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家篇(三更合一)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里面有人吗?”
听声音是陌生人,看来是想用卫生间的宾客。
床灿此刻正和靳朝安较着劲儿,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颗心提得老高,砰砰砰地就要冲出胸膛。
可偏偏身后的男人愈加过分!
“没人应, 看来是没人在, 但是好奇怪, 门怎么反锁了?”门又被推了推。
庄灿看了门把手一眼, 漆金色的门把手,此刻正在某个频率上剧烈晃动。
看来门外的人忍不住了。
“先去别的卫生间吧,这门可能坏了,我去找管家过来看看。”
“我去找, 你在这等着吧。”另一个人说。
就在这时,靳朝安俯身在她耳边命令了一个字。
庄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命令, 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劈头盖脸地袭来。
就在她发出第一个音节的一刹那, 卫生间里,所有的水龙头齐齐打开,水声哗哗响起, 彻底淹没了她和他的声音。
与此同时, 外面也传来水声, 人声,脚步声,所有声音纠缠在一起, 顷刻之间乱成一片。
尽管庄灿意识涣散, 但还是觉出了不对劲——这水声也太大了, 好像不止是这一个卫生间的水龙头,整栋别墅所有卫生间、厨房的排水系统都失灵了似的。
所有的水龙头都在自动出水。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不过庄灿也来不及思考太多,下一秒,靳朝安的声音就在她耳蜗里骤然响起,“专心点,你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
完事后,她已虚脱无力。
比计划时间要快一点,他们都在赶速度,所以庄灿并不好受。
但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体验感,却刺激千倍、万倍,是以才能提前抵达。
靳朝安穿好衣服,眉眼染着一层淡淡的,还未完全消退的欲,他扣好皮带,戴好眼镜,随手拿起手机。
低头鼓捣了一会儿,水声戛然而止。
似乎世界万物,天地之间,所有的所有,全都安静了。
连带着庄灿的喘息声。
庄灿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好了,好了”的声音。
她瘫坐在水池边,冰凉的瓷砖上,倒是不用穿衣服,只需要把裙子撩下来就行,不过她的内'库却烂了,烂到完全不能穿的程度。
她把它团了团,抓在手心里,她的裙子没有口袋,上衣也没有。
“水龙头是你搞的鬼?你侵入了沈家的智能家居系统?”他还有这本事?
靳朝安没理她的废话。
他已经完全恢复成了一开始,衣冠楚楚的模样,彻彻底底的斯文败类。
庄灿看他又来“提裤子不认人”这出,气就不打一出来,她现在还疼得站不起来,所以在靳朝安刚要抬脚的瞬间,就扑了过去,整个人抱住他的大腿,令他动弹不得。
靳朝安低头,就看到庄灿把团成一团的碎花布料塞进了他的西裤口袋里。
他刚要掏出来,就被庄灿抢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
“你敢拿,我就敢把它‘丢’在二姐面前。”
靳朝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的手,“试试。”
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上面都是他的,碍眼。
庄灿一气之下,将它冲进了马桶。
“扶我起来。”
靳朝安这次倒是没再拒绝,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动作粗鲁,没的一点感情。
庄灿的屁股冷得跟冰块似的。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巴巴地贴了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委屈说来就来,“你送我二姐的项链,挺俗的,其实我不喜欢。但是二姐说那是你亲手设计的图纸,还亲自参与了设计,这点确实让我很醋。”
她把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嘴角扬了扬,“我生日是明天,好像已经晚了,明年吧,明年我生日,你也送我一条你自己亲手做的项链,不用太贵,只要是你亲手做的,狗尾巴草编的也行,行吗?”
靳朝安睨她一眼,她的领口比一开始的时候更散了,“做梦呢?”
“对呀,我就是爱做梦,我还梦到你送我花呢。”
进门的时候,庄灿看到了门口长桌上摆放着的花束,最大的那一捧“超玫”,红艳艳的,就是靳朝安送的。
庄灿看到了卡片上ᴶˢᴳᴮᴮ,他的名字,以及一句英文情话。
她的双手向上,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笑得灿烂,“送花不费事儿,你送我吧,我最喜欢花了,什么花都喜欢。”
她此刻就像个妖精,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似乎要把他的魂儿给吸走,她一字一句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靳朝安轻笑一声,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脑门上点了点,“你配吗?”
女妖精顿时被打回原型。
“爱送不送,我以后自己的坟头也会长。”庄灿森着小牙,报复性的,在他的喉咙处,快稳狠地嘬了一口。
喉结处的肉本来就嫩,庄灿看着他的喉咙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红印,不深,但是架不住他皮肤白,所以就显得格外明显。
又是在这么敏感的位置,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靳朝安转身看了一眼镜子,眉心微微蹙了下。
她是故意的。
庄灿在他发作前,抢先指了指她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有个比他惨十倍百倍的牙印,嘚瑟的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其实她想错了,靳朝安根本就不怕,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发现。
他恼怒的点是,刚刚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那股火,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这个女人撩了起来。
他现在的欲'火只比刚刚更甚。
这是失控的前兆,他厌恶这种感觉。
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能够掌控他的人,谁也不行。
下一秒,庄灿就被他抵在冰凉的瓷砖上,狠狠地吻住了唇。
他们接吻的同时,靳朝安的手机亮了亮。
他设置了静音。
半分钟过后,手机黑屏,但敲门声却随之响起。
是沈夏的声音。
“朝安,你在里面吗?”他刚刚和沈夏说去趟卫生间,这一去就一个多小时。
沈夏等了他好久,中途家里的智能家居控制系统还出现了故障,她帮着管家简单处理了一下,也没操作什么,系统又突然好了。
管家觉得是侵入了病毒,已经打了电话,明天会有工程师专门上门检测一下。
她从楼上下来,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他,但是有人瞧见他往露台的方向来了。
沈夏的声音还在响,而他们的接吻也没有停止。
还是庄灿率先推开了他。
她的嘴唇,此刻变得又红又肿。
他几乎是连亲带啃,庄灿怀疑他是故意,绝壁是在趁机发泄他自己的情绪。
靳朝安挑了挑眉,邪邪一笑,“怕了?”
他还要压上来亲。
庄灿躲了躲,怕门外听见动静,没敢做大动作,只把双手交叉,夹在了两个人胸前。
说实话,沈夏的声音,确实让她有点慌。
虽然她敢做这个事儿,就一定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但还不是现在,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查清楚,所以不能这么早就给自己树立太多敌人。
她和靳朝安的事情曝光,伤的肯定不会是他,所有的骂名必定都会在她一人身上,即使沈夏不怪她,孙幼蓉也不会放过她。
她倒不是怕她,只是她真的没时间。
这种深宅大院里的老女人,每天学着宅斗剧里的手段在背后给她搞点小动作,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她哪有功夫跟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拉拉扯扯?
所以她赌了一下,她赌靳朝安对她有兴趣,最起码对她的身体有兴趣。
她这么新鲜,好玩,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把自己推出去的。
他还没玩够她。
所以他一定不会让他们的事,这么早曝光。
庄灿唇角一勾,用唇型无声地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靳朝安盯着她鲜红鲜红的唇,低头舔了舔。
他只觉得胸腔要爆炸了。
他的额头紧紧抵着她的额头,闭着眼,喘着气。
他在忍,在克制。
庄灿推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很烫,她摆正他的脑袋,大胆地捏了捏他的脸,迫使他睁开眼。
沈夏的声音还在继续,有人告诉她,门好像坏了,但她还在坚持敲,靳朝安的手机亮了一遍又一遍。
他好烦。
庄灿的唇型继续,“要不你直接跟我公开吧?”
靳朝安也用唇型,无声碾碎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做梦。”
他随后拿起手机,走到洗澡间里,那里隔音效果比较好。
他给彭晋打了个电话:“把沈夏支开。”
不到五分钟,洗手间外就没有声音了。
靳朝安缓缓吐了口浊气,伸手理了理衣服,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眼也没再看庄灿,拉开门就出去了。
……
所有人都在大厅里,露台上和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进这里的这段监控自然也被销毁。
十分钟后,庄灿捂着脖子出来,她不想见大厅的人,就想从侧门上楼,结果正好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沈夏。
沈夏道:“灿灿,你去哪儿了?刚刚爸爸一直找你。”
庄灿捂着脖子,含含糊糊,她这会儿嘴唇也不对劲儿,幸好楼道的灯昏暗,稍微给她打了点掩护。
也不知道沈夏到底看不看得出来,就算看出来了,会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我没去哪儿,四处转了转。”
“你脖子怎么了?”
“扭着了。”
“平白走路还能扭着?你可真是。”沈夏说归说,脸上是真的担忧,“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来看看吧,正好我给你脖子上点药。”
庄灿就跟她上了三楼,来到房间前。
她的双腿之间还是凉凉的。
“上药就算了,有没有膏药?我来一贴就行。”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套暖色的家具。
简简单单的北欧风,床很大,书桌衣柜一应俱全,带独立卫生间,还带一个超级大的露台,朝南的房间,白天的阳光一定很温暖。
不算特别精致,但是庄灿很满意。
沈夏很快回房给她找来一贴膏药,要帮她贴。
“不用,我自己来。”
庄灿一手抢过膏药贴就进了卫生间,当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沈夏只觉得她是跟自己客气,不愿意让她亲近,心里莫名多了点失落。
但是她知道,她们之间关系的缓和需要时间,什么事情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她有耐心,慢慢地感化她。
趁庄灿在卫生间里的功夫,沈夏简单介绍了下这个房间,“你还记得阿煜吗?小时候他身体不好,需要在暖和一点的地方呆着,但他又不能随便出门,所以爸爸妈妈就让他住在这里,这间房是咱们家阳台最大的一间房,一天到晚都能晒到阳光,非常暖和,阿煜小时候就经常躺在这里晒太阳。后来他长大了,想换个环境,不想住在这里了,就搬到了二楼,这间房也就闲置了。”
沈夏说话的时候,手机亮了亮,有微信进来,是靳朝安发来的。
“在伯父书房。”
沈夏唇角弯了弯,回复了四个字,“辛苦你了。”
正好这时庄灿出来,她这会儿已经贴好了膏药,洗了洗脸,没用卸妆水,直接洗了,所以肯定也没洗干净,她一边往里走,想着沈夏的话,脑子里忽然闪过沈煜的那张脸。
他今年二十二岁,按理说,应该是个标准的大学生,就是不知道他这柔弱的身子骨还能不能上学。
庄灿虽然只在楼下匆匆见了他一面,但是印象却非常深刻。
怎么说呢,沈父本来长得就好,沈家基因在那,纵使庄灿再讨厌沈兴德,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美男子,年轻时候是,老了也不减当年。
同理还有孙幼蓉,她的家境比庄家差了十万八千里,要啥没啥的一个人,要再没点姿色,拿什么上位?当年的北城第一美人不是开玩笑的,地位一点不输如今的靳舒宁。
不过要不是庄家后来没落了,孙幼蓉就算长得再美,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进得了沈家的大门。
总之父母基因都好,所以她们沈家这一窝颜值都不差。尤其是沈煜,他不仅不差,还格外的高,断层c位的那种。
他才是集齐了父母外貌上的所有优点,而且还无限倍放大了。
所以他命不好,总生病,病娇体弱的,正应了那句话“红颜命薄”嘛。
虽然他病着,但是平时基本不说话,在沈家毫无存在感,也就厨房时常飘来的中药味提醒她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药罐子就是庄灿对他唯一的印象。
其实庄灿觉得论颜值沈煜和靳朝安不相上下,但可能类型不一样吧,代表的年龄层次也不一样,靳朝安也有点病恹恹的,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没有沈煜那么容易激起别人的同情心。
靳朝安这个人,就连咳嗽起来都让旁人听了浑身发颤,像是气火攻心随时要杀人似的,镜片下的眼珠子好像一点人情味也没有,而且手段又阴又狠,庄灿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
言归正传,提到沈煜,她是真的关心。
“那他现在身体怎么样啦?”
沈夏的表情微微变了变,说了声,“还好。”
她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ᴶˢᴳᴮᴮ
庄灿暗中揣度,觉得沈夏态度不对劲,又一想到在楼下时,沈菁菁看向沈煜时的那个眼神,大约猜出了个大概。
这个还好,估计就是够呛的意思!
年纪轻轻就……怪不得沈夏提起他的时候,总给庄灿一种不太想开口的感觉,原来如此。
她应该是不忍心吧,毕竟她这么一个圣母心泛滥的人,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能这么真诚怜爱,对自己那命不久矣的亲弟弟,岂不是更加心塞?
要说沈煜,其实也算是沈兴德的老来得子了,没想到竟然是个短命鬼,想来沈兴德这么多年心里也不会好受。
沈煜病着,全家自然凡事都先向着他,沈菁菁调皮捣蛋,估摸着是从沈煜那里吃了不少苦,所以沈菁菁在沈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却怕他的脸色?
庄灿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膏药,心里话脱口而出,“那这房间岂不是有点晦气?”
沈夏脸一黑。
庄灿赶紧解释,“我开玩笑的,又没死人,不碍事。”
沈夏的脸更黑了。
不过她这样的名媛淑女,脸再黑,也只是微微拧眉的程度而已。
沈夏不想再提这些,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门,庄灿看到了里面整整一排的“沈夏风”女装,感觉自己进了某个品牌的专柜。
“这个房间就这一个缺点,没有衣帽间,衣柜也小了些,不过一季的衣服还是可以放下的。时间匆忙,来不及给你置办新衣,我便从我那里摘了几件过来,咱俩身材相仿,一会儿你可以试试。”
沈夏怕她嫌弃,又补充道:“你放心,这些衣服都是新买的,我还没有穿过。”
其实沈夏说了这么多,庄灿都没怎么听进去。
首先,她就不觉得这个衣柜小;其次,她也不是模特,不需要每天都换一套衣服,她对衣服的要求很简单,好穿就行了,但很明显,沈夏的衣服她穿不了。
她怕自己穿上旗袍走不了道。
“你都没有牛仔裤的?”庄灿伸出手,扒拉扒拉。
沈夏一顿,“明天我会专门陪你去趟商场,置办一些你喜欢的。”当然,这也是爸爸交代的。
“哦。”其实庄灿也不是在找牛仔裤,她其实是想找条内'裤。
里面没有,庄灿也不好开这个口。
她躺回床上,倚着床头,懒洋洋地划开手机,“行吧。”她当然不会去。
“那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就找吴妈,要是找不到吴妈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我一般——”
“二姐。”庄灿抬头冲她笑了笑,“你对姐夫也是这么啰嗦的吗?”
沈夏微微一顿,“不会。”她知道庄灿有些烦她了,是她太想照顾她好,弥补她,所以才着急了一些。
而她和靳朝安在一起,自己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自然不用她操心任何事情。
想到这个,沈夏竟是忍不住浅浅抿了下唇。
唇角是向上的。
小确幸油然而生。
碰巧落到庄灿眼里,她心中略有不快。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幸福感才是最真实的,足以证明一个人是否真心爱上另一个人。
所以他们是真爱?
真爱能跟她苟且?狗屁!
庄灿挑了挑眉,玩味地问,“二姐,你和姐夫认识多久了呀?”
沈夏似乎觉得庄灿就在和她唠家常,“好多年了,当真算起来,还真是记不清了。”
“这么久啊,那你和姐夫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沈夏笑了笑,这笑,是甜蜜,是幸福,是不置可否。
庄灿未等她开口,忽然扬了唇,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们做过吗?”
实在是语出惊人。
庄灿从沈夏惊慌尴尬的反应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沈夏的手机,与此同时响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耳根明显一红,庄灿了然。
是靳朝安打来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个问题,所以沈夏握着手机,竟然下意识地避了一下。
庄灿勾了勾唇,也没想听,继续倚回床头玩手机。
她的两条腿搭在床边,一直交叠在一起,时间久了,这会儿还有点难受。
里面也不好受。
刚刚在客厅的时候,陆思源加了她的微信,庄灿看着通讯录里的小红点,才把他想起来。
她刚一通过他的好友申请,陆思源的信息就发来了。
他说他先走了。
庄灿:“抱歉,有点累了,就上来休息了,改天单独约一个。”
陆思源回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
“可以。”
她不知道的是,她和靳朝安在卫生间苟且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原地等着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还喂饱了几只蚊子。
庄灿也回了他几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想了想,给他加进了“友”这个分组。
今天新加的那些“大冤种”也一直在逼逼不停。
庄灿把他们拉黑后,把手机扣在一边,正好这时沈夏从卫生间接完电话出来,她这会儿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并且自动省略了刚刚那个话题。
沈夏:“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楼下送客了。”
庄灿:“好的。”
沈夏走到门口,又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庄灿这会儿很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后面,两条腿微微晃荡着,“二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沈夏顿了顿,不想伤她的自尊心,但是又不得不说,“这种衣服以后不要再穿了,爸爸不开心,也……影响沈家的形象,不过你放心我,有我在,一定会尽快帮你融入沈家,真正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好的,那就谢谢二姐了。”
沈夏看她答应得这么快,感动自己的真心付出没有白费,心里多了一点安慰。
“好,那你就休息吧。”
庄灿乖乖点头。
“对了,二姐,生日快乐。”
沈夏退出房间,正要关门的时候,听到庄灿的这四个字,突然鼻子一酸。
“你也是。”关好门口,她背过身,偷偷擦掉眼泪,这才往楼下去。
……
等送走所有宾客后,靳朝安才最后一个离开。
他在客厅,和沈兴德孙幼蓉告别后,由沈夏送到门口。
沈夏还看到了他喉咙处的红痕,有些意外,靳朝安淡淡解释,被蚊子咬的。
但是蚊子怎么会咬到那里呢?沈夏也没再问。
沈菁菁方才被沈兴德叫去房间骂了一顿,这会儿躲在房间里边哭边生闷气,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沈君柏身为大哥,忙着招待宾客,一时也抽不出时间去干别的,等此刻终于清静了以后,他才想起来去找庄灿“算账。”
他今晚要是不能和庄灿好好地,彻底地聊一聊,把他胸腔的那口闷气聊散,聊淡,他是如何都无法入睡了。
只是还没上楼的时候,就被沈兴德喊下了。
他也猜到了他的意图。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先让她休息。”沈兴德的话,容不得他置喙。
沈君柏不同意也得同意,是以郁闷至极,乃至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孙幼蓉还瞧不出这老东西的偏心?她干脆就什么也不做,先顺他几天,也好探探那个死丫头突然回来的目的。
沈家早就不是当年的沈家,岂能容得她想回就回?当年她能赶她出去一次,如今就能赶她第二次。
不过她不急,反正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
沈家正门。
靳朝安临上车前,还主动找沈夏要了个拥抱。
庄灿的房间正对着大门,此刻他就站在露台上,将门口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看靳朝安是如何臭不要脸地往人家怀里求抱抱。
她咬咬牙,把手机往裙子里一塞,目测了一下三楼到地面的高度,同时也看到了窗边的那颗银杏树。
……
靳朝安的车子没有驶出多远,拐了个弯后,就突然停下了。
这个路口有石壁遮挡,在视线上已经和身后的别墅区完全隔绝。
今天陪靳朝安来的是彭晋和陶潜,彭晋开车。
车停稳后,靳朝安眸光一沉,冷声道,“人呢?”
后备箱缓缓开启。
彭晋下车,立刻将里面那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拽了出来,男人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嘴上封着胶带,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看都没办法看。
他“呜呜呜”地蜷在地上,手脚都被绑着,动也不能动,说也说不出,又在后备箱里闷着一整晚,精神的折磨以及身体上的疼痛,给他带来了双倍的打击,现在整个人已经有些意识涣散了。
听到脚步声后,他条件反射地一哆嗦,下一秒,捆在双手的绳子就被刀子一把割开。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胳膊也已经无法动弹。
彭晋割断了绳子后,随后又将他嘴上的胶带扯下。
“三哥。”彭晋退回到靳朝安身边。
这一声“三哥”,将地上那个男人吓得够呛。
他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只是怀疑自己是被仇家报复了,但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有哪个仇家,敢把事情做到如此绝的地步——他ᴶˢᴳᴮᴮ可是温家小少爷!
温家好歹也曾是北城的三巨头,即便近两年有些没落,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到头上的。
在看到靳朝安以后,他就更不明白了,他平时,可从没得罪过这尊大佛,“靳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得罪过您吧?”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靳朝安向前走了两步,皮鞋的鞋跟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一声惊呼,冷汗直冒,“靳、靳朝安!我可是温……啊啊啊啊啊!”后面的话,随着手腕上逐渐加重的剧痛变成了哀嚎。
靳朝安就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没得一点感情。
应该是脚上的发力,让他的胸腔有些发紧,他将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几声,此刻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一晚上他耗了太多心神,这会儿本该是他休息的时间。
他的胸腔稍微顺畅一些后,便把右手摊开,伸向彭晋,彭晋将手中的刀子转了个方向,将刀柄放在他掌心。
靳朝安握住刀柄,单腿屈膝,慢悠悠地蹲了下来。
冰冷的刀刃抵在男人的手面,沿着青色的血管轻轻划过……
“哪一只?”他淡淡问。
哪一只手,趁乱摸得她?
“什……什么?”男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手术台上待解刨的人体标本,而靳朝安就是个戴着眼镜衣冠楚楚的变态!
他根本不知道靳朝安在问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遇见了这个疯子……
靳朝安没有多少耐心,掌心骤然一紧,手起刀落,热血顿时贱了他一脸。
“啊!!!!”男人条件反射般昂起头来,痛苦地瞪大双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
靳朝安拔出插在男人手背正中的刀子,汩汩鲜血冒了出来,流了一地,脏了他的鞋底。
他站起身,神情无恙,走到彭晋身边时,把刀子递给他,淡声吩咐,“另一只也废了。”
陶潜从车里拿来消毒湿巾,靳朝安接过,踱到一边,背对着他们,一边聆听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一边不疾不徐地擦着脸上的血污。
眼镜摘下,拿在手中,上面的血渍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有些恼。
“陶潜。”
“是。”
陶潜等着三哥吩咐。
“一会儿把人亲自送到温家,顺便告诉温伯父,温小少爷手脚不干净,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靳朝安日行一善,好心替他教育教育,再有下次,我便没有这么大的耐心,直接替他清理门户。”
“是。”
陶潜留下,安排车子过来“送”温公子回家。
靳朝安便和彭晋走了。
只是车子刚一拐出环路,彭晋便猛踩了一脚刹车!
车身随着惯性向前一晃,靳朝安一手撑住前座的靠背,拿在手里的眼镜掉在了脚下。
彭晋:什、什么情况?!
刚刚,好像有个女鬼……
虽然他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但是黑不隆咚的大马路上突然蹿出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确实有点吓人。
“三、三哥……”
“怎么?”彭晋很少有这么莽撞的时候,靳朝安眼神里,已经有点些薄怒。
他的头皮已经没有那么一丝不苟,现下有几根从上面掉了下来,遮在眼前,虽然不至于狼狈,但是看着确实不太精神。
靳朝安弯腰把眼镜捡起来,擦了擦后戴好,额前的几根头发还自然垂坠着,挡在镜片前,镜片后的眼神不怒自威。
左边脸颊还蹭着几丝血痕,没有擦干净。
他现在这般模样,像个十足的变态病娇。
“是我莽撞了。”这会儿,前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彭晋估摸自己看错了,又为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和羞愧,就算是鬼那又如何?依着三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性子,就算是鬼挡路,也会让他从鬼身上毫不犹豫地压过去。
况且,三哥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平时也是这么教育他们的。
靳朝安没说什么,彭晋正要启动车子,突然,一个影子瞬间出现在后排车窗外,啪啪啪地拍了起来。
靳朝安丝毫不慌,慢悠悠地转过脸,眼神淡淡睨视贴在车窗外的那个披头散发的“鬼影儿。”
现在倒轮到这个“鬼影”愣了愣。
彭晋这会儿,自然也看出来其中猫腻,他刚要说话,就见那个“鬼影”甩了甩头,将脸前的头发左右一分,别在耳后,昏暗的夜色下,借着月光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小脸明显不高兴,还在撅嘴。
彭晋意外道,“庄灿小姐?”他今晚一直在车里,所以并不知道沈家发生的事情,上次汤加岛一别,他就没有见过她了。
彭晋对庄灿的印象,还停留在桑布设宴招待那晚,她的那只风格独特的热舞上。
虽然后面也见过,不过他都非礼勿视了。
此刻在这半山环路再次遇见她,不比见鬼好上多少。
庄灿用小手拍了拍车窗,隔着玻璃对他说了两个字,无聊。
这可是她精心为他准备的“节目”,没想到这人不怕鬼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了赶在他之前赶到这里,她可以是一路狂奔,从后门到这里有一条直达的步道,跑步的时间和开车从正门走环路正好差不多。
庄灿本来是掐着时间到的,但是她似乎高估了他们的速度?她在这黑灯瞎火的拐弯处等了好半天,喂了一刻钟的大黑蚊子,才把他们等来。
这么大的一辆劳斯莱斯,咋比蜗牛还慢?
庄灿的小手还在拍,靳朝安就坐在里面,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听她气急败坏地嚷嚷——“开门呀,开门呀!”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看着她的眼神里,多多少少的带着一点嫌弃。
彭晋见三哥沉默,以为是默认,正要开门,靳朝安便突然开口,“开车。”
彭晋顿了一下,从后视镜偷偷看了眼三哥,靳朝安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抱肩,微微倚在靠背上,完全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彭晋不敢耽搁,立刻发动了车子。
庄灿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走,伸手扑了个空,她气得肺都要炸了,想到在汤加岛的那次,她就恨得牙痒痒,而且两次的情景也有异曲同工之处,现在她走起路来还不舒服呢,刚才跑得快了一点,痛感越发强烈。
庄灿追了两步,眼看车子瞬间没影儿,连尾灯都瞧不见了,就慢慢缓下了脚步。
真他妈的……好气。
这人就这么铁石心肠的吗?
庄灿现在不仅难受,还有点冷,她现在不想回沈家,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山下走。
这座山不是很高,山顶主要是土豪别墅区,这条路平时也只有业主经过,出租车不能私自开上来,但是山下就有车站,那里可以打车。
庄灿捡了根树枝,一边抽着空气发泄情绪,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山下走。
走着,走着,前方就有一点黄色的灯光越来越靠近。
庄灿一抬头,就看到靳朝安的那辆黑黝黝的劳斯莱斯慢慢地倒了回来,倒到她身边的时候,稳稳停下。
车窗摇下,靳朝安侧身冷道,“上车。”
庄灿哼了一声,没理他,自顾往前走着,树枝在空中抽的贼响。
车子紧跟在她身侧。
靳朝安就坐在她这一侧,一手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根烟。
红色的火星子闪闪烁烁。
“不怕撞死?”
这问的应该是刚才,她突然从拐弯处窜出来,装神弄鬼地吓他们的那一下。
庄灿:“撞死更好,真变成鬼,天天缠着你。”
靳朝安:“需要我帮你?”
庄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怒瞪着他,“你这人心怎么这么狠!”
“开门!”她甩掉了手里的树枝。
车门打开,庄灿一下子蹿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话筒:三哥和沈夏的关系另有隐情。
灿灿和三哥回家喽!
第18章 “私奔”篇
靳朝安向里靠了靠, 弯腰把烟头按灭在饰板上的铝制烟灰缸里。
车身很长,后座也很宽敞,庄灿一上来, 就看到了彭晋,刚刚在外面她没有认出他,“是你呀。”
这声多少带了点惊喜, 因着语气轻盈, 便显得娇滴滴的。
庄灿之前对彭晋的印象还不错。
彭晋不敢多说话, 连点头招呼也不敢, 此刻只把自己当空气。
他现在,只等三哥一声令下,把隔板放下,可是左等右等, 三哥都没有吩咐,他便只好让自己聚精会神地开车,对身后那二位的一言一行做到充耳不闻。
庄灿看彭晋不理自己, 想到之前她似乎也没听他说过话, 心想这别是个哑巴。
她撇撇嘴,也不再理他,一转身, 就看到靳朝安正在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靳朝安:“不是不上?”
庄灿:“我怕你撞死我。”
靳朝安嘴角一斜, 忽地揽过她的身子, 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掐着她的腰,“在车上, 我也可以撞死你。”
庄灿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 耳根跟着烧ᴶˢᴳᴮᴮ了起来。
“你别乱来。”她搂上他的脖子, 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什么。
靳朝安眉稍微的挑了下。
可下一秒,庄灿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她正要撑起,靳朝安就在她耳边淡道,“别动。”
他随后扯下挂在前面的西服外套,围在了她的腰间,袖子在肚脐处系好。
衣摆盖住了她的腰和他的大腿。
这是要她坐在他身上的意思了。
确实,这个姿势最安全。
庄灿见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邪恶的心思,而且她这个姿势,也能感觉到他的反应。
她甚至还扭了扭,就为了确定他确实没反应,也就放下心来,身子放松后,挂在了他身上,把头埋在他怀里。
实际上她在点火,但好在他是真的累了。
“确定了?”
“确定什么?”
“你说。”
“我不知道。”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庄灿抬起头,小拳头又给了他一拳。
她收着不少力,所以她打他从来都不疼,她还不敢惹他。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敛了眉。
她太没规矩,动不动就动手动脚,这个坏毛病可不可取。
他把她的长发别在耳侧,淡笑着警告她,“手不想要了,可以跟我说。”
庄灿嗬道:“你除了会威胁我,还会什么?”
靳朝安:“会做。”
又是一语双关!
不过庄灿相信,这个变态确实会说到做到,所以她最好还是收着点。
庄灿眨了眨眼,没再跟他杠,车子经过路灯的瞬间,她看清了他脸颊上的几丝血痕。
庄灿一惊,假装心疼了一下,“哎呀,你受伤了?”
靳朝安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虚虚地揽着她,防止车子突然刹车或者颠簸的时候把她颠出去,另一只手就自然垂在身侧,撑在椅子上。
他微偏了下头,庄灿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他嗓音阴沉地命令她,“擦了。”
手头就正好有一盒消毒湿巾,她抽出几张,把脸凑了过去,刚要抬手,车子就拐了个弯,他们两个同时晃了一下。
庄灿感觉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突然紧了下,但是好在好车的稳定性不错,她的屁股都没挪。
车子平稳以后,她怕一会儿还有晃动,就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靳朝安任由她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见她瞧得认真,微微歪着脑袋,眼睛都要贴在他的下巴上,她的呼吸很烫,一下一下地搔动着他的心。
片刻,她抬手,认认真真地擦去了他脸颊上的血迹。
当完好无缺的皮肤呈现在她眼前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抓着消毒湿巾的手一抖,湿巾差点从手里飞出去。
这不是他的血,所以……
靳朝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庄灿这会儿肩膀都在抖,靳朝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狗,顺了几下毛后,他把手虚虚地放在她的脖子下,靠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为什么跳水?”
庄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而且这个恶魔还非常懂得攻克人的心理,知道她这会儿内心恐惧,最是不敢撒谎的时候,所以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进行最残酷的审讯。
仿佛只要她的回答不如他的意,她的脖子就会被“嘎嘣”一声立刻扭断。
庄灿稳下心神,重新靠回他怀里,听着男人隆隆的心跳,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唉”了一声。
情绪到位。
“看来我不说也不行了。”
她扬起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倒真像只小狗,还是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我的身份,你今天也知道了吧?”
“其实那天在景区,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二姐,再一眼看到的才是你,我见你们行为亲密,猜测你一定是她心中很重要的人,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被沈家赶出家门,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流浪,可是二姐就不同啦,我们生日只差一天,但是命运却截然相反,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别说要什么,就是连要求也不敢提……”
“当然啦,我也不敢有要求,即便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以前我为了我妈可以一直隐忍,自从我妈走了,我便不想再忍了,凭什么,别人抢走了我的东西,霸占了我的家,替代了原本属于我的生活,而我还要打不还口骂不还口?这世上,没有这么荒唐的事!”
庄灿用指腹在他的下巴上轻轻一点,那一刻,她那泛着泪光的眼睛里,闪过一瞬即逝的恨意,“你说,世界这么大,你们偏偏要来这陈仓江旅游,刚好我就在这地方生活,也是巧了,偏偏让我遇见你们,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暗示?提醒我,是时候该把属于自己的一切抢回来了。”
“当然,即便我没有被赶出家门,二姐有的我也不一定会有,但是姐姐有的就是特别香,要是能把二姐的心爱之物抢到手,那不等于把沈家上上下下的人气疯啦?尤其是蓉姨,只要想到她气疯的样子,我就没来由的开心。”
她的指腹一点点得寸进尺,攀上他的唇,他的薄唇紧抿,没有要张开的意思。
镜片下的那双眼,也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所以你跳水的时候,我便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趁机认识你、勾引你,最后把你从二姐手里抢过来,气死沈家那群王八蛋!可是上岸了以后,我就不这么想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一见钟情的那种,虽然你这个人实在凶巴巴,但架不住你模样好,颜值实在长在我的审美上,而且你技术也不错,我其实每一次,还挺享受,所以……嘶!”
庄灿没说完,靳朝安便突然张嘴,在她的指尖狠狠咬了一口。
五指连心,庄灿感觉自己的心都抽了几抽。
有血珠冒了出来。
她皱着眉头,脏话还没出口,紧接着,靳朝安便一口吞下了她的整根手指。
庄灿只觉得浑身有如过电一般,后背不自觉地微微弓起,一股酥麻从尾椎沿着脊柱逆行而上,火速窜至头顶。
靳朝安低垂着睫毛,用力地吮吸着她的手指,湿热的口腔里是化不开的血腥味儿。
庄灿手指疼,被他咬得疼,被他吸得疼,她往回抽了抽,靳朝安的嘴巴便跟着她的手指向前,他的唇瓣和她的虎口都泛着亮津津的津'液。
庄灿试探着问,“现在你相信了吧?”
靳朝安微微喘着气,他又轻轻咬了下她的指腹,随后按着她的后腰,越过身子,从前面抽出一张纸巾,邪笑着擦了擦嘴角,“你说呢?”
“你又不信!”庄灿握了握拳,想到他的威胁,啥也没干,对着空气捶了一下。
靳朝安把手掌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淡笑不语。
庄灿不知道他这是几个意思,但他不再问了,她也松了口气,自动过掉这个话题。
也不知道他到底相没相信,庄灿想,这个人看起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以后她还得更小心才是。
车子进入市区。
靳朝安拍了拍她的脸,刚才她可能用脑过度,想着想着事情就趴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庄灿迷迷瞪瞪地抬起头来,双手还圈着他的腰,尽管车里开着空调,可是两人的贴合处还是黏出了一层汗,庄灿醒了后,无端感到一股燥热。
连带着脸色都不好了。
靳朝安低声问,“去哪?”
庄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这是把她抛下的意思?原来他只是“好心”捎她一段顺风车?这可不行!
庄灿揉揉眼,委委屈屈,“哪也不去,跟你回家。”
靳朝安扯了扯嘴角,“我不回家。”
庄灿:“你不回家,那你去哪?”
“红楼。”北城最有名的娱乐场所,民间花名就叫“红楼”。
靳朝安话音刚落,驾驶座上的彭晋就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三哥一眼。
彭晋寻思,三哥怎么突然想去红楼了,三哥要去红楼,他怎么不知道?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三哥警告的眼神。
彭晋了悟得很快。
庄灿眨着疑惑的大眼睛:“那是哪儿?”
红楼是哪,她当然知道。但是在靳朝安面前,她得是第一次回北城的样子,所以必须装作啥也不懂。
靳朝安低声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外面只有你一个女人?”
庄灿心说,卧槽,你这狗男人还真是渣的彻彻底底,不过她的重点可不是这个,“这是承认我是你的女人啦?”
靳朝安一把将她从身上掀了下去。
庄灿摔在一旁的座位上,还在嘚瑟地笑,笑她终于赢了他一回。
她起身,掸了掸系在身上的西服,“那你在外面养女人,二姐知不知道?”
“她知不知道,都不妨碍她成为靳太太。”
庄灿品了品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沈夏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跟他分手?呵呵!庄灿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自信的渣男。
但是这句话似乎还有另一层意ᴶˢᴳᴮᴮ思。
无论他身边出现再多的女人,也无法撼动“靳太太”这个位置,靳太太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沈夏。
也就是说,庄灿这辈子都不可能撬走沈夏的墙角。
他在告诉他,她的身份和红楼里的那些女人毫无区别。
那些顶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吞了下去,她发现了,靳朝安这人是软硬都不吃,但是硬来更没好果子吃,所以她换了种策略,又死皮赖脸地贴了过去,靳朝安推了推她,没推开,冷眼看她,“怎么?”
“带我回家嘛,别的女人能带给你的快乐,我也可以呀,红楼里的那些花样我也会,咱俩每次做都匆匆忙忙的,而且你从来不给我主动的机会,我还有好多新花样没有使出来呢,你玩别人不如玩我,真的,我保证。”
靳朝安斜她一眼:“你还当过小姐?”
庄灿趁机抓着他的衣领在他的下巴上火速嘬了一口,“我自学的。”
她很懂得适可而止,撩拨了这么一小下,就要撤,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逃脱,被靳朝安迅速掐住后颈,按到他脸前,鼻尖抵着鼻尖。
她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起的欲。
“别让我失望。”
……
靳朝安住在景园。
北城人都知道,景园是万清旗下最为轰动的一个地产项目,当年号称要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打造出一座皇家园林式住宅,难度可想而知,但万清就是做到了,而且完成得非常出色。
景园的设计全球招标,最终由全世界最顶尖的设计师们共同主笔,最终房子落成后,市政府差点要在景园的大门口挂上一块5A景区的牌子,还专门把通向景园的那条马路改名为景园路,可见这座私家园林设计得是多么漂亮,后来这座园林还获得了不少国际级别的大奖。
但很少有人知道,景园里有靳朝安本人的手笔。
景园只有16套,靳朝安住在景园7号,7号,就是他亲自设计的。
之前在国际获奖的作品,就是景园7号。
车子驶进园林,入目就是两侧通天的水杉林,再远一点还有湖,因为湖边有地灯,所以即使深夜,庄灿也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虽然不懂审美,但是大为震惊,“你,你没开错,开公园里来了吧?”
庄灿扒着前排座椅的缝隙问彭晋,彭晋当然没有理她。
“坐好。”靳朝安揪着她的后衣领子按了回来。
车子不一会儿就停在了景园7号。
庄灿跟在靳朝安身后进了前庭,彭晋开车去了地库。
靳朝安一下车,就自顾向前走,庄灿跟在后面,一路上闻到的都是淡淡的花香,说不出是什么品种,只觉得很好闻。
前面的房子亮着薄黄色的灯,房子不高,只有两层,但是占地面积是真的大,房屋是新中式的风格,庄灿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若是现在下一场小雨,这套房子在雨中的意境一定超美,几乎可以与天地自动融成一幅风景画。
延悦听到前庭传来的脚步声,立刻小跑出来迎三哥。
结果正对上庄灿的一张笑脸,“嗨~”
延悦愣了数秒,悄悄看了三哥一眼,反应过来后,也对着庄灿偷偷笑了一下。
俩人就在靳朝安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靳朝安懒得理。
走到入户门时,庄灿顿了一下,好像突然听到了两声狗叫?可还未及她多想,大门就被一只“庞然大物”猛地撞开。
“糟了!”延悦当即一慌,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可乐”就已经朝着庄灿的身子直直扑了过去。
“可乐”可是一只两百斤重的藏獒!
靳朝安眉心一跳,扬起手来,快稳狠地掐上了可乐的脖子,他大喝一声,“可乐!”
“可乐”从来没有违抗过他的命令,今天却不知怎么了,突然发了疯,猛地一下甩开了靳朝安的手。
庄灿只觉得后背“哐”的一声,直接平翻在地,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身上还压着一个大块头,肋骨都要被压断了。
但是好奇怪,这只藏獒却没有咬她,也没再对她进行任何有攻击性的举动,反而吐着湿淋淋的舌头,开始拼命地舔舐着她的脖子、下巴、脸颊,竟然像见到亲人似的那么热情。
这时延良才从屋里慌里慌张地跑出来,他浑身都湿透了,手里还拎着一条铁链子,看到眼前一幕,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个女人又出现在三哥身边,就已经傻眼了。
可乐平时是不会散养的,这种大型烈犬,哪怕是养在私人庭院,平时也会拴着铁链。
因为可乐的性格非常野蛮,比一般的藏獒还要凶残,要说它曾经差点咬死过活人都不为过。
可乐是靳朝安从高原带回来的,到现在也只和他一个人亲近,哪怕延良延悦一日三餐地伺候了它六七年,也从来不敢随意逗弄它,时时刻刻都得顺着它的毛来,就怕它万一闹脾气了给他们来两口,獒犬这一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靳朝安养可乐就跟养儿子一样,每月光花在可乐身上的费用就要几十万,延良觉得三哥可能是把可乐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了,所以延良延悦也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可乐。
延良是因为刚刚在给可乐洗澡,所以才把链子解开了,他正给可乐吹毛呢,就听到了大门口传来的动静,狗的听觉嗅觉当然要比人类强百倍,延良一个不注意,可乐就从洗澡间猛地冲了出去。
他本以为,可乐是听见三哥回来了,下楼来找三哥的……
没想到又看见了这个女人!而且这次竟然还被三哥领回了家?!
靳朝安此刻,额头青筋隐现,刚刚可乐扑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动了要杀掉可乐的念头。
幸好。
他突然敛了眉,唤了一声,“可乐。”
可是可乐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连它“爸爸”的话都当耳旁风,它现在就一心一意地扑在庄灿身上,不停地舔着她的身子。
庄灿其实也不怕狗。
她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外加被体型倍于自己的大家伙撞了一下,后背直接怼地,差点被撞蒙,不过这会儿反应过来后,倒还挺开心的,她以前,可是在藏獒堆里长大的!
靳朝安看了延良一眼,眼神责备,“还愣着?”
延良这才反应过来,抓着链子就要上前,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可乐发出了几声沉闷的怒吼,延良太懂这个声音了,每次他要拿链子拴它,而它不想被拴的时候,它都会发出这种抗议的声音,这代表它生气了。
延良有时候都觉得这狗成精了。
但是平时,他也不敢跟它对着来,只能先顺了它的意,哄着它,把它哄顺了。
可现在,看三哥的眼神,好像一秒钟都等不了,一定要把可乐立刻弄走的意思。
延良有些犹豫,也是不敢,谁都知道藏獒疯起来比狼还狠,他又不敢动武,是以踌躇不前,满脸愁容。
靳朝安两步上前,“给我!”
延良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三哥因为可乐的事动怒,他赶紧把链子放到三哥手里。
靳朝安拿过铁链,突然对着空气“啪”地抽了一声!又猛又狠,给一旁的延悦吓得脸都白了,延良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
可乐听见声音,刚刚那股怒火瞬间不见,这会儿反而像是受了惊吓,发出低低的、委屈的哀嚎,一个劲儿地往庄灿怀里扎。
庄灿:别别别,你太重了,离我远点啊啊啊
“滚过来。”靳朝安沉着脸,提着铁链子向前走了两步,铁链划过花岗岩地面,发出“撕拉撕拉”的声音。
庄灿终于从可乐身下探出小脸,好在这狗刚刚洗完澡,还算干净,身上还香香的,她的头贴在地上,可乐的脑袋不停地顶着她的下巴,她抽出一只手按着它的头,用余光看了靳朝安一眼,他面容阴骘,看起来像是要亲手把狗宰了,特别吓人。
“你不能好好说话?干嘛这么凶?再说它也没有对我怎么样。”
庄灿抱着可乐的脖子,勉勉强强才坐了起来,这会儿她才仔细看了他的狗一眼,还挺意外的,这狗可比一般的藏獒长得好看多了。
延悦都惊呆了,这是什么女人,这么凶猛的大型犬一点都不怕的么?
延良也惊呆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藏獒?见到美女这么没有原则的吗!
靳朝安也有些意外。
他轻拧眉心,目光从可乐身上扫过,定格在庄灿的脸上,随后又看了眼可乐,像怀疑,像审视,那目光中隐藏着一点点微不可察的震惊和疑惑,不过也只稍纵即逝,毕竟可乐不是正常狗,偶尔抽风也算正常。
这女人也不是正常女人。
他看可乐确实不像会伤人的样子,心弦稍微松了下,便哼了一声,把手背回身后,“想当狗粮,随你。”
“不会,它不会咬我,我觉得它挺喜欢我的。”ᴶˢᴳᴮᴮ庄灿说着,还拍了拍可乐的头,延良在一边吓得都说不出话了,这,什么情况?可乐什么时候让人拍过头了?
别说是陌生人,就是三哥,也不敢随便这么拍它的,可乐最不喜欢别人拍它头,它性格有些缺陷,和别的藏獒犬都不太一样,三哥曾经带它看过兽犬心理调整师,医生说可乐小时候应该受过虐待,所以防御性非常强。
“它喜欢一样食物的时候,就会先舔够,再撕咬,最后一块一块吞入腹中。”
靳朝安转身,把链子扔回延良身上,许是动作幅度太大,他低头猛地咳了声,延良延悦同时向前一步,被他伸手一拦,他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径自走向屋里。
只淡淡留下两个字,听不出喜怒,“拴好。”
庄灿知道靳朝安是在吓唬她,不过听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可乐刚刚被“爸爸”凶了一下,这会儿乖了不少,延良就顺势过来把它拴好,临走的时候,可乐还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庄灿撑在地上的手,很快庄灿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庄灿掸了掸身上的土,不过也没掸下什么,地板非常干净,她只掸下几根狗毛。
幸亏有身上的这件西服,不然她刚刚可就真的走光了。
庄灿追上去的时候,靳朝安已经上了二楼,她只看到一个影子。
不过已经进了门,她也不急,庄灿慢慢悠悠地欣赏着一楼的壁画,这层大厅里到处都是古董,感叹了几句有钱就是豪横,直到听到楼上传来一道摔门声,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跑了上去。
楼上房间也多,庄灿寻着声音过去,看到一扇微微晃动的木门,她刚一伸手,木门就从里面被人一把拉开。
靳朝安的一手还放在胸口的纽扣上,衬衫上半部分已经解开,露出大片皮肤,白得晃眼,很明显他刚刚在脱衣服。
靳朝安另一只手死死握在门把手上,身子挡在她面前,“我允许你进我房间了?”
庄灿眨眨眼,“不然呢?在楼道做?”
“滚,滚去客房。”
靳朝安说完,便用力摔上了门。
延悦就带着庄灿去了客房。
她还给她带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有,庄灿笑着接过,然后又皱了皱眉头,“你们三哥整天这样阴晴不定的?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你们干嘛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不累吗?”
延悦没理她连珠炮似的追问,给她放好洗澡水,调好水温,“你快先洗个澡吧。”
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可乐今天好奇怪,它以前,可从不让除了三哥外的任何人接近它,就连我和延良,也是因为照顾了它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一点感情,可乐好像很喜欢你。”
“可乐?”
“就是那只狗的名字,三哥起的。”
庄灿想到靳朝安在楼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喊的。
切,还挺会起名字的。
庄灿脱了衣服,钻进浴缸里,舒舒服服地躺下,哼了一声,“没办法,谁让我太可爱了,不仅招人喜欢,还招狗喜欢。”
延悦噗嗤一笑,给她放好浴袍浴巾后,就退了下去。
庄灿琢磨了一下,也感觉自己这句话有点别扭。
像在骂自己!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琢磨别的了,因为泡澡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她怀疑延悦可能在水里给她加了什么安神的精油,没一会儿,她就脑袋发沉,睡了过去……
就在她的头差点栽进水里的那一刻,一双大手猛地把她从浴缸里提了出来,哗啦一声,带起了一片水花,庄灿立刻睁开了眼睛。
正对着靳朝安一双饱含愠怒的眼睛,“你不知道泡澡睡觉会死?”
他双手掐在她的胁下,力很大,庄灿好痛,忍不住挣扎了几下,最后实在受不了,双手一勾搂上了他的脖子,双腿也顺势盘在了他的腰间。
他应该也刚刚洗完澡,此刻穿了件黑色金边的浴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头发还是湿的,还没吹干。
身上还挺好闻的,不知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乳。
这个姿势,庄灿能感觉他的反应,是瞬间而起的,而且相当强烈,他是真空,里面什么也没穿。
靳朝安抱着她走出了浴室。
按在床上,四目相对。
两个人的头发都湿哒哒的,不过因为庄灿是下面那个,所以她更惨。
被单都湿了。
她忽然一笑,脸上的水珠缓缓滑落,显得她整个人格外生动,既纯又媚,“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
他没说话,这会儿他也没有戴眼镜,眼睛比平时看起来又大了一些,眼神也更显凌厉。
“因为你的狗对我亲近,你吃醋了。”她挑了下眉,言之凿凿。
他突然笑了,“不错。”
庄灿眉开眼笑,“你承认啦?”不等他说话,她又道,“你想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满眼写满狡黠。
靳朝安低头,在她下巴亲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可能有他同伴的味道。”庄灿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可能,她十几岁的时候,在藏区待过几年,他们住的地方就有很多獒犬,有些小家伙还是她亲手喂大的。
因为那里的獒犬比别的地方的品种都要纯正,所以那几年,全国各地有不少人士专门到他们那里花重金求犬,庄灿还记得“家里”卖掉了一只她亲手接生的小藏獒,那只小犬命不好,一出生就差点死掉,是庄灿死不放弃,整天整夜地照顾它,才把它救了过来,后来也是她亲自喂养,喂到三月大的时候,被卖掉了。
据说卖给了一名外地游客。
当然,庄灿也觉得这理由有些离谱,不过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不过是以为自己遇到了同伴而已啊!
庄灿:?我好像在骂我自己是狗?
果然,靳朝安哼哼一笑,庄灿听着这声邪笑,觉得特别瘆人。
他又低下头来,发丝的水珠正好滴在了庄灿的眼角,像她恰恰落下的一滴泪。
这次,他亲的是她的鼻尖,依然是轻轻一点,他抬头,薄唇微挑,“我来告诉你原因。”
庄灿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心跳莫名加速。
他在她的唇心吻了一下,舌尖沿着下颌线一路舔过,最终落在她的耳蜗,她嘤咛一声,听他粗重的开口,“因为在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庄灿小声喘气,“倒也合理。”
下一秒,两人便吻在一起,不过只有一分钟,靳朝安就把她扯开。
庄灿真的要怒了。
这人有病?
靳朝安翻身坐起,坐在床边,他理了理睡袍,庄灿还没说话,就被他抓着胳膊拖下了床,直接丢到地上。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冷笑,“我刚想了想,既然是你放下豪言要把我睡服,我自然不能主动。”
他走到沙发前,姿势懒散地往后一靠,弯腰从茶几下摸出根烟来,叼在嘴里,点火。
睡袍下的两条大长腿向外分了分,腰带松松垮垮地垂在两侧,庄灿看了中间一眼,吞了吞口水。
他点烟的姿势,很坏。
“本事不是堪比红楼?点火还要我教你?”
庄灿坐在地上,大眼睛轻轻眨了眨,脑子飞速运转,看起来无辜又单纯。
他指间的火星子忽闪,所以,此点火非彼点火。
庄灿挪了过去,刚要扬起头来,就被靳朝安伸手按住头顶,轻飘飘地丢下六个字,“期待你的表现。”
……
庄灿早上醒来时,靳朝安已经不在了,偌大的房间只有她自己一人。
意识渐渐回笼,同时羞耻感逐渐强烈,几乎爆棚。
庄灿想起中途延悦进来换了一次床单和被罩,因为到最后,整张床实在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睡觉了。
……她只掌握了一分钟的主动权!
下楼的时候,延悦还在。
“你醒啦。”延悦把早餐都准备好了。
庄灿慢吞吞地坐在餐桌边,她现在双腿有点打战。
靳朝安就不是个人!
延悦亲自做的早餐,吐司,鸡蛋,牛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庄灿毫无食欲。
她想吃小笼包来着。
“靳朝安呢?”还是叉了个煎蛋吃,好歹补补体力。
延悦就站在一边,她其实也还没吃,“三哥去公司了。”
庄灿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表示不屑,“你三哥体力牛啊,这么早起来就去上班,我是真没看出他身体不好。”
延悦没说话,大概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庄灿发现延悦耳朵有些微微发红,也觉得自己话多了,人家好歹是个女孩,搞不好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在人家面前聊这些,好像不太合适。
可又一想到昨晚,延悦去房间换被单时,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就觉得这小妮子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或者是早就习惯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么一想就通了,庄灿哼了一声,问道,“你三哥经常带女人回来吧?”
延悦立刻否认:“没有没有,这个你放心,你是第一个。”
“不可能!”庄灿就知ᴶˢᴳᴮᴮ道这小妮子不会说实话,她是第一个才有鬼了。
延悦:“真的,我不骗你,而且可乐也不喜欢家里出现陌生人,平时要是有陌生人进来,它都会不开心的。”
“我不是陌生人?”
“都说了可乐喜欢你。”
庄灿可不信,不过提到可乐,她在四周看了看,并没看到它,后来又一想,这房子这么大,靳朝安又这么宝贝他的狗,指不定在哪专门给它盖了间狗屋呢。
延悦倒很快看出她在想什么,“犬舍在后院儿,这会儿延良带它去散步了。”
庄灿点点头,过了会儿,突然抬头问道,“你们都住在这儿吗?”
靳朝安的房子这么大,感觉住十个人都没问题,狗都有专门住的房间,那多她一个也不多吧?
延悦不知道这个“你们”指的都有谁,三哥身边的得力手下有很多,但是能够接触到他生活里的,也就她和延良,以及彭晋陶潜这四个人。
“这里就我和延良住,也是为了照顾可乐,可乐性子比较倔,旁人喂的饭它不吃,所以三哥也就没有再找保姆。”
“嚯,你三哥真是把狗当儿子养。”
“可乐救过三哥的命。”
狗护主,那不是正常事儿么?庄灿撇撇嘴,没说什么。
“其实三哥对可乐的宠,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三哥说了,狗再怎样也是畜牲,所以哪天要是可乐发疯,要我们不要手下留情,人命最重要。”
庄灿:“这还像句人话。”
延悦:“一开始照顾可乐的时候,我和延良其实都有些没底,所以我俩身上都会随身带防身的武器,可是延良说,哪怕可乐真的发了疯,他也没有想要动手的打算,他总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也不如可乐重要。三哥有时候不开心,就会抱着可乐在房间里发呆,这些都是别人无法代替的。”
“哇,这个腱子肉还真是傻呼呼的,人命狗命都分不清了,能不能行。”
延悦点点头,“所以啊,后来三哥知道他这个想法后,气得差点没把他打死。”
庄灿笑了笑。
延悦仔细瞧着她,忽然眼睛一亮,“不过,如果三哥身边能有一个随时可以抱着的女人,那他以后再遇到什么伤心事,应该就不会抱着可乐了吧。”
“你三哥能有什么伤心事。”庄灿喝了口牛奶,突然顿了顿,她抬起头,笑里多了丝妩媚,“那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成为那个女人?”
延悦嘿嘿两声,没回她,只是又给她剥了个水煮蛋。
她还记得在汤加的时候,她一口气拿了人家四个鸡蛋。
延悦觉得她应该挺爱吃鸡蛋。
庄灿:“可是你三哥不是有女朋友吗?你肯定知道吧,难道沈夏不是你三哥可以随时抱着的女人?”
延悦:“你快吃饭吧,吃完了三哥让我送你回去。”
庄灿警铃大作:“回哪?”
延悦也有点懵,想了想,三哥好像并没说回哪,“就说‘回去’,你打哪来?”
庄灿不想回沈家,“我不走,我就住这儿。”
“那可不行,三哥要你走,我可不敢留,你就算硬赖在这里不肯走,等三哥回来也会把你轰走,到时候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庄灿好气,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房子这么大,空房间这么多,连狗都有房住,就不能给我住一间吗!真是个小气鬼!大不了我跟狗住一间,反正可乐也不讨厌我,这样也不行吗!”
延悦低低笑了两声,见她不吃了,便开始收拾餐盘,“你还是省省吧。”
庄灿哼了一声,把手机掏出来,“把你三哥电话给我。”
见延悦不动,她真怒了,直接上手去搜她的身,“你放心,他不会生气的,你三哥什么人你不了解?他现在巴不得我主动联系他呢,我昨天可是殚精竭虑伺候了他一整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我个电话,我跟他好好诉诉苦。”
最终延悦拗不过她,被她把手机抢了去,还加上了三哥的微信。
庄灿加完微信,甩甩头发就去楼上洗澡了。
延悦望着庄灿上楼的背影,心说三哥这是看上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庄灿洗澡的时候,靳朝安通过了庄灿的好友申请。
她戳了戳他的朋友圈,只看到一条三月前的文章,万清官网发的财务年报披露,只是单纯转发,什么也没写。
其它的啥也没有,无聊得紧。
他的微信头像是可乐。
睡觉的可乐。
他的微信名字叫A。
庄灿乐了,她微信里好几个代购就叫A,看来这下连置顶都省了。
她想了想,把大腿从浴缸里抬出来,对着自己从上到下拍了张“出水芙蓉”照,诱惑力满分,直接给他发了过去。
发完,起身,擦干净身子后,穿上衣服就走人了。
这下都不用延悦赶。
庄灿回到市中心,找了个拉面馆,好好填了一下肚子。
权当给自己庆生。
她还给自己多加了十块钱牛肉。
吃饱喝足,又是能量满满的一条好汉!
之后她给博威打了个电话。
“博威,我让你帮我安排的事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旧日万,夸夸我嘿嘿嘿,明天依旧有动力日万!
话说可乐为什么对灿灿如此亲近?难道灿灿和三哥在高原上真的有过什么特别的缘分吗emmm……
别着急,三哥马上就凶不起来了,再凶媳妇儿就和别人跑了。
第19章 云歌篇
靳朝安正在开会。
会开得太早, 他其实不想把会议定在早上,因为还要早起,大多时候他都起不来的, 昨晚更不用说,所以这会儿他精神很差,整个人恹恹的, 还有点烦。
就没什么心思听会。
但偏偏, 今早这会, 还很重要。
万清下面, 各个分公司的领导层成员都来了,今天他们要向董事会做上一季度的工作汇报。
会议甚至比平时严肃不少。
靳朝安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一进会场,原本沙沙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迅速坐正。
他身后跟着彭晋和苏秘书。
靳朝安在主位落座后,也没看下面一眼,他太困, 随手就把眼镜摘了, 放在桌上。
会服小姐适时过来为他添了热茶。
他也没看,身子向后一靠,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 二郎腿一翘, 紧接着就阖上了双眼。
头顶的光晃得眼疼,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了声开始。
这过程,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底下人的心情是瞬息万变, 会场里的气压一低再低。
但好在, 大部分人都忍住了, 就算心有不满,也只敢暗自腹诽,不敢明面表现。
他们是真怕。
很快,大家便开始按顺序依次汇报工作。
万清的会议非常严格,手机必须静音,有人在讲话的时候,其他人不可以发出一点声音,当然,总裁除外。
会议进行得还算顺利,就是过于沉闷了些,靳朝安自始至终都没发表过任何评价,只让大家由着顺序一个一个地汇报。
以前的老靳总给他们开会,可不是这样,靳长丰每听完一个公司的汇报,都要专门对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和分公司负责人进行一对一的沟通,没什么问题的也会聊上几句,增进感情。
也罢,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掌门的行事风格,他们不认也得认。
这时,正在讲话的负责人汇报完毕,话音刚落的瞬间,会议室里,便传来一声清晰的震动音。
因是从桌子上传来,所以大家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摆在最前面的那部手机。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
这种会议,没人的手机敢不静音。
靳朝安微微敛了下眉,他睁开眼,旁若无人地拿过手机,拇指划开,简单扫了一眼,眉梢却忽地一挑。
很轻微的一个动作,却清晰落在有心人眼中。
两秒钟后,他把手机丢了回去,这次是正面朝下,直接砸在了桌上。
这一声响儿,倒把下一个即将汇报工作的某老总吓了一大跳。
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稿子拿在手中不知不觉地抖了起来,半天没敢张嘴说话。
“继续。”靳朝安提醒。
那人便立刻开始汇报工作。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位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会上了。
这会儿,这位简直更加过分,丢了手机后,直接将椅子转了个身,只留一个歪着的后脑勺对着大家。
靳朝安斜斜倚着靠背,一手抵在扶手上,撑着头,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幕,实在能把人气个半死。
比如万清旗下分管贸易业务的周秉海周总,拳头立刻硬了,他在心里直摇头,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他马上就到耳顺之年,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古董,在万清,不仅辈分高,资历也深。
他当年是被靳家老爷子、靳朝安的爷爷一手提拔上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开朝元老,靳老爷子把公司交给靳长丰之后,他就一直踏踏实实地辅佐他,在旁人眼里,周秉海是靳长丰的心腹,靳长丰一退,他的好日子自然也快到ᴶˢᴳᴮᴮ头了。
周秉海自己也清楚,他本想着安安稳稳熬到退休,但现在,他实在忍不下了,这口气,自从老靳总被迫请辞的那一天就一直郁结在他胸口,今天再不发作,他就要被活活气死了,所以他干脆便破罐破摔。
周秉海看不惯靳朝安上位的手段,认为他不过是凭着一时的投机取巧,外加威逼利诱,才坐上了董事长这个位置,如果真要干干净净竞争,他根本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坐在他旁边的两位岁数年长的老总,在桌下悄悄拍了拍他的大腿,也是好心提醒他,千万不要冲动。
冲动的下场是什么,那老几位的例子还不清楚吗?
人走了,连股份都被逼着交了上去。
他们这几位老人,哪个单拎出来,不论岁数还是资历都要比靳朝安大上一轮,在他们眼中,靳朝安就是个毛都没齐的小兔崽子!今天这会,再怎么说,也是这小兔崽子当了董事长后召集大伙开的第一个会议,就这么不把大伙儿放在眼里,实在太过目中无人。
他们心里同样有气,但是有气能怎么办,有气也不敢撒。
这位手段阴险恶劣到什么程度,整个北城他论第一,无人敢认第二。整个靳家如今都是他一人说了算,更别提区区一个万清,谁敢惹,谁敢?
几个董事也怕殃及自己,秉承明哲保身的态度,也都默不作声。
反正他们要的是钱,靳朝安手段再怎么不光明,能给公司带来利益,那就无话可说。
但是周秉海显然已经不在乎了,他已经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打算,退了以后就去山里种种田,养养生,挺好。
“靳总!”周秉海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靳朝安的称呼还没改,这是他默认的。
偌大的会议室一瞬间鸦雀无声。
转椅悠悠转了半圈,靳朝安的脸,再次回到众人视野。
他眉眼倦色很重,转回来以后,也没有立刻去看周秉海,但是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不过这种不好,不像是恼怒有人和他叫板,有人对他不敬,但倒像个被吵醒的孩子,隐隐露出的不耐烦的起床气……
众人提心掉胆。
靳朝安拿起眼镜,戴好,伸手扶了扶,适应片刻后,才抬眼看向周秉海,此时他眉头的疙瘩已经化开,嘴角反而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周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周秉海哼了一声,既然选择撕破脸,也不再和他假客气。
他沉声道:“靳总既然精神不佳,何必大老远把大伙喊来开这个会?实话实说,大家手头都挺忙的,虽说靳总之前也暂代董事长一职,但那时毕竟老靳总还在,凡事有他替您打头阵,很多事情用不着您亲自上马。”
“分公司业务多压力大,在座各位,谁的身上不是扛着万清的一面大旗?这面旗沉不沉重不重,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您对大家了解不多,看样子也不屑了解,既然如此,就不该浪费彼此时间。”
“我见靳总这副状态,想必昨晚该是挺忙的?既然大家都忙,很多不必要的会议就该省一省,您说对吗?还望靳总能对下属多一些体恤之心,也好让大家更专心为万清效力,当然,就算不为别的考虑,也得为您的身体考虑考虑,知道靳总您身体不好,更该找个舒服地方歇着躺着,毕竟在会议室里睡觉也不舒服!”
周秉海说完,在座众人的心,都齐刷刷地提到了嗓子眼,很多人心中非但不领情,还暗暗埋怨这个老古董不懂变通,不会审时度势。
如今万清易主已是定势,不想好怎么取得新掌门的信任,还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是诚心把大伙一块拉下水?
大家脸色迥异,唯一相似的就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谁也不敢出声。
靳朝安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动作很慢,几乎没有声音,他一句话也没说,但仅仅只是这个小动作,威慑力却十足。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半晌,才把目光收回。
靳朝安把手伸到眼前,眼睛里的精光逐渐汇聚一点,他垂了眸,紧紧盯着无名指指甲旁的一根小小的肉刺。
他看得很认真,还用拇指轻轻拨了一下,有点点疼。
“周总最近是不是太累,累到胡言乱语了?”
他懒洋洋地开了口,说完,顿了顿,眼一眯,瞬间扯掉了指甲上的那根肉刺,不过一秒功夫,眼睛都没眨一下。
手指被扯下一小块皮来,血珠顿时从指甲缝里渗了出来。
身后的苏秘书见状,立刻拿出纸巾,靳朝安转到苏雪贞面前,把手递给她,看她一边弯腰处理血迹,另一只手撑着头,歪在椅子上,懒懒说道,“我给周总放个长假吧。”
周秉海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他也不慌,只是忽然干笑两声,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站起了身。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有这个打算,长假就不必了,明天我就让秘书将我的辞职报告递呈董事会。我这半生为万清鞍前马后,问心无愧,看着万清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也算对得起老靳董……”
他口中的老靳董,是靳朝安的爷爷靳盛洪,万清的前身是万盛,万盛就是他爷爷靳盛培一手创办的。
后来万盛改制上市后变身为万清,上市成功后,靳老爷子就退居幕后,把万清一手交给了他的大儿子靳长清。
只是没多久靳长清就去世了,靳老爷子的二儿子靳长丰自然就成了万清第二代掌门人。
如今已经到了第三代了,真快啊,真快。
周秉海想,他确实老了,干不动了,也该到了告别的时候。
“临走之前,我也没有别的心愿,就祝小靳总您,事业一帆风顺,尤其这董事长的位置,能够坐得更久一些。”
说完,周秉海拂袖而去。
“继续。”靳朝安拿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他的面上无波无澜,只是拿起茶杯的手指有些微微发紧。
谁也不知道镜片下的那双眼睛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下一个是靳承越。
也是最后一个。
他到底留在了万清,职务没变,还是副总,依然分管传媒和地产这两块业务。
靳朝安懒得听他说话,在他汇报的档口,拿起手机,点开庄灿刚刚给他发来的那张照片,手指在上面轻点两下,随后回了俩字,“发骚?”
身后的苏秘书不小心扫了眼屏幕,迅速把眼睛移开了。
发完信息,没等回复,就把手机扣在一边。
靳承越主要就碧水湾那个项目最近的进展讲了讲。
之前的还好,一提到碧水湾,靳朝安就抬手打断了他,“二哥以后还是专心搞传媒吧,地产这块就不需您操心了,碧水湾那块地我有自己的规划。”
轻描淡写的语气,但是听起来,却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靳承越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朝安的手指轻叩桌面,“董事长的意思。”
靳承越:“所以董事长这是打算卸磨杀驴了?”
别的都可以忍,但要硬生生地从他手中夺走属于自己的劳动果实,靳承越说什么都忍不下去了。
不等靳朝安开口,他便突然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声音激动道,“谁都知道碧水湾的项目一直是我在跟,碧水湾的地也是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谈下来的,从一开始碧水村的拆迁规划,到后来的村民安置,哪一件不是我亲力亲为?碧水村的那些刁民不满拆迁补偿,屡次闹事,哪次不是我出面摆平?如今地拿下来了,三弟就想独占果实,您这董事长不要太好当了!”
靳承越一时火气上头,不管不顾就把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但他始终是个懦弱的性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靳朝安倒是没理他发疯,端起热茶,浅浅抿了口。
他没说话,像在思考什么,放下茶盏后,手指一直沿着杯沿打转。
会议室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靳承越越来越怕,尤其是他三弟什么都不说的时候,更像把无形的刀,无声折磨着他,他不敢再看靳朝安的脸色,垂下手,声音也矮了一截,“何况碧水村的地也并没有彻底拿下来,那边有些钉子户非常难缠,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们背后绝对有高人撑腰,虽然我还没查到对方是谁,但是我可以肯定,对方的目的,就是不想我们拿下这块地。这两年一直是我在他同他们周旋,对于他们的套路,我也已经摸出了一些法门,若是没了我……”
靳朝安突然抬起手,让他闭嘴,“我会解决的。”
靳承越依然没坐下。
“怎么,二哥不相信我?”
靳承越:“我怎么敢质疑董事长的能力,只是你刚刚拿下T国石油的项目,怎么说这也是个大工程,三弟毕竟精力有限,又要管理公司,又要对接海外,如果再分心去应对那些流氓刁民,怕是身体吃不消,我也不好和大伯母交ᴶˢᴳᴮᴮ代。”
这番话,其实也让在座众人心中有了几分考量。
如今万清旗下最主要的四大业务,能源和金融实际都握在了靳朝安手中,贸易这块,周总刚辞,不用说,靳朝安肯定会安排自己人过来接手,如果地产再落入他手中,那么,整个万清今后都将会是他一人的天下,说白了,他们今后的命运,都将捏在他一人手里。
他们此刻是不想靳朝安接手地产的。
“二哥不必多虑,能者多劳,这是我身为董事长应该承担的义务。”
靳朝安拿起一只圆珠笔,搁在指尖慢悠悠地转着,转一下,停一下,他的语气同样缓慢,“何况碧水村的地为何迟迟拿不下来,难道不是二哥你办事不力导致的么?我要是二哥,今天就不会提起这事,被刁民戏耍两年,也好意思说出口来,除了证明自己是废物,剩下的,什么都证明不了。”
“也亏了是我坐上了这个位置,但凡换做别人,都绝无可能像我这么好心,大公无私地为二哥的无能买单。”
靳承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底下那些原本还想帮他争取一下的,也都闭嘴装死了。
“可是——”
靳朝安忽然把笔扣在桌上,“二哥是要和我抢?”
靳承越紧紧握着拳头,一口气在吊在胸腔,不上不下。他还记得昨晚靳长丰对他的嘱咐,要他千万小心,千万不能把地产这块权利放给别人,任何人都不行,尤其是靳朝安。
可他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他不知道会后自己该拿什么脸去见他的父亲。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不仅窝囊,还废物。靳朝安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废物。
此时此刻,他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再说。刚刚反抗的那几句话,已经快要了他的命。
靳朝安哼了一声,连不屑都懒得伪装,他道:“不是打算开个娱乐分公司?签几个小明星么?我觉着不错,二哥有兴趣就去弄吧,手里养几个自家艺人,好好培养培养,以后公司旗下的代言,也就不找别人了,省心省事儿。”
没人有异议。
靳朝安懒懒抬了抬手腕,这会竟然开了三个小时,怪不得累。
他打了个呵欠,一脸疲惫,“行了,没事就散吧。”
散会。
众人和他一一告别。
靳朝安:“二哥留步。”
靳承安已经走到门口,此刻转过身来,一脸的灰头土脸。
“二哥这么着急走,是又准备给我告状去?”
“你想多了,我只是见你不想看我,不想留在这里碍你的眼。”
苏秘书眼尖,见靳朝安的手指又有点渗血,贴心拿了创可贴过来。
靳朝安把胳膊搭在桌上,一手撑在下巴,闭着眼睛,任由苏秘书站在他身边,弯腰替他处理着伤口。
苏秘书细心,还带了酒精棒消毒。
“二哥既然这么体贴,不如直接滚出公司,我的心情也许更好。”
靳承越实在忍不住,几步上前,来到他身边,把双手撑在桌子上,声音含着恸心,“我是你二哥!你就真的这么容不下我吗?”
靳朝安悠悠睁开眼,忽然与他对视,他的唇角弯成个漂亮的弧度,“二哥要是乖一点,不到处惹事生非,我也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半晌,靳承越的身子一垮,整个人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昨晚,昨晚是舒宁约的我……”
“所以?”
“她只是担心你,怕我们在公司里起冲突,劝我和你和睦相处。老三,我们是亲人,虽然不是同个父母生的,但是身上流的都是靳家的血液,如今父辈们都退了,也老了,家族的挑子落在我们肩上,我们就该一起努力,齐心把担子挑起来,万清满身荣誉,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可如今我们兄弟内斗,我想这也不是爷爷希望看到的。”
“兄弟内斗?”靳朝安哼的笑了两声,“二哥,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吧?”
创可帖包好,靳朝安收回手,同时目光收回,嘴角的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消失殆尽。
他起身,拍了拍靳承越的肩膀,“说实话,跟我斗,你还不配。你在我眼里,连废物都不如,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多看你一眼吗?”
“因为靳舒宁。”他一字一句,同时收紧了手指,靳承越肩膀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靳承越脸都白了,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老三,你,你真的误会了,舒宁是我表妹,我跟她绝不可能有什么的,啊!”
靳朝安松开手。
他踱到窗前,伸手拨动着阳台上的几盆草,眼神幽幽暗暗,会议室里的这些花花草草都名贵得很,平时物业费了心思呵护,他却一点不在乎,动作粗鲁得很,刚刚冒出的小小花苞,还未绽放,就被他伸手掐了下来。
一盆花,很快就被他掐光了。
指甲里进了点脏东西,他喊苏雪贞过来帮他清理。
靳承越被他晾了一会儿,忍不住喊了一声,“老三!”
“给我闭嘴。”靳朝安找了个位置坐下,把手递给苏雪贞。
他的眼神忽然变冷,变得很冷很冷,连苏雪贞都觉出了几分不对头,快速处理完离开了会议室。
此刻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靳朝安揉了揉眉心,哈的笑了出来,他说,“你错怪我了,二哥。我这个人,心理本来就变态,那些所谓的伦理纲常在我眼中都是放屁,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既然她对你有那个心思,而你又三番四次地不知避嫌,不如就干脆顺了她的意,也省得我天天为你们这点破事心烦。”
“只是我不要脸,二哥你得要脸,就算二哥想不要脸,二叔也得要脸,靳家也得要脸,所以我一直在琢磨,怎么能有个折中的法子,既能让你们要脸,又不会伤了我姐的心。然后我就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让二哥你彻底变成废人,只有这样,二哥才不会和其他女人结婚,不和别人结婚,我姐就不会伤心,不和别人结婚,二哥就能一直留在我姐身边,二哥废了,自然也就做不出让家族蒙羞的事儿,这样靳家的脸也保住了,一箭双雕,何乐不为?二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天才?”
靳承越已经吓傻了,他满眼通红,双腿抑制不住地发颤,差一点就吓尿了,因为他知道靳朝安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他能说出来,就表明他心里真的有了这个打算,而他想做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靳朝安,可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靳朝安拿起手机,准备离开,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靳承越突然抓着他的衣摆直直跪了下去,咚的一声,彭晋带着两个保镖立刻闯了进来。
靳朝安摆摆手,让他们下去,靳承越跪倒在他脚边,痛哭流涕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三弟,你饶了我吧,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私下里见靳舒宁,不不,就算是家庭聚餐,我也会躲着她,我绝对不会再和她有任何联系……”
靳朝安皱了皱眉,拽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靳承越瘦瘦高高,跟麻秆似的,靳朝安轻轻松松就把他拽了起来,不过他也咳嗽了两声。
“这怎么行?你不理她,她会伤心的,二哥应该也知道,靳舒宁对我,比命还重要,我怎么忍心看她伤心?”
靳承越:“那你想我怎么做……”
靳朝安俯身贴在他耳边。
片刻后,他拍了拍他的背,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
靳朝安出来,吩咐苏秘书:“周秉海的事情你亲自处理,抚恤金和那些老前辈一样。”
“明白。”
走了两步,靳朝安又突然停下,身后的一行人也跟着停下,他敛着眉,揉了揉胸口,总觉得有一口气,憋的难受,难受极了。
他摆摆手,把苏秘书又喊过来:“抚恤金再翻一倍吧。”
再翻一倍,等于是四倍。
苏雪贞:“好。”
她说完,关心道:“靳总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把周大夫喊来给您看看?”
他们公司有自己的保健室,一些简单的外伤或者感冒发烧都可以处理,不用去医院。
当然,靳朝安也有自己的私人医院。
“不用。”交代完周秉海的事,他心里的气,感觉下去了一点。
但也就是一点点。
他其实挺看重周秉海的,并没有辞退他的打算,之前还想过等他退休后返聘他。
在会上,也没有说重话。
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他不是会低头的人。
“把许年勇调过去,接手周秉海的位置。”
“是。”
“这事缓缓再办。”
“明白。”
靳朝安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没让别人跟着自己,也没回办公室。
他知道这口气怎么才能彻底纾解,但是他不想。
他有一种预感,上瘾的预感,他必须将这种无法掌控的事情掐死在苗头里。
靳朝安ᴶˢᴳᴮᴮ给秦戈打了个电话。
秦戈这会儿也忙,不过靳少爷的电话,他自然不敢怠慢。
“晚上去你那。”
靳朝安的声音传来,直截了当。
秦戈:“行啊,你也有日子没来了,我让人好好准备准备,正好今天有新节目,晚上我把谢达也喊来。”
“看着安排吧。”
“好嘞。”
挂了电话,靳朝安便让彭晋去准备车,“回靳宅。”
作者有话说:
三哥:我知道我要去找谁但是我偏不去(哼——)
三哥要去欢场啦!你们猜灿灿现在在哪?嘿嘿下一章要放大招了,来个刺激的!(多说一句,大姐和二哥在感情方面是清白的,其他方面另有隐情,三哥都知道,所以他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呢?)
第20章 云歌篇
庄灿来到云歌水域。
在后台, 见到了博威给她介绍的“菲姐”。
不过她今天来得不太巧,今晚有新节目首演,菲姐正在后台忙得不可开交。
云歌的娱乐项目非常丰富, 尤其在舞台表演这方面,几乎一周不重样,这也是云歌能火爆至今的原因之一。
当然, 这里的密级也相当高。
菲姐在妹妹们换装的空档, 得空坐了下来, 她刚拿起桌子上的女士香烟, 庄灿就眼疾手快地过去帮她点了火。
菲姐手指夹着香烟,闭眼吸了口,随后吐烟的时候,顺带着看了庄灿两眼。
长得不错, 也还算机灵。
她盘着头发,一根简单的木色发簪,身上穿上一件大红色的紧身旗袍, 高开衩, 露出来的大白腿又直又长,此刻交叠在一起,脚上是一双带着水钻的高跟鞋。
菲姐抱着肩膀, 纤薄的背挺的笔直, 在后台暖色的光源下, 周身青白色的烟雾氤氲着散开,那种极致的风骚韵味,庄灿直接看呆。
庄灿来的时候听博威说过, 菲姐已经快四十了, 在云歌里的地位非常高, 类似于大姐头的存在,庄灿今日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快四十岁的女人,说她三十她都信。
“我听博威说了,既然你是他亲自介绍来的,我怎么也会给他一个面子。”
“谢谢菲姐,我知道云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菲姐一手夹着烟,一手抱着肩膀,上下扫了她一眼,“身材还可以,以前干过吗?”
庄灿真假参半,“在会所干过,不过都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小地方。”
“出过台?”
“没有。”
“云歌不是一般地方,来的也不是一般人,你想留在这里,就必须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知博威有没有跟你说过,云歌的卖身契一签签十年,这十年内,你生是云歌的人,死是云歌的魂,换句话说,这十年,你的命就是云歌的,你现在活着,就是云歌借给你的命。”
“只要你规规矩矩,踏实做事,你想要的,云歌自然都能给你,若是一旦起了异心,破坏了这份规矩,那么你的命,云歌可以随时收回。”
庄灿想,一个正值青春的女人,花期也就十年,十年过后人老珠黄,就算活着离开云歌还有什么意义?还真是霸王条款,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明白,我现在就是缺钱,也找不到好工作。”庄灿见菲姐烟快吸完了,赶紧把桌角的烟灰缸狗腿地递了过去,还给菲姐拧了瓶矿泉水,“不瞒您说,我知道这里来钱快,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刚进来的姑娘都这么说。”
菲姐没再往下说,庄灿也没问,但她知道后面那句话是什么——但是能坚持住的又有几个?
庄灿突然很想知道那些没有坚持够十年的姑娘下场是什么。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这儿的妹妹,只卖艺不卖身。”菲姐负责演出这块,她手下有几个舞团,不说是倾国倾城的程度,个个也都能称得上国色天香。
舞团里的这些妹妹,和场子里陪酒的那些可不一样,她们每场演出下来,光打赏就是一个不菲的数字,在云歌,她们就是高岭之花。
只卖艺不卖身,这话又有另外一层意思。
庄灿也懂。
“你想进舞团?”菲姐倒是满意她的长相。
说实话,甚至有点超乎她的意料了。
“我想,但是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不够格。”博威说过,舞团里的那些女人,都是经过长时间的魔鬼训练,人人的舞蹈功底都不差,进舞团比艺考还难。
博威还神神秘秘道,“你想,这些舞团除了每月两次的公开演出,剩下的都是小演出,你知道小演出吧?就是私人表演那种,那都是给什么人物……”
所谓的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听博威说你练过舞?”
庄灿确实练过“武”,也知道博威是故意在菲姐面前抬高她,就顺着她的话道:“练过一点,基本功还在。”
说完,菲姐让她下腰看看。
这对庄灿来说小菜一碟。
菲姐看着她那柔软的腰肢,倒是没说什么。
像在思考。
“行了,起来吧。”
庄灿直起身,轻轻松松,气都没喘,她笑了笑,“菲姐,那您是收我了?”
“你是博威介绍来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她没说收没收,但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收了。
而且还不是随随便便给她安排个工作的那种。
正好,普通的陪酒女,庄灿也觉得没意思。
“你先在我身边跟两天吧,正好我助理这两天生病了,过一阵,我再看看把你放哪儿。”云歌不同楼层对应不同场子,负一的级别最低,但是娱乐项目也是最多的,舞台表演只是其中一项。
十楼已是高档,js舞团一般在十楼开演,是卖票制,但是票都得提前三个月预定。
十楼往上是密级包厢。
“好嘞。”庄灿很快进入角色。
今晚在十楼有演出。
因为是新节目,所以大家都很重视。
但偏偏就是这么巧,演出开场前,有个妹子突然闹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上场了。
所有人都急坏了。
这在平时,肯定是替补上场,或者把另外舞团的人拉过来顶上,可今天也是邪门了,替补那姑娘不知所踪,而且今天因为是新节目首演,为了给足排面,是以整晚演出,只排了她们一场,现在后台除了暖场子的,没有其它舞团的人。
而且听说,今晚云歌可是来了“大人物”,光在暗中的保镖,就翻了三倍。
菲姐当机立断,把庄灿抓到更衣室,直接命令她换衣服。
庄灿觉得这是个机会。
就是跳舞让她有点怵头,不过好在不是主舞,当然啦,男人看女人跳舞,谁还真能认认真真地看她出不出错呢?
庄灿说她在会所干过,也不完全是骗人的,她确实干过,就是没干几天而已,那些狗男人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
而且她确信,男人的本质是一样的,不会因为社会地位的改变而改变,有钱人甚至更甚。
庄灿换好衣服,候场时,汀兰教了她一些简单的舞台动作。
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是庄灿学得很认真。
菲姐收回视线,走出了后台。
……
延良开车来靳宅接三哥。
靳舒宁送他出大门,眼里是隐隐的祈求,“这么晚了,就留在家里吃个饭吧。”
“约了秦戈。”
靳舒宁顿了顿,看着靳朝安的宾利车开过来,延良下来,喊了声大小姐,随后替靳朝安拉开车门。
靳朝安换了身烟灰色的西装,这颜色显人雅,多少掩去了他身上的那点冷。
他刚刚出来,身上就是冷的。
靳朝安一手搭在车门上,看了靳舒宁一眼,“还有事?”
靳舒宁穿着家居服,她昨晚失眠,没休息好,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下床,也就下午靳朝安回来了,她才下楼坐了会。
在楼下,也没说什么,就聊了聊他和沈夏订婚的事,商量着订婚宴上的宾客名单。
靳朝安:“你看着办。”
“我自然会看着办,不过有些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看董家和秦家,这两家的拥趸众多,两家又不对头,座位怎么安排,是个大问题,不然哪天我去请教请教三叔吧?”
“不过,三叔如今的位置,我怕是也难见到,昨天还在新闻里见到他,说是在甘城视察,或者我问问他的秘书也好……”
靳朝安皱了皱眉,“我让彭晋处理,排好了给你。”
“哎呀,你这么忙,婚宴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或者我还可以去问问爷爷。”
“爷爷在闭关,最好不要打扰他。”
“也是。”靳舒宁笑笑,“没关系,我总会处理好的。”
“嗯。”靳朝安放下茶盏,也没说别的,看了看表道,“我走了。”
靳舒宁站了起来,“怎么刚回来就走?再待一会吧,一会儿妈就回来了。”
靳朝安已经往外走了,“既然她喜欢打麻将,就让她打吧,你催了她三次,她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靳舒宁在楼上给曹熹媛打了三遍电话,最后一ᴶˢᴳᴮᴮ遍,不知道是不是听见曹熹媛还在打麻将,有点着急,声调都高了不少。
靳舒宁抿了抿唇,“她说回来了,在路上了,她今天去的陆夫人家,她家在半山,路上有点远……”
靳朝安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闭嘴吧。”
靳朝安出门,靳舒宁马上追了上去。
这就到了大门外。
……
靳朝安已经弯腰坐进车里,但是靳舒宁的手,还扶在车门上。
靳朝安:“你这样在耽误我时间。”
靳舒宁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撒手,她只叹口气:“别玩太疯,不然我不好和夏夏交代。”
“不用你管。”
“我是你姐,你唯一的亲姐姐,我当然要管你。”
靳朝安去拉车门,“手。”
“听到没有?”
“你没资格。”
“我当然有。”
靳朝安冷冷抬眸,看着她,哼笑一声,“昨晚去见谁了?”
靳舒宁明显一个激灵,眼里全是慌乱,“谁也没见。”
“再有下次,扒了你的皮。”
车子走后,靳舒宁站在原地,心情久久没有平复。
……
在车上,靳朝安瞥了延良一眼:“不是让彭晋来?”
延良赶紧回三哥的话,“彭晋说要来接您的时候,我正在附近,看地图比他从公司来要快,所以我就来了。”
靳朝安闭上眼,没再说话。
延良有点肝儿颤。
看三哥这表情,明显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三哥都没说过什么的,而且彭晋和他,谁当司机有什么不一样吗?
延良发现了,三哥好像从昨晚开始就对他爱答不理,今天也是一样,明明该他送三哥去公司了,可三哥偏偏叫彭晋来接他。
最后只打发他去遛可乐。
延良心塞极了,他发现自从彭晋一回来,他好像就彻底失宠了。
他只好安慰自己,三哥刚刚是和大小姐拌了几句嘴,心里不痛快,所以才迁怒于他,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他表现得这么好,三哥没理由生他气啊,这么一想,延良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靳朝安快到云歌的时候,接到了沈夏的电话。
他本来是不太想接的,说实话,他这会儿心里很烦,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最可怕的是,他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窜出来的,竟然是那个女人昨晚在他身'下的样子。
他心里的那股闷火,越烧越旺,越烧越烈。
他在极力控制,控制自己摆脱这种失控,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找她,不去想着怎么狠狠欺负她。
他在跟自己较劲。
真的很累。
但他还是接了。
对沈夏,他始终多了一分耐心。
沈夏心情不好,左思右想,电话还是打到了靳朝安这。
“是我妹妹,灿灿,她昨天半天跑走了,爸爸今早发现她不在,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全家都找不到她,我真的很担心,朝安,你能不能帮帮我?”
靳朝安差点把手机从窗户里扔了。
延良偷偷瞥见三哥的脸色,那是真叫难看。
他大气也不敢出。
“好,我叫人去查。”今早延悦来电,说庄灿走了,并没说她要去哪里。
靳朝安也没派人跟。
烟可以抽,但他不想上瘾,所以烟盒最好就放在他触手可及内摸不到的地方。
“谢谢你。”
“不用。”
“你现在在哪。”
靳朝安犹豫了一下,“去云歌。”
云歌的名气没有红楼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红楼的门槛没有云歌高,云歌的客人只限定在一小部分范围里,是以对外裹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内里乾坤也只有圈子里的人才知道。
沈夏自然也知道。
她沉默两秒,“你可以带我也去吗?”
靳朝安轻微敛了下眉。
未及他开口,沈夏便着急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去监督你,我只是,只是心情真的不好,真的很想放松放松,我听说云歌每晚都有演出,早就很想去看看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你放心,如果你带着我不方便,进去以后,你就去玩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坐会儿就好。”
靳朝安:“说什么呢?”
沈夏笑了笑,握着手机的手指现在还有些发紧。
“我去接你。”靳朝安挂了电话,就叫延良掉头去了沈家。
……
靳朝安姗姗来迟。
秦戈也没派别人,就自己在门口等,等了足足四十分钟,演出都快开始了,才把这尊大佛请来。
不过大佛一进门,他就傻眼了,什么情况,怎么身边还带着一个?
谢达出来的时候,见到沈夏,也懵逼了,头一次见到来欢场作乐还带着未婚妻的,老三到底啥操作?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两人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沈夏和他们一一打招呼,乖巧淑女。
“早知道嫂子也来,我就让人安排几个儿童节目了,老三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秦戈直朝他挤眉弄眼。
靳朝安理也不理。
沈夏笑着,跟在靳朝安身边,和他们一起往里走,“怎么非得是儿童节目?”
她是没懂,但是谢达和靳朝安都懂了。
秦戈的意思是,今晚的节目都是十八禁,少儿不宜的那种,所以才说给她另外安排个儿童节目。
谢达哈哈笑。
秦戈愁死了,不过还好,他给靳朝安安排的那些都是私人包厢的小节目,可以随时撤换。
js舞团的大节目沈夏倒是可以看,还没到十八禁的地步。
不过也差不多了,秦戈是欲哭无泪。
靳朝安斜了他一眼,“不是说有新节目?”
他知道js舞团,之前看过几场,不是太过,沈夏可以接受。
这一眼也暗示了秦戈,别整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
秦戈这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这次来得急,不提前说,票都订出去了,好在我留了位置,不过下次你最好提前说声,到时票就不出了,也省得清场麻烦。”
沈夏难得插嘴,“看这种演出,本来就是图个热闹,清场不就没意思了?”
谢达附和,“嫂子这话没毛病,我也不喜欢清场,而且这演出过程中还有个特殊环节,就得人多才有意思。”
“啊?什么特殊环节啊?”
谢达坏笑两声,难掩兴奋,“到时嫂子就知道了。”
一行人落在,二楼包厢,位置绝佳。
这么好的位置,自然不是秦戈专门留的。
这是他们小老板的长期包厢。
云歌表面上的老板是秦戈,实际背后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
不过这位老板相当神秘,偶尔也就老板的小儿子现一现身,也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位一年也就来个一两次,不过就算他不来,这包厢也不能随便借,你们还是头一个。”
靳朝安轻微哼了一声,不咸不淡。
其实他也可以有,位置也绝不会比这个差,只是他不要,他本来也不常来。
秦戈就知道自己多话,不过好在靳朝安也没当回事,大家坐好后,很快茶水点心都上好。
舞台上正在劲歌热舞,类似于暖场,挺劲爆的,像个小型演唱会,一楼座位爆满,场面很嗨。
除了沈夏,其他三个大男人都神色平平。
沈夏第一次来,确实比较好奇,她从小就是乖乖女,酒吧都没怎么去过,第一次来这种娱乐场所,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紧张的,不知是不是音乐的原因,她心跳也开始慢慢加速,但即便如此,名门淑女的风范也没有丢。
沈夏从始至终都端坐在那,矜持地微笑着。
靳朝安看出她的拘谨,凑过去对她说,“忘了来这的目的?”
放松。
沈夏微微一笑,肩膀稍稍垮了一点,但还是没有彻底放开。
坐姿端正是她的家规,从小就被孙幼蓉拿着皮尺教育出来的,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这辈子都不会放开的。
靳朝安也不再管她。
包厢里有两个专门服务他们的侍应生,这时已经给他们分别倒好了酒。
男士是威士忌,女士是没什么度数的甜果酒。
谢达这会儿心不在焉的,他还惦记着上次看上的那个领舞,穿着旗袍劈叉和后下腰真他妈绝了,本来想花重金请楼上去单独给他跳一只的,但被秦戈给拦了。
秦戈拦人,必然是因为头牌有人包了。
这北城,能拦他谢少爷的,也没有几家。
谢达当然不服,非要去碰一碰,结果果真他妈的碰了一鼻子灰。
还让秦戈笑话好久。
这头牌,是被他们小老板包的。
至于这小老板到底是谁?没人有本事查出来。
谢戈只好作罢。
只是再次见到头牌,心里还是痒痒得不行。
这会儿心里发疯的,还有一个,靳三少爷。
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解下心头这口闷气,可来了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竟然索然无味。
他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转着手中的酒杯,慢慢闭上了眼睛。
浮现她,描绘她,臆想她。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水晶杯坠地。
四分五裂。
不是他的。
侍应生赶忙上前收拾残渣。
靳朝安一睁开眼,就见沈夏慌里慌张地起身,ᴶˢᴳᴮᴮ一张小脸煞白,她伸手,颤颤指着舞台,薄唇咬死,半天才开口,“她,她,她居然!她怎么能!爸爸知道一定会打死她的!”
激动的话都语无伦次。
靳朝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看到了舞台上的庄灿。
没人注意到他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一紧。
这会儿舞团演员已经全部上场完毕,庄灿排在后排最后一个。
楼上包厢还行,楼下大厅气氛就很热。
谢达刚刚的注意力都在头牌身上,这会儿才顺着沈夏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眼望去,“蹭”的一下,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庄灿?!”
谢达现在,哪儿还有心思顾得上什么头牌?他只觉得老天终于开了眼,果然上天给人关上一扇门,就必然会再打开一扇窗。
他现在满眼都是火星子,好像比谁都激动。
尤其今天js舞团跳的还是旗袍舞,一水儿的中国风国潮短旗袍,又骚又飒,人人手里攥着把黑扇子,齐刷刷一展开,扇子后的那一双双如丝媚眼把人魂儿都勾没了。
其实在舞台灯光作用下,她们的服装妆容也都差不多,不看身后水晶屏的话,一般人应该是认不出庄灿的。
但是沈夏也是学舞出身,所以她对舞蹈演员的肢体动作就格外留意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的原因,总觉得最边上那个,动作看起来并不太和谐……结果她一往上抬眼,仔细一看,就看到了庄灿那张脸。
js舞团名义上是舞团,实际上是什么,沈夏再傻也不会不明白。
秦戈也懵逼了,他虽然是云歌的老板,可是下面的那些具体事宜,他都是不过问的。
他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会出现在他们舞团里,以前也没见过,不应该啊!
秦戈下意识就去看靳朝安的脸色。
果然,他的眼神,几乎瞬间便阴骘下来。
但他还是维持着斜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变。
沈夏哪还坐得住呢?她就要往下跑,看样子,是打算冲上舞台去直接把人拽下来,“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看她这样,我,我去找她。”
她是连规矩也顾不得了,不管怎样,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沦为男人的玩物。
只是她刚要转身,就被靳朝安一拉,直接坐在了他怀里,“先看,一会儿再说。”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但是态度却毋庸置疑,秦戈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沈夏快急哭了,“可是……”
谢达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美滋滋,“嫂子你别担心,秦老板还在这呢,担心什么?何况舞团的妹子都只卖艺不卖身,不信你问老秦?”
秦戈只能尬笑,“确实是。”
“而且你就算下去,舞台也是上不去的,这儿的演出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搅了,嫂子就别为难咱们秦老板了。”
谢达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夏不能不懂,何况这半天,靳朝安也一句话都没说,足够说明他的态度。
她再闹,就显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沈夏只好无奈一笑,只是内心十分煎熬,如坐针毡,楼下的表演,她一眼也不想再看。
尤其那些擦边球的姿势,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可当真亲眼见了,还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开放许多。
靳朝安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他的声音沉沉,“放心。”
沈夏听到他的保证,忽然就没那么不安了。
多了几分安心。
她知道有靳朝安在,庄灿应该不会出事。
靳朝安稍稍坐起来一点,他伸出手来,扫了眼碟子里的坚果,然后落在一盘开心果上,捏起一颗,剥开递给沈夏。
沈夏心念一动,含泪接过。
后面,靳朝安一眼也没给到舞台,他不再看,反而专心给沈夏剥起了坚果。
秦戈:“你们先坐着,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沈夏现在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不像一开始那么激动了,她感恩地看了秦戈一眼,“麻烦你了。”
“应该的。”
这过程,靳朝安低头剥着坚果,连头也没抬。
秦戈其实心里有些发怵,老三这样,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他这明显就是有怒,而且还是巨怒那种。
他怀疑,老三这是把帐,直接算到了他头上。
可他真是冤枉啊!他要是提前知道,能不跟他知会一声吗?不不不,他要是提前知道,能用这位吗?敢用吗?
秦戈走到门口,心里还是别扭,终于忍不住喊了靳朝安一声,“老三?”
靳朝安这才回头瞥了他一眼,不过也就是一眼,什么也没说。
但这一眼秦戈也明白了。
靳朝安这一眼的意思,明显在说,“稍后,我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戈一个头两个大。
再看那边,谢少爷的眼都痴了。
秦戈也不想管他,让他去作死,他自己还自顾不暇。
楼下演出推上高潮。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忽然亮起一个数字,随后屏幕上方的一盏灯便亮了起来。
同时场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哄声。
沈夏看到数字下的脸居然是庄灿。
她惊呆了,刚要回头问靳朝安,这是什么意思?
谢达便悠悠开口,“这灯是我点的。”
这就是他之前提到的特殊环节。
云歌里的节目打赏分为大打赏和小打赏,大打赏是直接给舞团的,小打赏才是给个人的。
这点灯,就是小打赏的意思。看上了谁,就为谁点灯,屏幕上就会亮起谁的号码,赏钱按比例抽成,直接给到个人。
但是小打赏不是赏完就完,赏完以后,等演出结束,还要被送去小包厢专门为客人单独表演节目,是以,一般小打赏的金额,比大打赏高出许多倍。
小打赏一次二百万。
这是今天亮出的第一盏灯。
靳朝安给沈夏解释了两句,沈夏若有所思的,谢达还在一边说,“小爷的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谁亮的。”
像是想到了之前的什么事儿,他哼了一声,“反正今天说什么我都要拿下。”一脸的势在必得。
靳朝安笑笑,也没看他,而是将目光再次放向舞台,随手剥了颗糖,放在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边,庄灿知道有人为她点灯的时候,就看到楼上包厢的靳朝安。
主要是,他们那个包厢,位置实在太正了。
所以连带着在他怀里的沈夏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庄灿当场气得要死。
就在这时,人群轰响,又有大佬为她点了一盏灯!
这一盏,是在第一盏之后,所以是加倍的,直接翻到400w。
庄灿不知道第一盏是谁点的,但是这一盏,她知道。
这位大老板就坐在舞台前,正对着舞台的位置,庄灿一晚上给他抛了好几个媚眼。
这人姓杜。
第一盏灯还在亮,赏金到了600w。
杜老板轻轻松松,800w。
庄灿露出吃惊的表情,很假很做作。
今天好像她成了主角。
谢达点到1000w。
杜老板犹豫了。
这个价钱,再上,他就觉得不值了。
而且js的规矩是卖艺不卖身,如果人家真的不愿意,他还不能勉强。
庄灿看出杜老板想撤,这哪行呢?
她还不知道第一盏灯是谁亮的,不过看这执着劲,她不觉得有谁这么钱多人傻,所以心里隐约有了个答案,这会想利用杜老板乍一乍他。
反正演出也到尾声,庄灿眼珠一转,直接跳下舞台,直直倒在杜老板怀里,杜老板一个美人抱,又叫了200w。
1200w。
楼上,谢达的小弟打听了一圈,回去报告,“是矿远集团的杜老板。”
谢达挥挥手,一脸心烦,靳朝安手里握着颗核桃,有些风凉地笑道,“才一千万就放弃了?”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声浪,他微一垂眸,就见杜老板怀里此时此刻多了个女人,女人斜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搂着男人的脖子,纤细的腰肢握在男人手里,此刻正扬起酒杯,笑得花枝乱颤。
靳朝安猛咳一声,喉咙顿时涌上一股咸腥。
手里的核桃不知何时被捏成了几瓣。
沈夏急坏了,她私心是想留给谢达,她正好去私人包厢找灿灿谈话。
可是,不等她开口,谢达便猛地站了起来,一手撑在栏杆上,咬牙切齿道,“死也不放!”
庄灿眨眨眼,听到第一盏灯加到1400万的时候,杜老板的下属正好过来,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杜老板便对怀里的美人露出一副抱歉的神情。
“是谁?”
“谢小少爷。”
“杜老板比不过他?”
“不好得罪。”
庄灿耸耸肩,从杜老板腿上跳下来,她倒是有点意外,这个谢少爷是谁?
反正不是靳朝安就对了。
庄灿没有抬头看。
靳朝安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深,几乎深不见底,随后,他拿起手机。
沈夏终于松了口气,她刚要和谢达说什么,突然,舞台正中的大屏幕再次亮起。
这次不是加价,而是——爆灯!
爆灯顾名思义,在场无论任何人出价,爆灯ᴶˢᴳᴮᴮ者都会直接翻倍。
而且是无限次翻倍!
js舞团成立至今,虽然一直有爆灯这个规则,但是至今还没有人真的爆过。
也是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步。
现在的赏金已经翻到了2800w。
谢达不信这个邪,又亮了一次,2800加上200,赏金达到3000w。
爆灯的人翻到6000。
这个数字,已经很吓人了。
靳朝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太舒服,沈夏看出他脸色不对,也顾不上别的,就一直给他喂热水。
喝了几口,他还是咳,恹恹靠在沙发边,轻轻揉着胸口。
谢达气得要发疯,不过再往上,他确实也没底了,手下打探一圈,回来摇了摇头,表示都没查到这个爆灯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秦戈回来了,见着靳朝安的脸色吓了一跳,直要把他往医院送。
靳朝安冷冷瞥了他一眼,说不用。
秦戈讪讪,又被谢达堵在包厢门口非要问个究竟。
“不知道。”
“你是老板你不知道?”谢达点上一根烟,狠狠叼在嘴里,“小爷我今天就要看看,在这北城,谁他妈敢跟我杠!躲开!”
说完就气冲冲地出去了。
秦戈捏了捏眉心,偷偷瞥了沙发上的某人一眼。
某人正起来。
沈夏扶着他,还是有些担忧,“我还是想去看看灿灿。”
“她被送进包厢了。”秦戈过来说,“你去了,也见不到,有人花天价要她,一般人阻止不了。”
沈夏急得掉了眼泪,“那怎么办。”
她向靳朝安求救,那眼神好像在说,“连你的面子,也不行吗?”
靳朝安没正面回复,却只简单安慰了她两句,“明天再说。”
“可是今晚怎么办?”
秦戈保证:“你放心,我可以保证她任何方面的安全,只要她不想,没人可以强迫她。”
沈夏叹了口气,没人听到靳朝安的那一声冷哼。
就怕她想。
沈夏只好先回家,靳朝安执着送她,沈夏也没有拒绝。
靳朝安亲自送沈夏到门口。
沈夏转身的时候,是恳求的语气,“明天,你可以带我去吗?”
“好。”
“谢谢。”
“不用。”
沈夏眼睛通红:“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好。”
“那,晚安。”
“晚安。”
沈夏还想抱抱,可靳朝安片刻没停,转身就上车了。
等靳朝安的车子开走后,她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抬脚走进了家门。
作者有话说:
灿灿:下一章看老娘不打死你
三哥:很好,想一块了。
灿灿:嗬,来啊!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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