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真纪真拉着,降谷零很快就将注意力从安原信也身上转移了过去。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过一会的时间,那个男人不仅醒了过来,还安静地跪趴在了房间里,安然没有了之前那幅傲慢自大、气焰嚣张的样子,但那些疑惑只在他脑海中暂存了一秒便又被他抛在脑后。
也许是因为药效过期了也说不定……而且他之前那么张狂、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说明了真纪真姐姐更厉害么?
而且他又和真纪真姐姐牵手了耶!还被真纪真姐姐揉了头发,开心!
灰蓝色眼睛的小少年乐得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脚步雀跃得像只一蹦一跳的飞鸟,转瞬便将那点微不足道的困惑沉在了脑海深处。
真纪真牵着几个小孩下来的时候,五条悟正躲在厨房里——其实也不算躲,他只是下意识地往里面挪了一小步而已。
只是他的那一小步实在没什么作用,真纪真脚步一转,拉开厨房门口的障子门,便与眼圈红红、鼻子也红红的白发小少年打了个照面。
“诶呀?”真纪真难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悟君,你这是怎么了?”
不怪她忍不住笑,实在是五条悟这个样子也太少见太奇怪了——白发蓝瞳的小少年眼尾一片乱红,一只手背后,一只手挡在眼前,却怎么也挡不住从眼眶不断溢出的生理泪水,就连鼻尖也是通红的,嘴角边沾了少许饼干碎屑,脸上犹带着些之前打架留下的青青紫紫的痕迹,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流眼泪,看上去可怜可爱极了。
不止真纪真,就连降谷零他们也忍不住一边愕然一边喷笑,觉得他这副模样与平常嚣张自信的样子大相径庭,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眼见着没躲着,五条悟索性也不躲了。说起来应该心虚的他们才对,他有什么好躲的?
伸手狠狠擦了一遍眼角,他将另一只手摊开,露出了手中打开的饼干,摆出了一幅恶狠狠的样子发声大声质问:“你们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你们故意往里面加芥末的!?想用芥末来谋害我……阿嚏、阿嚏——”
话音未落,又打了两个喷嚏,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配合他的红眼圈、红鼻尖还有眼角的眼泪,看上去凄惨又可怜。
降谷零躲在真纪真身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抓了抓头发,眼神游移,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忘记和你说了,这些饼干里面都加了芥末来着……”
声音越说越小。
本来他们一开始就是想着用加了芥末的饼干捉弄他来着,没想到会碰到安原信也那件事;本来都忘了芥末饼干、打算在之后悄悄把饼干藏起来、放弃捉弄他来着,结果又没想到他居然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偷吃饼干……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眼神复杂极了:有点想同情他,但是又实在同情不起来——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己作死趁他们不在偷吃,根本不会被捉弄到;又有点想笑,又觉得实在不应该现在还笑,毕竟他看上去的确挺惨的,而且万一他恼羞成怒了不好了。
“哈?”五条悟果然炸毛了,柔软的白发都微微炸了起来,眯眼龇牙:“我就知道、阿嚏、你们是故意的!阿嚏——”
通过他们的反应,也能大概判断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真纪真止住笑,给五条悟倒了杯水,止住他动手的动作,顺手揉了揉他蓬松的白发:“好了好了,悟君不要生气了,先喝杯水漱漱口。”
同时给了几个小孩一个眼神——先出去再说。
三个做贼心虚的小朋友面面相觑,而后偷笑着手牵手一溜烟跑了出去。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因为五条悟自己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非要偷吃,也不会吃到芥末味的饼干,更不会被辣到涕泪不止的程度。真纪真安抚了他一会,而后便转移了话题:“……对了,悟君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吧,悟君有想好什么时候回家了么?”
刚刚消停的五条悟瞬间又炸毛了:“你要赶我走!?”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他赶出去吗!?
早在真纪真在上面利用安原信也解除术式的时候,五条悟的记忆就已经恢复了。也正是知道了术式解除、安原信也已经毫无威胁,他也才没跟着夏油杰他们一起上楼去找她。
“……这个倒没有。”真纪真无言,而后又笑了笑,笑意温和:“只是悟君离家这么久,家里人不会担心么?”
“不用管他们。”五条悟的脸色冷淡下来,原本孩子气的恼怒瞬间消散化成了百无聊赖般的漠然,“他们会知道我没事的,这就够了,我才不想那么快就回去,再过几天再说吧。”
“这样真的好么?”真纪真牵起五条悟的手出门,却也没真的劝阻他,只是微笑着提醒他:“悟君不要忘记了,我的第三个约定还没有定下哦?”
五条悟平静地抬头看她,毫不意外她突然提起这个:“那你现在是想好了么?”
“对呀。”真纪真说,“我的第三个约定是,悟君回家后,把家里的藏书借我观看一天,可以么?”
五条悟有些惊奇,抱怨般指责她:“哇,这个约定也太狡猾了吧?你不会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好过分啊!”
五条家的藏书借人观看,哪怕只是一天,那也不是能轻易借出的。毕竟那可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有着数千年辉煌历史的五条家。
可以说真纪真提出的这个“约定”绝对是赚大了。
真纪真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他:“所以悟君的决定是?”
她眉眼弯弯,微微歪了歪头看向还在和她牵着手的五条悟:“我觉得以悟君的身价,这个约定也算不上很过分吧?真的很过分么?”
起码她又没有趁着他还在失忆的时候提出这个“约定”?
五条悟又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不解地问她:“你又没有咒力,借五条家的藏书做什么?”
失忆的五条悟懵懵懂懂,但恢复记忆的五条悟自然能看出来除却夏油杰之外,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托尔身上的则是不同于咒力的另一种能量,而真纪真则要更奇怪一点——她是完全零咒力的咒力隔绝体——连普通人身上都会沾染上零散的一些咒力,但她身上却是完完全全的咒力隔绝,五条悟甚至悄悄尝试过用咒力触碰她,结果是完全不会对她造成丝毫影响。
不同于另一个咒术界闻名的、禅院家的知名的天生零咒力的那个天与咒缚,真纪真并没有多么强劲的肉/体,她更像是与咒力处于两条平行线上、又或者说是生在不同的世界,她没有咒力,咒力也不会对她起任何作用,而且零咒力在她的身上也没有换置换成任何其他的东西——虽然她的眼睛很特殊,但五条悟能够看得出来,那双眼睛与“咒力”或者“咒术”没有任何的关系。
总之就是很神奇。
“因为很好奇啊。”真纪真坦然回答他,“悟君不觉得么?就算我没有咒力,但是这和我对咒术相关感到好奇又没有冲突,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相关的知识而已,这些都很有趣啊。”
虽然其他的方法也不是没有,但是通过五条家的藏书了解咒术、咒术界的一切对她来说是最方便的。
就算她能通过支配一些动物探知那些动物身边发生的事,了解一些咒术界的相关“常识”和秘辛,但总归还是不够全面,而且耗时太久,不如通过观看相关书籍来得方便。
或许是出于想要了解未知、以能更好地保护诸伏景光,又或许是藏在血液和脑海最深处的支配欲、掌控欲和好奇心不许她对于未知的咒术界的一切只是一知半解,总之,即使真纪真并没有想要踏入咒术界的想法,她也想要对于将那些未知的“知识”掌握在手里。
“这些东西哪里有趣了,明明一点意思都没有。”五条悟不太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神情有些漠然,“这些一眼就能看透到底的东西不是很无趣么?”
不过即使不能理解、不太赞同,他还是对真纪真点了点头。“不过你想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同意了。五条家的藏书可以为你敞开一天,只有这一次例外。”
一点也没有感到为难、或者觉得需要询问五条家其他人的想法才能同意的意思。
毕竟在五条家,除却有关五条悟的安危问题,在大多数的事情上,即使家主、还有家族里的长老们不同意,只要他点头了,事情的最终结果也会如他所愿,这次也不会是例外。
真纪真也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好,那就谢谢悟君了。”
原本小大人般的沉稳表现再次破功,五条悟像只猫一样灵活地歪头弯腰躲过她的手,跳脚大叫:“头发头发!我的头发刚刚才整理好的!不许乱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揉的是谁的头发!”
“知道知道,”真纪真还是笑,忍俊不禁,“我揉的可是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的头发呢。”
“……神子?”看到真纪真和五条悟走出来,隐约听到他们对话的降谷零探头:“是说悟君么?”
黑发妹妹头的小少年欲言又止,小小声地开口:“这个称呼也太……”
太羞耻、太中二了吧!很早熟的夏油杰小朋友心想,好像附近中学的那些很幼稚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起的类似“漆黑の翼”“邪王真眼”“漆黑烈焰使”之类的奇怪绰号啊。虽然说悟君的眼睛看上去是很漂亮,但是没想到悟君也是喜欢这样子的?
好酷!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脑回路与夏油杰小朋友不同的诸伏景光小朋友的双眼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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