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针对

    林若的诉状被刑部尚书递进了宫里, 呈到了皇帝的面前,虽然作为一个昏聩的皇帝他并不觉得萧华□□了一个村妇算什么大事儿,但是诉状上一个又一个的血印还是让这位没见过什么风浪的老皇帝心中升起了一点惧怕。

    刑部尚书秉公直言:“陛下, 敲登闻鼓时瞧见的百姓众多, 若是不能将此事好生处理,怕是要引发民愤。”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皇帝看重那一纸诉状就脑门疼。

    这些愚民,一天到晚正事不做, 就知道找麻烦。

    刑部尚书:“臣以为, 此事涉及皇子, 关系重大, 应当由皇族出面主审, 外加三司会审。”

    皇帝在第一时间就驳回了刑部尚书的提议:“不行, 华儿是皇子, 脸面很重要, 岂能让他失了颜面?”

    刑部尚书在这位是非不分的陛下手底下做事多年,但是还是会忍不住因为皇帝的荒唐行事而感到头疼。

    同样是皇子,你把五皇子派去塞北赈灾, 还要花人家侧妃的银子,人家第一个孩子还未出生, 对待萧华, 涉及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 却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正欲再次劝谏皇帝, 殿门却被人给推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 应当是宫妃, 刑部尚书低下了头。

    “陛下, 您要替臣妾做主啊!”那宫妃跑着跑着便跌了下去,哭哭啼啼的,“臣妾的弟弟死得好惨啊!”

    “爱妃这是怎么了?”皇帝亲自起身过来将这宫妃搀扶起来,“哎哟喂,怎么哭成这样了?”

    这是他最近宠爱的一个年轻妃子,冯昭容,才入宫不久。

    冯昭容哽咽不止:“陛下,臣妾的弟弟不过是顽劣了些,但是罪不至死啊!兴庆侯世子下手好狠,竟然直接将臣妾的弟弟当街打死!”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疼爱的弟弟居然惨死于他人之手,这叫她如何能受得了?

    “你起来慢慢跟朕说。”皇帝拉着冯昭容与自己同坐。

    刑部尚书眸子动了动,兴庆侯,那可是四皇子的人,今天四皇子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着,居然有两件事找上门来。

    瞧着皇帝宠爱这位宫妃的样子,想必不会将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位宫妃死了弟弟,肯定要兴庆侯世子给她弟弟偿命才会作罢。

    兴庆侯自己保不住世子,必然会向隋王求救,而隋王自己也陷在一桩人命官司里,就算是腾得出手,他也不可能去救兴庆侯世子,这样一来,隋王必失兴庆侯这一臂膀。

    虽然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但是刑部尚书并不认为今天的这两桩事是单纯的巧合。

    这会是成王的手笔吗?

    冯昭容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告知皇帝。

    原来是冯昭容的弟弟在歌舞坊和兴庆侯世子起了冲突,冲突的原因还是兴庆侯世子看上了一个弹琵琶的姑娘,想要用强,但歌舞坊真的是正经歌舞坊,里面的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兴庆侯世子这样做,跟强抢民女也没有多大区别,冯小少爷顽劣归顽劣,但是这这件事上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兴庆侯世子却对冯小少爷大加嘲讽,冯小少爷气不过跟兴庆侯世子动了手,兴庆侯世子便将人用花瓶给砸得头破血流。

    “兴庆侯世子说臣妾虽为宫妃,但也不过是个妾而已,说臣妾再受宠爱也比不得他们兴庆侯府尊贵。”冯昭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臣妾的弟弟都是为了维护臣妾才会遭此毒手,要是不能为弟弟讨一个公道,臣妾便不活了!”

    冯昭容能够得到皇帝的宠幸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正是皇帝最喜欢的那款女人,只要她哭一哭再闹一闹,皇帝定然会招架不住。

    果然,皇帝大怒:“兴庆侯府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是皇帝的,他的妃嫔岂能和寻常人家的妾相提并论?兴庆侯世子这般胡言乱语,肯定是在侯府里学来的,兴庆侯脱不了干系。

    “现在就去将兴庆侯府把兴庆侯世子等给朕抓进刑部大牢!”皇帝猛地拍下,“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兴庆侯世子到底有多么尊贵!”

    刑部尚书没走:“那四皇子的案子?”

    “朕自有论断!”意思就是放着不管。

    刑部尚书告退,但他心里丝毫不慌,背后主使既然让林若告上了京城,就不会让这个案子夭折,必定是要让隋王栽个跟头的。

    且瞧着吧,明日早朝还有得闹腾呢。

    不过他现在要做的,是去拿兴庆侯世子。

    ……

    成王府书房,萧恪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心情愉悦了不少。

    “不光是兴庆侯,能揭出来的都揭出来,争取将萧华给困死。”萧恪沉声道。

    只要萧华被困住了手脚,他才能放心地去塞北赈灾。

    下方那人躬着身子,态度恭谨:“殿下放心,这次将隋王一脉的人给捅了五个出来,外加隋王倒霉,冀州有人上京来告他,怕是除夕前隋王都不会好过。”

    萧恪冷笑:“他不好过那就最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招数,活该。

    “塞北那边情况如何?”萧恪暂时不理会萧华的事,谈起了塞北。

    “塞北雪灾确实严重,大雪压倒了很多房屋,修缮起来并不容易,不过有殿下的筹谋,今年戎狄并未趁机南下,减轻了塞北的负担,又有苏氏商号发粮发棉衣,没有起动乱。”

    萧恪知道,苏氏商号这边是苏清意的意思。

    苏清意的眼光看得很远,不光是一个只会做生意的人。

    “你提前去探路,本王担心有人会在运送粮食时下黑手,你带上足够的人手,把路给清干净,要确保运送粮食的路途畅通无阻。”萧恪吩咐道。

    那人领了命:“属下遵命。”

    萧恪在书房又忙了许久,等到了晚膳的时间又去陪苏清意吃了顿晚膳。

    吃饭时萧恪总是会频频地看向苏清意的肚子,苏清意穿着宽大的裙子,其实现在还看不出来,等他从塞北回来,苏清意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会动了,孩子会在母亲的庇护下长大,然后明年出生。

    苏清意失笑,没想到萧恪在当父亲这件事上还是会有些紧张的心情,她放下筷子,拉过萧恪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等殿下从塞北归来,殿下再将手放在这里,孩子说不准会踢你一下。”

    萧恪笑了起来,神情也柔和了不少:“那还是不能太好动了,不然尽折腾你了。”

    他凑近苏清意的肚子,温声道:“小家伙,爹爹不在,你不许欺负你娘亲,听见了没有?”

    苏清意:“现在哪里就能听得见了?”

    萧恪:“不管能不能听见,都要先教一教。”

    他对教养自己的孩子抱着十成十的热情,自己从小没有感受过父亲的疼爱为何物,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走上一条自己走过的老路。

    这一晚萧恪是在清疏院睡的,晚上就半搂着苏清意入眠,第二日他打算借故不去上早朝,免得又将火烧到自己身上,正好可以陪苏清意一觉睡到大天亮。

    萧华自己管不住手下的人,当然,他本身也是爱作死的,这一次早朝能吵成一锅沸滚的热粥,谁沾上谁倒霉。

    自然,最倒霉的肯定是萧华。

    第二日萧恪是跟苏清意一块起的床,又一起用了个早膳,然后去了延鹤院。

    张氏的身体虽然有细心调养,但是如今天越发冷了,出门对于她来说太过受罪,便躲在了屋子里,萧恪临行前该去看看她。

    他当年征战回来便一直没有离开过京城,张氏也是在他回到京城之后才娶过门的王妃,也就是说张氏也没有留守成王府的经历。

    “殿下这一去,除夕前能赶得回来吗?”张氏忧心不已。

    要是萧恪不能在除夕之前赶回来,那么除夕宫宴,要么就是她这个病秧子去,要么就是苏清意一个身怀六甲的人去,不管是谁去,没有萧恪在,她们都不会好过。

    “王妃放心,今年塞北雪灾是意料之中的事,早有部署,赈灾不会太难,很快就能赶回京城的,你尽管安心在府里养身子。”萧恪抱了抱自己这位身体孱弱的王妃,“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还要一起孕育子女。”

    张氏的眼睛一热,她闷声道:“那妾等着殿下平安归来。”

    萧恪:“会的,到时候少了一根头发王妃都可以找我算账。”

    没能在延鹤院陪张氏多久,散朝之后消息传回来,他就要决定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忙得不可开交。

    他只剩下明天一天的时间了,而萧华今天还在蹦跶。

    他必须地抓紧时间。

    苏季来了王府,将动向汇报给了苏清意。

    即使早有准备,皇帝的偏心还是让苏清意长了见识。

    “陛下本来是想将诉状给销毁,然后把事情给悄无声息地压下去,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传播速度太快,今日早朝直接有官员上书,还获得了一致拥护。”苏季道。

    “陛下以为销毁一张诉状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却不知事关皇族,人传人只会传得更快,他高坐在皇宫大内自然是听不见看不见的,可能听见能看见的,还是大有人在。”苏清意继续绣着荷包的纹样。

    “林若上京带了三份诉状,就算是这一份被销毁,也依然还有两份,咱们这位陛下,还是太自以为是了。”苏季言辞间对皇帝没有半分尊敬。

    苏清意拿过剪子剪掉一截线头,头也不抬:“现在萧恪要去塞北,审理萧华很有可能会是萧睿主持,萧睿是皇长子,乃是各皇子的榜样,他会教萧华做人的。”

    苏季笑了笑:“这倒也是。”

    苏清意的纹样绣好了,她自己瞧着还是挺满意的,再给做成荷包就行。

    萧恪可不能嫌弃她的手艺,这是萧恪自己要的。

    第26章 出发

    皇帝有心维护萧华, 但他也不能真的对群臣的意见置若罔闻,终于,在后一天的早朝上, 有谏臣以死相逼, 请求皇帝下旨彻查隋王害人性命一案,要是皇帝不下这个圣旨,那他们就撞死在大殿上。

    如果有谏臣撞死在早朝上,这传出去的后果那可是相当严重, 就连昏聩了这么多年的老皇帝也很清楚这其间的份量。

    群臣死谏跪了一片, 皇帝不得不忍痛下旨彻查萧华的案子, 由皇长子萧睿负责主审。

    在皇帝看来, 萧睿是皇长子, 是萧华的兄长, 况且长兄如父, 必定会多加照顾萧华, 为他打算,让萧睿去查萧华,萧华肯定能少担点罪名, 少吃点苦头。

    只可惜对自己的皇子们并不了解的皇帝打错了算盘,还长兄如父, 萧睿顶多算个后爹。

    不过过程虽然波折了一下, 只要萧华落到了萧睿的手里, 就没有功夫再到成王府跟前晃悠了, 萧恪心里放心了不少。

    兴庆侯世子杀了冯昭容的亲弟弟,而兴庆侯又偏偏摊上了他的主子出事儿, 无人能助他捞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但是兴庆侯又一定会去求萧华帮忙, 要是萧华姿态放低一点,兴庆侯还不会怎么样,可若是萧华仍旧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鬼样子,那么难免兴庆侯到时候狗急跳墙不会咬上萧华一口。

    要是自己能亲眼看见萧华倒霉那就更好不过了。

    萧恪暗暗地想。

    在出发前往塞北之前,除了收拾了萧华一顿,萧恪还对隆和郡公出手了。

    隆和郡公行事缜密,很难抓住他的把柄,但是最了解他的人是和他一同长大,一母同胞的皇后,皇后都已经和萧恪站在一条线上了,自然不会吝惜自己手中的情报。

    她对自己这个令人讨厌的弟弟无感,她早就同父亲说过,爵位交给他只会酿就祸患,父亲偏偏不信,放着品行端正又富有真才实干的小儿子不喜欢,非喜欢那个蠢货,现在好了,都叫皇子们给抓到把柄一道对付了。

    皇后可不想自己受到牵连,同时也希望保住隆和郡公府的荣耀,所以她选择了和萧恪联手,共同对付隆和郡公。

    一个萧华,一个隆和郡公,都在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后,萧恪才放下心来动身北上。

    临行前萧恪接收了朝廷筹措的粮食和国库拨出来的赈灾银子,粮食自是不必多说,临时筹措根本就凑不到多少,商户趁机涨价皇帝也不管,任由商户发国难财,而银子那就更少了,就给了五万两银子,都没有装几箱,还真的是拿苏清意的嫁妆当国库用。

    萧恪再次对自己的这位父皇感到无比恶心。

    不过有一点,既然他不愿意出这个银子,那么他也别想塞北还能拥戴他这个无能的皇帝。

    他会将哪里用的是苏清意的银子一点一点地给算清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欠了苏清意的。

    苏清意说得对,既然皇帝不仁,那就不要怪他们将军心民心皆收于自己囊中。

    “殿下,在北边有一家钱庄,名为度北钱庄,你拿着银票去那里兑现银。”苏清意将装着银票的盒子递给萧恪,“妾身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这次赈灾的银子,粮食和棉衣也早就叫人运了过去。”

    萧恪抱住了苏清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清意,多谢。”

    苏清意给了他赈灾的底气,而他也不可能无所表示,他将自己的亲令交给了苏清意。

    “见此令如见我本人,有了它,我手下的所有人都可供你差遣。”萧恪把那枚古朴的铜牌放到苏清意的手中,“我和清意,推心置腹。”

    苏清意没有推辞,她收下了萧恪的亲令。

    她原本只是奔着萧恪最有可能坐上龙椅,才会选择萧恪作为合作的对象,刚开始她也没有想过能和萧恪走到这么信任彼此的一步。

    “妾身还有一物要给殿下。”苏清意把连夜赶工的荷包拿了出来,“先前殿下不是说要一个妾身亲手绣的荷包?喏,绣好了。”

    萧恪接过荷包,一脸认真:“清意这是绣的山川河流?”

    苏清意眨了眨眼,作势就要去把荷包给抢回来:“殿下要不还给妾身吧,左右殿下也认不出来妾身绣的是何物。”

    萧恪自然不还,还直接系在了腰上:“我不过是逗逗你罢了,当真了?”

    他自然是能看得出来,苏清意绣的是吉祥纹。

    苏清意的女红水平确实很一般,不过也不至于差到连绣的是什么都瞧不出来。

    萧恪再次抱了抱苏清意,给苏清意拢好身上的披风:“你回吧,如今天气凉了越发的冷,苏扬是四季温暖之地,你肯定受不了京城的温度。”

    苏清意摇摇头:“妾身目送殿下离开。”

    要是换作之前,萧恪叫她回去她必然回去,只是如今不一样了,萧恪在对她交心,她便不会再将萧恪视为工具。

    毕竟他们很有可能,就要相守一辈子。

    萧恪眉目舒缓,他扬声唤道:“萧征,照顾好侧妃。”

    萧征抱剑领命。

    苏清意眼睫轻颤,萧征可是萧恪的贴身护卫,武功高强且忠心耿耿,萧恪就这样把人派给了她。

    “宁福来荣,待会儿你们好好护送侧妃回府。”萧恪是去赈灾的,自然不会带宁福和来荣,所以将他们二人也留在了京城。

    嘱咐完之后萧恪三两步走过去翻身上马,青色的披风在他的身后打起一个潇洒的弧度。

    萧恪拉着缰绳调转了马头,下令出发。

    队伍从城门口慢慢走远,苏清意在原地站了许久,方才等到队伍彻底看不见。

    城墙之上,萧睿和萧远注视着这一切。

    萧睿道:“真是羡慕五弟,能得这么好的一个女子相伴。”

    萧远不可置否:“对于女子来说,更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丈夫的地位和权力。”

    “老五本就不重美色,他这位侧妃刚进王府就能受宠怀孕,靠的自然不是她那张脸。”萧睿感慨,“我们比老五年岁长些,在克制欲望方面,却远不如他。”

    男人喜好女子美色是正常的,包括萧恪也是,但是萧恪不一样的是,他可以收很多个女人,却不会因为她们的美色而流连,这一点,萧睿和萧远,都做不到。

    “看这样子,以后成王府里就是一位正妃和一位侧妃了。”萧远淡淡一笑。

    萧睿:“其实像五弟这样也未尝不可。”

    他们这些皇子纳进府里的女子,要么是家里人为官,要么是他们贪图美色,但是府里人多了,反而乌烟瘴气。

    萧恪从不纳高官家的女儿,看起来周身助益少,但他会受到的束缚也更少,倘若日后登基的是萧恪,那么他的后宫之中,将无人能掣肘前朝。

    “不说这些了,说说大哥吧,大哥打算何时前往冀州?”萧远问他。

    萧睿:“就这几日了,朝臣们这次反应很激烈,我也得赶快查明才是。”

    当然,朝臣们为何反应激烈,兄弟二人心里都很清楚。

    “大哥以为,这次冀州的案子,能把萧华给拉下台否?”萧远直接道。

    萧睿面色凝重,摇了摇头:“以咱们父皇的脾性,难,很难。”

    他们这个父皇,踩了狗屎运才当上了皇帝,是真的无德无能,大渝能够在他的治理下坚持几十年还没有完蛋,全靠先辈积德,一连出了一串能干的贤明君主。

    在皇帝眼里,萧华不过是看上了个民妇,杀了几个贱民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皇帝的眼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渝所有人都得听他的话,哪怕是再过分的话。

    “能做到哪个地步就做到哪个地步吧。”萧远踢了踢城墙上不起眼的沙砾,“只要能让萧华短时间内不能出来蹦跶,我们兄弟几个收拾他的羽翼,还是不难。”

    虽然他们互相视彼此为竞争对手,但是在一致对外这一点上从来都没有谁扯过后腿。

    萧睿和萧远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苏清意回了成王府,坐在窗边看着枯叶簌簌地被风吹落,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从皇帝那里弄到点好处。

    皇帝这个偏心眼的把萧恪给弄去了塞北,那她只能从皇帝那里扣点好处出来了。

    “碧灵,你去问问宁福,府里有没有殿下亲手猎的皮子。”

    碧灵领命出去。

    萧恪连自己的亲令都给了苏清意,宁福自然明白不能将苏清意等同于寻常侧妃来看待,所以碧灵来问,他直接跟着碧灵到了清疏院来回话。

    “回侧妃,殿下去岁时曾经猎到过一块虎皮,不过打理出来之后天气就暖和了,一直没用得上,还放着呢,侧妃要的话奴婢去取来。”宁福恭敬道。

    “不,你进一趟宫,给陛下送去,可知该怎么说?”苏清意没有过多指点,她相信,要是萧恪身边的人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也就不必留在萧恪身边听用了。

    果然,宁福道:“请侧妃放心,奴婢一定将这件事给办好。”

    她无非是想提醒一下,你把你那个守着孩子出世的亲儿子给派去了塞北,你亲儿子不仅不怨憎于你,还借塞北想到了要给你送虎皮。

    皇帝是不可能会愧疚的,苏清意也不会指望皇帝愧疚,她要的,不过是皇帝在自以为是时放出来的好处,不管是什么都好。

    要是皇帝不小心被萧恪的孝顺给感动了,那能够薅出来的好处可不少。

    “你进宫时,顺便替殿下去拜见一下皇后。”苏清意担心以皇帝的脑子还真的堂而皇之地受了萧恪的虎皮,她得请皇后去提点一下。

    宁福:“是,奴婢这就进宫。”

    他退出清疏院,不禁对苏清意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他们这位侧妃,不简单呐。

    第27章 心计

    宁福带着虎皮进宫求见皇帝, 在御前阐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大加诉说萧恪是有多么多么敬重皇帝,孝顺之心, 天地可鉴。

    原本因为这两天出的事情不少而心情极其不好, 连贤妃来了都给赶出去的皇帝,被宁福哄得喜笑颜开,当场大手一挥就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去成王府,还念及成王妃身体不好, 侧妃又身怀有孕, 大方地告诉宁福不必接旨谢恩。

    宁福又说了不少好听的话吹捧皇帝, 什么违心的话都厚着脸皮吹了出来。

    从皇帝这边离开, 宁福又带着苏清意备好的礼物去了皇后那里, 将苏清意的目的传达到位, 皇后二话不说就直奔皇帝宫里去, 再把萧恪给拉出来好生地夸奖了一番。

    “臣妾膝下没有皇子, 因此待所有的皇子都是一样的,可是臣妾瞧着,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儿, 看看老五,多么孝顺, 还知道为父分忧, 再瞧瞧老四, 一天到晚竟知道给陛下惹麻烦, 全然不顾陛下一片慈爱之心。”

    能够坐稳皇后的宝座,除了皇后是先帝亲自选的太子妃之外, 还有一点就是皇后十分懂得如何掌握皇帝的命脉。

    嗯, 也是一个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的主儿。

    果然,皇帝一听,心里对萧恪就生出了几分愧疚,同时也对萧华生出了些许不满。

    “恪儿的确能干又孝顺,朕理应对恪儿进行嘉奖。”

    于是在皇后的努力下,又有一道圣旨去了成王府。

    “皇五子恪,恭谨孝敬,为朕分忧,朕深感其心意,着,岁禄加三千石,护卫甲士加五百人,钦此。”

    这一回是实打实的圣旨而不是皇帝口谕,萧恪不在,张氏又实在是出不了屋子,只有苏清意带着成王府的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暂代萧恪接了圣旨。

    苏清意手中捧着圣旨,眼底有几分笑意,果然,从皇帝那里薅点好处是真的不容易。

    所有皇子成年之后都要册封为亲王,只是这亲王与亲王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岁禄、护卫、府邸大小,多的是地方能看得出来这个皇子受不受皇帝喜爱。

    原先萧恪的岁禄是八千石,次于皇长子萧睿的九千石和皇四子萧华的一万石,如今皇帝加了三千石,萧恪的岁禄一下子就成为了所有皇子当中最高的一个,足足一万一千石,估计萧华听了能直接气死。

    哦,说到萧华,这个没什么脑子的皇子在得知皇帝竟然给萧恪加了三千石的岁禄之后就进了宫,带着贤妃一起去找皇帝闹,试图让皇帝收回成命。

    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加上一个哭哭啼啼的妃子,萧华现在还有一身人命官司,皇帝又想起皇后所说,萧华果然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你们有完没完!”皇帝一脚踹倒贤妃,“是不是朕太纵容你了?”

    贤妃的功力还不够,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去招惹皇帝只会让皇帝觉得无比厌烦。

    毕竟皇帝没有真爱,他即便再宠爱贤妃,再宠爱萧华,那也是出于他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侵犯的情况下。

    “传朕旨意,将贤妃贬为昭仪,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在宫中乱跑!”这就是变相的幽禁。

    “父皇,您这是要把母妃给关起来?”萧华震惊地看着皇帝,仿佛觉得这是一件比天塌了还要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有你!”皇帝手指都在颤抖,他指着萧华大怒道,“你也给朕待在你的王府里好生反省反省!在你大哥没有调查完之前你都不许离开王府半步!”

    就这样,风光得意的隋王和贤妃,因为自己太能作,硬生生地把皇帝给作生气了。

    听说萧华和贤妃都被皇帝给禁了足,苏清意心情大好,就连晚膳都多用了半碗饭,还主动到院子里去走了走。

    桂树上的桂花已经开败,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不过芙蓉花开得挺好,在这萧瑟的季节里添了几分亮色。

    萧恪当初可是在清疏院的布置上下了大功夫的,力求一年十二个月都能有不同的景色可以欣赏,苏清意记得院子里还种了腊梅,或许再隔一个月就要开花了。

    “夜间风大,侧妃走走就行了,还是赶紧回屋子里去吧。”铃铛挡着风吹来的方向说道。

    “那便回吧。”苏清意也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铃铛这么一说,她就回了屋子里去。

    这会儿睡觉还太早,她便随意地拿了个话本来翻,翻着又觉得很没有意思,无外乎是些酸腐书生写的话本,一溜的穷书生配富贵小姐的故事,酸得叫人牙疼。

    苏清意将话本丢到一边去:“不看了,没什么意思。”

    若灵在帮苏清意按摩腿部,闻言抬头笑道:“侧妃是看腻了?”

    “可不腻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些老套的故事,花钱买这话本简直是浪费,还不如我多去置办些衣裳首饰呢。”苏清意道。

    “说起衣裳首饰,侧妃,京城里也有不少的好铺子,要是在王府里闷着无趣,不如我们去街上逛一逛?”铃铛提议道。

    苏清意捏了捏脖子,她发现这成王府里是真的无趣,先前不觉得大概是能经常跟萧恪逗个趣儿,萧恪去塞北了,连能跟她逗趣儿的人都没有。

    “倒也是个法子,正好我去巡视一下我的铺子。”苏清意决定要出门。

    没道理塞北赈灾就从她一个人的手里拿银子,她得想办法将银子给赚回来才行,好几十万两银子呢,又不是几串铜钱,她才不能忍下这口恶气。

    “铃铛,给季叔说一声,明个咱们去铺子里转转。”苏清意吩咐道。

    “是。”铃铛去办事儿,还不忘叮嘱碧灵和若灵,让她们把安胎药端给苏清意,正熬着呢。

    苏清意想到自己还得喝一个月那苦不拉几的药汁心里就发苦,别看她每次端着药碗一口闷,面上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实际上每次都是强忍着才没有将药汁给吐出来。

    大夫们真的不考虑一下改进改进药方?把苦兮兮的药汁给弄甜一点吗?

    大夫们:“……”

    苏清意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今日挑了一身简便些的衣裳穿好,铃铛又取了一条更厚实些的披风来给她披上,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放心地叫了马车出门。

    今天出门苏清意带的人还不少,除了铃铛、碧灵、若灵她们三个贴身伺候的,还有萧征和刚入府那会儿萧恪就派给她的六个侍卫。

    她今个儿出门就没有打算装普通人,在京城这块地方,装普通人一不小心就容易遇见眼瞎的冲撞自己,还不如借着成王府的威名让其他人都避开自己。

    他们先去了一家京城著名的酒楼用早饭,这酒楼还得提前订位置,每天客源爆满,特别是他们家的早饭,味道一绝,她无数次想把厨子给挖到几回闻去,只可惜厨子就是掌柜本人,挖不动。

    昨天苏季来这里订了位置,苏清意带着人过去刚好就能用饭。

    苏清意带着三个婢女同苏季坐一桌,萧征带着侍卫们坐一桌。

    “他们家的酱肉包子味道很好,侧妃之前就喜欢,今天多吃一点。”苏季笑着把一笼皮薄馅多的包子推到了苏清意面前。

    苏清意也没客气,动了筷子,说来也是神了,明明都是酱肉包子,但是这家的酱肉包子就是比别人家的香,而且丝毫吃不出来姜蒜的味道。

    作为一个吃菜要放葱姜蒜但是从来不喜欢把葱姜蒜给吃下去的人,苏清意实在是无法拒绝这家酒楼的酱肉包子。

    一笼酱肉包子一共就六个,做得又不大,是小笼包的大小,苏清意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

    她摸了摸肚子,低下头问:“是你还想吃酱肉包子,不是娘亲想吃,对不对?”

    还在肚子的娃:“……”就是仗着我还在你的肚子里胡说八道呗。

    苏季失笑,又叫了一笼酱肉包子来:“吃吧吃吧,怀着身孕是两个人吃饭,是该多吃点儿。”

    苏清意也厚着脸皮应下了:“嗯,我这可是吃的两人份。”

    除了酱肉包子,还有蒸饺、卤鸡蛋、馒头之类的,又送了几碟小菜。

    苏清意在酒楼吃饱喝足,有点挪不动地儿,还坐着休息了一阵,这才出了酒楼钻进自己乘坐的双驾马车。

    她的名下也有很多铺子,她都已经规划好了路线,早上用过早饭之后先去脂粉铺子看看,京城多权贵富人,爱脂粉的女子不少,脂粉铺子每年能赚不少的银子,她自然要去看看,从脂粉铺子出来就去成衣铺子,成衣铺子有专供给有钱人的好衣裳,也有供给平常人家的棉麻衣裳,一个赚大钱,一个则是相当于做好事,要价很低,每个月的营收不多。

    看完两个铺子之后去几回闻用午饭,自家酒楼,也免去了提前订座,顺带看看几回闻又收集到了些什么消息,有没有可以利用的。

    出了几回闻,再去一趟首饰铺子,要是有好看的新首饰,她也带些回去送人,王妃张氏,还有宫中的淑妃和皇后。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要利用最赚钱的几家铺子狠狠地回血,老皇帝害得她一口气拿出去几十万两银子,万一后面萧恪要有大动作了,她手上的现银很有可能就不够用。

    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她别的不敢保证,但至少银子不能缺。

    之前进宫她有悄悄地打量过皇帝,看得出来皇帝已经老了,渐渐地不行了,越是往后,皇帝就越有可能随时驾崩。

    太子未立,皇帝一旦驾崩,各个皇子就会为了皇位争个天昏地暗。

    苏清意掀开帘子,看了看尚算安宁的京城。

    还是尽量,不要打扰到百姓们的生活了。

    第28章 出门

    苏清意去了脂粉铺子, 管理着脂粉铺子的掌柜是一个中年妇人,保养得不错,看起来还很年轻, 以前是给苏清意的母亲做事, 后来苏清意的母亲去世,便自然而然地跟着苏清意继续做事。

    这会儿时辰还早,铺子才刚刚开张,还没有客人前来, 掌柜月娘便给苏清意介绍起了最近才上新的几款脂粉。

    “这一款叫月落桂子, 是桂花的香气, 这一款叫阳春白雪, 用的是菊花做原料, 正打算今日上新开始售卖呢。”

    苏清意闻了闻摆出来的样品, 月落桂子香气浓郁, 阳春白雪则要淡很多。

    “把今天要上架的两款名字给换了, 月落桂子就换成雁字回时,阳春白雪就换成长河落日。”苏清意道,“不光是要换名字, 还得将新名字的寓意给张贴出来,叫所有来买脂粉的人都能够瞧见。”

    月娘做事多年, 不是一个单纯的脂粉铺子的掌柜, 她也很清楚自己是在为什么人做事。

    “是, 这件事我会办得漂漂亮亮。”月娘福了福身。

    雁字回时也好, 长河落日也好,不过都是为了和塞北扯上关系, 再加以文辞修饰, 便能很好地告诉客人们, 就算这只是一家做脂粉生意的铺子,也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情。

    人总是容易受到情绪感染的,苏清意这一招,无非就是想要让那些进了脂粉铺子的客人,心甘情愿地掏钱买脂粉。

    不光光是脂粉铺子,她还打算在成衣铺子、首饰铺子和几回闻都这样干,除了她自己名下的铺子,还会联合一些商户一道这么干,一个是方便混淆视听,二来,她带着那些商户赚了钱,那些商户就不得不欠她一个人情。

    给今天要上新的两款脂粉改了名字,苏清意便在铺子里选起了脂粉来:“你们都是年轻小姑娘,正该好好打扮打扮,你们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你们。”

    铃铛早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经常送东西给下面的人,所以就兴高采烈地挑选了起来,碧灵和若灵见状,先道了谢,也加入了挑选之中。

    苏清意还把萧征他们也给叫了进来:“你们也选选?要是有喜欢的姑娘,拿去送姑娘也不错。”

    萧恪对待成王府的人都很宽厚,府里的丫鬟只要不是他睡过并且给了侍妾名分的,都是婚嫁自由,说不定这几个侍卫里就有心爱的姑娘。

    果不其然,有一个侍卫扭捏地站了出来:“谢谢侧妃,那属下也去选一下?”

    苏清意含笑道:“要是不知道怎么挑,你就问问铃铛她们三个。”

    只不过成王除了这一个侍卫,其他五个侍卫并没有喜欢的姑娘,也没有人成了亲,都木着没动,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在铃铛她们几个的指导下挑脂粉。

    哼,他们一点也不羡慕。

    萧征则是木中木,连多的表情变化都没有,抱着剑跟块结了冰的木头似的。

    苏清意心想真是神奇,萧恪这么多的话,竟然能养出一个不爱说话的下属来。

    在脂粉铺子里待了一阵,赶在铺子正式营业之前他们就离开了,没有留下来看今天的上新情形,直接去了成衣铺子。

    到了成衣铺子之后,苏清意也是要掌柜的最近退出一系列和塞北相关的衣裳来,而且要表明铺子将赚到的银子都贡献给了塞北,也就是说,买一件塞北主题的衣裳,就等同于为塞北做了贡献。

    这是最受贵女贵妇们欢迎的,既得到了做工精致且独一无二的新衣裳,又能够大肆宣扬自己这是为塞北出了力,两头都占好。

    正好之前齐国公府派了帖子,要给齐国公办六十大寿,要去赴宴的人不少,肯定有的是人要置办时新的衣服首饰,苏清意打定主意趁此机会狠赚一笔,这钱,不赚白不赚。

    “切记,不要有任何一件衣裳重了,塞北系列务必要单人单件。”苏清意同掌柜交代道。

    大家都有的那就不值钱了,只有自己所独有的,才能够成为穿出去炫耀的资本。

    “那侧妃是不是也要做一身衣裳,在齐国公办寿宴那日穿着去?”若灵低声问道。

    齐国公跟成王府的关系很一般,因为萧恪不屑于和齐国公府结交,他觉得齐国公府的作风很有问题,只要深入去查准能查出来不少东西,不管是出于人品的考量还是单纯地不想惹上一身腥,萧恪向来不搭理齐国公府。

    萧恪都不搭理齐国公府,身为萧恪府上的人,苏清意自然不会巴巴地跑到齐国公府去凑热闹。

    再说了,她如今可以怀着成王长子的人,金贵得很,万一被不长眼的冲撞到了怎么办?所以,在她怀孕期间,她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拒绝除了皇宫里的那几位之外,任何人的邀请。

    “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料子,拿来做两身新衣裳吧。”苏清意再次大方出手。

    这一次苏清意连萧征都没有放过:“萧侍卫,你也挑选一下料子吧,你是殿下身边得用的人,我要是连几匹料子都舍不得给你,殿下回来该说我小气了。”

    苏清意这话就说得很有艺术性。

    萧征抱拳:“属下多谢侧妃。”

    然后萧征去选了两匹料子,一匹是玄色,一匹是宝蓝色。

    苏清意就纳闷了,萧征身上穿的是墨绿色,选的料子是玄色和宝蓝色,就没有点显年轻的颜色。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萧恪一个天天穿得跟个十八岁少年郎似的,怎么就有萧征这么个贴身侍卫呢?

    不过苏清意也没有多问,到底男女有别不好随意开口。

    不过其他的几个侍卫倒是不像萧征这么死板,选的料子都还不错,王府有有绣娘专门缝制下人们的衣裳,他们只需要把料子带回去交给府中的绣娘,再给些工钱,过段时日新衣裳就能穿上身了。

    苏清意还挺喜欢这种肆意花银子的感受,哦,这两家铺子都是她的,她没有花半两银子,那就是喜欢给认送好东西,只是这个人的范畴仅限于值得她送的人,像老皇帝那样的,她送什么都心疼。

    一上午带着人在两间铺子里转,叮嘱了接下来的经营目标,她已经有些饿了。

    “我们去几回闻用午饭吧。”苏清意碰了碰肚子,隔着一层肚皮跟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打招呼,“你是不是也吃得太快了?”

    全然不看自己今天上午消耗了多少。

    几回闻作为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客源爆满,而且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事实证明,苏清意带上侍卫出门真的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这些非富即贵的人中,总是会有几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并且还以为自己是个大聪明。

    “掌柜的,凭什么小爷要进去吃饭你就说没位置,他们那么大一堆人进去就有位置!”一个穿着锦袍并且年纪不大的少年作势就要往几回闻里冲。

    “高少爷高少爷。”掌柜把这个非要进几回闻的少年给拦住,“那是提前订了位置的客人。”

    “那就让他把位置让给本少爷!”

    掌柜的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经验才没有让自己对着这个高少爷翻白眼,开玩笑,刚刚进去的可是他的老板,他能让自己的老板给人让位置?

    再说了,这个高少爷是真的眼神不好,没看见人家坐的马车是成王府的吗?

    “我爹是丞相!我是丞相的儿子,让他们给我让位置那是抬举他们!”

    在几回闻用饭的人可不少,高少爷这么一嚷嚷,多的是人替丞相大人忧心。

    能够做到丞相之位的高大人,怎么会生出一个如此愚笨的儿子来?

    苏清意本是有话要同掌柜的交代,但见掌柜一直没有跟过来,怕是遇上了什么事,就让萧征倒回去看看。

    萧征耳聪目明,真的不是他故意要听高小少爷大言不惭,而是高少爷的嗓门是真的有点大。

    作为萧恪的贴身侍卫,萧征实在是没有掌握什么先礼后兵的技巧,只是剑柄一动,就把高少爷给撞了出去。

    高少爷自打来了京城就没有受过这个委屈,他可是丞相的儿子,居然有人敢打他!

    “你有本事告诉我你是谁,我一定要让我爹爹把你抓进大牢!”

    萧征:“……”

    第一次见这么……嗯,单纯的人。

    在京城这地方还敢自以为是。

    上一个自以为是的,已经被殿下给送进大牢了,这个也是想进大牢不成?

    苏清意把萧征派来之后,仔细一想,萧征是个木头,于是她又亲自折返回来。

    没想到她就听见了有人要把萧征给抓进大牢。

    这可是萧恪的人,你说抓就抓呢?

    “此人是谁?”苏清意淡淡问道。

    掌柜的靠近轻声道:“丞相家的少爷。”

    这就是高丞相家那个刚接回京城的儿子?

    高丞相可是个人物,在这么个不靠谱的皇帝手底下做事还能安然无恙,又和朝中所有皇子都保持着距离,不亲近任何一个人,并且也有几分朝廷命官的风骨在身上。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拉拢了很有助力的人。

    “萧征,你将他给绑了,直接带回成王府去看押起来。”苏清意唇角微微上扬,她很想看看,高丞相为了他的独子,能够做到哪一步呢?

    要是高丞相愿意从此跟萧恪站在一条线上,那自然是个好消息,可若是高丞相还是选择独善其身,那她也要从高丞相的手中榨取些好处出来。

    踏上一条争夺至尊之位的路就是这样,所有值得结交的人,都不能以单纯的朋友关系处之。

    争夺皇位,皇子们需要的不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而是羽翼。

    苏清意转身:“让高丞相亲自来成王府领他的儿子回去。”

    看,出门带侍卫就是这里好,想逮人可方便了。

    第29章 丞相

    高丞相当年也是受过人提拔的, 提拔他的人是他参加科举考试那一年的主考官之一,后来高丞相就迎娶了这位主考官的女儿为妻。

    只是这位高门贵女哪怕都已经嫁给了高丞相,她还是看不起高丞相, 认为如果没有她的父亲, 高丞相不可能成为那一年的状元。

    关于她坚定地认为高丞相的状元是她父亲给的这一点,苏清意很是疑惑,两位主考官,不管是官职还是能力都是旗鼓相当的, 也不知为何她会认为她的父亲可以一手遮天。

    不过高丞相的岳父在高丞相升迁的道路上确实对高丞相助益良多。

    高丞相和他的夫人经常单方面吵架, 主要是他夫人对着他吵, 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要冲着高丞相撒火, 可问题是高丞相从来都不接招, 随便他夫人怎么撒火, 他自巍然不动。

    后来他夫人受不了他了, 带着孩子回老家了, 一直在孩子长到了十六岁,他夫人染了重病去世,这才将孩子给接了回来。

    只是在养孩子的路上, 这位丞相夫人不知道是怎么养的,高小少爷没有他父亲的半点风采, 成天跟一只斗鸡似的, 见到谁都要去斗上一抖。

    以前在老家, 他对外面的人说他父亲是当朝某某大官, 人家都取笑他,说他骗人, 骗人还带一路编官职的, 越编越大, 最后给编到了丞相。

    高小少爷或许是出于在老家时无人相信他的父亲真的是大官,就养成了一个到处嚷嚷我爹是谁的习惯,他母亲也一直不加以管教,以至于他回到了京城还喜欢到处嚷嚷自己的爹是丞相,并且还学着别的纨绔欺男霸女。

    像今日在几回闻发生的事情不是头一次,他之前也没少对人说他爹是丞相,关键是在京城这块地方,有什么事情都瞒不住,自然知道丞相是有一个刚接回家的儿子,出于他爹真的是丞相,大家也都让着他。

    只是高小少爷忘了一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句话,那得先把皇室给刨干净了才能作数,因为皇室代表的是君,而丞相,永远都是人臣。

    “高丞相估计也对自己这个儿子十分头痛。”苏清意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今天算是找到乐子了。

    萧恪不在,果然还是需要有趣的人和事来调节一下枯燥的日子。

    萧征的速度很快,让人提着高小少爷回了成王府,交给宁福看押起来,他自己去丞相府上跑了一趟,把苏清意的要求告知了丞相,高丞相还没在家,高小少爷短时间内是等不到他爹去成王府捞他了。

    不过苏清意本质上并不是要故意为难高小少爷,所以只是把他给关进了屋子里派人看着,没短他的饭食和饮水,甚至还送了水果和糕点给他。

    缺心眼的小少爷估摸着吃得会挺开心的。

    在几回闻用好了午膳,苏清意便带着人去了首饰铺子。

    考虑到下午人多了起来,苏清意没有直接向掌柜亲自交代,而是让苏季去代为转达,她自己就像一个普通的客人一样带着铃铛他们在铺子里挑选首饰。

    最好的首饰肯定是早早地就通过苏季送到了苏清意的手上去,所以这间铺子里的首饰美则美矣,却不是最美的,要是京城的贵女贵妇们扎堆,她们就会发现苏清意总是能够拿出顶好看的东西来。

    自家产的跟到外边去买的,自然还是不一样的。

    又让铃铛他们好一阵挑选,苏清意看着这些丫头在本分之内拿了几件首饰便不肯再多要,也没有强求,不过走前她还是带走了几套首饰,用来送人。

    要送给王妃张氏的是一套十二花神发簪,每一根发簪分别对应着一年十二个月份的一种花,发簪轻巧,适合给张氏。

    送给皇后的是一套红宝石头面,端庄大气,很衬皇后的身份。

    而要送给淑妃的不是发饰,而是一套象征着平安长寿的项圈,寓意很好。

    今天在外边转悠了大半天,苏清意也乏了,从首饰铺子里出来之后就登上了马车,在马车里靠着小憩。

    要返回成王府还有一段路,苏清意在马车上不知不觉地就睡了个短暂的午觉。

    来荣在成王府的大门蹲守了多时,见到苏清意乘坐的马车回来了赶紧上前:“侧妃,丞相大人已经在府里坐了快半个时辰了。”

    苏清意讶然:“这么长时间?”

    高丞相一生只有一个跟他夫妻关系不怎么融洽的夫人,没有纳妾,因而高小少爷是他唯一的儿子,看重也不奇怪。

    只是算算时间,高丞相应当是在萧征登门后府里就有人去找了他,他急匆匆地赶到了成王府来。

    不过成王府成王北上了不在,王妃又身体抱恙,扣押了他儿子的苏侧妃也还没有回来,在街上逛得兴起。

    因此高丞相只能在成王府枯坐。

    “人在哪里?”苏清意这是要跟这位丞相见一见了。

    来荣引着苏清意去了待客的厅堂。

    “想必这位就是丞相大人吧?”苏清意扶着来荣的手迈进厅内,“久仰大名。”

    高丞相连忙站起来,没有因为苏清意只是一个侧妃就有所怠慢:“正是老夫。”

    苏清意抬手虚按:“丞相大人不必客气,请坐。”她自己也坐下,漂亮的裙摆曳在地上。

    “听闻犬子冲撞了苏侧妃,老夫特意来跟侧妃道歉,顺道将老夫那不成器的儿子给带回去家去,苏侧妃看?”

    高丞相和夫人的关系很一般还能体现在这件事上,正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好,两人很少同房,所以高丞相年过三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都是五十岁出头的人了。

    苏清意淡笑了一下,没急着应,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白水。

    怀孕之人不易饮茶,所以苏清意现在都是喝白水。

    等她慢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把茶盏放回去,又拿出手帕擦了擦根本就没有水渍的唇角,才跟高丞相重新说话。

    “不知高丞相是如何看待我家殿下的?”没提怎么解决他儿子的问题,苏清意问起了高丞相对萧恪的态度。

    甭管高丞相对萧恪原本是个什么看法,自己的儿子还捏在人家的手里,自然是话都往好了的说。

    “成王殿下龙章凤姿,风采傲人。“高丞相拱手垂眸道。

    苏清意极轻地笑了一下:“丞相大人,您应该清楚,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高丞相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心里一横:“老夫以为,成王殿下颇有真龙之德。”

    这就是在变相地承认萧恪适合当皇帝了。

    “什么真龙不真龙的,都是凡人,成不了龙的。”苏清意慢慢倒腾,从自己的荷包里找到了一张银票,让来荣递给高丞相。

    “丞相大人耳聪目慧,便应当对高小公子多加教导,这请先生以及买文房四宝的钱,我们成王府出了。”苏清意语重心长道,“您迟早是要放小公子出去独自打拼的,不可能一辈子都看顾着他,丞相大人还是多用心些吧。”

    高丞相看着面值三千两的银票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谁家请先生再买个文房四宝用得了三千两?这苏侧妃不愧是苏扬首富家的女儿,出手真是阔绰。

    不过……她究竟想干什么?

    高丞相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苏清意想做什么,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丞相大人乃是百官之首,在朝堂上可要起好表率作用,别让下面的人对丞相大人失望。”

    她要的,只是借高丞相的手,帮萧恪给他的政敌找麻烦而已。

    高丞相虽疼爱儿子,却不是个傻子,她想把高丞相拉进萧恪的阵营不现实,还不如先放任着,潜移默化,将高丞相给默进来。

    高丞相了然:“侧妃说得有道理。”

    苏清意伸出手,来荣便上前扶住了苏清意,她向高丞相发出邀请:“那现在丞相大人就去接小公子回家吧。”

    高丞相一路跟着苏清意到了扣押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的地方,不是王府里破败的屋子,反而还是一间好屋子,也没有上锁,只是有侍卫看守。

    见到苏清意来了,侍卫们推开门,请苏清意进去。

    高丞相踏进屋里就目光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倒霉儿子,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他儿子嘴里咬着一块没有吃完的糕点,手里抓着一个话本,正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

    他差点就要当场气死。

    高丞相怒气冲冲地上前把高小少爷给揪着耳朵提起来:“逆子!你还好意思睡?”

    在抓你的人地盘上睡得跟头猪一样,讲出去都要笑死人,他们丞相府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被自己亲爹这么一揪,高小少爷一下子就疼醒了。

    “哎爹疼疼,您轻点儿!”

    高丞相下手更重了,直接拎着人走向苏清意:“还不给苏侧妃道歉!”

    高小少爷揉着耳朵嘟囔:“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高丞相眉毛都快要拧到一块去了,他这个儿子这些年净长身高了,脑子是半点也没有长。

    “丞相大人,高小少爷到底年龄尚小,您带回家去好生教导就是了,莫要生气。”苏清意劝道。

    属实是在别人的府上太过丢人,高丞相抓着高小少爷跟苏清意致歉后回丞相府。

    高小少爷还在状况之外:“爹,这里的午膳和点心味道都很不错,下次我还能再来吗?”

    高丞相彻底失去了一个文官的风度,动脚给人踹了出去:“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扣你月例银子!”

    高小少爷屈服于他爹的淫.威,讪讪地闭上了嘴。

    可他是真的不明白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爹这么生气。

    苏清意看着闹剧般的父子俩,笑了笑。

    虎父无犬子,但是可能会有一个憨憨。

    第30章 近况

    萧睿启程前往了冀州调查萧华的案子, 而萧华暂时被皇帝厌倦,只能天天在自己的隋王府里待着,束手无策。

    如果说萧华会做人一点, 别一副天大地大他最大的样子, 去隋王府门口看守的禁卫也不会一动不动,不管萧华怎么闹都不愿意帮萧华往皇宫里传个话,更不会放任何人可疑的人进入隋王府。

    在看守萧华的这位禁军小队统领虽然谈不上是谁的人,只是一个想混口饭吃养家糊口的小官, 可比起萧华, 他明显会对其他的几位皇子更有好感, 因此在萧睿暗示他不要放人进去给萧华出主意, 也不要让萧华有机会传消息出来之后, 他便照做了。

    萧华完完全全继承了他母妃贤妃的脑子, 在斗智斗勇这一块儿, 他的几个兄弟, 不论是萧睿、萧启还是萧远、萧恪,都能够在脑力上甩他八条街,他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个是靠皇帝宠爱,一个则是靠他的那些羽翼, 毕竟选择了萧华的, 无一不是想着萧华就算是当上了皇帝也只是个没本事的皇帝, 他们作为皇帝近臣大有可为。

    为了不让自己的赌注付之东流, 萧华的跟随者们必然会想办法捞萧华,不会叫萧华被困在隋王府, 为了让萧华受限, 萧睿出发前往冀州之前才会特意去叮嘱一番, 不让人进隋王府,好将萧华给困在隋王府,同时也不许萧华递消息,萧华要是一下子想通了,向皇帝认错,再低声下气地请求原谅,贤妃也在宫里多多运作,以皇帝这么多年对这母子二人的宠爱,这母子二人定然会复宠。

    复宠之后就不如现在好对付了,萧睿是想着,趁他病要他命,赶紧结束了萧华,把萧华给踢出局。

    萧华也真的想要往宫里递东西,只不过每次落到了禁卫手中就到头了,根本就不会被人送进皇宫,皇帝见不着和萧华有关的,自然而然对萧华的亲近也会减少。

    苏清意就在这种时候趁虚而入,在送了皇帝那块虎皮之后,隔三差五地就差人往皇宫里去送东西,只不过苏清意没有再送过太过昂贵的东西,每次也都会有淑妃和皇后的份儿,这就是要告诉皇帝,我们可没有专门讨好你,以此来打消皇帝的疑虑,顺带潜移默化地将好感给刷上去。

    金玉满堂的点心,几回闻的饭菜,苏清意都让宁福和来荣去送过,在苏清意的手底下听候差遣的日子,让宁福和来荣对苏清意更加折服。

    苏清意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为了提升皇帝的好感度,她也算得上是勤勤恳恳了。

    “侧妃,今日您差奴婢给宫里送的东西已经送至,特来向您复命。”宁福进了一趟宫送东西,这一次送的是腊八粥。

    今日,已经腊八节了。

    苏清意笑着:“宁公公也快下去喝一碗腊八粥吧,沾一沾腊八的节气。”

    宁福笑着应下,不再多打扰。

    苏清意刚从张氏的延鹤院用了午膳回来,见完宁福就要午睡了,碧灵和若灵小心翼翼地替她更衣。

    她如今已经怀胎三月有余了,肚子开始显怀,不过在衣裳的遮挡下倒是瞧不出来,等过完除夕开了年,肚子就要慢慢地大起来了。

    “侧妃最近总是嗜睡,恨不得每天睡够十二个时辰。”铃铛拿了汤婆子塞进被窝里,给苏清意暖脚,见苏清意困顿得不行,忍不住说道。

    说着苏清意便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渗出了浅浅的泪意:“我这还算是好的了,这孩子也没见着怎么闹我,不像有的妇人怀胎,又是困又是吐的。”

    碧灵嘴巴甜,她道:“这说明咱们侧妃洪福齐天。”

    苏清意笑了笑,又打了个哈欠。

    “侧妃睡吧,奴婢们去将您的冬衣改一改。”铃铛放下厚重的床帘。

    苏清意吃完饭就犯困,能够坚持到宁福从皇宫里回来再睡也是不易,床帘一放,瞬间暗了下来,苏清意眼皮一合,根本不需要酝酿睡意便睡着了。

    铃铛、碧灵和若灵在给苏清意改今年除夕宫宴要穿进宫的衣裳。

    苏清意作为一个侧妃,能穿的正式场合的衣裳本就不多,也用不太上,只是王妃张氏一直用苏清意当初送的补品滋养着,身体虽是好了不少,却也扛不住从成王府进宫参加除夕宫宴,而成王府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也不能缺席,所以苏清意到时候会代表成王府前往除夕宫宴。

    为了除夕宫宴,苏清意只能把正式要穿的衣裳给翻出来叫人改改,主要是得改改里面穿的,不然她的肚子大了起来就穿不上了,要临时去做一身要用的工期又长,还是直接改来得方便。

    萧恪拨给苏清意的两位嬷嬷苏清意没让她们贴身伺候,而是将清疏院的一干事务交给了这两位嬷嬷打理,同时这两位嬷嬷还会盯着点苏清意的日常伙食,确保成王府第一个孩子能顺利出生,只不过贴身伺候的还是铃铛她们三个。

    苏清意在里间睡觉,铃铛她们便在外间闲聊。

    “也不知道殿下哪日才能回京城,眼瞧着便要过年了。”若灵眉眼间难掩失望,要是她们侧妃到成王府的第一个新年殿下不在,那侧妃肯定会很难过。

    并不会难过只会该吃吃该喝喝的苏清意:“……”

    碧灵看着窗户,隔着这一层窗户,也依旧能看见外面雪花飞扬的影子。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要大,京城都已经很大了,塞北那边,怕都是鹅毛大雪。”碧灵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赈灾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活儿。”

    说起这个,若灵便忍不住抱怨:“代天巡狩这样威风凛凛的活儿,陛下就派给隋王,去塞北赈灾这样的累活就派给咱们殿下,也太偏心了。”

    铃铛伸手捂了捂若灵的嘴:“慎言,这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以议论的。”

    若灵瞪大了眼睛,在铃铛的手拿走后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我这张嘴。”

    若灵说得无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也是事实,皇帝就是很偏心。

    看看萧华,去东边巡视,一路上指不定多少地方官员给他塞好处,怕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再看看萧恪,去塞北赈灾,皇帝竟然就只给了五万年银子,剩下的都是从苏清意的嫁妆里掏。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皇帝就是一个拿儿子侧室的钱来填自己弄出来的亏空还觉得自己很占道理的公公,说出去是要丢死的人,也就是他是皇帝,还能扯出不少冠冕堂皇的话来忽悠人。

    不过皇帝想忽悠人,萧恪不会令他如愿就是。

    到了塞北赈灾的萧恪,因为一路大雪,所以连家书也不曾修一封回京,到了塞北之后又遇上了雪灾之时还极其腐败的当地官员,在府里大摆宴席给他接风洗尘,萧恪气得当场就叫人抄了他的银钱充公赈灾,把人给下了大牢,待他不那么忙了再收拾当地无所作为的官员。

    而在赈灾的过程之中,萧恪把苏清意往塞北送了多少粮食和棉衣,又给了多少银子到处宣扬,他表面上是在讲自己娶到了一个好女人,毕竟他在向外透露苏清意为塞北所做的贡献之时还会到处讲苏清意怀了他的孩子,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视作珍宝。

    要是苏清意知道萧恪在塞北到处说,可能会无语到哈欠都不打了。

    要点脸吧!

    只是苏清意给塞北送的粮食和棉衣都是真实存在的,银子也是看着一箱箱抬出来的,所以塞北从上到下,从老到幼,都对苏清意感恩戴德。

    苏清意是成王的侧妃,和成王是一家人,因此塞北百姓又对成王感恩戴德,再加上萧恪到塞北赈灾,从来都是晚睡早起,兢兢业业,真心实意为百姓们打算。

    就这次赈灾,萧恪在塞北的威望一下子增强,要不是萧恪还要回京城而不是常驻塞北,说不定长此以往,塞北只知成王而不知大渝皇帝。

    萧恪和吉利王子做了交易,保了塞北今年不受戎狄骚扰,这位赈灾减轻了不少的负担,要是戎狄来犯,那单纯的赈灾就会演变成两国交战,其影响程度完全不可同一而论。

    但是塞北的雪灾也足以令萧恪在塞北停留许久了。

    幸好,萧恪在塞北的收获对得上他的付出。

    萧恪这边形势一片向好,萧睿那边也多遑不让。

    不是萧睿查得太严,而是萧华一路上犯的事情太多,光是强抢良家妇女这种丢皇室颜面的事情就做下了不少起,那个进京告状的,只是一个引子。

    欺男霸女萧华占了个遍,他强抢良家妇女,夺取当地人富商的钱财,甚至还为了一个妓和人在青楼大打出手。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萧睿每多查出来一件就会心惊一次,萧华哪里还有半分身为皇子应有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地痞流氓!

    当然,萧睿巴不得萧华犯下的错误够多,因为只有错误越多,萧华才越有可能被皇帝严惩不贷。

    只希望父皇到时候不要又想起了和萧华之间的父子之情,轻飘飘的就要饶过萧华,虽说这些罪状会让朝臣们踊跃谏言,可以父皇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了萧华发神经。

    萧睿路过了一个寺庙,进去拜了拜。

    愿父皇和萧华之间裂痕更大。

    远在京城的苏清意也在王府里拜了拜神像。

    愿萧华早日玩完。

    她实在是不想再给皇帝送好东西了,这狗皇帝他不配。

    作者有话说:

    因为一点事情评论区写了很长一串,影响大家的观感了,这个周末所有留言都发小红包,抱歉,是我没有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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