架飞机的激情。
蓝方追咬得特别紧,也跟着大毛几兄弟做出一样的动作。
就像是在炫技一样。
然后,他们就悲惨了,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过来的二毛、三毛瞬间击中两架,而且还真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在二毛、三毛军机击中大毛这边的追击飞机时,大毛也把跟在二毛身后的一架军机击中。
瞬间,蓝方三架飞机失去了战斗力。
兄弟国被击中的那三架飞机上的飞行员都惊呆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简单就被迫退出战场,他们还有很多技能都没施展出来。
但对于大毛三兄弟来说,他们要的不是花哨的炫技,而是战败‘敌人’,是致胜。
三兄弟错开位置,继续对敌。
自此,剩下的蓝方军机不敢再大意,收敛起心里的轻视,认真对待起来,如此一来,空军发展比我国更有底蕴的他们向萧家三兄弟展现了比我军更为先进的作战技能。
大毛他们应付起来更加吃力。
较量到了后期,虽然战胜了蓝方,但除了三毛,他们俩的飞机也被击中。
战斗结束。
然后就是回程,蓝方虽然输了,但心中多少有不服气的成分在里面,他们离三个孩子的飞机特别近,就算带着头盔,孩子们也不想让人看到他们还稚嫩的面容,就领先跑在了最前面,没有回头。
结果降落后就少了三毛。
听完两个孩子互为补充的描述,苏蔓青视线移到了警卫员的脸上,“同志,战场上就没人留意到三毛那架飞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她敢问这话是猜到事件肯定已经被梳理清楚。
“苏同志,还真没留意。”
警卫员回答完这句话,接着又解释道:“昨天升空的飞机实在是多,共有十四架,飞机飞在空中可不像地面,一定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地面看上去不算多,但空中同时飞行时却非常拥挤,这也是没人第一时间发现三毛那架军机没有回来的原因。”
“也就是说三毛是主动脱离战场的。”
苏蔓青做出了结论。
“是。”这结论跟司令、政委他们讨论的结论一样,警卫员并没有否定。
“同志,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苏蔓青对警卫员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陷入了深思,按照她对三毛的了解,这孩子虽然是最小的,但性格比大毛沉稳,正常来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除非是非常意外的紧急情况,紧急到他没来得及通知队伍。
见苏蔓青陷入沉思,警卫员对远处的人员招了招手。
等人靠近后把刚刚才记录下来的记录本递了过去,就在他打算让人把这份记录交给司令时,大毛、二毛走了过来。
警卫员:?
但见到苏蔓青在深思,他也就没有问出声,而是等两个孩子靠近。
大毛从警卫员手里拿过记录本认真看,看完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每场训练他们这些主机人员必须签字。
签完,递给二毛,二毛见大毛检查过,也就没有再检查,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名字落在上面,才把记录本还给了警卫员,同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这一刻谁都能看出苏蔓青在深思。
此时的苏蔓青眼睛虽然看着天空,但目光却是没有焦距的,她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思索着,她想了很多也否定了很多,按照她对三毛的了解,如果不是危急关头这孩子绝对不会瞎胡闹。
也许,三毛真的遇到了危险,而这危险可能对空军基地形成威胁,又或者是京城有危险。
想起刚刚大毛、二毛回答自己怕不怕的问题,苏蔓青瞬间站起了身。
“妈妈!”
苏蔓青这动作不仅惊到了大毛、二毛,也惊到了警卫员。
警卫员也赶紧出声,“苏同志,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快,快带我去见司令。”苏蔓青来不及解释,直接抓着警卫员就往远处的行政大楼跑,身后跟着大毛、二毛。
大毛、二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能让妈妈如此着急,肯定是想到了问题的根源。
警卫员对苏蔓青也有一定的了解,也没问,而是直接跑在最前面带路。
空军司令跟政委几人正在研究地图,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赶紧回头。
“司令,我有紧急情况要汇报。”苏蔓青不是专业军人出身,体质肯定没有真正的军人好,急速跑了一会不仅满头大汗,气息喘得也有点严重。
但她的话却一点不漏地传进了空军司令与政委他们这些人的耳朵里。
“苏同志,什么情况?”空军司令对于苏蔓青的话非常重视,立刻挥退身边的人,只留下政委。
引路的警卫员见此也停下脚步后退到一定的距离,只有大毛、二毛还跟在苏蔓青的身后。
他们俩自从萧旌旗回国后就一直跟着训练,不管是耐力还是体力都比苏蔓青好,跑了这么会,面不红,心也不跳,非常游刃有余。
“司令、政委,我怀疑有敌机混进来了。”
跑到空军司令的身边,苏蔓青气都还没喘匀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空军司令与政委这样严肃的人都因苏蔓青的这句话变了脸色,“你是根据什么做出的猜测?”他们没有问苏蔓青有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他们就不会在这里束手无策十几个小时都没有三毛的消息。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证明苏蔓青的猜测是否具有真实性。
同时司令与政委也庆幸地对视了一眼,幸好刚刚出于谨慎他们把所有人挥退,不然这样的消息绝对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空军各部门都没有探测到的‘敌军’!
这样的消息让人心惊,也让人害怕,因为谁也不知道混入我国心脏的敌人有多少,飞机有几架,只要想到此时站立的地界属于哪,早就波澜不惊的司令与政委感觉到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面对一脸严肃追问的空军司令与政委,缓了一会的苏蔓青呼吸没那么喘了。
才解释道:“司令,政委,做出这样的猜测是有根据的,我曾经有很多同学留学过各国国家,也带回来了很多先进的理念,我听说好几个国家的军方就有一种无人机,不用人驾驶,但是能远程遥控与攻击。”
空军基地的司令之所以能成为司令,还是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的。
听到苏蔓青的解释,他的脸色真正变了,转身对政委说道:“警备,整个京城进入一级警备,同时加强空域的防范,向上级部门汇报,排查京城所有人员,只要有任何疑点就都抓起来。”
无人机可不是闹着玩的,诞生于1914年,在我们的国家还处于艰难时,国外有很多国家已经在研制与开发。
甚至部分还能运用于战争。
如果三毛遇到的是无人机,那还真有可能在来不及通知地面的情况下追击而去。
这也就解释了三毛为什么会无故脱离队伍。
还是在胜利的情况下。
政委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达进了京城,整个京城在百姓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了森严的戒备中,就连萧旌旗也被留在军部待命。
这种情况下,宁可弄错也不能不防备。
空军基地,司令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深沉,也带着深深的感激与敬佩,“苏蔓青同志,我代表整个基地感谢你。”
“司令,这是我应该做的。”苏蔓青记得自己军人的身份。
点了点头,空军司令不再跟苏蔓青说客套话,可是接着再问:“苏同志,按照你的分析,你觉得三毛此时应该在哪?”如果是无人机入侵,那离京城绝对不可能太远。
但他们至今都没有找到三毛,这孩子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
空军司令着急起来。
三毛是他见过在空域中最有灵性的孩子,他舍不得孩子出事。
空军司令问的这点一直也是苏蔓青思考的范围,思索了好一会,才郑重说道:“司令,我觉得我们应该往崇山峻岭间寻找,这个方位的人烟一定很少,少到傍晚都没人看到飞机经过天空。”
司令的眉头皱了起来。
“苏同志,昨天大毛他们回来还不算晚,我趁天黑出动过飞机寻找,也找过符合你猜测的方位,但我们都没有找到行踪,天黑前,飞机才全都回来。”
见苏蔓青听了自己的话沉默,空军司令接着补充了一句。
“飞机的飞行速度非常快,虽然他们才出去半个小时,但足够跑上上百公里,一路上他们不仅没有遇到飞机,也没有看到地面有黑烟冒起或者是明火,这就说明三毛那架飞机没有坠毁。”
苏蔓青看着空军司令欲言又止。
“苏同志,你不用有什么顾忌,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在我这,你可以畅所欲言。”看出苏蔓青的神色不对,空军司令赶紧给予‘尚方宝剑’。
这样一来,苏蔓青敢说了,“司令,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空军司令疑惑。
一旁的二毛嘴巴动了动,但是没说话,只是看向空军司令的目光多了一点什么。
只有大毛实诚,老老实实接话道:“司令,我们昨天在空中战斗了那么久,飞机离没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飞不远的。”说话间他还比了比小手指。
看着大毛的小手指,司令愣了好几秒才回神,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如锅底了。
灯下黑!
他居然没想到这个问题。
也许三毛不仅‘逮捕’了无人机,还可能找到合适的地方降落了飞机,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找不到人,又没人联系他们的可能。
说不定三毛跟曹远航正等着他们去救援。
装作没有看到空军司令难看的脸色,苏蔓青转头看着蓝天说道:“司令,我请求协助救援。”
“批准。”
空军司令哪怕脸色再难看,但也还记得自己肩上的重任,批准了苏蔓青跟机去找三毛。
“司令,我们也请求参与救援。”有了三毛的消息,大毛、二毛顿时振奋起来,他们也想在第一时间就找到弟弟。
“不行,你们得留下来。”
空军司令还没回答两个孩子的话,苏蔓青就直接否定了大毛、二毛的请求。
面对苏蔓青的否定,尽管两个孩子内心非常沮丧,但也没有不服。
但苏蔓青还是给出了解释,“你们不是专业的救援人员,你们去不会起任何作用,我去,是因为我是母亲,能让三毛安心。”
摸着两个孩子有点蔫的头,苏蔓青接着又解释道:“时间紧迫,你们得好好练习,等回去后就没这么多教官再教你们,你们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妈妈,我们懂了,我们一定好好训练。”
大毛、二毛向苏蔓青保证。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一点,他们不如三毛在飞行上有天赋,那就必须经过更多的训练才能不拖弟弟的后退,就比如昨天的模拟战斗,要不是三毛,他们没有那么快取得胜利。
一旁的空军司令看着孩子们信服苏蔓青的眼神,看向苏蔓青的目光热切了一分。
爱才,不在乎年龄大小,也不在乎男女。
“司令,你看什么时候出发。”苏蔓青装作没看懂空军司令的眼神,提醒对方现在重中之重的任务是什么,找到了三毛还不算,如果猜测是真的,那就必须还要查出无人机怎么进入京城周边的。
这里面肯定有特-务或者是内鬼。
被提醒,空军司令放下所有的心思,对远处的警卫员招手。
早就待命的警卫员立刻跑了过来,“司令。”
“通知下去,再次出动飞机寻找003号飞机,救援人员坐副舱,带好降落伞,找到人的第一时间如果条件允许就立刻跳伞救人。”空军司令下达命令。
“是。”
警卫员领命去传达命令。
“司令,我请求佩降落伞。”苏蔓青目光坚定地看着空军司令。
“你学过?”空军司令诧异地看向苏蔓青。
跳伞可没那么简单,虽然是空军必备的基础技能,但跳伞还是存在风险。
今生的苏蔓青当然没有学过,只犹豫了一秒,她就老老实实回答道:“报告司令,我没学过。”她的底,军部肯定都查过,认识过什么人,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肯定都记录在册,说假话只能适得其反。
“胡闹!”
空军司令看着苏蔓青吹胡子瞪眼睛。
“司令,飞机里佩降落伞是标准配置,这是以防外一遇到紧急情况时最能保证驾驶人员安全的,你既然批准我跟机救援,那我的请求就非常合理。”苏蔓青解释。
空军司令哑口无言。
他刚刚下意思以为苏蔓青会跳伞才会阻止。
挥了挥手,空军司令让苏蔓青下去准备,苏蔓青立刻走了。
半小时后,在朝阳的照射下,苏蔓青坐在军机副舱里随着军机升空,她的身下是无数双饱含着期待的眼睛,大毛两兄弟甚至握紧了双手。
他们现在担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司令,我们请求训练。”
大毛、二毛没有向空军司令以为的那样心神不宁,又或者是无精打采,刚刚送走苏蔓青,两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请命,他们在用实际行动完成苏蔓青布置的任务。
“批准了。”
空军司令非常欣慰两个孩子的心智。
就这样,苏蔓青去往救援三毛的路上,大毛、二毛在空军基地挥汗如雨,训练不仅仅只有驾驶军机在空中才叫训练,还有很多地面训练。
而地面训练更是体能、体质的极限挖掘。
“苏蔓青同志,你要求的这条空中道路我们昨天已经飞行过了一遍,今天我们会飞慢一些,你留意一下地面,有情况就敲我的椅背,我会通过飞行轨迹通知后面两架飞机。”
驾驶飞机的人叫做黄永义,是个老飞行员,飞行经验非常丰富。
他此时是救援队的领航人员。
前进的航线也是他跟苏蔓青研究后制定的,这片天空的下面几乎都是崇山峻岭,人烟非常稀少,可以说方圆二三十里都没人那种。
苏蔓青一直坐在后座上研究手里的地图。
听到黄永义的声音,回答道:“好的,黄永义同志,我会留心地面的。”
黄永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按照既定路线飞行着,同时他的视线也在下方扫视。
基地远离京城,周边零零散散有些村庄,此时他们的飞机正飞过一座村庄飞向远处的高山。
三架飞机飞过,声音非常大,地面上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抬头好奇地望天。
“这是我们的飞机,真威风。”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靠在墙角一边晒太阳一边指着空中飞过的飞机对身边的乡亲们说道。
“我们的飞机就是好看。”
又一个村民笑得露出缺了牙的牙床。
孩子们听到几个老人的说话声,更是看着飞机远去的方向又蹦又跳,嘴里也唱起了歌谣,“我是一个小画家,画了一朵大红花,大红花献给主席,主席笑哈哈…”(注:歌词出自儿歌《我是一个小画家》)
空中的苏蔓青他们是听不到孩子们的歌声,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笑容,此时的苏蔓青一直在研究手里的地图。
她之前看过大毛他们那几架军机的各项参数据。
也知道油量的剩余,经过专业的综合测算,她大概知道三毛的飞机什么时候没油。
没油又能降落,这除了运气好,还得找到合适的降落地点。
那么这片山区哪里才合适。
看着手里的简易地图,苏蔓青有点头疼,现在的地图实在是太简易,简易得她根本就看不出哪里符合。
就在苏蔓青头疼的时候,驾驶军机的黄永义突然说道:“苏同志,昨天我们经过这里时走的是左边,你看我们现在是走右边还是怎么前进。”
黄永义非常谨慎,也没有不信苏蔓青,甚至还主动商量。
苏蔓青迅速把飞机下的地形与手里的地图对比,大脑快于理智,“黄永义同志,还是走左边,但更左边一点。”她刚刚在地图上看到一个标注着山峰的点。
那个点没有任何异常,但她突然就想去看看。
亲眼看看。
京城西北,云雪峰,一座非常陡峭的山峰,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唯有靠阴的那一面又一块倾斜的陡坡,陡坡尽头,离山崖一米远的地方停着一架军机。
军机无损,舱门早就打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三毛,你别管我了,你先找路下山,找到人我就得救了。”之前被空军司令他们议论的曹远航此时正一脸惨白地挂在悬崖上。
下方是万丈悬崖,上方是一条绳子一头紧紧绑着他,一头绑着不远处的飞机。
三毛正筋疲力尽地坐在不远处。
昨天半夜曹远航上厕所懵了头,一没留神掉下了山崖,幸好三毛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人用降落伞绳绑着,不然曹远航绝对会摔死。
但就算如此,三毛也太小了,根本就没法拉起一个一百四五十斤的大人。
要不是曹远航找到落脚点,吊一夜,曹远航也能被吊死。
“快别说话了,省点口水,咱们除了没食物,还没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救援。”三毛平摊在地上,全身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想尽办法也没把曹远航拉上来,他双臂早就酸痛不止。
要是大毛在就好了,就大毛那力气,肯定能把曹远航拉起来。
曹远航听到三毛的话沉默了。
一个大男人被那么小一个孩子感动得流下了男儿泪。
“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得真难看。”三毛鄙视曹远航。
曹远航:……什么感动都没了,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没哭,只是风迷了眼。”这就叫做死鸭子嘴硬。
三毛也没揭曹远航的遮羞布,从一旁扯了几根草茎塞进嘴里嚼着,真是渴啊,这鬼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连点水都没有。
就在三毛内心不停吐槽时,他突然扭着脑袋在空中不停地寻找着。
他听到飞机的声音了。
“三毛,是飞机,飞机,来救咱们的!”曹远航也听到了,顿时兴奋起来,“快,快把篝火堆点上。”
“知道了。”
三毛早在曹远航提醒的时候就冲到了昨天半夜准备好的柴堆旁,然后不停地敲打着两块石头。
昨天晚上忙着救人,忘了把火堆点上。
也不知道这会来不来得及在飞机靠近前把火点上。
曹远航也着急,但不敢催三毛,要不是他昨天掉悬崖,也不会耽误事。
越急就越容易出乱子。
三毛看着靠近的飞机不停地敲打着石头,头上的汗也流了下去,然后空中三架飞机眼睁睁掠过他们头顶飞走了,越飞越远,直到没了踪影。
小孩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了!
飞机上的人不仅没看到他跟曹远航,也没看到他们的飞机,甚至刚刚曹远航大声呼救飞机上的人也都没听见。
完了,他们可能真的要困死、饿死在这里了……
第85章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 但希望却又眼睁睁在眼前熄灭,别说三毛气馁,就连曹远航这个成年的心态也有点裂开了。
他们降落的这个位置非常刁钻。
如果是从头顶掠过, 非常容易忽视这个视线死角。
抿着嘴, 曹远航的声音低沉而落寞,“三毛, 对不起。”如果自己昨天晚上再小心一点就不会吊在山崖上,要是这会有他在, 肯定能点起火堆引出浓烟。
“曹大哥, 快别废话了, 你不饿我饿, 我已经饿得快没力气说话了,你少引诱我说几句。”三毛往柴堆旁一趟, 胃里是真的饿得火烧火燎。
因为是训练,飞机上没有干粮,昨天的对战本来就消耗脑力、体力, 结果还出了意外, 又忙了一晚上救人,对于还在长身体的他来说,他觉得自己看见什么都像是吃的。
恨不得吃草!
当然, 如果草能垫饱肚子他是真不介意吃草。
“你说这玩意就是无人机?”为了转移肚子饿的注意力,三毛用脚踢了踢一旁一个怪莫怪样的东西, 飞机模型不太像飞机模型, 好几条腿, 要不是上面挂着炸弹, 他差点没信曹远航的判断。
吊在悬崖上的曹远航看不到三毛踢无人机的动作, 但他能猜到三毛的怒火。
赶紧提醒道:“你别乱动, 虽然上面的炸弹我拆除了□□,但这东西非常难得,是各国捂得死死的好东西,我国要好好研究研究,以后这东西就能成为我们在战场上的助力。”
“无人机代表着无人驾驶,如果以后真能建造得像战斗机一样,那以后打仗确实能轻松不少,起码能减少没必要的伤亡。”
三毛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如果当年我国有无人机参与战斗,他爸爸妈妈也能活着回家。
“三毛你理解得不错,无人机的理念就是人机分离模式,等无人机真的能远程精准打击既定目标,那将真的能减少无数牺牲。”曹远航说到这里非常激动。
他本人并没有见过无人机,但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听老师说过,他们老师是归国的航空指挥人才。
“那这东西我们一定要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三毛明白了无人机的重要性后,立刻浑身充满了干劲地爬起来再次敲石头,不管救援的飞机还会不会回来,早点弄出浓烟就离被救早一点。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求生欲让他超常发挥,一直敲不出火星的他终于敲出了火星。
火星落在早就干透的细绒苔藓上,冒出了一点烟。
三毛激动了,扔下石头捧起苔藓就轻轻吹着,随着他的吹,苔藓迅速被点燃,然后三毛把燃起来的苔藓放到早就准备好的火堆里,随之响起的是木柴燃烧时的噼里啪啦声,带着希望的笑,三毛从把一旁树木上挖了一块湿苔藓放在了火堆上。
这一放,一股浓黑的烟随着微风袅袅升起,直冲天际。
“烧……烧着了!”吊在山崖上的曹远航看不到火堆,但他听得到木柴燃烧的声音,也能闻到火焰的气息,现在更是看到了黑烟。
他们成功燃起了求救的篝火狼烟。
就在三毛跟曹远航激动万分时,他们同时转头看向空中的一个方位,随着轰鸣声,几秒钟后,三个黑点出现在他们的眼里,可以说黑点的出现与篝火燃烧起来的时间差不多。
“他们回来了!”曹远航激动得脸都红了。
也有可能是被吊久了脑袋充血。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苏蔓青他们飞过了地图上标注的山峰,山峰叫做云雪峰。
可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飞机。
如果三毛他们真在云雪峰上,他们不可能看不到三毛的飞机,毕竟飞机可不小,黄永义他们飞行的高度又不算高,没看到飞机,也没看到人,那么三毛他们在云雪峰的可能性为零。
沉思着,苏蔓青的心跳有点快。
她总觉得就这么离开她会失去什么,捂着胸口,她最终还是敲了敲黄永义的靠椅后背,说道:“黄永义同志,麻烦掉头,我们再检查一遍刚刚那座山峰。”
黄永义非常诧异苏蔓青的要求,但还是应要求掉头往回开。
他一掉头,跟随的另两架飞机也及时掉头。
就这样,三架飞机再次呈品字型飞向云雪峰。
虽然黄永义没有说什么就执行了苏蔓青的要求,但心中他还是有异议的,刚刚他们飞过的那座山峰一看就不可能停靠飞机,那种绝壁上,不可能有降落军机的条件。
“狼烟!”
远远的,苏蔓青看到云雪峰上冒出了一股非常淡而小的黑烟,而刚刚他们路过时还什么都没有,“是三毛他们,这是求救篝火。”
“他们真的在山峰上。”
黄永义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是真的没想到三毛他们会在绝不可能出现的山峰上。
身后两架飞机上的正副舱里的空军也都瞪圆了眼睛。
随着靠近,所有人都在非常刁钻的角度里发现了飞机的影子,也看到站在篝火前对着他们又蹦又跳的三毛。
能蹦能跳,就说明孩子没受伤,不是坠机!
这一刻,不管是黄永义还是苏蔓青,还有另外两架飞机上的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就又看到吊在悬崖上对着他们手舞足蹈的曹远航,看到曹远航处于那么危险的境地,所有人才明白篝火为什么这么晚才升起来。
军机上除了有炸/弹,还有燃油,规定是不能放火柴这些点火的装备的。
而这也是求救狼烟此时才升起的原因。
“黄永义同志,能靠得更近些吗?”
苏蔓青察觉到黄永义一直绕着云雪峰的山巅飞,好似在寻找能降落的地点,但就三毛他们站立的那一小块略微平整的地面,要想再降落其他飞机,绝对不可能。
黄永义的脸有点红,虽然坐在后座的苏蔓青看不到,但他自己能感觉到脸上在发烫。
然后回答苏蔓青道:“苏同志,我刚刚找了一圈,那个位置不太好靠近,就算是我们经验丰富的救援人员也非常难以降落。”
“你就按照之前飞行的轨迹再飞一遍,速度尽量放慢,我去。”苏蔓青在前世接拍了一部关于飞行员的电影,她特意在相关部队待过一段时间,除了学习开飞机,她还学了降落,甚至是做个大量各种刁钻角度的降落练习,刚刚那个角度对于她来说有一个降落机会。
“不行,苏蔓青同志,这绝对不行。”
听了苏蔓青的话,黄永义惊得汗都差点下来,甚至因为震惊,他手里的飞机还歪了一下。
为了打消苏蔓青的打算,黄永义直接解释道:“苏同志,来之前不管是司令还是政委都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安全把你带回去,不能让你犯险,人我们既然已经找到,那么我们立刻回去通知地面人员来救援。”
听了黄永义的话,苏蔓青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黄永义不明白,哪怕就是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云雪峰上的三毛与曹远航,还是没看出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
“没有吃的,没有水,他们从昨天傍晚坚持到现在,不管是曹远航同志还是三毛都已经到了极限,这里人迹罕至,陆地救援没个三五天根本就没法把人救走。”苏蔓青把自己观察到的都告诉黄永义。
“我们可以空投食物与水。”
黄永义保持着理智。
“那么曹同志呢,你看清他站立的位置了吗,就一个脚掌的宽度大小,就算咱们空投了食物与水,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再吊下去,他就废了。”苏蔓青的心情非常沉重。
她真不想逞能的。
但为了一条生命,她只能再次说服黄永义,“黄同志,我们国家的每一位飞行员都非常珍贵、宝贵,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此牺牲,不该,也不值。”
黄永义找不到反驳点。
“让我去,我有把握,而且我能把燃油带下去,我相信三毛既然能把飞机完完整整停在那个位置,也就能再次把他开出来。”苏蔓青尝试再次说服黄永义。
“可是司令的命令……”
黄永义有点动摇了。
他是老飞行员,是亲眼看到曹远航他们这些二代飞行员成长起来的,当然知道每一个飞行员的培养有多难,也知道飞行员对于我们国家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曹远航还没有真正实现蓝天梦想,不该牺牲在这里。
“黄永义同志,古话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不能拘泥于形势,再不决定,我们这架飞机上的燃油就只够我们返航了。”
之前苏蔓青他们为了找人,飞行了很多地方,也绕了很多路,燃油真的已经不多。
瞬间,黄永义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脑子里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此时,身侧的两架飞机同时向他发出燃油不足的警告。
这是提醒他必须返航了。
而另外两架飞机上的正副舱里的飞行员都没有在云雪峰上找到降落点,他们打算尽快回去向上级汇报,争取赶紧派地面搜救人员前来。
苏蔓青也看到了另两架飞机的提醒,再次给黄永义加了一把火,“黄同志,相信我,我既然能教出三个天才飞行员,也一定有着准确的判断力,开舱门,让我降落。”
“好。”
艰难的,黄永义做出了选择。
“黄同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打开舱门,舱门打开后视线会受到风力、风速的影响,你必须保持着原有的飞行轨迹,尽量放缓速度,尽量靠近三毛他们,我会在合适的时机跳伞。”苏蔓青叮嘱黄永义。
一听苏蔓青果然比较懂,黄永义心中没那么担忧了。
回答道:“苏同志,你放心,我尽量协助你,保证不会犯错误。”
就这样,黄永义驾驶着军机再次飞越云雪峰,这一次在靠近云雪峰时他不仅减缓了飞行速度,还尽量贴着山壁飞行,这让身后另两架飞机上的人员惊得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然后,更让他们震惊的事发生了,黄永义那架飞机的舱门打开。
随着舱门的打开,提着燃油的苏蔓青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下方正是三毛站立的位置。
目瞪口呆中,所有人都看着苏蔓青的身影急速下降,心跳紧张得停止了。
苏蔓青手里提着几十斤的燃油,力量非常重,再加上自身体重,下坠的速度可比正常时候快多了,快得黄永义头发根一根根全部竖立起来。
完蛋了!
这样下坠的力量,苏蔓青同志可能来不及打开背上的降落伞。
黄永义他们能看出问题,亲身感受的苏蔓青更能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察觉到问题所在,她跳下飞机的瞬间就已经拉开了降落伞的开关,但还是因为重量让她下坠的速度非常快。
如果在靠近山崖前降落伞不能完全打开,那么她可能会被摔成肉饼。
三毛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从天而降的那道身影上。
原本他已经让开了位置,但随着人影的急速靠近,他才发现那道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的心脏急速快动起来,“妈妈——”
惊慌中,三毛冲向了苏蔓青的下方,然后张开的双臂。
“让开!”
这种下坠的冲击力非常大,苏蔓青看到三毛的动作气得怒吼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吼孩子。
三毛只愣了一秒就坚持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打算让自己作为苏蔓青下落时的缓冲点,要是缓冲一下降落伞刚好能打开,那妈妈就能保住性命。
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苏蔓青来不及再说第二句骂三毛的话。
她就已经离三毛只有不到几十米的距离了。
而这个距离只需要两三秒就能撞上,真撞上,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可能都会成为肉饼。
到了这一刻,不管是黄永义还是另外两架军机上的人员都不忍心再看,但作为军人,作为救援人,他们必须亲眼目睹,所以哪怕已经惊得全身都颤抖起来,他们也没有闭上眼睛。
而是沉重而尊重地看着苏蔓青与三毛。
今天,他们可能不仅将失去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才飞行员,还有可能会失去一位优秀的军人。
“嘭!”
就在苏蔓青即将挨到三毛时,她后背的降落伞及时且完全打开。
降落伞一打开,苏蔓青下降的速度立刻从一百降到了一,晃晃悠悠,她的脚踢到了三毛。
三毛愣了一下就抱出了苏蔓青的脚。
“妈妈——”这是小孩在受到极致惊吓后发出庆幸而喜悦的叫声,也是委屈。
刚刚他真的以为就要失去妈妈了。
被三毛抱住脚,苏蔓青的心也在颤抖,她刚刚可是看到了孩子的选择,也明白孩子为什么会那么选择,那样的选择是选择用自己的死换取她生还的可能。
“三毛,让开,别挡着我降落。”
苏蔓青知道降落的瞬间还有冲击力,赶紧让三毛远离自己。
这会的三毛听话得很。
麻溜着就远离了苏蔓青,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讨好惹毛了的苏蔓青及时明哲保身。
苏蔓青来不及跟孩子计较,迅速调整姿势准备降落。
几秒钟后,她手里提着的燃油率先落在了山崖上,很大的冲击声响,幸好燃油桶垫了厚厚的棉花,不然就这冲击力绝对能让油桶破裂发生爆/炸。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油桶的再次缓冲,苏蔓青身上卸去了很多力道,轮到她降落在地上时只是一个趔趄就站稳了。
“妈妈——”三毛第一次时间扑过来抱住了苏蔓青。
刚刚他真的被吓坏了,比他陷在这个地方还要让他害怕。
“没事了,三毛,妈妈来了,别怕,别怕,我在。”苏蔓青没有指责三毛,而是紧紧抱住了孩子,用自己的体温给孩子带去心安。
空中,不管是黄永义还是另外两架飞机上的人员见到苏蔓青安全降落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黄永义把机舱门关上,对着苏蔓青与三毛他们比了一个手势就开着飞机回基地了。
另两架飞机也欢欣鼓舞地跟随着。
他们得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基地里等待的人。
此时的空军基地再次戒严,老领导一脸威严地看着空军司令与政委几人,语气非常的严肃,“老刘同志,别人不了解苏蔓青同志的重要性难道你也不知道?救援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外行参与,就算三毛是苏同志的孩子,也不能让苏同志去冒险。”
空军司令一行人沉默受训。
其实他之前也考虑过这些问题,但他觉得苏蔓青说的有理,也许她去了就能找到三毛那孩子呢。
古话不是说母子连心吗。
就在老领导瞪着一言不发的空军司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欢呼声。
这是?
对视一眼,老领导也顾不得训空军司令几人了,直接就出了门,空军司令与政委他们这些被训的人当然是心怀希望地跟随。
“人找到了,没事,都没事。”
黄永义一下飞机就赶紧大声通报这个好消息。
“找到了,人在哪?”在自己的主场,空军司令也顾不得老领导,直接就冲到了黄永义的身边抓着大声问道,他从昨天忧心到今天,终于等到了好消息。
“报告司令,在西北面的云雪峰。”
见到空军司令,黄永义赶紧立正站好汇报。
“太好了,人受没受伤?”政委也一脸喜色。
“就曹远航同志吊在山崖上受了点伤,三毛那孩子活蹦乱跳。”黄永义汇报到这,又补充了一句,“司令,政委,飞机也没事,没有坠毁,还能开,是好的。”
一架军机可不便宜,全国各空军基地都没多少架飞机,能保住一架是一架。
“太好了。”
司令与政委脸上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
“苏蔓青同志呢?”就在此时,一道威严而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人群一静,所有人都看向了黄永义,之前苏蔓青可是乘坐黄永义这架飞机的。
“苏蔓青同志在哪?”
空军司令心脏突然漏跳了一下,看向黄永义的目光也带上了严厉。
黄永义非常紧张,但也不敢隐瞒,只能把当时发现三毛他们时的紧急情况仔细说清楚。
“也就是说苏蔓青同志带着燃油降落了?”
空军司令此时都不敢看老领导了,他之前还信誓旦旦保证苏蔓青只是参与寻找,绝对不会跳伞救援,结果现在就这么被打脸了。
还啪啪作响!
政委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们都不能降落,就让一个女同志去救人?你们……”指着黄永义他们这批与苏蔓青一起出去找人的飞行员,老领导气得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首长,我是的问题,你处罚我吧。”
空军司令不敢推卸责任。
苏蔓青是他批准随机找人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第一责任在他。
“先把人救回来。”
老领导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而京城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找到控制无人机的人了,人已经被萧旌旗带人抓捕归案,开始审理。
“老刘,一定要保证苏蔓青与三毛两位同志的安全。”
抓到了人,老领导肯定要回去,临走前叮嘱空军司令。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空军司令以军人的身份向老领导做了保证,这也算是立下军令状。
老领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坐上车走了,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脸色的沉重,看来,抓到的人身份可能不一般,才能让首长露出这样的神色。
送走老领导,空军司令立刻安排人员从陆地赶向云雪峰。
军机只有两个位置,现在苏蔓青他们那边有三人,还有一架分量不轻的无人机,得从陆地去接应。
当然,也要及时安排飞机带足了干粮与水去空投。
云雪峰上,有了苏蔓青的加入,曹远航终于被用巧力拉上了崖壁,而苏蔓青也在飞机上找到急救包,对曹远航做了简单的急救。
被吊在崖壁上差不多十个小时,曹远航全身很多地方都肿了起来,加上缺水严重,身体机能已经严重下滑,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苏蔓青对三毛说道:“你还能把飞机开出去吗?”
三毛沉思起来。
山顶的这片陡坡非常短,如果再次起飞,他也不一定能保证把飞机完好无损地升空。
思索了半天,三毛最终摇了摇头,说道:“妈妈,我没把握。”
苏蔓青也沉思起来。
但看着曹远航嘴上起的无数干皮,她也不能眼睁睁等着人出事,“我去查看一下。”说完她就向飞机附近走去。
三毛看了看苏蔓青的背影,又看了看曹远航,最终留下来陪曹远航。
飞机是他开到这里的,他必须对曹远航负责。
曹远航看懂三毛眼里的意思,露出洒脱的笑容,“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不用陪我,你去跟你妈妈学着点,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你们就找到开起飞机的办法。”
说完这话,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三毛,飞机比人重要,我们每一架飞机都无比的珍贵,损失不起,你们一定要把飞机安全带回去。”
“好。”看着曹远航那黑黝黝的眼睛,三毛郑重点头。
然后在曹远航鼓励的目光中跑向苏蔓青。
等看不到三毛与苏蔓青的身影后,他才慢慢爬坐起来缓缓往悬崖边挪。
早知道会成为累赘,他就应该早点放弃,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三毛跟苏蔓青为难。
一步一步,曹远航挪到了悬崖前,看来一眼深不见底的山崖,他露出一个解脱般的微笑……
第86章
带着最后的不舍, 曹远航回头了,他想再看一眼难舍的飞机,也想再看看三毛, 然后,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因为苏蔓青与三毛都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刻的曹远航也不知道内心是怎么想的。
下意识他就想掩盖自己犯蠢的事, 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想看看下面的风景。”
听了这话,三毛的眼睛都瞪得溜圆, 不客气道:“ 曹哥, 你已经在下面看了十来个小时的风景, 难道还没看够?”这话说得非常损, 有二毛毒舌的感觉在里面。
苏蔓青都差点想笑,更别说当事人曹远航了。
曹远航此时不仅是身子僵硬了, 就连脸也僵硬了,他突然就不想死了,他想跟在三毛身边, 看看以后的三毛能走多远, 是否能成为我国空军的‘皇牌’!
看出曹远航神思的恍惚,苏蔓青开口了。
“曹远航,如果你想死, 非常容易,跳下去就行, 不过我给你形容一下人从高空坠下会是什么样子。”说完, 用手比划了一下往下掉的姿势, 然后急速停止。
“嘭!”三毛在一旁发出拟声词。
苏蔓青看了一眼默契配合的三毛, 忍笑忍到肚子疼, 但戏还得接着演, 形容到:“随着嘭的一道响,你的头,四肢会在重力的作用下四分五裂。”
眼见曹远航的喉结暗自动了动。
苏蔓青接着又说道:“其实这都不是最痛哭的,因为当你身子四分五裂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死人是不知道痛的,难受就难受在你即将撞上地面的那一瞬间。”
曹远航吞了吞紧张而分泌的口水,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恐惧。
他没想到看起来又漂亮,又有气质的苏蔓青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让人惊悚的话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全部心神却又被对方的话语吸引,他急切想知道苏蔓青还未出口的话。
苏蔓青眼看时机成熟,接着说道:“人在即将撞上地面时会有两种力道拉扯着自身,一是地心引力,二是下意识的抗拒力,所以四分五裂不是撞击地面那一瞬间形成的,而是即将撞上,还未撞上时,被活生生四分五裂,那个时候你所有的感官都在,你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分开,怎么撕裂,怎么……”
“别说了,我……我不跳了。”
曹远航早就被苏蔓青的形容吓得毛骨悚然。
男子汉大丈夫,宁可为国牺牲也绝对不会如此窝囊的死。
看到曹远航是真的想通了,苏蔓青才严肃着脸语重心长道:“曹远航同志,党和国家培养你不容易,从你成为军人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党、是国家的,你没有权力决定自生生死,除非是在战场上。”
这番话如雷灌顶,瞬间让曹远航羞红了脸。
他愧对国家,愧对司令,也愧对自己的父母。
“好了,曹哥,其他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妈妈在,我们一定能安全的回去。”见曹远航脸红得快冒烟,三毛赶紧走过去把人搀扶着往回走,顺便安抚人。
对于他来说,苏蔓青无所不能。
但曹远航以为这是小孩安抚自己的话,领了情,却不信。
一架军机只有两个座位,就算没有挂实弹,但因为没有位置也不可能多坐一个人,更何况还有一架无人机,这可是一架完整的无人机,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必须要带回去。
这样一想,曹远航的视线就停留在了无人机上。
咋一眼看去,有点像飞机模型,但为了平衡,有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零件,之前被他拆除□□的炮/弹也还挂在上面,非常具有危险性。
“这东西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
苏蔓青早就留意到无人机,只是现在的无人机实在太过简陋,早就见识过后世先进无人机的她还真有点看不上,但这东西在这个年代却是宝贝。
难得的宝贝。
三毛舔了舔干涸得难受的嘴唇,回答道:“就在我们快要回到空军基地的时候,是曹哥先发现的,这东西正贴着我们回程的军机飞行,目的地肯定是基地。”
“我们担心会对基地造成危害,紧急下来不及通知队员,只能撞了过去,结果这家伙就跟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发现暴露,立刻就开溜,我们只能不停地追击。”曹远航也在一旁补充道。
苏蔓青无法指责两个胆子都大的‘飞行员’。
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训练机上没有实弹,你们是怎么抓到这架无人机的?”
“它自己停在了这里。”
三毛也搞不清楚。
当初他们追到这里后原本是打算回去向司令汇报的,结果军机没油了,无法回程的情况下只能紧急迫降,幸好三毛技术不错,堪堪把飞机停在这座山峰上。
苏蔓青蹲下身子拨弄起无人机。
曹远航在一旁看得心疼万分,在他的认知里,苏蔓青就算懂飞行的理论,但肯定不懂无人机的构造,这是科学家才懂的东西。
他担心苏蔓青弄坏了无人机。
但又无法开口。
苏蔓青经过仔细检查,发现无人机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超出遥控感知后自动启动了保护装置,迫降后就切断了能源,难怪曹远航之前能拆除炸/弹的□□,相当于是遇到了一个死机。
“妈妈,这东西还能动吗?”
三毛蹲在苏蔓青的身边好奇问。
有了妈妈陪伴在身边,他觉得饿肚子与口渴好像都可以忍耐了。
“能动,只要重新启动后,这架无人机就能动。”苏蔓青前世玩过很多类型的无人机,算是无人机爱好者,对于怎么启动无人机很有心得。
那怕是第一代无人机,理论上都是相通的。
“妈妈,你说这无人机能带动这么重的炮弹,是否也能带得动人?”小孩的想法就是非常天马行空,什么都敢想,也敢去尝试。
“理论上是可以了。”苏蔓青温和地摸了摸三毛的头。
她刚刚其实也是在打无人机的注意,曹远航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再不回去可能真的要牺牲在这里了。
“妈妈,咱们试试,试试说不定能行。”
一箭双雕的事,三毛心动了。
“好,我们试试。”苏蔓青笑着开始拨弄无人机,这东西其实简单得很,毕竟计算器诞生都还没几年,运用在无人机上的技术也简单、粗糙。
随着她拨弄各个按键,再在一个看似键盘一样的东西上输入代码指令,无人机启动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来不及阻止就看到这神奇一幕的曹远航缓缓闭上了嘴。
他好像孤陋寡闻了,也小看了苏蔓青。
“活了,妈妈,无人机它活了。”三毛的小脸上露出振奋的神情,要不是不懂这东西,他都打算摸摸、捏捏,以满足他的好奇心。
“确实活了,我看看能不能设置成自动跟随我们的飞机,如果能,不用遥控就能跟着我们回去。”苏蔓青回想了一下无人机的一些知识点,开始一顿输入,几分钟后,无人机在无人遥控的情况下绕着军机飞行了一圈,最终停在苏蔓青他们面前不动了。
“又死了?”
三毛不理解。
“不是,我设置了休眠程序,军机不动,一分钟后它就自动停止飞行,这样也是节约能源。”苏蔓青一边解释一边打量军机前方的山崖。
军机与山崖的位置非常近,如果要再次让飞机升空,必须有足够的升空跑道。
打量了一下从山壁到悬崖的位置,苏蔓青在心里计算。
非常短,这样短的距离跟后世航/母上的跑道有得一拼,但后世的战斗机更先进,不是现在的飞机可以比拟的,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妈妈,怎么办?”
三毛还是对苏蔓青信心满满。
苏蔓青想了想,说道:“你先把飞机掉头。”说完自己走到远处的悬崖打量起下面的空间。
得了吩咐,三毛也没好奇跟在苏蔓青身边,而是立刻执行命令把飞机缓慢地掉了个头,如此一来,还算平滑的地面就形成了天然跑道。
跑道带倾斜。
但这个角度的倾斜角度是向下,更不利于飞机的升空。
停好飞机,三毛跑到苏蔓青身边。
苏蔓青一直在心里计算飞机起飞时需求要的时间,最终她认真地看着三毛说道:“三毛,如果飞机从悬崖边往山壁的方向开,你能在飞机撞上山崖前把飞机拉升起来吗?”
三毛的眼睛瞪大了。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妈妈,山壁太高,如果没有山壁挡着,我能把飞机拉升起来,但因为这道山壁,飞机可能还没拉升就会撞上去。”
降落飞机跟飞机升空可是两个概念。
能停不一定能飞。
这点苏蔓青当然想过了,笑道:“妈妈有办法。”
“什么办法?”一旁一直帮不上任何忙,成为累赘的曹远航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苏同志,你不要介意,我是xx军事学院空军系毕业的,我可能能帮上忙。”
苏蔓青当然不介意曹远航参与,笑道:“我们把挡路的山壁炸了。”
“炸了?”
曹远航只懵了几秒钟就把视线停留在无人机的炮/弹上。
军机上没有实弹,如果要炸山壁,这枚炮/弹就是关键。
“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苏蔓青看向空中的目光有点悠远,解释道:“这里都是崇山峻岭,根本就没有路,地面救援人员就算一刻不停地前进,我估计都得一个星期左右才能找到我们,我们等不了,必须自救。”
这情况曹远航心知肚明,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想着牺牲自己。
“妈妈,我举得该炸,如果没了山壁,我保证能把飞机拉升起来。”有了可行的办法,又有了足够的燃油,三毛心中的豪情被激发,此时的他眼睛都在发光。
“曹远航同志,你觉得呢?”
苏蔓青不搞什么一言堂,征求着曹远航的意见。
曹远航有点犹豫,“苏同志,引爆炮弹炸山体不是小事,动静肯定不会小,会不会给百姓带去恐慌?”
这点苏蔓青也无法保证,虽然此处远离人烟,但谁也不能保证山峦间就没有人家,但她能保证云雪峰周边几座山都没有人家,飞溅的石块不会伤人。
“曹大哥,我相信后续安抚百姓的工作政府能做好。”
三毛神色很严肃,他想起了当初柳树村遭遇山体滑坡时的情况,那声音不小,方圆十几里都能听见,但因为政府的有效作为,并没给百姓带去恐慌与灾难。
“好,我同意。”
曹远航也不是迂腐之人,计算过得失,点头同意。
“曹同志,那还得麻烦你把炮弹的□□再次接好。”苏蔓青开始指挥,说完又对三毛说道:“三毛,你去把飞机开到悬崖边,小心点,别真掉下去。”
得了命令的三毛小脸红扑扑,拍着胸脯保证道:“妈妈,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还想在苏蔓青面前显摆显摆自己驾驶飞机的本事呢。
“小心点,妈妈舍不得我们的小三毛。”摸了摸三毛的头,苏蔓青才看向曹远航,“曹同志,我一会利用无人机把炮弹运送到山体的起爆点,剩下的就交给你。”
“好的,苏蔓青同志。”
曹远航郑重地点了点头,他酸痛不已的身体突然就涌出无尽的力气,就连呼吸也没那么喘了。
时间紧迫,各自忙活手里的任务。
苏蔓青与三毛是同时忙碌的,她利用无人机把炮弹运送到算计出来最薄弱的山体位置,三毛也把军机停在了悬崖边,真的是悬崖边,飞机后轮离悬崖也就几厘米。
可见三毛对于军机的控制能力。
“曹远航同志,加油。”从无人机上卸下炮弹,苏蔓青与三毛鼓励了曹远航一句就带着无人机到了飞机旁,他们还要再次测算无人机的程序。
一会无人机上可要坐人,一点问题都不能出。
看着自信且忙碌的苏蔓青母子,曹远航的斗志也被激发,他开始重新连接炮弹的□□,不算复杂,但最关键一点是一会如何让炮/弹爆炸。
如果撞击力度不够,炮弹就只是炮弹。
“那边刚好有颗树,我们可以按照弹弓射击的原理处理炮/弹。”苏蔓青一边实验无人机一边抽空对曹远航的担心做出了保证。
她既然能想到用炮弹炸山体,当然就想好了办法。
“有理。”
曹远航对苏蔓青更加的崇拜,这是一个博学多才之人。
十几分钟后,苏蔓青几人躲得远远的,当炮弹炸响的时候,三人眼睁睁看着之前还如同铜墙铁壁挡在眼前的山体崩塌了,随着山体的不停崩塌,一分钟后,烟雾散去,他们看到了对面的蓝天。
成了!
山体被炸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解决了军机升空前的最后障碍。
“妈妈,太棒了,你是最厉害的妈妈。”三毛抱着苏蔓青笑得如同一个孩子,哪怕一笑嘴上的肌肤就会裂开出血,他还是没有吝啬笑容。
“我们三毛也是最棒的孩子。”
搂着三毛,苏蔓青的脸上也有着兴奋,“走,回去。”
“回去。”
曹远航的眼里闪过泪花,他们自救成功了,他相信三毛一定能把飞机开回去。
云雪峰离人烟实在是太远,就算炮/弹的爆/炸声非常响,但并没有引起最近村庄的恐慌,很多人只是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传来炮弹响声的方向就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完全不在意。
至于空军基地,离云雪峰就更远,更不可能有人知道苏蔓青他们即将回归。
离开前,曹远航震惊了。
他没想到苏蔓青做出的决定居然是让自己坐飞机后座,苏蔓青乘无人机,“不行,苏同志,你是女同志,怎么能坐无人机。”
“你瞧不起女同志?”苏蔓青面色不友善地看着曹远航。
曹远航立刻脸红了,着急着解释道:“没有,我没有瞧不起女同志,我是想说女同志更因为坐军机里,你的才能高于我,你不能冒险。”
就算他之前还不太知道苏蔓青的价值,但现在的他懂了。
曹远航坚决不同意苏蔓青冒险。
“你太重了,我担心无人机带不动你。”苏蔓青看着曹远航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瞬间,所有的争执声都消失。
“我……我……”曹远航想说自己不胖,是标准身高、体重,但看着身姿窈窕的苏蔓青,他又无法辩解,他体重再标准也没苏蔓青的体重轻。
“三毛要开飞机,除了他,没人能在这里把飞机升空。”
这点,苏蔓青相信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她没有三毛的天赋,有的时候天赋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张了张嘴,曹远航选择了闭嘴。
三毛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带上了泪光,他在担心苏蔓青,别看理论上无人机能带起一人,但那也知道理论上,更可怕的是有可能半路失灵。
“放心吧,你妈妈我福大命大。”苏蔓青拍了拍三毛的后脑勺。
“嗯。”
理智上三毛知道这是最佳方案,但情感上他很难接受,但他们总不能真的让曹远航去坐无人机,那样危险系数将增加更多。
“走,别废话了,在磨蹭天都黑了。”
苏蔓青虽然说得夸张,但确实该回去了,早点回去所有人都能早点放心。
于是当黄永义带着食物、水即将飞抵云雪峰时,就看到了令他后半辈子都震撼人心的一幕,一架飞机从犹如一线天一样的山中飞了出来,飞机的身后跟随着一架无人机。
无人机上坐着苏蔓青。
最终黄永义是与副舱里的同伴麻木着一张脸回到空军基地的。
而早他们一分钟降落的三毛、苏蔓青、曹远航已经被无数人围观,空军司令与政委也被惊动到了现场,看着毫发无损的三毛与苏蔓青,两位首长的脸跟黄永义的一样木。
“妈妈,三毛。”
接到消息的大毛、二毛冲出人群抱住了他们最在意的人。
“臭三毛。”大毛用劲地揉着三毛那毛茸茸的脑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轻点,轻点,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力气。”
被大毛亲热地揉头,三毛只能不停地躲避,他还不想秃头。
一听三毛的话,二毛赶紧帮忙扒拉大毛的手。
顿时,三个孩子打闹成了一团。
“苏蔓青同志。”空军司令严肃地看着苏蔓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曹远航已经被带下去治疗,事情的原委他也全部清楚。
搞清楚原委才知道苏蔓青到底有多能干。
这样的人才今后可不能再犯险。
看出司令神色的复杂,苏蔓青赶紧承认错误,“司令,对不起,我之前擅自行动了,我违反了纪律,你处罚我吧。”
空军司令哪里敢处罚苏蔓青。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管是古时还是现在都实用,苏蔓青能在如此为难的时刻里做出正确且准确的选择,已经不仅仅是各人能力问题,还有对事态的把控,他已经没有资格处罚苏蔓青。
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苏蔓青同志,你违法了纪律,但也立下了功劳,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军部会给你嘉奖的。”政委最会安抚人心,见司令与苏蔓青都有点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
毕竟苏蔓青不是他们基地的人,他们还真无权处置。
更别说对方除了救人,带回飞机,还带回了无人机,无人机可是好东西,必须要藏起来研究。
见政委有意给台阶下,苏蔓青也不矫情,想了想,请示道:“司令,政委,我想给孩子们请半天假,他们明天早上再归队。”
司令只犹豫了一秒就同意,“行,我批准了。”
“谢谢司令。”苏蔓青眉开眼笑看向孩子们。
这会三毛已经喝了一点水,嘴里正嚼着某个飞行员贡献出来的肉干,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开始迷瞪。
他还是个孩子,一晚上没睡觉,回到安全无比的后方,他困了。
大毛、二毛正一人一边小心搀扶着他。
看着又困又饿的弟弟,他们俩心疼了。
“孩子们,咱们回招待所,今天晚上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苏蔓青向孩子们郑重宣布这个好消息。
“太好了。”
三个孩子欢呼起来,就连困得差点睡着的三毛也恢复了一点清明。
司令心情非常不错,给苏蔓青他们安排了车。
就在苏蔓青领着孩子们打算上车时,远处响起了喇叭声,一辆军车正在飞速靠近。
“是爸爸。”
大毛最先认出是谁的车。
“你怎么来了?”看着下车的萧旌旗,苏蔓青有点惊讶。
“事情忙完了。”一下车萧旌旗的视线就飞速扫过苏蔓青与三毛,见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受伤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然后向空军司令与政委敬礼。
空军司令与政委回礼。
回礼后,空军司令直接挥了挥手,说道:“萧同志来得正好,人你接走,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趁你们夫妻都在,我郑重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司令,没有对不起,那是军人职责。”
萧旌旗对于事件的原因已经全部弄清楚,并没有接受空军司令的道歉。
空军司令眼里带上了欣赏,对萧旌旗与苏蔓青说道:“回去吧,好好安抚下孩子们。”
说完摸了摸三毛的头。
三毛又开始打瞌睡了。
“司令,我们走了。”萧旌旗抱起犯困的三毛带着老婆孩子上车离开。
开车的是赵铁柱,大毛主动坐到了副驾,把后座的位置留给了萧旌旗。
而三毛早就在萧旌旗的身上深睡过去。
苏蔓青挨着萧旌旗,二毛靠坐在她旁边。
然后她的手就被萧旌旗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被握得很紧很紧,紧到苏蔓青都能感受到大手传来的微微颤抖。
于是她知道萧旌旗知道了自己干的所有事。
她也知道萧旌旗生气了。
生自己的气,不然不会把自己捏疼。
苏蔓青羡慕地看了一样昏睡过去的三毛,她在想自己要不要也装睡,就在此时,萧旌旗看了过来,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都是黑沉沉的光。
苏蔓青小心脏暗自抖了抖。
今天的萧旌旗好像有点危险,最好是不惹为秒。
这样一想,苏蔓青赶紧对萧旌旗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查出无人机背后的人了吗?”
面对正事,萧旌旗还是回答道:“王家。”
苏蔓青心道果然如此,原剧情里王家倒是没有提前暴露,也没有无人机事件,但十年间王家过得相当不错,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暗害了很多人,不然王媛媛也不敢胆子大到暗害唐云泽的妻儿。
今生王家这么快就暴露,不知道是不是有自己那封检举信的功劳。
苏蔓青甚至大胆猜想是不是因为王媛媛与常云山的被抓,迫使王家提前使用了无人机从而暴露。
就在苏蔓青深思时,她感觉到手更疼了。
原来是萧旌旗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手重了。
“萧旌旗。”苏蔓青看着萧旌旗没敢叫疼,但她水灵灵的大眼里慢慢晕上了一丝水汽,使得眼睛更灵动,眼神也透出一股让人怜惜的委屈。
一直绷着神经的萧旌旗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放开紧握着苏蔓青的手。
然后他就看到苏蔓青那修长的手指上都是淡淡的青色淤痕。
一下子他就慌乱起来。
再次小心翼翼抓起苏蔓青的手,可又不知道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揉捏着媳妇的手,希望淤清赶紧散去。
“萧旌旗,我困了。”
苏蔓青知道萧旌旗在自责,也知道自己今天把人吓到了,赶紧采用怀柔政策。
“那你靠着我睡一会。”
听到苏蔓青说困了,萧旌旗更是心疼,把人揽在自己肩上,想让人睡舒服一点,现在的车可不像后世的车内部那么舒适松软,座位一般都比较硬,如果不垫着点东西睡觉肯定难受。
苏蔓青见萧旌旗心软,顿时松了一口气,很自然地靠在了萧旌旗的肩膀上。
同时顺手把二毛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因为三毛的出事,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他们一家人都没休息好,此时团聚在一起,都因为安心而困了,她之前都看到二毛偷偷揉了好几次眼睛,坐在副驾上那么话多的大毛都还一会没说过话。
要不是听着孩子那均匀的呼吸声,她还不知道小孩已经睡着。
一直强撑着睁着眼睛的二毛被苏蔓青揽在怀里后,感受着苏蔓青身上安心的气息,他终于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时之间车里只有萧旌旗与赵铁柱是清醒了。
萧旌旗不是不困,他只是习惯了。
“政委,你也睡会,咱们回去还要很长时间,反正下午没事,咱们不赶时间。”赵铁柱是唯一休息好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萧旌旗一眼,又看了看苏蔓青与几个孩子的睡容,忍不住提了建议。
他一直跟在萧旌旗的身边,知道萧旌旗的工作强度有多大,也知道萧旌旗有多疲惫。
听了赵铁柱的建议,左边抱着三毛,右边抱着苏蔓青的萧旌旗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睡觉,而是闭目养神。
只要一想到苏蔓青跳伞救人,炸山壁,乘坐无人机回归这种种的‘壮举’,他就控制不住激烈的心跳,如果事情不顺利,万一出要是出任何一点意外,他是不是就失去了媳妇。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苏蔓青,萧旌旗就更睡不着。
他想惩罚苏蔓青。
惩罚不爱惜自己生命的苏蔓青,但他又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换做是自己面临苏蔓青的难题,他肯定也会选择这样的最佳方案救人,哪怕明知自身可能有危险也会救,所以只要一换位思考,他就对苏蔓青生不起任何的气。
微微低头,萧旌旗把脸蹭在苏蔓青的头上,感受着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他的心也安了。
媳妇安全无恙的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赵铁柱不知道萧旌旗没睡,他把车开得很慢,也很稳,花了比平时差不多快一倍的时间才回到招待所,车刚一停下,大毛就睁开了眼睛。
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此时的小孩又恢复了精力与精神。
回头,然后他就看到了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裂开嘴,小孩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不打算吵醒家人,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醒来,所有人都醒了,只是有些人舍不得睁开眼睛。
比如萧旌旗。
他就想多感受一下媳妇的气息与体温。
至于二毛、三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跟妈妈这样近距离相处过,他们俩更舍不得离开安心的热源,靠苏蔓青靠得更近。
苏蔓青忍不住了。
一左一右的,她都快被挤死。
“起了,趁天色还早,我们去逛逛市场买菜做饭,咱们吃顿团圆饭。”推了推重量感十足的萧旌旗脑袋,苏蔓青开始安排生活。
“太好了,妈妈,我想吃红烧肉了。”
大毛最先响应苏蔓青,同时也伸出手去推二毛,别以为他知道这个弟弟在装睡。
被大毛大力推搡,二毛只能遗憾地坐起身,然后是三毛。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萧旌旗的身上。
爸爸的头还搭在妈妈的肩膀上,一副沉睡的样子。
面对此时此景,苏蔓青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三十出头的萧旌旗居然还有如此赖皮、可爱的一面,在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中,她不得不再次无情地推了推萧旌旗,说道:“萧旌旗,醒醒。”
手也偷偷绕到萧旌旗的腰间轻轻拧了拧对方的腰。
还别说,八块腹肌的腰部手感就是好,那劲瘦的触感,充满爆发力的韧性,全都让她无限垂涎。
苏蔓青这一拧,萧旌旗酥麻了半边身子,不得不带着遗憾适时醒来。
“爸爸,妈妈说我们今天自己买菜做饭吃。”大毛感情线粗一点,根本就没有发现异常,见到萧旌旗醒来,立刻兴致勃勃汇报好着这个消息。
萧旌旗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苏蔓青不理解萧旌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难得萧旌旗晚上还有工作好处理?
“不自己做饭,我们出去吃爆肚,炸酱面。”萧旌旗心疼苏蔓青,从昨天晚上到今天,苏蔓青不仅没休息好,也累得够呛,真要自己做饭那得多累。
大毛一愣,他还没吃过爆肚、炸酱面。
但听名字就非常好吃。
“就去吃爆肚、炸酱面,这些我们都没吃过,可以去试试。”二毛领会到萧旌旗意思,点头同意,只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他吃什么都可以。
三毛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苏蔓青见萧旌旗都安排了,孩子们也同意,于是指挥道:“走,咱们回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就出门,趁天色还早,我们还可以逛逛京城,说不定还能看藏电影。”
“看电影!”
大毛心里最后一点不愿也消失了。
他还没看过电影,对据说能看到宛如真实画面的电影非常好奇。
“好,晚上吃完饭我们就去看电影。”苏蔓青拍板。
“妈妈太好了。”孩子们欢呼。
下了车,一家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结果刚进招待所的大厅,苏蔓青他们就看到了几个略微眼熟的军人,是总后勤部的何卫英。
“苏蔓青同志,你好,我是总后的何卫英。”
何卫英带着李奇与杨向明向苏蔓青做自我介绍,同时也对萧旌旗与赵铁柱点了点头。
虽然不同部门,但同体系,都算认识。
“何同志。”看到何卫英,苏蔓青立刻想到了孩子们房子的事,之前她还正记挂着。
“何叔叔,是不是我们的房子都还回来了?”
大毛对何卫英的印象无比深刻,当初在顾家的时候就是这人把他大奶奶一家全部抓走的,要不然,他大奶奶一家还霸占着他家。
二毛、三毛也眼神带光地看着何卫英。
“对,房子都收拾出来了,今天你要是有空我就带你们验收,验收完房子就真正属于你们。”何卫英对萧家这三个孩子的印象也深刻,听到大毛的话,立刻笑了起来。
“妈妈。”
大毛看向苏蔓青。
这一刻什么吃的他都顾不上,他只想看看恢复成原样的家。
苏蔓青怎么可能阻止孩子们回家,她歉意地看了一眼何卫英,说道:“何同志,麻烦你们稍等几分钟,我带孩子们去收拾收拾就下楼。”
说完看了萧旌旗一眼。
萧旌旗只能留下来陪客。
还好他跟何卫英也算认识,平时偶尔也有工作对接,就算坐在一起也有话说。
他们只等了十几分钟苏蔓青就带着孩子们下楼。
经过梳洗,母子四人不仅容光焕发,衣服也整整齐齐。
再次来到顾家,看着拆除了杂乱私搭建筑物的顾家,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大毛心中都充满了感叹,大毛这个主人更是激动。
他忍不住检查起来,一会进东屋,一会进西屋,最终跑进了主卧。
主卧恢复成爸爸妈妈在世时的模样,简单又温馨。
扑在床上,大毛没有说话,而是把自己慢慢卷成了一团,泪无声的滑落,他的家终于回来了,就算没有了爸爸妈妈,但也是他的家。
苏蔓青他们没有打扰大毛,让孩子尽情发泄。
五六分钟后大毛出了卧室,虽然还能看出眼角的红痕,但脸上却挂起了大大的笑容,“何叔叔,谢谢你们,非常好,跟以前一模一样!”
面对大毛的笑容与感谢,何卫英五味杂陈。
原本就是他们该办好的事,却收到这样的感谢,是他们对不起这些烈士遗孤。
郑重向大毛敬了一礼后,何卫英从李奇手里接过房产接收单递向大毛,“孩子,麻烦你签个字,这房子就落户在你名下,在总后留了档案,除了你,谁都不能动。”
“嗯。”
大毛是真的开心,然后签了字。
第二家接收的是三毛家,最后是二毛家,站在二毛家门口,苏蔓青神情有点恍惚。
这不是章家吗?
“妈妈。”二毛看向苏蔓青,他想苏蔓青跟他一起踏进家门。
苏蔓青看懂孩子的意思,伸出手拉出孩子。
就在一行人即将踏进章家大门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是修宁吗?”
大名叫做章修宁的二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外公、外婆,神色非常冷淡,淡得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修宁,果然是修宁,太好了,外婆终于找到你了!”
苏秀敏看着二毛瞬间湿润了眼眶,她身边的谢厚德也一脸激动。
苏蔓青与孩子们:……人生何处不狗血!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看到谢厚德与苏秀敏两口子不管是苏蔓青还是三个孩子都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好似今天能安安稳稳收房根本就是不可能一样。
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两方人员遥遥相望。
看着二毛那一脸淡漠的神情,苏秀敏脸上闪过一丝伤心。
但还是解释道:“修宁, 我知道你怨恨我们, 但我们并不是真不想管你,是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太晚, 你爷爷奶奶早就霸占了你家的房子,他们不让我们见你。”
二毛没有说话, 冷漠地看着, 静静地听着。
看着这样的二毛, 谢厚德两口子无比的难受。
谢厚德的脸上闪过伤感, 也解释道:“孩子,你知道你爷爷奶奶说的话有多难听吗, 我跟你外婆实在是接受不了他们污蔑你妈妈,加上又知道你过得不错才回了老家的,早知道他们这么狠心地对你, 我们谢家就是吃糠咽菜也要把你带在身边。”
也许是不想再看两人表演, 二毛终于冒出了一句,“哦。”
然后,然后就没了。
这让谢厚德与苏秀敏有种不上不下的难受感,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就不能多说几句吗?
不管是哭也好, 闹也罢, 能不能多给点反应。
十岁的二毛早就过了天真的年龄, 这三年跟在苏蔓青的身边, 他过得很幸福, 不仅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还有让人操心的大哥,可爱的弟弟,他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淡淡地看了一眼曾经只在照片里看过的外公、外婆,二毛抬头看向了萧旌旗。
他不想见这些所谓的亲人。
不管他们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不真相,他只想跟在萧旌旗与苏蔓青的身边,因为这才是他今生的家人。
萧旌旗看懂二毛眼里的意思,看了一眼何卫英。
何卫英也无奈,这两口子还真没侵占二毛的家产,他总不能见人就赶,但他之前也对这两口子说明了章家情况,他还以为这两口子早就走了,没想到一直等在章家门口。
一直等着章修宁。
但麻烦萧旌旗已经扔给了他,他这个总后的人又不能不管,于是只得走向谢厚德两口子,劝道:“两位老人家,你们来一趟京城也不容易,要不,咱们进门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各家各户都有人走出门看向他们。
何卫英觉得二毛的家事没必要弄得沸沸扬扬。
二毛却不领何卫英的情,他的家,从今以后他不想再有外人踏入,于是站在大门中间阻止道:“我姓章,我从小到大没见过你们,也没受过你们的恩惠,我现在十岁了,有幸福的家,我更不需要你们,如果没事,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话说得非常直白,直白到谢厚德这个文化人红了脸。
一张老脸被二毛气得通红,谢厚德怒道:“你以为我们是来争你家产的?”
二毛看着谢厚德,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就那么淡然地看着,眼神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老谢,老谢,你别生气,小心身子,修宁还小,他不知道章家跟我们谢家的情况,有话我们好好跟孩子说,孩子这么大了,能理解的,你别急。”苏秀敏见情况不对,赶紧安抚自家老伴。
谢厚德忍着怒气撇过了头。
他被外孙气狠了。
见此,苏秀敏看着二毛赶紧解释道:“孩子,你别多想,我们来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以前我们怨你爸爸妈妈,没来过你家,等后来想来,你家却早就物是人非。”
二毛的心还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三毛甚至无聊地蹲在地上开始数蚂蚁,他家的情况跟二毛家很像,他猜都能猜到两位老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过真的没什么意思。
成不了救命稻草,就别再打扰,他们这些小孩真的不需要了。
面对二毛那双跟女儿非常相似的眼睛,苏秀敏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多的解释都没有人,于是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包裹着的东西递向二毛。
“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我跟你外公向你郑重道歉,你现在过得好,父母对你也好,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知道你不需要我们,以后我们不来打扰你了。”
说到这,苏秀敏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不自觉流下来的泪,又接着说道:“修宁,我跟你外公一直住在江南,三年前我们来找过你,没找到,加上你爷爷奶奶,唉……”
无奈而沉痛的叹息声。
好一会,苏秀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修宁,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是当年我们给你妈妈准备的嫁妆,当年因为不满你父亲,才没有给你妈妈好好办场酒宴,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再多的恩怨都消失,我们也后悔了,早知道孩子命那么薄,当年就应该随了她的意。”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把婉玉的嫁妆给他,给了他我们就走,谁稀罕这破破烂烂的房子,我们老谢家在江南又不是没家产。”
不知道谢厚德是不想回忆曾经的过错,还是无法面对二毛的冷漠,见二毛一直没吭声,直接打断了老伴的述说,只是一个劲地催老伴快点,他们还要去赶火车。
再多的伤感也被老伴催没了。
苏秀敏也不再等二毛反应,迈着小脚小步跑向二毛,硬把手里的手绢塞到了孩子的手上,“修宁,按照老礼,母亲的嫁妆该由她的孩子继承,这你拿着,是我跟你外公,也是你几个舅舅的意思。”
小手一沉,二毛差点没握住他外婆塞来的东西。
“我不要,我都不认识你们,你们带回去。”就像二毛之前说过的那样,他从没承过谢家的恩,现在也不会接受好意,说完这话,他把手里的手绢推向了苏秀敏。
苏秀敏他们来京城除了想看看二毛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外孙,还有就是了结十来年的心愿。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收回去。
苏秀敏与二毛拉拉扯扯不愿意收回,东西重,这么推来推去,直接从手绢里滑落出来。
随着清脆的撞地声音响起,两根小黄鱼入了所有人的眼。
“老伴,走,我们走,爱要不要,不要就扔了,反正那是他妈妈婉玉的嫁妆,他怎么处理都行,就算是扔了,送人都可以,我们走,不挨他章家的地面,免得以为我们是来打秋风的。”
谢厚德一个非常要面子的文化人硬是被二毛气得火气。
一听老伴的话,苏秀敏也不跟二毛争了,迈着小脚就跑回谢厚德身边,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向远处走去。
他们原本身体没这么差的,是三年前小女儿的牺牲打击了他们俩,三年前,知道小女儿牺牲他们就匆匆赶到京城,还没见到二毛,就被章家老两口言语羞辱,要了一辈子面子的两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
回去后就病倒了。
要不是这次军方再次整理烈士遗孤的事他们还不知道二毛的遭遇,心一急,加上担心外孙,身体就更不如从前,走路才受了影响。
搀扶着老伴,苏秀敏知道老伴在外孙面前说的都是气话。
但有什么用,他们已经错过外孙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外孙不认他们,是命。
回想起二毛跟自家婉玉很相似的面容,老太太心伤得泪流满面。
谢厚德虽然还控制得住眼里的泪意,但回想起养了多年的小女儿哪有不心疼,只是怨孩子不听话才一直没服软,谁知道在等孩子服软的时候却阴阳两隔。
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样一想,谢厚德的身形又佝偻了几分,腰背也没有之前强装的硬挺。
看着缓步远去的两位老人,作为旁观者,但苏蔓青与萧旌旗他们的心情也都非常复杂。
几人的视线停留在二毛的脸上。
俗话说,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们不是当事人,他们没有资格替二毛做决定,能不能原谅两位老人家,一切都看二毛的意思。
自从小黄鱼掉在地上,二毛就愣住了。
他一直看着地上的小黄鱼,神情还跟之前一样没有变化,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是怎么想的。
“二哥,他们好像跟我外公、外婆不一样。”三毛站起身戳了戳二毛的腰。
二毛:……
就在谢厚德与苏秀敏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所有人的眼里时,二毛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因为三毛的话,他突然说话了,只见他捡起地上的两条小黄鱼对着老两口的背影犹豫了几秒才说道:“你们……等等。”
这声等等谢厚德与老伴等了很久。
也许是十年,又或者是三年,他们现在终于等来了。
带着激动,老两口转身看着二毛,特别是谢厚德,他的眼神既矛盾又带着期望,透过二毛的面容,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离家时的女儿。
女儿也是一脸清冷地看着自己,说道:“爹,我的选择没有错。”
自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小女儿。
“修……修宁!”
苏秀敏情绪非常激动,她看向二毛的眼睛里有隐忍的泪水。
“你们……”二毛很不习惯见到这样的亲戚,没有算计,也没有仇恨,只是不需要回报的付出,抿着嘴,他想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们可以留下地址。”
要说绝望时没有怨老位老人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两位老人并不欠自己,没有恩,也没有怨。
“好……好。”
谢厚德极力控制着情绪,但他不停摸衣兜却总没有摸到胸口钢笔的行为却证明了很多。
他是在意二毛的。
二毛握住小黄鱼的手紧了好几分。
还是何卫英最先反应过来,小跑过去把自己的纸笔递给谢厚德,轻声安抚道:“老人家,别着急,我带了纸笔,你用我的。”
“好,谢……谢谢。”
稳了稳心神,谢厚德开始写自家地址。
他一点都没有怨二毛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接受自己,如果换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在第一时间相信,面对二毛的聪明别看他一脸嫌弃,其实内心深处是欣慰的。
感谢收养了修宁的两人。
带着激动的心情,谢厚德把自己的地址清楚的写在了纸上,字迹虽然有点潦草但还算能看。
写完,捏着信纸,他尴尬了。
他不知道怎么把这地址交给二毛。
苏蔓青一直留意着事态的进展,于是笑着走了过去,小声说道:“老人家,给孩子一点时间。”有些事,有些关系只有交给时间去处理。
谢厚德当然也懂。
沉默了几秒钟,他才把地址递给了苏蔓青,也小声说道:“你是个好人,谢谢你,谢谢你给了修宁一个完整的家,我能看出他很在乎你。”
苏蔓青没有再说话,而是对老两口笑了笑就回到了二毛的身边。
她也没有让赵铁柱开车送送两位老人,因为她知道固执、骨气已经刻在了谢厚德这位老人的脊梁里,也许当初他们确实错过二毛,但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补偿。
这一次的离开谢厚德的背影不再佝偻,就连苏秀敏的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目送两位老人离开,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就连围观的邻居们也都默默关上了门。
这一片住着的人家都很有素质,家里就算因为政策原因多住了一些人,但他们还是保留了内心的礼貌与骨气,就算有人眼馋二毛手里的两根小黄鱼,但最多也只是多看一样,没人有贪欲。
何卫英也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居然是这个样子。
但却又是最好的结局。
“妈妈,给。”仿佛手里的小黄鱼烫手一样,二毛直接就塞到了苏蔓青的怀里,然后拉着大毛、三毛冲进了再次回到自己手里的家。
几秒钟的功夫,大毛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热闹地传了出来。
苏蔓青掂了一下手里的小黄鱼,看向萧旌旗。
“孩子给你你就收着,等二毛长大,成家后再还给他。”作为父亲,萧旌旗并不觉得保管这两根小黄鱼有什么,反正以后会还给孩子。
“嗯。”
苏蔓青笑着点了点头。
她苏柳村还有更多的黄金,她打算有时间回去一趟,把地下室的东西清理一下,也把该放进去的一些东西放进去,十年期间可得让他们一家人干干净净。
再之后接收二毛的房子就无比的简单。
签字,留下钥匙,何卫英带着李奇与杨向明走了,他们很忙,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处理。
站在章家院子里,苏蔓青的心情非常好。
二毛的家是三个孩子中最大、最豪华的,两进的院子,带前院、后院,还有影壁,难怪当初二毛的爷爷奶奶要占据这套房子,这样的房子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都属于豪宅。
“妈妈,我们要是回家后这些房子该怎么办?”
三毛跟着大毛他们跑了一会就忧心忡忡地跑到苏蔓青身边问,他喜欢有爸爸妈妈的家,但也放不下曾经的家园,曾经的家是执念。
这还真是个问题,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后的几十年,他们最好都不要待在京城,但没人照管的房子容易腐朽出问题。
“我找人帮忙照看。”
萧旌旗想到了一个人,是战场上回来的战士,缺了一条腿,长相还有点凶,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他,现在正在总后勤部看守小仓库,算是部队的人。
最重要一点,萧旌旗救过对方的命。
这样的人最适合帮他们管理三套房子,幸好这三套房子离得都不算远,走走,一个小时也能全部绕一圈。
一听萧旌旗有办法,苏蔓青立刻当了撒手掌柜。
把章家前前后后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苏蔓青他们才带着三个孩子与赵铁柱去吃了京城著名的爆肚、炸酱面。
吃完看时间还早,就直奔电影院。
53年的电影院没有后世的繁华,场地也没有后世的宽大,但充满了激情,连在一起的凳子上坐满了热情的观众,前方的大幕也是一方如纱帐一样的东西。
电影还没开始前,居然有小贩背着竹筐‘走街串巷’地卖着瓜子、花生,还有难得的汽水。
苏蔓青他们的位置还算不错,不太前,也不太后,在前面偏中间的一点的位置。
人多,萧旌旗与赵铁柱坐在了两边,把苏蔓青与三个孩子保护在了中间。
看着充满了岁月感的电影院,苏蔓青突然就热血激动起来。
看电影怎么少得了零食。
就算没有后世的爆米花,可乐,但这年代的汽水、瓜子、花生是一定要有的,叫过满脸笑容的小贩,苏蔓青买了六瓶汽水,还有不少瓜子、花生。
因为苏蔓青这豪迈的行为,小贩送了她两颗糖。
包装纸上印着红色米奇老鼠的奶糖。
看清楚包装,苏蔓青立刻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吃到大白兔奶糖的前身。
“我不吃糖。”
赵铁柱最先拒绝,就两颗糖,他怎么好意思分一颗。
三毛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渴望,他喜欢吃甜食,对糖果没有抵抗力。
“给。”
苏蔓青把糖给了两个最小的孩子。
然后看向大毛。
“妈妈,我不爱吃糖,甜腻腻,一点都不好吃,我最喜欢吃肉了,可多可多的肉。”大毛乖巧地为苏蔓青解围,加上他确实不是那么喜欢吃糖。
苏蔓青揉了揉大毛的头,说道:“那妈妈下次给你做红烧肉吃。”
“好。”
大毛瞬间幸福感爆棚了。
就在此时,整个电影院的灯光突然熄灭,前方的幕布上出现一束光,这束光是从座椅后方一个窗户里照射出来的。
面对这束光,厅里很多人都好奇地转头看去。
做出这种行为的一般是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的人,有过经验的顾客就开始跟坐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人一边介绍‘知识’一边凡尔赛。
苏蔓青一家都属于第一次看电影的人,当然都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
“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快坐好。”
就在此时,风格明显的音乐声响起,前面整个幕布都亮了起来,开始出现画面。
苏蔓青他们今天看的是《智取华山》,今年新上映的片子。
才上映几个月就已经场场爆满,要不是萧旌旗一行人是军人,又带着孩子,都买不到票,他们的票还是热心群众分给他们的。
电影一开场,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幕布,然后大家的神经就跟随着电影画面走。
“妈妈,给,我牙疼,吃不了糖。”就在苏蔓青专心看着电影时,二毛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随后她的手里就被塞进了一颗糖。
糖被孩子一直攥在手里,奶糖禁受不住高温,苏蔓青已经能感觉到糖纸开始黏糊。
“怎么了?”
苏蔓青的异常萧旌旗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很小声的问。
苏蔓青没说话,而是把手里的糖塞到了萧旌旗的手里。
摸着米奇奶糖,萧旌旗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家里就三毛跟苏蔓青比较喜欢吃糖,小贩只送了两颗,没有多余的,二毛那孩子肯定是把自己分的那颗糖又转送给了苏蔓青。
想到这颗糖一会可能还被推来推去,萧旌旗都有些不忍心黏糊到吃不成。
他干脆剥开开始发粘的糖纸把糖塞进了苏蔓青的嘴里。
含着充满了奶香味的糖,苏蔓青的眼睛瞪大了,然后她眼角的余光就看到萧旌旗充满了怜惜地把糖纸折叠好放进上衣口袋。
腾的一下,她的脸红了。
因为她知道萧旌旗这么干代表着什么。
不就是糖纸沾了自己的嘴唇!
忍着心跳,苏蔓青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电影上,但今天的萧旌旗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喂了自己一颗糖,转眼又把手伸过来握紧了自己的手。
黑暗中,她一边看着电影,一边感受着萧旌旗的体温。
特别是萧旌旗那带着薄茧的掌心滑过她的手指时,她的心就忍不住颤抖,全身也酥酥麻麻的。
这是惩罚!
是来自萧旌旗对自己今天擅作主张面对危险时的惩罚。
侧眼偷偷打量了一下黑暗中的萧旌旗,因为灯光全关闭,苏蔓青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五官轮廓,但因为对这个男人无比熟悉,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男人真正的样子。
忍着心悸,苏蔓青靠近萧旌旗。
萧旌旗的脸立刻转了过来。
苏蔓青等的就是这一刻,飞速凑过去舔了一下萧旌旗的唇,顿时,奶香味侵染了萧旌旗所有的神经,他没想到媳妇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自己。
苏蔓青偷笑。
影院可是后世恋爱必去的场地止一,不在这里亲亲萧旌旗她如何甘心。
偷了腥的猫,笑的双眼成了好看的月牙。
萧旌旗却全身都绷紧了……
第88章
电影的声音很响, 但此时的萧旌旗什么都听不到,他眼里只有身旁的苏蔓青,耳中是自己剧烈的心跳, 跳得很快, 就像是要跳出胸腔。
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火热,火热得像是要燃烧。
这个时候的苏蔓青可不敢再招惹萧旌旗, 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但相互吸引的两人怎么可能不受彼此的影响, 她越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就越不可能。
感受着萧旌旗那烫人的目光, 苏蔓青不仅是脸烫, 身子也开始发烫。
这份烫又因与萧旌旗相握的手传递给了对方。
几乎是同时, 两人都心悸了一下,然后就是极致的喜悦, 带着紧张与激动,两人的身形在靠近,最终在黑暗的电影院里靠在了一起。
头挨着头, 彼此依偎着。
他们都没有说话, 却又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一场电影耗时一百多分钟,相爱相恋的两人靠在一起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只感受到彼此,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再闻着带有奶香气的呼吸, 两人的内心又甜蜜又开心。
当影院灯光亮起的瞬间, 萧旌旗与苏蔓青才知道电影结束了。
几乎是下意识间, 两人的身形以最开的速度分开。
随着灯光的重新现, 整个影院里乱糟糟, 到处都是人声, 人们一边排着队往外走一边大声议论着电影里的精彩情节,就连三个孩子也在与赵铁柱讨论,只有萧旌旗与苏蔓青两人根本就不知道电影具体演了什么。
沉默着,两人护着几个孩子离开了电影院。
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天早就黑透,但街道两边竖立着很多路灯,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人们三三两两汇集在一起,然后结伴回家。
叮铃铃的自行车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由近及远。
苏蔓青一行人也也上了车。
电影院离招待所不算远,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苏蔓青让孩子们去洗漱早点休息。
她只给孩子们请了半天的假,明天一早,甚至可能天还没亮萧旌旗就要把孩子送回空军基地,离京前孩子们都要在基地学习战斗技巧。
俗话说平时多练习,战时才能少流血。
三个孩子在基地里磨练了几天,懂事了很多,得了苏蔓青的吩咐就赶紧收拾完早早入睡。
自从来了京城,他们晚上再也不需要苏蔓青与萧旌旗给他们讲睡前故事,因为他们早就累得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甚至还打了可爱的小呼噜。
呼噜声很小,很好听,也很可爱。
给孩子们盖好被子,苏蔓青才关灯回到与萧旌旗的房间,刚回到房间,她就落入一个滚烫的怀里,是早就收拾完等着她的萧旌旗。
今天萧旌旗可是又受惊吓,又受惊喜,怎么都得补偿补偿。
苏蔓青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点都没反抗,也没矫情,反手搂着萧旌旗就把身子贴了过去,今天两人都很主动,这份主动让他们深深地感受着彼此。
而这份和谐也是安抚彼此。
不管是苏蔓青还是萧旌旗都无比清楚今天救三毛的时候到底有多危险,结果看起来很好,毫发无伤,但不管是哪一次的决定只要差那么一毫米,不仅苏蔓青可能会死,三毛与曹远航也有可能牺牲。
带着惩罚性的力道紧紧拥抱着苏蔓青,萧旌旗用行动证明着自己对媳妇的在乎。
而苏蔓青也深深感受到了这份在乎。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这一夜两人睡得很好,也很沉,五点多的时候,萧旌旗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透过窗帘缝隙的灯光看了看睡熟中的苏蔓青,轻缓地起床。
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热源的消失让睡梦中的苏蔓青瞬间就感应到了,没有睁眼,苏蔓青轻轻地叫了一声,“萧旌旗。”
听到叫声,正在穿衣服的萧旌旗立刻俯下身子亲了亲苏蔓青的脸颊,小声说道:“我去送孩子们,你再睡会,中午我来接你。”
“嗯。”
迷迷糊糊的,苏蔓青摊开四肢感受了一下萧旌旗残留在被子里的体温又深睡了过去。
看着媳妇这可爱的一面,萧旌旗的眼神温和得像是有光。
低头,再次轻了亲苏蔓青的额头,他才轻轻关上房门出去,此时的赵铁柱已经起来收拾好自己,正等着,时间太早,食堂还没开门,他也没法去打早餐。
萧旌旗对赵铁柱说道:“你去检查车,我去叫孩子们起床。”
“是,政委。”
赵铁柱点了点头出了门。
萧旌旗才去了孩子们的房间,没开灯,他直接拉开了窗帘,窗外不怎么明亮的路灯照射进来,不刺眼,但却让三个孩子立刻从睡梦中醒来。
“爸爸。”
大毛最先睁开了眼睛,看清是萧旌旗,赶紧爬起床,他知道他们今天还要回基地训练。
萧旌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睁眼的二毛,说了句,“去洗漱,一会我送你们去基地。”
“嗯。”二毛理智地爬起床穿衣服,只有三毛还没睁开眼睛,但能看到小孩的眼珠子在眼皮下不停地转动,这是赖床不想起。
想到三毛之前受到的惊吓,萧旌旗也没把人叫起来,而是等大毛、二毛收拾好后拧了温水毛巾给三毛擦脸,作为父亲,他这还是第一次照顾孩子。
不熟练,但力道足够轻柔。
萧旌旗不习惯照顾孩子,三毛也不习惯被萧旌旗照顾。
好几次三毛都打算睁开眼睛,但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就这样,他最后被萧旌旗抱上了车。
“爸爸抱着你,你再睡会。”
萧旌旗把三毛横抱在臂弯里,轻声说道。
“爸爸。”三毛睁开了清明的眼睛,眼里有羞愧,也有不好意思。
“爸爸早就知道你在装睡,不用害羞。”
副驾上的大毛笑着伸手捏了捏三毛的脸蛋,才规规矩矩坐好看着车辆的正前方。
三毛:……好像更不好意思了。
“快睡。”萧旌旗不太会哄孩子,想了想,伸手轻轻抚拍着三毛的肩膀,力道很轻,也很柔,原本三毛以为自己睡不着,但还不到一分钟他就安稳地再次睡了过去。
“二毛,你要困就靠着我再睡会。”
萧旌旗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二毛,这孩子为了给自己与三毛让出足够的位置坐得很远,一眼看去居然有种冷清的疏离感。
“爸爸,我不困。”
二毛看着萧旌旗认真地说道。
“嗯。”
萧旌旗不再说话。
就这样,没了苏蔓青在身边,不管是萧旌旗还是大毛、二毛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各自在脑海里思考着他们自己的问题,整个车厢安静下来。
五点多,天刚刚有点亮,不影响赵铁柱的视线,车开得很快,一个小时后到了空军基地。
车刚一停,三毛就睁开了眼睛。
他清醒了,彻底清醒了。
“好好训练,一切听指挥。”萧旌旗坐在车上叮嘱三个孩子。
“知道了,爸爸。”孩子们排排站着目送萧旌旗。
“我走了。”萧旌旗看懂孩子们的意思,打算让赵铁柱开车。
“爸爸。”就在此时,三毛突然叫了一声。
萧旌旗看向三毛。
三毛犹豫了一会还是跑近萧旌旗,拉开了车门,小声说道:“爸爸,你把头低一点。”小孩才九岁,个头跟萧旌旗比起来实在是太矮,矮到哪怕萧旌旗坐在车里,小孩也够不着萧旌旗的脸。
带着疑惑,萧旌旗还是依言把头挨近了三毛。
“啵——”
很清脆的一道声响响起,随后就是三毛略带惊慌匆匆远去的声音:“爸爸再见。”跑走前他还不忘拉上呆了的大毛与若有所思的二毛。
看着三个孩子远去的背影,萧旌旗好一会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刚刚三毛亲了他一下。
小孩的嘴很软,亲在脸上也很柔,但却拨动了他的心。
这一刻,萧旌旗突然明白了父亲不仅仅是责任,还有父爱,对于孩子们来说,除了安稳无忧的生活,他们还需要情感的交流。
嘴角微微翘起来一点,心情不错的萧旌旗对一直等待的赵铁柱说道:“走吧,去军部。”
“是,政委。”
赵铁柱围观了三毛亲萧旌旗,也看到了萧旌旗神色的变化,心情非常好,他觉得自从政委成家后七情六欲越来越明显了,再也不孤单了。
这样的政委也更有人情味,真好。
空军基地里,三毛他们跑得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大毛把手撑在膝盖上用力呼吸着,他至今还没有从三毛亲了萧旌旗的震撼中回神。
“爸爸是个好爸爸。”
这是三毛给两个兄弟的答案,也是他亲萧旌旗的原因。
“嗯,爸爸确实很好,他也很爱我们,他虽然说得不多,但在行动与细节上很照顾我们,爸爸应该只是不善于表达,我们应该主动亲近爸爸。”二毛不仅同意了三毛的话,还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嗯。”三毛重重点头。
大毛也反应过来了,他其实也很亲近萧旌旗,但对比起苏蔓青,他更会主动亲近妈妈一些,想了想,建议道:“那以后我们也多关心关心爸爸?”
“可以。”二毛点头。
就这样,在萧旌旗不知道的情况下三个孩子更认可了他。
招待所里,苏蔓青睡到中午才真正醒过来。
摸着身侧早就凉下来的被窝,她伸了伸手脚才慢吞吞起床,起床后的她不打算做饭,反正她一个人吃饭,不管是去食堂还是去街上随便吃点东西就行。
京城的炒肝有多年历史,她可以来一碗五十年代的炒肝。
洗漱完毕,苏蔓青换了身便衣出了门。
军装昨天晚上萧旌旗给她洗了,还没干,反正她也不去军部或者必须需要穿军装的地方。
有一段时间没有穿便服,站在镜子前,苏蔓青还有点愣神。
今天照镜子她发现自己更好看了。
而这种好看不仅是气质上的,还有容貌上的,更像前世光芒四射的自己。
也许,现在的这具身体已经成了她真正的身体。
带着不错的心情,苏蔓青出门找东西吃,吃完还不错的炒肝,她就往招待所走,她还记得萧旌旗说过中午会回来带自己出门。
虽然不知道萧旌旗要带自己去哪,但她打算回去等。
这年头可没移动电话,约好的事尽量不要失约。
结果还没回到招待所,苏蔓青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她前世对京城无比熟悉,在京城也有好几套房子,今天吃完迟来的早餐就绕了点路,哪怕没有地图她也不会走错,然后就走到了后世著名的一家医院。
远远的,她看到了两个有点熟悉的人。
一个是卖她人参的质朴大哥,一个是招待所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军人。
“都说了我这个队一直排着,我刚刚是去上厕所请人代排着,你怎么就不信?”此时的庞飞有点暴躁,看向葛军的目光带着火气。
葛军怒火更甚,“你说请人代排,代排的人呢?”
这也是庞飞一直好言给葛军解释的地方,“解放军同志,我也不知道人哪去了,但我真一直排着队,排我前面的人可以给我作证的。”
说到这,庞飞赶紧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
“对不起同志,我的心思全都在前面,还真没留意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排我后面,要不,你们二位问问其他人。”被庞飞拍着转身的人一脸胡茬,双眼困得都快睁不开了。
庞飞:……
“同志,你这空口无凭也没个证据,我可不能信你,你重新排队去吧。”葛军也爱莫能助,要不是他身上的军装,他身后其他排队的人早就闹起来了,也就他一直好言好语跟庞飞说话。
庞飞内心哇凉。
他排了一天的队,就因为之前太渴了忍不住喝了点凉水,然后就闹起了肚子,没办法,他不得不临时请人帮着排一会,结果再回来后面居然排了一长溜的队伍,帮自己排队的人也不见了。
这可咋办,他给钱了的。
“同志,你赶紧去后面排队说不定今天还能等到,要是再磨蹭一会,估计就真只有明天了。”葛军是来替他老娘排队的,知道取号看病的难与苦。
特别是专家号,那真是稀少无比。
“没时间了。”庞飞失魂落魄地蹲在了地上。
他原本以为有了钱带孩子来首都就能把病治好,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孩子辗转看了好几家医院都没看出原因,人反而被折腾去了半条命,今天眼瞅着出气多与进气少,要是再不确诊,连医生也不敢用药了。
越想越难受,庞飞实在憋不住了,张嘴就闷声哭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排到他了,但位置没了,这不是要他闺女的命吗!
听到庞飞压抑而又惶恐的哭声,原本队伍里还人嫌弃庞飞乱插队在心里嘀咕,现在都没人埋怨了,能来排队的谁家不是有病人,谁不是把难憋在心里。
这一刻很多人同情庞飞,但却也没有谁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
家里都有病人,谁也大方不起,也许今天大方了,下次就该轮到自己哭。
葛军也非常为难,看着庞飞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于心是真的不忍,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又想了想病得难受的老娘,他死死咬住了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可见他经受着怎样的思想斗争。
帮还是不帮!
帮,也许就是以命换命;如果不帮,那就是看着百姓去死。
就在葛军陷入天人交战时,一块手帕递到了庞飞的眼前,同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也响起,“大哥,擦擦泪,别急,跟我说说情况,也许我能帮你。”
“你……”
朦胧的泪眼里看到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容,庞飞赶紧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等看清真的是苏蔓青,他顿时又惊又喜,“大妹子你是!”
“是我,大哥。”
苏蔓青接着把手帕往庞飞的面前递了递。
看着干净无比的手帕,庞飞哪里敢接,赶紧站起身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解释道:“大妹子,我来给我女儿看病,看了好几家,都没看出问题,这家医院的专家是最后的希望了,结果……”
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苏蔓青把庞飞引到一边小声说道,“大哥,在没法证明你确实排队的情况下,你插队的行为容易让人误会。”
“我……我知道的。”
庞飞的脸瞬间惨白,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熬了好多天,此时的他眼里都是血丝,钱也所剩不多,该做的他都做了,实在没法也只能听天由命,好一会,他才垂头丧气地往前走,一声叹息,一声低喃:“也许这就是我们丹丹的命吧。”
“同志,我的位置让给你。”
就在庞飞绝望到极点时,一道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了葛军。
一起排队的众人眼里看着葛军都是不认同与难以置信,但他们也没阻止,毕竟损害的不是他们的利益。
“同志,真的吗?”庞飞一脸希望地跑到葛军身边。
“赶紧过来排队,别让我后悔。”葛军难受得一点都不想看庞飞。
“谢……谢谢你,解放军同志,你真是个好人。”惊喜若狂的庞飞给葛军发好人卡。
转身就走的葛军:……谢谢您嘞!
苏蔓青都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但见庞飞一脸惊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想起因对方而得的那根人参,对庞飞说道:“大哥,我还要在京城留几天,你如果有难处就来xx军区招待所找我,我姓苏,叫苏蔓青,我丈夫姓萧,你问前台就能找到我们。”
“好,大妹子,我记住了,谢谢你。”
庞飞非常感激苏蔓青。
因为苏蔓青刚刚在他绝望到极点的时候给予了温暖。
“大哥,祝你心想事成。”
对庞飞笑了笑,苏蔓青就离开了,而今天这一幕她也只当作意外,不怎么放在心上。
十几分钟后,她回到了招待所,刚好看到进门的萧旌旗。
“蔓青,回房换套衣服。”毫不避忌地拉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把人往卧室里带。
苏蔓青一惊,然后迅速冷静下来。
这情况肯定不是萧旌旗想干点什么,而是要带自己去见什么人,要让换衣服,那见的人年龄肯定不小,甚至属于严肃威严的那种。
“换这件。”
就在苏蔓青心有猜测时,萧旌旗已经把干了的军装递给了她。
“萧旌旗,去前台要壶开水,越烫越好。”
看着带着细小褶皱的军装,苏蔓青立刻指挥起人,这样的军装穿出去肯定不礼貌,她得把军装熨烫一下,而这时代最方便用的就是热水。
萧旌旗一听苏蔓青的话就明白意思。
赶紧去前台要了壶滚烫的开水,前台服务员听说是要熨烫衣服用,还热情地借了个大茶缸,搪瓷的,熨烫衣服非常好用。
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时间也在流逝。
十几分钟后,苏蔓青不仅穿上了笔挺的军装,头发也扎成两条粗粗的马尾辫,这样一打扮,不仅显得质朴清纯,还年轻,如果不介绍,根本就没人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车一路向西开,就在苏蔓青以为还是去云泉山时,车拐了一个弯开进了另一条道。
京城地图迅速在脑海里出现。
然后苏蔓青发现离香山越来越近,此时的香山还不是对外开放的公园,那么他们去那干嘛,见谁?谁能住在那?想到这,她的心狂跳起来。
照片上看见的与面对面相见是两个概念。
果然,苏蔓青猜得没有错,刚到香山脚下,他们就遭遇了检查,非常严格的检查,随后上山的路上遇到的检查更多,层层通关后,车停在了一座别墅前。
跟圆明园建筑风格一致的大门。
到了这里,神色一直很平静的萧旌旗好似都有了一丝紧张,下车前他甚至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见没问题后才领着苏蔓青下车。
“一会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问的不回答。”
萧旌旗小声叮嘱苏蔓青。
“嗯。”
经过了一路的心理建设,苏蔓青已经没那么激动了,也能稳住心,听到萧旌旗的叮嘱,她猜到自己要见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果然,看到人的瞬间,她的脸还是红了一点。
“这就是苏蔓青同志,好年轻。”别墅的后院有个池塘,此时两位老人正坐在平台上钓鱼,一位年龄大些的老人看到苏蔓青就放下手里的鱼竿笑说了一句。
“首长好。”
忍着激动,苏蔓青立正、敬礼。
“来来来,苏蔓青同志请坐,不用拘束。”见苏蔓青还保持着冷静,老人非常满意,一边招手让人上茶一边招呼苏蔓青过去坐下。
苏蔓青也没推拒,直接坐在了一侧的位置上。
不远处的萧旌旗看到这一幕都为媳妇捏了一把汗。
“听说苏同志是xx交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另一位老人气质儒雅,一脸温和,对苏蔓青说话也带着笑意,说话间把刚送来的茶水推到苏蔓青面前。
苏蔓青赶紧双手捧起来,“报告首长,是我XX交通大学50年的毕业生,上学期间结识了不少留学归国的同窗,感兴趣的知识我都学了点,但都不精。”
苏蔓青对无人机是真不太懂,能玩与能设计完全是两码事,她可不想自己成为研究员。
两位老人非常满意苏蔓青的回答。
对于苏蔓青,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就做了了解,表面的他们都知道,像刚刚苏蔓青回答的他们就把握不准,这也是他们见苏蔓青一面的原因。
威严的老人喝了一口茶,问道:“无人机你是怎么指挥的?”
这个问题绝对是最为关键的问题,一个回答不好苏蔓青就有可能暴露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但之前她敢动无人机,也都想好了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稳了稳心思,苏蔓青自信地回答道:“当初我有个同学带了一本国外的书回来,没有书名,书里有关于无线电的基本操作,我好奇就看了会,能记住的不多。”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但这点苏蔓青还是有把握的,二次大战的时候就广泛运用到无线电波,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掌握这些的人也非常多。
“苏同志,能谈谈你对无人机是怎么理解的吗?”
其中一位老人问道。
“先进,在今后的战场上起着强大的辅助作用,甚至可以引申出更多的攻击方式。”苏蔓青结合后世军部的发展谨慎回答,她不敢回答得过于超前,但也不能言之无物。
威严的老人看了苏蔓青一眼,说道:“如果让你参与无人机的研制,你有把握吗?”
“没有。”
苏蔓青老老实实摇头。
“苏蔓青同志,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你得实话实说。”老人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严肃,自有一股非凡的威严气势在其中。
汗顺着苏蔓青的脊椎缓缓流淌而下。
但她面上的神情却非常自然,一脸诚恳地回答道:“首长,我没有谦虚,我说的都是实话,无人机是一中非常复杂的构造体系,它以后肯定会有不同的外观能能力,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种,这种东西必须交给专业的人去研究才行,对于我来说,是外行,对于他们来说,是领域。”
苏蔓青知道科学家的作用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与超越的。
这点不仅苏蔓青坚信,两位老人也懂。
话聊到这里,更坚定了两位首长请研究人员回国的信心,他们打算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为国留住人才,我国也将迎回更多的科研人才。
“苏蔓青同志,你为国家挽回了财产,也救回了人才,更是保住了无人机,你有什么要求?”老人们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哪敢有什么要求。
立刻站起身,严肃而沉稳地大声说道:“报告两位首长,我是军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军人该做的,我没有任何要求,也不需要要求。”
“好,好,真是位好同志!”
儒雅的老人率先赞扬起苏蔓青。
另一位老人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更加的欣赏,“古话说得好,有功必赏,苏同志,你这是在为难我们啊。”可以听出他语气里的轻松调侃。
苏蔓青顿时在内心深处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笑着回答道:“首长,我们能过上现在这种安稳而宁静的生活就是首长们对我们的有功必赏,我很知足,也希望国家的发展越来越好,人民越来越幸福。”
说到这,她看向两位老人的目光更加的坚定,“报告两位首长,如果你们非让我有要求,我也可以有要求。”
“苏同志,你请说。”两位老人的神情都非常期待。
苏蔓青严肃道:“我希望善待烈士遗孤,我也希望全国都能建立烈士陵园让后人瞻仰,他们的英雄事迹不应该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亡,我希望后人永远都要记得这些先辈们是如何为国、为家而战的,我也希望他们生活在和平年代能居安思危,勿忘国耻,振兴中华。”
“苏蔓青同志你是我辈楷模,值得所有人学习。”
这是两位首长对苏蔓青最高的评价。
回程的路上,车开离香山很远后,握着苏蔓青手的萧旌旗才轻轻地问了一句,“媳妇,后悔吗?”后悔什么要求都没为自己提吗?
“不后悔。”苏蔓青摇头。
说实话,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这种时候不管为自己提什么要求都不合适,还不如天下为公,如此一来,她肯定简在帝心,今后只要自己不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她就一定能平安,也是她为那十年提前铺的路。
“媳妇真聪明。”
握紧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的心情比他脸上的表情起浮多了。
被夸奖,苏蔓青得意地看了萧旌旗一眼。
算你识货!
看着这样的小媳妇,萧旌旗又激动又自豪,但因为顾及着开车的赵铁柱,没敢弄什么大动静,只能用手指学着苏蔓青曾经的样子挠了挠苏蔓青的手心。
手心被挠,苏蔓青顿时笑了起来。
同时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王家定罪了吗?”
“没有。”今天萧旌旗去军部开会得到这消息时也非常的意外,按道理说人也抓,罪也亲口承认了,怎么就还没定下罪名。
“为什么?”苏蔓青诧异了。
“没找到最关键的证物。”萧旌旗也没瞒苏蔓青,因为这事本来就牵扯到苏蔓青。
“哪个环节的证物没找到?”苏蔓青追问。
“控制无人机的控制本。”
“这确实是最关键的,有了控制本,对于无人机的研制就迈进了一大步。”苏蔓青的眉头皱了起来,“与王家人有来往关系的人都查过了吗?”
“都查了,王家所有地方也都翻找过,还真没找到。”
“是不是遗漏了谁?”苏蔓青提供了新思路。
萧旌旗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还真有可能遗漏了谁,我得去一趟公安部,你跟我一起吗?”
“一起吧。”苏蔓青也想看看王家的下场,特别是王媛媛,前世残害唐云泽的妻儿,今生还敢惦记萧旌旗,她非常想去痛打落水狗。
就这样,萧旌旗与苏蔓青来到了公安部。
能被公安部审理的都是重型犯,危害性也非常大。
找到审理王家家主的李长清主任,萧旌旗直接说了他们的怀疑。
连着审理了一天一夜的李长清眼睛都充血了。
“王家所有人的关系网我们都梳理出来了,也都把所有嫌疑人叫到相关部门问询,如果说有漏网的,那这人一定在王家待的时间不长,甚至很多人都没见过。”
“对,我跟苏蔓青同志也是这么猜想的。”萧旌旗认可李长清的推测。
“这人一定是王家家主非常信任的人,不然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对方保管。”推测到这,李长清精神完全振奋起来。
同时对身边的下属命令道:“全部再次提审,这次一定要连王家的九族都弄清楚。”
说九族夸张了一点,但李长清确实打算扩大搜寻范围。
“李同志,我能去看看对王媛媛的审讯吗?”眼见萧旌旗与李长清谈完了正事,苏蔓青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确实想看看落魄的王媛媛。
曾经的王媛媛在她面前有多高傲,她此时就要狠狠把对的高傲踩在脚底。
“可以,我这就让人领你去。”李长清虽然不知道苏蔓青跟王媛媛有什么矛盾,但他们抓到王家还是因为苏蔓青,这个面子肯定要给,加上此时的公安部人员大部分都出自军部,彼此都非常信任。
萧旌旗看向自己的媳妇,他记得王媛媛这个人。
“我去看看就回来。”苏蔓青没解释就跟着姜英才走了,当初王媛媛被抓就是姜英才抓的,此时姜英才也被暂时调到了公安部。
“苏同志,这个王媛媛还算老实,该交代的全部都交代了,我们也从她交代的话语里查到很多王家的罪证,她算是非常重要的人证。”
姜英才对苏蔓青做着交代。
“同志,我能看看她的供词吗?”苏蔓青突然对王媛媛的供词感兴趣,原剧情里对王媛媛可没有过于太细致的描述,她还真不知道这人就目前来说犯了多少罪。
姜英才看了苏蔓青一眼,点头:“可以。”
然后从身后队员手里接过审讯记录递给苏蔓青。
“谢谢。”苏蔓青接过审讯记录一边走一边看,越看她就越震惊,没想到这个王媛媛还真的乱得没边,身边围了很多男人,她居然还如‘选妃’一般周游在这些男人身边。
就对方的供词交代,她起码同时跟三个男人保持着关系。
三人还根本就不知道彼此。
这可真是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
不过想到这年代通讯不方便,也没监控设备,苏蔓青又能理解王媛媛为什么混得如此如鱼得水。
内心不停地啧啧感叹,然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一句供词上。
王媛媛同时周游的男人有三人,一个叫做鲁安洪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这个鲁安洪家境非常好,解放前出国留学过,生活也过得非常小资洋气,所以王媛媛与对方在一起的时候是有佣人的。
这个佣人解放前就回了老家。
姜英才敏锐地察觉到苏蔓青神情不对,心中一凛,小心问道:“苏同志,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人你们去查了吗?”
指着供词上一个叫做余碧莲的人名,苏蔓青看向姜英才。
“派人去找过,但没找到人,这人的老家解放前发过洪水,那个村庄已经被淹了,村里人散了好多,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投了亲戚,暂时找不到。”
姜英才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苏蔓青多想了,听起来有点太过于巧合。
但全国的力量都找不到,说再多也没有用,点了点头,她跟着姜英才进了审讯室。
王媛媛被再次提审到审讯室就一直惨白着脸。
此时的她早就没有了苏蔓青见到时的风光,加上打完胎没得到及时休息,她的脸色开始蜡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让她的身型迅速消瘦下去。
几天没见,已经瘦得风一吹就能刮跑那种。
看到这样的王媛媛,苏蔓青反而没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想法。
就在她打算放过王媛媛时,王媛媛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骄傲早就逆转。
王媛媛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苏蔓青的背景,顿时眼里闪过疯狂的惊喜,“苏同志,你救救我,救救我!”
苏蔓青:……我凭什么救你,就你自己犯下的罪,就算不死也得把牢底坐穿。
见苏蔓青无动于衷,王媛媛更加的心急,大脑不停地运转着,然后叫道:“我在京城见过余碧莲。”
“你说什么?”
姜英才心急地差点抓起王媛媛的衣领。
“苏蔓青,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就说。”如果王媛媛不知道苏蔓青认识罗家人她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因为知道,她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了稻草。
“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苏蔓青平静地看着被公安压制的王媛媛,出口的话语非常冷漠。
同时她也在怀疑王媛媛为什么知道公安部在找余碧莲,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姜英才也是这么猜测的。
“说,余碧莲在哪!”原本只对余碧莲有一分重视,现在立刻提高到了一百分,姜英才已经通知人去请李长清来主持接下来的审讯。
“送我出国,我就告诉你们。”王媛媛疯狂了。
苏蔓青:……呵呵!
第89章
面对王媛媛的大喊大叫, 苏蔓青认真审视着对方的面容,她知道这种时候是王媛媛最疯狂的时候,但也是最容易出现破绽的时候。
“苏蔓青, 答应我, 答应我,让我走, 我保证把我所有知道的事全部告诉你,我也保证出国后绝对不做对不起国家的事, 我发誓。”
王媛媛还算是知道根源在哪, 求情的话说得也比较正确。
一旁的姜英才看不过去了, 怒叱道:“王媛媛, 你没有必要为难苏蔓青同志,苏蔓青同志根本就没这个放你走的权力。”
听到姜英才的话, 王媛媛身子突然一震,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真是的……
苏蔓青看了一眼姜英才,这人真是在最不合适的时候开了口。
“没有这权力?”王媛媛的眼珠子慢慢转动, 看着苏蔓青好一会, 她突然扬头大笑起来,“那就找有权力的人来见我,我只跟有权力的人谈。”
“其实, 你所有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对吗?”
就在此时,苏蔓青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媛媛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静, 审讯室里非常安静, 这让刚刚走到门口准备推门进来的李长清停下了步伐, 苏蔓青开口其实就已经进入了审讯, 他贸然进入只会打乱苏蔓青的部署。
只考虑了几秒钟, 李长清就带着萧旌旗去了隔壁房间。
两人站在房间里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审讯。
此时的审讯室可不是后世那种能隔音的, 就算隔了一堵墙,萧旌旗他们也能清清楚楚听到隔壁说了什么。
“余碧莲出现的地方是不是非常意外,意外到你都不敢认?”苏蔓青平静的声音接着响起。
“哼。”
王媛媛对苏蔓青不屑一顾的冷哼。
那故作高傲的姿态让姜英才非常想抽对方一巴掌。
苏蔓青没有被王媛媛的表情与态度激怒,她没有放过王媛媛脸上所有的微表情,就连身体语言也没有放过,其实刚刚王媛媛对自己的问话是有反应的。
而对方的身体反应比王媛媛的嘴更诚实。
了解到这一点,苏蔓青笑了起来,充满了自信的笑。
笑而不语,看着王媛媛不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下轮到本就不安的王媛媛心慌了,心慌中,她的指甲狠狠扎进了掌心,唯有这样她才能保持对苏蔓青的不屑。
又等了五分钟,见王媛媛没有说话,苏蔓青直接站起了身。
她一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姜英才刚刚已经得到了命令,今天对王媛媛的审讯以苏蔓青为主,他不要再开口说话,只看好,听好,记录好就行。
所以面对苏蔓青的站起身他并没有问原因。
王媛媛也看着苏蔓青,眼里有着深深的警惕与防备。
苏蔓青根本就没有看王媛媛,直接向门口走去,这下,让心提到了嗓子眼的王媛媛傻眼了,嘴巴快过大脑,她心里话就这么冒了出来,“你怎么不问了?”
“我问你会告诉我?”
苏蔓青停下脚步看向王媛媛。
“不会,绝对不会。”王媛媛露出凶狠的表情。
“其实,你什么都告诉我了。”苏蔓青开始忽悠王媛媛。
王媛媛:……!
一直参与旁观审讯的姜英才与记录员:……他们怎么没有听到,他们的耳朵难道出问题了
隔壁的李长清看向萧旌旗,是羡慕。
萧旌旗娶了一个好聪明的媳妇。
萧旌旗面上不显,心里却美滋滋,为苏蔓青骄傲。
也许其他人可能不懂苏蔓青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他跟李长清都懂,懂就对苏蔓青更有信心。
审讯室里,王媛媛对苏蔓青的话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自己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忍不住再次问苏蔓青道:“我告诉你什么了?”
“想知道?”
这会轮到苏蔓青遛王媛媛了。
王媛媛内心一紧,但她还真想知道,非常想知道,忍着屈辱,她最终点了点头。
“不告诉你。”苏蔓青无声的笑,笑得张扬又肆意,是那么的好看,也是那么的吸引目光。
王媛媛也被深深吸引。
呼吸一沉,王媛媛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怒吼道:“别以为你信口雌黄我就信你,不可能,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告诉你,我跟你说,没有我开口,你们没有任何一人能找到余碧莲。”
“你错了。”
苏蔓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对着王媛媛摇了摇,然后才接着说道:“其实,你嘴没有说,但你的行为全都告诉我关于余碧莲的全部信息,你要不信,这样,我说给你听听,你看对不对。”
王媛媛顿时慌乱起来,但求生的欲望让她保持着理智。
双眼也死死盯着苏蔓青。
“余碧莲此时就在京城,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她,但你知道她不为人知的某一层身份,你现在在赌,赌我们重视余碧莲,所以才敢这么威胁我们,说起来你这么自信,肯定是因为余碧莲此时应该比几年前大变了模样,除了你没人能认出来。”苏蔓青的话说得很慢,每说一句就仔细辨别着王媛媛的面部表情。
只有察觉到自己说对了,才说下一句。
就目前来说,她说的全部都正确。
王媛媛的眼眸深处无法控制的闪过慌乱,她没想到苏蔓青全部都猜对了。
但那又如何,没有自己的指认,这些人是找不到余碧莲的。
她还是有这个自信。
苏蔓青察觉到了王媛媛的心理变化,缓缓走近对方,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带着脚步声,脚步声不轻不重,非常好听,好听得让人想睡觉。
王媛媛一直紧绷的神经好似都在苏蔓青的脚步声得到了缓解。
“王媛媛,余碧莲是王家家主的情人,对吗?”苏蔓青的灵动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王媛媛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
王媛媛脱口而出自己的震惊。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离苏蔓青非常近,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淡淡香气,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水果味,但却非常的好闻。
“我给你最后一个你给我的答案。”
苏蔓青的眼睛一直看着王媛媛的眼睛。
“什么?”王媛媛眨了眨眼睛。
就是此时,苏蔓青突然大声说道:“余碧莲是不是跟军人在一起?”
“是。”
王媛媛下意识就回答了苏蔓青的话,回答完才回过神,然后她的脸立刻惨白一片,她发现她所能拿捏苏蔓青的筹码全都没有了。
转身,苏蔓青不再搭理如丧考妣的王媛媛,而是边走边对跟在身边的姜英才说道:“立刻查一个月之内来京城的所有军人,查他们的身边人,余碧莲真实年龄在三十上下,但扩大范围查询,所有跟在进京军人身边25-60岁的人都要查清楚,包括男性。”
她不确定余碧莲是不是也有王府井百货那个仓库保管员的化妆手艺。
一定得未雨绸缪。
“你……你怎么知道余碧莲是跟在进京军人身边,也许本来就是京里的军人?”姜英才疑惑地问了一句。
苏蔓青看向姜英才的目光有一丝无奈,回答道:“余碧莲不敢轻易出现在京城,进京一定是逼不得已,所以不可能跟在京城军人身边,必定是外来的。”
“这样啊,行,我马上去安排。”
姜英才此时对苏蔓青无比的信服。
低声交流着,两人离开了审讯室,刚出门几秒,审讯室里传来一道刺耳的哀嚎声:“苏蔓青,回来,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
还没走远的姜英才看着从隔壁间走出来的李长清请示道:“李长清同志,我们是否还要再去听听王媛媛说些什么。”
李长清摆了摆手,“王媛媛知道的都被苏蔓青同志套出来了。”
说完这话,他向苏蔓青敬了一礼,郑重道:“苏蔓青同志,感谢你的帮忙,这对我们找到余碧莲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我代表公安部感谢你。”
苏蔓青回礼,“李同志,军方与公安可是一家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行,我也不跟你客气,我得去忙了,有空你跟萧旌旗同志去我家,我让你嫂子整一桌菜,我们到时候好好聊聊,你们可要来,别嫌弃我。”李长清忙着找出余碧莲,也不再跟苏蔓青客套。
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萧旌旗只得代为回答:“我们一定来。”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走了。”拍了拍萧旌旗的肩膀,李长清带着姜英才一行人去忙碌了。
别看京城这么大,人口又这么多,但查进军的军人却非常容易。
这年头可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出行必须单位或者的村镇开证明,证明上除了写明个人单位地址,还要写明所到城市的原因,接收单位或者是招待所地址。
回去的路上萧旌旗忍不住多看了苏蔓青一眼。
他媳妇实在是太能干,能干到他产生了危机感,特别是想到关于两人老了后的那场话,他决定了,每天都要锻炼,一定要保持住身材,绝对不能让媳妇有嫌弃的那一天。
“怎么了?”
苏蔓青早就看到了萧旌旗的视线,忍了好一会才问。
“媳妇,你不是能读取人心里话吗?”想到苏蔓青对王媛媛的审讯,萧旌旗心一紧,一点都不敢对苏蔓青有所隐瞒。
苏蔓青:……这男人没法要了。
“媳妇?”萧旌旗察觉到了危险。
“你想我当你肚子里的蛔虫?”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非常不善。
“没有。”萧旌旗飞速摇头,赶紧转移话题,“媳妇,今天我们自己做饭吃吧。”为了不显得话题转换得生硬,他解释道:“媳妇,我想吃你做的青椒炒肉了。”
简单的菜应该累不到媳妇,他还是非常有心机的。
苏蔓青看了萧旌旗好几秒才回答:“好。”就此揭过萧旌旗刚刚犯蠢的事。
萧旌旗也松了一口气,不敢再惹苏蔓青。
“政委,嫂子,没几天我们就要快回去了,我想去逛逛京城给我爹娘买点特产。”开车的赵铁柱努力找借口离开,单独跟萧旌旗与苏蔓青在一起他总有一种插不进的外人感觉。
“你想买什么,我们陪你去。”苏蔓青热心道。
赵铁柱本就想跟苏蔓青他们分开,怎么敢让苏蔓青他们陪,连声阻止道:“不用了,嫂子,我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就先逛逛,我还没单独逛过京城。
这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自由。
“钱够吗?”苏蔓青立刻就看出了赵铁柱的窘境,脸有点红,她跟萧旌旗真不是故意的。
他们只是真情流露。
“够的,嫂子,够,我一直跟你们吃住在一起,钱平时没花,都存着,够花呢。”赵铁柱笑得无比的憨厚与真诚。
“嗯,那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不够就跟我们说。”苏蔓青批准了赵铁柱的请求。
赵铁柱又透过后视镜看萧旌旗,他萧旌旗的警卫员,按道理说是一刻都不能离开的萧旌旗的,但因为招待所是军区开的,安保力量非常强,他才敢有这样的请示。
萧旌旗知道赵铁柱这样做是在帮自己,叮嘱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知道了,政委。”赵铁柱笑得无比灿烂。
赵铁柱这意外的一出萧旌旗无比的满意,小伙子有眼力劲,是个可造之才。
就在他暗自得意时,腰侧暗中收到了苏蔓青的一掐。虽然不疼,但却让他全身都软了。
媳妇的手劲真舒服。
苏蔓青根本就不知道萧旌旗的脑海里想着什么,此时她的脸非常烫,都不好意思看赵铁柱,只能侧头看向车窗外,视线刚一到窗外,她突然叫道:“铁柱,靠边停车。”
嘎吱一声,赵铁柱立刻把车停了下来。
幸好他们此时离招待所非常近,加上人多,开得不快,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怎么了?”
萧旌旗的视线也转到了车窗外。
“有个熟人,可能是来找我的,我去看看。”苏蔓青解释了一句就下了车。
萧旌旗随之也下了车,视线停留在两个人身上。
一对中年夫妻,穿着很朴素,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人,此时他们真一脸紧张地跟人打听XX军区招待所位置。
看来这两人就是苏蔓青说的熟人。
果然,两人一看到苏蔓青就赶紧走了过来,中年男人更是大老远就开口说道:“大妹子,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如此淳朴的口音与招呼,萧旌旗立刻猜到这两人是从沈阳来的。
“大哥,是不是孩子的病查出来了?”苏蔓青知道根源,立刻想到了原因。
“对,对,查出来了,幸好排上了队。”
庞飞真的是一脸的感叹。
“那是好事,孩子没大事吧?”苏蔓青关切地问道。
庞飞就是为此而来,他的脸有点红,看了一眼旁边低垂着脑袋的妻子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苏蔓青顿时明白了原因,看了看周围好奇看过来的不少视线,说道:“大哥,我们难得在京城相遇,这样,你们跟我回招待所坐坐,喝杯水。”
说完给庞飞介绍了一下跟过来的萧旌旗,“这是我丈夫萧旌旗,你叫他萧同志就行。”
“萧……萧同志。”
庞飞面对萧旌旗非常紧张,因为他对萧旌旗的气势非常敏感。
“你好。”
萧旌旗根本就不知道庞飞叫什么,只能简单招呼一声。
庞飞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苏蔓青两口子介绍过自己,赶紧介绍道:“两位同志,我叫庞飞,这是我媳妇金花花,我们是带女儿庞丹丹来看病的。”
“金嫂子,走累了吧,走,跟我回招待所喝杯水。”
苏蔓青热情地挽起金花花的胳膊把人往招待所里领,反正没几步路,也就不坐车了。
金花花第一次来京城,面对陌生的环境原本又拘束又紧张,但苏蔓青这么一下她反而放开了很多,不再一直低头不敢看人。
都是淳朴的人,长相虽然一般,但打理得很干净。
顺着苏蔓青的力道,金花花嘴唇动了好一会也没说出话,而是跟着苏蔓青夫妇来到了招待所,一进门,金花花就直接跪下了,“大妹子,求你救救丹丹。”
苏蔓青一时没留意,被金花花拖着差点摔倒。
身旁的萧旌旗及时扶了一把护在身边,看向庞飞两口子的目光突然就变得非常冷,带着刀子那种。
庞飞吓得一个激灵,根本不敢跪下。
“庞大哥,快让嫂子起来,不就是借钱吗,我领你们回来就是回来拿钱的。”苏蔓青暗自瞪了萧旌旗一眼让他别吓人,赶紧伸出手去搀扶金花花。
听到苏蔓青的话,不管是金花花还是庞飞都惊呆了。
金花花也就被苏蔓青顺势搀扶了起来。
“大……妹子。”
看着苏蔓青那张美丽的脸庞,庞飞激动得差点流下了眼泪。
同时也解释道:“大妹子,我们来京城大半个月了,丹丹的病看了好几家医院,花了不少钱,今天终于查出病因,可手术费有点高,我们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就想起你留给我的地址。”
“没事的,庞大哥,救孩子重要,需要多少,我借给你们。”如果当初没有庞飞的那根人参,萧旌旗也不能用来救了需要救的人,苏蔓青更感念庞飞。
金花花见苏蔓青是真心想帮忙,赶紧说道:“一百五,我们还差一百五十块钱。”
“庞大哥,金嫂子,别急,我这就拿钱给你们。”
苏蔓青转回卧室去拿钱。
庞飞与金花花顿时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还是他们北方军区的人好,真的能为老百姓急人所急。
“两位先喝杯水。”
误会解除,萧旌旗给庞飞两口子各自倒了一杯热水。
“诶,谢……谢谢你,萧同志。”
庞飞虽然还怕气势锋利的萧旌旗,但却不在心慌着急,就连金花花也敢接过萧旌旗递来的水喝了起来。
这段时间两口子一直操心女儿的病情,没吃好,睡好,喝好,此时一杯带着热度的白水下肚,烫慰的不仅仅是肠胃,还有心。
几分钟后,苏蔓青拿着钱出现在了庞飞两口子面前。
“庞大哥,我们过几天可能就要回沈阳了,这是两百块钱,多借你们一点,京城什么都需要花钱,手里宽裕些也不容易出错。”
“谢谢你,大妹子,还是你想得周到。”
多余感谢的话语庞飞说不出来了,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却非常坚定。
他决定了,治好丹丹的病回去就报答对方。
“庞大哥,金嫂子,我知道你们操心孩子的病,我也不多留你们,钱你们拿好,我让铁柱开车送你们回医院。”苏蔓青说完这话接过赵铁柱刚从食堂打来的大包子塞进金花花的怀里。
“嫂子,我就不留你们吃饭,这是刚从食堂打的包子,你们带回去慢慢吃。”
“我……”
金花花眼里的泪瞬间就下来了,这是感动。
“嫂子,谁出门没个难处,别心急,也别多想,好好照看孩子,等孩子病好了回沈阳你们再谢我。”苏蔓青话语说得非常让人舒服。
顿时让两位淳朴的沈阳人死死记住了苏蔓青的恩情。
“庞大哥,金嫂子,我送你们。”
苏蔓青没多留人,而是直接把人送出了门。
怀里抱着热乎乎的饭盒,金花花笑得眼泪都下来了,有的人不仅人美,心也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
赵铁柱早就机灵地把车开到了招待所门口。
“庞大哥,金嫂子,有空我会去看看孩子,你们先去办理孩子住院的事。”苏蔓青知道这时候庞飞两口子的心全都在孩子身上,也没陪着一起去。
“嗯。”
庞飞两口子重重点头。
就在庞飞即将上车时,他突然看向了苏蔓青身侧,同时大叫道:“解放军同志,谢谢你,我女儿看上病了,医生说只要手术切除就没事。”
庞飞的声音非常大,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视线集中了过去。
葛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庞飞。
但听清楚庞飞的话他顿时也激动起来,“老乡,孩子病因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谢谢你,谢谢你让给我的那个位置,同志,你留个地址,我以后一定带着孩子上门感谢你的恩情。”庞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于让出排队位置帮了自己的葛军非常感激。
葛军高兴地推辞,“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谢,孩子重要,你快回去照看孩子。”
“要的,解放军同志,你留个地址。”庞飞固执地跑向葛军。
见庞飞是真感恩,葛军借了前台的纸笔把自己的地址写了下来。
庞飞虽然不识字,但却视若珍宝把纸放在了贴身的衣兜里才离开。
等看不到赵铁柱的车,葛军才回头。
然后就看到老娘那无比难看的脸色。
糟了,他刚刚才对自家老娘说没排到今天的专家号。
“大哥,你把该你的号送人了?”葛军的姐姐葛芬替老娘开口了。
“不是的姐,我只是让出了位置,那位大哥本来就排在我前面,只是因为去上了个厕所,才……”葛军赶紧向大姐与老娘解释。
“大哥,你可真大方!”弟弟葛山也埋怨葛军。
“他家孩子确实病得不轻,要是轮不到这次,估计就没命了,我是军人,我怎么能……”葛军也难受,但作为军人,有些责任他必须担。
“难道咱娘病得就轻了?”葛芬打断葛军的解释。
“娘。”看着老娘那蜡黄无比的脸,葛军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娘。”
葛家的情况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苏蔓青一直在打量葛军的老娘,就在此时,她突然大声叫道:“余碧莲!”
葛军老娘下意识转头……
第90章
其实苏蔓青也不确定葛军的老娘就是余碧莲, 她只是觉得这人怎么看都有股别扭感,回想起余碧莲的所有信息,好似两者都能对得上, 她才叫了这么一声。
果然!
就在葛军老娘看向苏蔓青的瞬间, 萧旌旗动了。
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等看清楚时, 他已经反剪着葛军老娘的双手用膝盖把人压在了地上。
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招待所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能住在军区招待所的不是军人就是军人家属, 大家都能看清萧旌旗身上的军装, 所以并没有人误会, 而是无比警惕地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葛军老娘。
葛军与他的姐姐、弟弟也被这意外的一出震惊。
“同……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葛军惊慌地看着萧旌旗, 他虽然不认识萧旌旗,但见过萧旌旗进出招待所,还有对方那辆明显是京城牌照的军车。
能配上警卫开上那样车的一定比他级别高。
“她是罪犯, 是叛徒, 甚至还有可能是叛国者。”
苏蔓青见萧旌旗压制了余碧莲,对围观的人群解释了一句,同时对不远处的前台服务员说道:“给公安局打电话, 抓到余碧莲了,请他们派人来接手。”
“好……还的……”
两个前台服务员此时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萧旌旗抓捕坏人的英姿, 听到苏蔓青的话, 赶紧点头去拨打电话。
围观的军人立刻把葛军几兄妹围着了一起。
如果葛军的老娘是叛徒, 那么他们三人也有嫌疑。
浑身颤抖着, 葛芬死死抓着葛军的手, 满脸都是震惊与懵逼, 她老娘怎么就成叛徒了,她娘祖祖辈辈都在他们老家,上哪叛去。
葛山也全身颤抖着。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他哥葛军。
他们家可就葛军这么一个出息的人,真遇到大事也只能让他大哥出面。
葛军现在又震惊又难受,他难以相信自己的母亲是叛国者,但理智上他知道萧旌旗与苏蔓青不会弄错,但他娘真的不叫余碧莲,他娘叫高二妮。
“同志,会不会弄错了,我娘叫高二妮。”
但着忐忑,葛军不敢向萧旌旗求情,只能看向苏蔓青,他认得这个人,知道对方心地善良。
苏蔓青严肃地看着葛军,“这人不叫高二妮,也不是你们的母亲,她叫余碧莲,是参与了叛国的嫌疑人,一会公安局的人马上就到,他们会给大家解释清楚的。”
“不是我娘?”
葛军震惊了,作为儿子,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娘。
葛芬与葛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蔓青,他们一点都不信苏蔓青的话,葛山甚至鼓起勇气辩驳道:“我娘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们一直跟娘在一起,我娘从来没有出过我们村。”
“对,要不是这次我娘病得实在是太严重,我家大军也不会把娘带来京城来看病,我娘一辈子都在村里,我们村的人都可以做证。”
一旁的葛芬诚惶诚恐地对苏蔓青解释。
他们真的以为苏蔓青认错了人。
还有老娘病得那么厉害,这样压着她身体会受不了的。
葛军搓着手,又急又担心。
苏蔓青知道不解释清楚葛家还会蒙在鼓里,想了想,问道:“你们家四年或者五年前是不是有亲戚上门投奔,是个年轻的女性,快三十岁的样子,跟你们娘长得很像。”
“有,有,有。”
葛山连连点头,但还是不明白两者间有什么关系。
“来投奔你家的这个亲戚是不是在你家住了很长时间,你娘跟对方的关系非常好,什么都跟她说,两人非常亲近,那段时间比对你们还要亲近。”
葛芬的记忆也被苏蔓青唤醒,点头道:“是这么个情况。”
苏蔓青笑了,接着说道:“之前你们娘跟你们的关系很好,是不是后来有一天关系就冷淡了很多,而这个冷淡是在你家亲戚离开后发生的。”
“对,你怎么知道!”
葛山此时已经不是震惊,而是目瞪口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苏蔓青,觉得苏蔓青就跟半仙一样,掐指一算居就说得八九不离十,回忆了一下,他说道:“三年前,有天早上起来那亲戚就不见了,我问娘,娘说对方去北方投亲戚去了,让我们不用管。”
“然后呢?”苏蔓青提示葛军接着说。
葛山接口说道:“然后从那以后娘对我们好像就没那么亲热了,也不是说不亲热,就是总感觉娘跟我们不像以前那样贴心,表面看着还跟原来似的,但就是能感觉到心没贴到一起。”
“那就对,从你们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你娘就已经不是你娘了。”苏蔓青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葛山与葛芬惶恐了,他们下意识看向葛军。
葛军在苏蔓青问葛山的时候就一直隐忍着,听到现在,他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常年在外当兵打仗,很少回家,跟老娘本就不太近亲,才没察觉到问题,更何况他也没想过有人会假扮他娘,还让他当儿子。
瞬间,葛军爆了。
“你是谁?”愤怒的他冲到余碧莲的面前,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视着这个一脸苍老跟他记忆中非常相识的容颜。
他不明白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是如何扮成快五十岁的人。
就算因为生病变得苍老,但也不可能跨度三十年的岁月。
“脸上化了一点妆。”苏蔓青解释。
“什么是化妆?”葛家人都不懂。
“化妆就是把脸当成画布,在上面画些想添加的东西,有些人化妆是为了美,有些人化妆是为了年轻,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则可以经过微调整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人。”
苏蔓青解释到这对站在自己身边好奇的一位服务员说道:“同志,麻烦你去打盆温水来,再带块香皂。”
“好嘞,同志,我马上回来。”
服务员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得了苏蔓青的吩咐,不仅喜笑颜开,还非常严肃且认真地下去执行。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盯着余碧莲的脸仔细看,想看出异常。
余碧莲则在看苏蔓青。
她没想到会有人识破自己的身份,她这手艺传自一位老艺人,用了半辈子都没出过错,没想到今天却栽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我?”不甘心的余碧莲阴沉着脸看苏蔓青。
“因为我们查到了你,而你恰恰全部符合特征。”
苏蔓青不介意跟余碧莲解释。
“王媛媛。”余碧莲叹息一声,当初因为一不小心被王媛媛知道自己会化妆技术,才留下这么个隐患,早知道当年就收拾了那个丫头,要不是那丫头是王……喜欢的孩子,她何至于心软。
“对,就是王媛媛。”
苏蔓青不介意给王媛媛拉仇恨值。
余碧莲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她脸上的妆容非常少,因为病情加上与高二妮容貌高度相似,她早就通过这三年把容貌潜移默化恢复成本来容貌,只有一点与葛军他们的老娘不同,她才在脸上稍加修饰,但非常少,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余碧莲忍不住问苏蔓青,“你怎么看出我脸上有东西?”
她对自己的化妆术非常自信的。
苏蔓青平静道:“没看出来。”
……围观的所有人差点哗然,没看出却能说得头头是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的。”苏蔓青接着公布答案。
所有人都无语加震惊地看着苏蔓青。
这样都行!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我们对待敌人就该抱有这样的态度,因为敌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坏,还要狡猾,我们不能放弃任何可能。”苏蔓青用后世的理念给众人洗脑。
“苏蔓青同志说得太对了,对待敌人理该如此。”
李长清来得很快,苏蔓青还没来得及给余碧莲恢复真容他们就到了,也就听到了苏蔓青这发人深省的话,这一刻的李长清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跟空军司令一样。
都是那么的热切。
萧旌旗把余碧莲转交到姜英才手里,然后很有压迫感地站在了苏蔓青身边。
看到一脸冷意的萧旌旗,李长清在内心哀叹。
唉,为啥萧旌旗的运气就这么好。
“同志,同志,热水打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兴奋的声音插了进来,端着温水的服务员出现了。
“同志,麻烦你放在这就行。”苏蔓青指挥着服务员把水盆放在了余碧莲的脚下,然后看着余碧莲说道:“余碧莲,是你自己来,还是我让人帮你。”
余碧莲一直看着苏蔓青,好一会才说道:“我自己来。”
说完看了看抓着自己手臂的姜英才与另一位公安,这两人比刚刚萧旌旗压制她的力道更大,她快被压制得无法呼吸了。
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她歇了抵抗的心思。
就她现在这具身体,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没必要在死前还要让自己太受罪。
姜英才可不敢轻易放开余碧莲,于是看向了李长清。
李长清沉吟了几秒,说道:“检查她身上,检查完就放开。”
“是。”姜英才立刻执行命令。
经过仔细地搜身检查,没有在余碧莲的身上搜到武器、毒药,控制本,他才对控制余碧莲的另一位公安点了点头。
公安人员放了手。
但他们都离余碧莲很近,属于近可守退可攻的距离。
得了自由,余碧莲缓缓站起身,先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了一下手脚,才蹲在水盆前洗脸,洗得很认真,她知道也许今天后她再也不能好好洗脸了。
随着余碧莲的动作,她的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有的就是左边脸颊挨着耳朵那里的一块青色胎记没有了。
随着胎记的消失,苏蔓青看着对方终于不别扭了。
原来根源在那块胎记。
“不……不像咱娘了。”葛家几人一直盯视着余碧莲,这会葛山在说出这句话后狠狠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认真打量余碧莲,越看越不像。
为了求证,他把视线移到了葛芬的脸上。
他们俩一直陪着老娘,也最熟悉老娘,他看出余碧莲不像,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总想找点证据来证明他的观点不正确。
“她真不是咱们娘。”葛芬哭了,泪流不止的那种。
“那我们娘在哪?”葛山更慌了。
现场没有人敢回答他的话,因为这已经是很明摆着的事实,一个人顶替另一个人生活,唯一的可能就是之前的那个人消失了。
“你把我娘怎么样了,还我娘来。”
葛山与葛芬冲向了余碧莲。
他们对老娘是真正的孝顺,他们父亲去世得早,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由寡母带大的,对老娘的感情也深厚,发现真相,他俩首先受不了。
“两位同志,冷静,你们冷静一点,这人身上有大案子,不能伤了她。”姜英才见葛山与葛芬冲过来,赶紧招呼一旁的公安拦住人,同时解释了这么一句。
听到姜英才话,不管是苏蔓青还是李长清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种时候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果然,听了姜英才的话,葛山与葛芬的情绪更激动,葛山大声嚷嚷道:“凭什么不能伤了她,我娘呢,谁为我娘的命来负责?”
萧旌旗看向李长清。
他们能帮的已经全都帮了,剩下的事可是公安部的,他媳妇又没领公安部的工资。
看懂萧旌旗的目光,李长清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这铁汉都柔情了,看来他还是别打苏蔓青的主意,结个善缘吧,想明白这一点,他上前一步开口了。
“两位老乡,这人是犯罪嫌疑人,她不仅杀害了你们的娘,也背叛了国家,给国家造成了重大损失,她犯下的罪非常大,我们需要审讯,需要查清楚她所有的犯罪行为,也许,她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人命,为了给所有被害之人一个真相,你们不能对她私自动刑,老乡同志,相信我们公安部门,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听到李长清的话,葛山与葛芬愣了几秒就蹲下身子大哭起来。
他们知道,他们的娘是真的死了。
被眼前这个冒充之人杀害了。
围观之人都对葛家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站在原地的葛军眼里的红血丝不停地增加着,自从余碧莲暴露,他就在极力控制自己,他知道国家对于叛国者有多重视,所以他不能伤了这个叫做余碧莲的人。
但他也有话想说。
缓了好一会,他才步履沉重地走向余碧莲。
看到葛军靠近,姜英才与其他公安人员都警惕起来,虽然葛家人看似受害者,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在没有彻底证明葛家无罪前,绝不能让葛军靠近余碧莲。
军人的葛军还是知道安全分寸的。
他只走了几步就停下了步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余碧莲,问道:“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包含了很多意思。
为什么要害人命,为什么要假扮他们葛家人,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一点愧疚,为什么能那么冷血。
余碧莲漠然地看着葛军。
好一会才回答道:“因为我想活。”想活才能做到不惜一切手段。
“难道我娘就不想活吗?”葛军愤怒地大吼。
仗打完了,他以为能安心孝敬老娘,没想到老娘根本就没有等到他的孝敬,他跟姐姐、弟弟还眼瞎地‘认贼作父’,还对这个冒牌货百依百顺。
而这些都是他的亲娘根本就没有享受过的。
听到葛军这声怒吼,葛芬与葛山赶紧冲过来抱住葛军,葛芬哭得撕心裂肺,“大军,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眼瞎没认出人,是我们害了娘啊。”
“哥,大哥,你打我吧,是我们弄丢了老娘,呜呜,我们对不起你,你都离家那么多年认不出是正常的,要怨就怨我跟大姐。”葛山也哭得像个孩子。
面对这无辜且深受伤害的一家,围观群众是真的同情。
“东西在哪?”
就在此时,苏蔓青突然问了余碧莲一句。
余碧莲一愣,立刻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抓,摸了摸才三十多岁就如同六十多的面容,她认真打量着苏蔓青,看着如鲜花一样鲜嫩的苏蔓青,突然笑了起来,“烧了。”
“你怎么可能会烧了?”
离余碧莲最近的姜英才惊得头皮都发麻了。
“我为什么不能烧,既然我已经打算在葛家好好过日子,为何还要留下给人定罪的罪证,烧了不是更安全。”余碧莲鄙夷地看了姜英才一眼。
姜英才:……
“余碧莲,你要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之后给你量刑的关键,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李长清的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
国家准备研发无人机,那本控制本的作用非常大。
余碧莲笑了起来,苍老而蜡黄的脸难看且丑,“你们都给我定了叛国的罪名,多一条罪证与少一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个死。”
李长清也沉默了。
现场围观的军人则被余碧莲气得半死。
要不是这人不能轻易揍,不禁揍,他们早就揍人了,一个人的心怎能如此坏。
萧旌旗也有点担心,然后看了苏蔓青一眼。
苏蔓青也不能确定余碧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人是真抱了死志,不然也不会如此消极。
想了想,她拉了拉萧旌旗的衣服。
萧旌旗瞬间领会弯下腰。
苏蔓青当着所有人的面踮脚把唇凑在萧旌旗耳边小声嘀嘀咕咕,声音非常轻,就算离他们很近的李长清都没听清苏蔓青给萧旌旗说了什么。
听到苏蔓青的话,萧旌旗愣了一下,然后就思考起来。
如果神神秘秘,顿时让现场所有人都抓心挠肺难受起来。
能不能别说悄悄话!
“苏蔓青同志?”李长清腆着脸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事她只能出主意却做不了主。
几秒钟后,经过深思,萧旌旗看了李长清一眼,说道:“我去请示一下。”说完就大步向前台走去,看来是要给谁打电话。
如此一来,大家更好奇。
就连余碧莲也好奇苏蔓青他们要干什么。
她绝对不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要死之人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在乎的。
没有人敢偷听萧旌旗的电话,毕竟这牵扯到叛国罪,所以当萧旌旗在前台打电话时,不仅是前台服务员离开了岗位,就连之前围在大厅里的很多军人也都自觉远离。
不过此时的电话还是需要转接的,萧旌旗他们打特殊电话自有自己的一套语言。
对面听明白怎么回事后,让萧旌旗稍等他去请示。
几分钟后,对方回答了两个字:可以。
得了答复,萧旌旗才挂了电话,他人还没走近,等得焦心的李长清就赶紧问道:“萧旌旗同志,怎么样?”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知道苏蔓青两口子肯定有办法。
萧旌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苏蔓青。
办法是苏蔓青想出来的,当然要由她来宣布。
众人见如此重视,视线都集中在苏蔓青的脸上,然后等待着,等待着苏蔓青揭开谜底。
余碧莲也看着苏蔓青。
“如果说你的病能治好,你愿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苏蔓青直接就给了余碧莲希望。
能活着,谁想死。
余碧莲不想死的,听到苏蔓青的话,她那死寂的双眼里立刻爆发出希望的光芒,甚至因为紧张,她的身子也在微微的发抖。
“把东西交出来,国家派人治好你的病。”
苏蔓青再次对余碧莲说道。
“你……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病?”余碧莲有点不信苏蔓青。
“知道,肝的问题。”作为后世之人,苏蔓青见识过无数让人瞠目结舌的病,只是因为现在医疗水平有限,余碧莲他们才辗转了很多医院都没有确诊。
“肝的问题。”
捂着隐隐作痛的肝脏,余碧莲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想着想着,她的脸色变了,然后又恢复了死寂。
苏蔓青知道对方这种表情是什么原因,及时补充了一句, “余碧莲,你可以将功赎罪,毕竟你不是主犯,只要你立的功劳足够大,你活着的希望也就越大。”
“你能保证我不死?”
余碧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多了一丝亮光。
她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活够,是真的不想死。
“不能。”苏蔓青对着余碧莲无情地摇头,并且明说道:“不管是你的病还是你罪我都不能替你做主,我只是告诉你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说完又重申了一遍,“唯一有可能活下去的路。”
余碧莲犹豫了。
苏蔓青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却被她深深听了进去,其实就是一个字赌。
赌赢了,她活着,赌输了,她就死。
“我凭什么相信你?”余碧莲认真盯着苏蔓青的眼睛,她没有放过苏蔓青脸上任何表情。
她对苏蔓青非常好奇,这个女孩甚至可以说是年轻得过分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聪明,为什么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同时又凭什么笃定自己会主动去赌。
苏蔓青深深知道余碧莲这种人非常多疑,面对多疑之人一定不能按照常理来,也不能大包大揽。
于是看向了萧旌旗。
而这就是萧旌旗之前打电话的原因。
“国家会派出医术最好的专家给你会诊,如需手术,我们可以请国外的专家协助。”萧旌旗看向余碧莲的目光非常冷,对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说叛国者罪无可恕。
“好,我相信你。”余碧莲信了。
她从萧旌旗的目光看到了杀机。
但正是因为这份杀机她选择了相信苏蔓青。
“李主任,人交给你们,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萧旌旗拉着苏蔓青就走,他们不是公安部门的人员,过多的参与这类案件并不是什么好事。
“萧同志,苏同志,感谢你们的大力帮助。”
看着萧旌旗与苏蔓青远去的背影,李长清是感激的,可以说王家能证据确凿的定罪少不了苏蔓青的帮助,这才是真正为国家除了大害。
“李同志,客气了。”
远远的,苏蔓青客套的话传来。
听到苏蔓青的声音,李长清笑了起来,然后让人把余碧莲押送回公安部,至于葛军与葛家人的所有行李也都被带到了公安部。
葛家人与余碧莲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必定是要经过再次审查的,而且对他们的问询说不定也能查找到余碧莲更多的犯罪证据。
目送走李长清这些公安部人员,招待所里的大家都在内心感慨不已。
他们既为葛家的遭遇同情,也为苏蔓青与余碧莲的斗智斗勇津津乐道,原来女人也可以如此的聪明,也可以如此的有气势。
军人们几乎都是直面战场的,这还是他们第一见到不见硝烟的战斗。
刺激,也紧张,更让他们看到了敌人的狡猾。
苏蔓青与萧旌旗没再管大家议论什么,他们直接回了房。
房门一关,两人就躺在了床上。
都没有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好一会,苏蔓青才半爬起身把头靠在萧旌旗胸口,小声说道:“萧旌旗,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才来京城几天,她就想北方军区,想家了。
“就这几天就回去了。”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为什么想回去。
他也没想到苏蔓青送个人参一行能遇到这么多事,明明媳妇已经够低调,但事偏偏主动找上门,早知道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他就让其他人送人参来了。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靠在萧旌旗身上的苏蔓青感受着来自对方的体温,然后絮絮叨叨。
马上九月了,他们家院子里的桂花可能都开了,过几天就到白露,说不定沈阳那边白天都开始冷,回去后家里就可以烧炕了,对了,还有养的那群鸡,也不知道邓兴邦那几个小子有没有照看好……
巴拉巴拉,苏蔓青说了一大堆的家常话。
萧旌旗静静地听着,他的手揽着苏蔓青的腰肢,脑海里随着苏蔓青的念叨浮现出才住了没多久的家。
家虽然没住多久,但他却无比的熟悉。
熟悉到已经期待回家。
苏蔓青靠在萧旌旗的身上说了一会话就沉睡了过去。
主要是脑子累。
轻轻亲了亲苏蔓青那光洁的额头,萧旌旗拉过一旁的被子把两人包裹起来,听着媳妇那平稳而轻微的呼吸声,他也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李长清他们那边因为余碧莲的配合审讯得非常快,第二天苏蔓青他们就得到了确凿的消息。
控制本拿到了,王家叛国罪证据确凿,辩无可辩,只要是明确犯了叛国罪的王家人秋收后都要被枪毙。
至于王媛媛,倒是没有在被枪毙的名单里。
但也好过不到哪去。
年后会被遣送到边疆劳改农场□□终身。
听到王媛媛的下场,苏蔓青只是在心里啧啧了几声就放下了,这种自作孽的人轮到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为她的前世、今生赎罪。
再之后的两天萧旌旗非常忙,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压缩在这两天之内办理好。
九月一日,苏蔓青与萧旌旗一起去空军基地接三个孩子。
萧旌旗的事已经忙完,他们可以回北方军区了。
不过回去之前他们还是打算去正阳门大街的大北照相馆把之前约的照片照了。
难得一家人那么整齐,就当是回家前的纪念。
孩子们一早听说可以回家了,早就兴奋地围着训练场跑了好几圈,基地里的其他飞行员也跟他们三人混熟,听说孩子们要结束训练回家,大家都非常不舍。
然后主动对三个孩子进行了加练。
大毛他们被折磨得又兴奋又难受,打打闹闹间,到了早餐时间。
空军司令难得亲自出面请三个孩子在食堂吃了顿饯别饭。
“孩子们,你们可不要忘了我们空军基地,不要忘了你们可是从我们基地出去的人。”司令对着三个天才孩子实在是不舍。
三个孩子,他分一个又怎么了!
虽然大毛、二毛没有三毛的天赋高,但也是难得的好苗子,好苗子怎么都得留一个在他们基地吧。
大毛他们这几天没少被司令灌输一家人的观念,都嘻嘻哈哈地点头承认。
毕竟空军司令对他们是真的好。
训练上的所有要求都无条件满足,可以说是除了萧旌旗与苏蔓青,空军司令是第三个对他们最好的人了。
“刘爷爷,你少喝点酒,活久点,得活着见到我们三毛成为我国的‘皇牌’飞行员,不然太亏。”就要分别了,大毛忍不住以下犯上。
空军司令:……这孩子的话听着太别扭。
“司令,我们会给你写信的。”二毛的告别语还算正常,不过也太中规中矩,完全看不出双方的感情。
空军司令不满地瞪二毛。
被嫌弃的大毛、二毛埋头干饭,太好了,这可是他们在基地吃的最后一顿饭,这食堂的饭也太难吃了一点,以后再也不来了。
唉,司令爷爷可真可怜,也不知道还要吃多久。
空军司令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两个孩子同情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三毛。
越看越舍不得把人放走。
三毛都被看得内心直发毛,赶紧安抚空军司令,“刘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为国争光,等我打跑了那些坏东西就回来见你。”
这个大饼太美好了,空军司令瞬间不再计较。
等萧旌旗他们到来的时候,司令已经能心平气和的目送三个孩子离开。
来送别的人很多。
只要是没有训练任务的都跑来送大毛他们几人。
特别是一起跟着三个孩子训练的几人,他们对大毛几人的离开尤其舍不得,同吃同训练,别看双方年龄差距很大,但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还没休养好的曹远航拉着三毛的手不停叮嘱。
其实说的都是一些彼此都知道的注意事项,但说的人说得用心,听的人也听得专心。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再多的不舍最终还是要分离。
萧旌旗他们的车开走很远后都还能看到基地前对他们挥舞的手。
三个孩子都有点沉默。
他们依靠在苏蔓青的身上没有说话。
苏蔓青的手依次摸过孩子们的脑袋,她知道孩子们懂得了离别之情,也开始珍惜难得的友情。
“妈妈,我们以后还会来京城吗?”感受着头顶的温度,大毛小声地问苏蔓青。
苏蔓青笑了起来,反而孩子,“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以后不会来京城了?”
“妈妈,我们的家不是在沈阳吗?”因为这话,三毛情绪没那么低落,甚至坐直了身子。
只有二毛没有问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知道孩子们可能还不懂军人的特殊性,想了想,说道:“我们之所以住在沈阳是因为爸爸妈妈在那里工作,如果爸爸妈妈的工作有变动,那么的我们的家也会变动。”
“妈妈的意思是有爸爸妈妈的家才是家,对吗?”
大毛好似理解了苏蔓青的话。
“对,苏柳村有爸爸妈妈,那里是我们的家吗?”苏蔓青反问孩子们。
回想起在苏柳村那快乐的三年,大毛他们不能否定那不是他们的家,于是齐齐点头回答道:“是。”说起来他们还有点想狗蛋与虎子那几个小伙伴了。
这段时间在京城训练他们还忘了给小伙伴们写信。
见孩子们的情绪没有那么低沉,苏蔓青才再次说道:“苏柳村是我们的家,北方军区也是我们的家,以后如果爸爸妈妈的工作调到京城,京城当然也会有我们的家,所以我们对京城的离别不是永远。”
“嗯!”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会跟着来京城,京城也会有我们的家。”大毛兴奋了。
“是的,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就是家。”
苏蔓青笑容满面地给孩子们灌输家人的重要性,让他们知道亲情才是世上最难以割舍的感情。
“妈妈,要是以后我们搬到了京城,大家就住我家,我家那么大,肯定能住得下所有人。”大毛开始畅想京城的家里住满人的场景。
三毛扒拉了一下大毛的手,不满意了。
“大哥,凭什么住你家,我最小,当然是都住我家。”
“唉,三毛,不对啊,你不是学了孔融让梨吗,你不仅不让梨,怎么还抢上了,这可不行,当弟弟的得有胸襟。”大毛给三毛下套。
三毛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上当,立刻机智地寻找同盟,“二哥,你给评评理,哪有当大哥的跟弟弟争,一点都不爱幼,太过分了,我们剥夺他当大哥的权力,我推举你当大哥。”
面对三毛这赤-裸-裸的贿/赂,大毛赶紧瞪二毛。
就三兄弟,二毛手里的一票至关重要。
二毛:……这两人可真幼稚!
于是所有人就见二毛慢条斯理地说话了,“以后搬到京城住我家。”眼见大毛、二毛瞪圆了眼睛,他又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我家最大,够住。”
大毛与三毛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对被截胡的不服气。
“我们两家也够大,住得下。”三毛最先想到了反驳点。
大毛赶紧点头,这时候可不能内乱,先把二毛打压下去再说。
“不够。”二毛摇头。
“怎么可能,我们两家不仅有正房,还有东、西厢房,单独的厨房、饭厅,怎么都够住了。”大毛一点都不信二毛的话,觉得二毛在忽悠他。
二毛看了一眼大毛,说道:“以后我们都要带警卫员,警卫员住哪?”
大毛、三毛惊住了:……兄弟,你想得真遥远。
苏蔓青暗笑到肚子疼,二毛这孩子还真自信,居然想那么远,还真敢想,以后能带警卫员的军人级别可不低,不像现在一个团长就能带警卫员。
坐在副驾上的萧旌旗也没管三个孩子的闹腾。
听着孩子们的闹腾声,再看着苏蔓青脸上的笑,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幸福生活。
看来他得努力点,赶紧把最小的造出来。
免得孩子们三足鼎立各自不服输。
大毛他们完全不知道萧旌旗已经在内心深处算计他们当免费的‘保姆’,三个孩子还在为以后搬到京城住谁家争论不止。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无法说服谁。
二毛此时是一对二,面对来自大毛与三毛的共同对敌,他突然说了一句,“要是爸爸妈妈再生几个弟弟妹妹,不够住怎么办?”
静!
整个车厢里一片静止。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苏蔓青根本就没有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脸一下子就红了。
然后她就面对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妈妈,你什么时候生弟弟?”大毛问。
三毛立刻拆台了,“为什么不是妹妹?我喜欢香香软软的妹妹。”
“我能教弟弟玩弹弓,能带他打架,能跟着我们一起战斗。”大毛固执地想要弟弟。
萧旌旗的目光也热切地看着苏蔓青。
他不在乎生几个,只要是媳妇给他生的,他都喜欢。
苏蔓青觉得脸更烫了,她非常想堵住孩子们的嘴,但又担心战火会扩大,只能沉默着,但手还是在几个孩子看不到的地方伸到了萧旌旗的腰间轻轻一拧。
萧旌旗心跳漏了好几拍,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只调皮的精灵。
手被抓住,耳中再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苏蔓青心悸了。
“为什么要争弟弟、妹妹,难道不能都要吗?”二毛被两个兄弟争得头疼,忍不住点明了问题所在,“让妈妈生一个弟弟,再生一个妹妹不就好了。”
对哦!
大毛、三毛的问题立刻解决。
然后大家都看向了苏蔓青,“妈妈,你快给我们生弟弟、妹妹。”
面红耳赤的苏蔓青:……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