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阙搁在展昭腰间,他端稳了手里自己煮好的面条,握紧油纸伞从门口出现。
天空闪下惊雷,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白玉堂惊醒过来回了神,把衣裳重新挂好,收拾好心底的雀跃转过身准备去找展昭,正好就瞧见心尖上的人站在房门外,一脸惊讶的盯着自己看。
展昭身着绯色官袍,被雨水打湿的肩头留下雨渍,他的脸颊被冷风吹拂,鼻尖冻得通红,他愣愣站着,眼底情愫不明。
“猫儿。”白玉堂喜上眉梢,他这一走快半年了,对这人日思夜想,简直难以自抑。
展昭放下雨伞,端着还冒着一点热气的面碗进屋,他忍着没仔细去打量白玉堂,把碗搁在桌上后才平静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今天。”白玉堂一步步靠近他,没由来的忽然心生忐忑。衣柜前,白玉堂原本站着的地方因为他身上残留的雨水沾湿一地,等他走到展昭面前又匆忙添了句:“就刚才。”
展昭没出声,倒是感受得到对方身上的寒气,瞥见了他一身湿的彻底,修长的手指尖上也都是雨水的痕迹。
“是展某不清楚,白五爷竟还有这淋雨的癖好?”展昭的口吻带着几分玩笑,抬眼时终于见清白玉堂脸上的神色。
“出发时在半道上就下了雨,只是没想到一下就是三四日,五爷倒也想等,只是你过生辰的日子总等不了吧?”白玉堂笑着,浓黑的眉毛沾着湿气,耳侧打湿的碎发也紧紧贴着面颊,浸透了雨水。
展昭凝住了眼眸,反应过来才急着转开视线,走到衣柜前从里头拿了一床干净的绒毯出来。
白玉堂看着桌上的瓷碗,里面的面条因为过了时候都有些糊了,上面撒了葱花,还盖了一个煎鸡蛋,他轻声问展昭:“生辰宴都摆好了,怎么不去醉日阁?在这里一人吃什么面。”
展昭走过来摁着他坐下,把绒毯披在白玉堂身上,理着绒毯边角交叠在他衣襟前,轻声一叹:“展某过生辰,你费什么心。”
白玉堂闻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染上的,展昭的手心也甚是冰凉,白玉堂忍不住捏了下,抬眼忽然瞧见展昭面颊染红,似怒非怒地蹬着他看。
“你做什么?”展昭声线微冷,瞧着不慌不忙,倒也不主动抽开手,他感受着白玉堂手心的温度,明明发冷却渐渐蕴起了丝丝热意。
白玉堂依依不舍,将手撒开,拢着绒毯侧过身一脸好奇的盯着展昭碗里的面瞧。
展昭出去了一趟,没过多久就提着生了火的小炉子进屋,炉子提手上包了层防烫的棉布,里面的银丝炭火烧得正旺,他关上了门,把炉子提到白玉堂面前放下。
“你看什么?”展昭瞅了他一眼,直径又走过去关窗:“看着又进不了肚子,饿了就吃。”
“爷没饿。”白玉堂立马端正坐好,视线也拉了回来:“这不是你给你自己做的长寿面吗?”
展昭走过来坐下:“展某还这么年轻,要吃什么长寿面。”
“不兴乱说话。”白玉堂烤着火,舒展了下手指,忍着没伸手过去牵展昭的手。
展昭挑了两筷子面,正准备夹鸡蛋,白玉堂的肚子忽然毫无预兆的咕咕响了两声。
白玉堂面色尴尬,白皙的面颊上忽然热了起来,他好不自在,硬着眉头抬眼去看展昭,却见眼前这人抿唇笑弯了一双眼。
展昭把碗推到白玉堂面前:“算了,展某善心大发,这碗还是让白兄你先吃吧。”
白玉堂薄唇微动,正欲开口推脱,就听到展昭温润又清晰的声音道:“别说什么这是长寿面,你不能吃啊。”
“……”白玉堂哑口无言,心道猫儿你现在怎么如此了解五爷了。
“也叫你尝尝展某的手艺,正好还能暖暖身子。”展昭把筷子交到白玉堂手上,双眼熠熠发亮,眉眼含笑时,胜过万千灿烂春光。
白玉堂看得如痴如醉,便愣愣接过了筷子。雪昙和小黑猫不知何时一同在外面将房门推开了些缝隙,雪昙挥舞着小爪子,眼睛闪动着琥珀色的光芒,直接喵喵叫了好几句。
“五爷,小心您口水都要流出来啦。”它的话传到白玉堂耳中,又成了甜美可人的少女的声音。
白玉堂忙回神,低头立马喝了口还带着热气的面汤,鸡蛋葱花的香味立即萦绕在鼻尖,这又是展昭亲手做的,他一时只觉得十分暖心。
雪昙还在门口打趣他:“真是美色误人。”
白玉堂一下子就吃了半碗面条,他捏紧了筷子:“你再叽叽喳喳的,爷就把你丢了出去。”
“什么?”展昭一愣,立马连背脊都挺直了。
白玉堂继续吃,嘴里含糊应着:“爷是说猫。”
“展某方才可没说话。”展昭一本正经。
白玉堂差点笑着泄了气,指了指房间门口:“那两只。”
展昭回头去看,雪昙和小黑猫立马就缩着身子跑了,展昭笑的无奈,回头见白玉堂吃的一脸香,眼底流露的的宠溺他都不自知:“你跟两只猫置什么气,这些日子你不在,它们可天天守在你屋里。”
瓷碗见底,白五爷满足的抹了抹嘴:“爷知道,难道你就不盼着我早点回来?”
展南侠装傻充愣:“什么。”
“你替五爷把衣裳洗得那么干净。”白玉堂指了指还开着的衣柜:“难道不是希望我早点回来?”
屋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减小了,屋里透着薄光,可两人都能瞧见对方脸上的神情,且一清二楚。
展昭转开眼眸:“这么多案子忙得我焦头烂额,哪得空给你洗衣裳,是展某恰好看见了一同拿着丢给孙大婶洗的!”
他说得越来越快,语调也渐渐加重,白玉堂听了不禁抿唇笑起来,他眯眼瞧着展昭,慢慢靠近过去:“是吗?爷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展昭见他这般靠近还不停下,立即吓得站了起身。
白玉堂撇了撇嘴,有几分委屈:“五爷这么辛苦,一路从筠州冒着大雨赶来,只为了陪你过这个生辰,你还……哈,哈欠!”
展昭急忙伸手,靠近过去想扶住他。
白玉堂打完喷嚏猛地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双手箍紧了展昭的腰身,脸颊也贴在了他身上。
展昭僵着身子不敢动,一脸沉默。
白玉堂眯眼舒服的在展昭身上蹭了蹭,才缓缓抬头:“猫儿,我大概是染上风寒了。”
“……”展南侠再次结舌。眼前这男子剑眉俊目,仰着脖子瞧着他,丹凤眼里蕴着点点眸光,抿住的薄唇发红,一脸无辜样。
展昭生无可恋,眼前这个怕又是个假人!
白玉堂也不想吓得展昭今夜辗转难眠,他准备了这么久也不急于这时挑明关系,只得见好就收,缩回双手正经了起来。
展昭从衣柜里捧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哪怕你内力再深,湿透成这样了也烘不干,先拿我的衣服换上吧。”
白玉堂眨着明亮的眼睛看他,展昭忙补充了一句:“洗干净的。”
这傻猫还以为自己会嫌弃呢。
白玉堂取下身上的绒毯放在一旁,毫不客气的当着展昭的面开始解带宽衣。
展昭瞥见他敞开的衣襟里那结实的胸膛,忙低头收拾碗筷。
白玉堂唇畔噙着笑容,慢条斯理的更衣,一双筷子一只碗就硬生生地被展昭摆了好几个花样,最后见白玉堂当着他面脱下亵裤,终于忍不住丢下一句:“我去送碗。”抱起碗筷就往门口冲。
白玉堂看着展昭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问:“猫儿,你得再借爷一条裤子啊?”
“柜子里,自己找去!”展南侠咬牙,走出房门后单手一甩,门扇合上发出一道巨响,只见门板直颤了好一会。
白玉堂终于忍不住弯腰笑了起了,他低头瞧着自己这副模样,虽然不雅了点,可这样逗猫儿,确实让他心满意足。
他走到衣柜里找了条裤子换上,猫儿的衣裳透着再平常不过的皂角香味,可他却觉得舒心又好闻。
白玉堂的思绪不禁飘远,他想起了重生前,两人相爱的时光里,哪怕坦诚相见那么久,在沐浴更衣的时候展昭还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他,可白玉堂偏偏知道展昭脸薄还总喜欢去挑逗,结果每每到最后还得他自己忍着憋着受着。
展昭还是比他偏瘦一些,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很贴身,而且只是不知道洗涤了多少次的朴素的深蓝色棉衣料子,但白玉堂穿着却感觉很舒服,他突然觉得自己冒雨受冻回来,还有暗地里为展昭筹谋的一切都很值得。
他对这人的喜欢,哪怕不是双向奔赴,白玉堂也义无反顾。
这朵盛开在深渊里的玉兰花,哪怕一不小心会让白玉堂粉身碎骨,他也下定决心要完整无损坏的移栽到自己身边,开辟一处能为他遮风避雨的宝地。
冷风敲窗,白玉堂打开门一看,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展昭从对面王朝的房间里出来,拿着手上的鞋袜走过来,“王朝的,他爱干净。”
白玉堂踩着湿透的白鹿皮绒靴走到桌旁烤着火,不愿意换上。
“我拿都拿了。”展昭气笑了,站在门口束手无策:“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白玉堂一脸高兴,围着炉火摇晃着脑袋:“不告而取谓之窃,展大人可别教坏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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