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吃饱喝足暖着身子,这会还开起玩笑来了。”展昭哼声,又转身走下台阶,踏着庭院里一地的雨水把干净的鞋袜还回王朝的房间里。
白玉堂翘着凳子去看展昭,只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人回来,地上的白鹿皮绒靴几乎能滴出水来,白玉堂赤脚踩在地上,索性起身就打算这样直接走出房门。
展昭动作也快,又回后厨重新给自己煮了碗面条,还用公孙先生珍藏的茶叶泡了壶热茶,一起端着从院口走进来,他缩了缩端住盛着杯碗的托盘的手指,手背也被冷风吹着冻红了一大片。
雨方歇不久,西北风继续呼呼大作,周遭寒意蔓延,地上落满了从院墙外被风挂着飘进来的枯叶。
展昭心想:还没立冬呐,汴梁怎么就如此冷了。他跟着师傅习武还没多长时间,那时候也正是年幼,与师兄弟玩耍打闹曾不小心跌进冬日的冰水里,结果从此落下了病根,一入冬就极其畏寒。
“白玉堂!”展昭从院子中间的道路上走来,抬眼一瞧顿时高声呵了一句,这人不想活命了么,这么冷的天光着脚就在地上走!
白玉堂闻声一惊,立马将准备踏出房门的脚缩了回去,展昭此刻已经走到屋檐底下踏上了台阶,白玉堂立即几步赶到火炉旁缩着双脚坐好。
展昭进屋,把从厨房端来的东西都一一摆在桌上,转头过来十分沉默的盯着白玉堂看,展昭紧抿着嘴唇,一脸严肃,好似还透着几分薄怒。
白玉堂瞧着展昭好像是生气了,赶紧咧嘴笑了笑,讨好着唤道:“猫儿。”
展昭给他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做着最温柔的举动,带着最严厉的语气:“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猫儿,我想去找你啊。”白玉堂这双丹凤眼好看,清澈明亮,一脸无辜的笑起来,这双眼睛里眸光闪动,像是会勾引人一般。
展昭已经在他身边坐下,还顺带把绒毯盖在了他的腿上,问了句他冷不冷,然后一边吃着长寿面一边无奈笑道:“你现在就在开封府,展某这会能去哪里,还用你找。”
白玉堂静静瞧着展昭几乎接近完美的侧脸轮廓,一时失了神,也忘记要说什么了。
“喝茶,等会凉了。”展昭吃了两口面,察觉到对方肆无忌惮的打量,赶紧轻叩着桌面,桌面发出声响,白玉堂也立即收回视线回了神。
“爷就怕你一个人走了。”去了我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白玉堂微微低着头,喃喃自语。
火炉里的炭火闪着红色的光,映得白玉堂面颊发烫,也映得他眼底似有什么光亮在闪动。
白玉堂想起展昭在战场上失去踪迹,生死全无音信,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猫儿……”白玉堂抬眸,眼底情愫流溢,只是却被展昭突然打断了。
“好了,多谢白兄今日陪展某度过一个难忘的生辰。”展昭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瞧着被他吃得一干二净的瓷碗满足一笑,以前的长寿面都是师傅煮给他吃的,可自从师傅仙逝,展家败落后他家人全无,就再也没人关心过他是哪天过生辰,冷是不冷,暖不暖了。
“……”准备倾诉衷肠的白五爷迷茫了起来:“爷什么都没有做,你又没去醉日阁。”
展昭侧过脸来,灿若星辰的双眸对着白玉堂温温一笑,顿时似春风拂过冰面,又像雪后初晴的第一缕阳光一下子照进白玉堂的心底。
白玉堂薄唇微微抿下,喉结忍不住鼓动着,他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展昭脸上移开,忍着并掩饰着心里的渴望。
府衙前院,包拯和王朝还有包兴三人一前两后的从大门口进来,王朝在院子里巡视了几圈,奇怪道:“嗯……怎么这么安静?”
包兴搔了搔脑袋,点着头十分赞同王朝的话。
包拯身着繁琐的上朝时候穿的官袍,轻轻低头拂了拂衣袖,转过身来:“今天是展护卫的生辰吧?”
门口听到的衙役走进来道:“白五爷给展大人在醉日阁准备了生辰宴,大伙都去了。”他言语之间有几分羡慕,可惜自己不能去了。
包拯了然,笑着让累了一上午的包兴和王朝也去热闹热闹,自己则准备先回书房。
包兴自是想去,但也只得作罢,老老实实的跟在包拯身边照料。
包拯笑着问他:“怎么不去?”这小子平时可最喜欢热闹了,也爱贪玩。
包兴傻乎乎的笑起来:“我还是给大人您准备些姜茶驱寒吧,你若是不小心染上风寒,那就是小的照顾不周,不止公孙先生,到时候天下百姓都会怪罪我的。”
“哈哈。”包拯大笑,下巴的胡须也被风吹得飘曳起来:“哪有这么严重。”
“有的。”包兴抿着嘴,满眼透着真诚,十分认真的用力点头。
见大人离开,王朝穿过庭院也走向他居住的院落,想着还是把挑给展大哥做生辰礼物的东西带上。
狂风卷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四处飘荡,王朝从院口进来,抬眼就瞧见了展昭房间的门半掩着,伴着呼啸的风声,还隐隐有谈笑声传出来。
他疑惑着,也有些好奇,于是在好奇心的催促下慢慢走了过去,随着王朝的靠近,里面的声音就愈发清晰了,王朝确定了展昭就在屋内,可另外一道声音他也熟悉,只是不敢确定。
王朝故意加重了底下的脚步声,踏上台阶,轻轻叩着展昭的房门:“展大哥,你在吗?”
屋内,展昭问白玉堂这段时间都去干什么大事了。
白五爷具体的不能跟他说,只讲了一路上如何救了秦氏母子,又如何救济了准备上汴梁参加来年春试但盘缠用尽的颜查散,还有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参与了江湖纠纷。
展昭听着听着只觉得似曾相识,他以前闯荡江湖也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不由得放松了心情,脸上也透着愉悦的笑容。
白玉堂瞅着展昭脸上情绪的变化,内心也更是满足,虽然猫儿没去醉日阁,没看见他为他筹办的生辰宴,但是在猫儿生辰的这天,两人单独在一起,他能这样陪着他,白玉堂觉得也是一件美事。
只是门外突如其来的动静不免还是让白玉堂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二。
白玉堂心道:这些人回来得也太快了吧?
展昭手里握着一柄用来翻动炭火的铁钳子,听到门外王朝的声音,展昭立即放下铁钳子起身去开门。
白玉堂擦干的头发都放了下来,如墨般的黑发散开在背后,俊美的五官看着柔和了许多,只是他的靴袜都还没干,他穿着展昭的衣裳,腿上还盖着绒毯,露出一双白皙的脚丫子感受着炭火的温暖。
展昭开了门,看清来人微微一笑:“护送包大人回来辛苦了。”
“不辛苦。”王朝摇头,等他瞥见屋内白玉堂的身影却突然变得拘束起来,他顿了顿神色才恢复如初:“白,白少侠何时回来的?”
白玉堂脚没落地,也不好起身,只是笑着问:“王朝,你怎么没去醉日阁?”
“送包大人上朝,回来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后来太后又宣召要见大人,便只得等雨停了这才回来。”王朝说完看了眼展昭:“展大哥,那祝你生辰快乐,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谢谢。”展昭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
“我还准备了礼物给你,我去拿。”王朝看起来慌里慌张的,转过身就匆匆跑进了对面的屋子里。
展昭回头看着白玉堂,却见那人不知道是一脸什么表情。
白五爷昂首挺胸道:“等会王朝送你的礼物,你可不能接。”
“为什么?”展昭不解,走进屋里看着他。
“你第一个必须收爷送的礼物。”白玉堂掀开绒毯,踩着外边已经烤得暖呼呼的白鹿皮靴从桌旁站起来。
展昭突然上前走近了一步,只是又停了下来,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扶白玉堂的时候只听对方又道:“是爷最先陪你过生辰,这礼物肯定也最先收爷的。”
“霸道。”展昭挑眼瞧着他,忽然抿唇低低笑了起来,他看着另外几个凳子上摆着白玉堂褪下的被雨水浸湿的衣物,一柄宝剑画影和一个装暗器的百宝囊以及一枚丝绦凌乱的玉佩坠子,伸出手道:“行,白兄,那你准备给展某的礼物呢?”
白玉堂伸手招呼着展昭走过来,随即捞起一旁凳子上的玉佩小心仔细地整理起来,他勾着展昭的腰带把人带到自己身前,低头道:“我爹娘去的早,但是听大哥说这玉佩是我一出生我爹就准备好给我的,它足足跟了我十八年了,现在五爷就把它送给你。”
“这是你爹留给你的念想,怎么能当做礼物送给我,这……展某不能收。”展昭神情严肃,一脸认真。
展昭推托不要,白玉堂又偏偏要把玉佩系展昭腰间,他紧紧拉着展昭的腰带不肯松开。两人都是习武之人,手上的劲道也大,无意拉扯间不知轻重,展昭往后退了一步,白玉堂勾住他腰带上的手依旧没卸去力道。
展昭只觉得腰间一松,低头一看,他的腰带竟然被白玉堂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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