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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步步深陷篇

    夜里, 庄灿的伤口有些感染,又引起了高烧,靳朝安怕护士照顾不好, 把延悦喊了过来。

    一整夜,延悦和护士都在庄灿的病床旁忙前忙后,庄灿人虽然昏迷着, 可是迷迷糊糊的小动作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麻药过后伤口太痛或者太痒, 她总下意识地去挠那里, 延悦挡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干脆攥住她的手,滚烫滚烫的小手心,里面全是汗。

    靳朝安就站在一旁看着, 也没有上来帮忙,看着她因不满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弱小又可怜。

    看着她因伤口的痒痛难忍而皱起的眉眼。

    看着她因高烧而红透了的脸颊, 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了唇。

    想象她被人按在身下又不能反抗时的惶恐和绝望。

    想象在她走投无路下为保全清白而不惜自损时的勇气和坚决。

    想象她在咬牙坚持的最后一刻, 看到自己时的那滴眼泪因何而来。

    ……

    她其实不爱穿裙子,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面,基本都是简单的一条裤子, 除了演出时迫不得已, 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穿裙子出来见他。

    一直到夜里三点, 她还在乱动,一旁的延悦和护士早已筋疲力尽,靳朝安想, 都折腾成这副样子了, 她怎么还能有多余的能量, 她的体内,到底蕴藏着一个怎样的小宇宙。

    最后,靳朝安喊来医生,给她打了一支安定,等她睡熟后,他走上前,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片刻后才离开。

    这一晚他没有留下,医院外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靳朝安走出病房大门的那一刻,便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把人带到港口。”

    ……

    快中午的时候,庄灿终于醒了,她刚动了动眼睛,延悦就立刻把手放在了她额头,一摸就知道不烧了,等她终于睁开眼,延悦差点喜极而泣,“醒了醒了终于醒了,你要吓死我了。”

    再不醒,延悦担心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要下岗了。

    庄灿沉默了一会儿,她现在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但是意识是清醒的,其实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意识也没有彻底丧失。

    可能是因为太痛了,所以一直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知道是靳朝安救了她,也知道是靳朝安亲自把她送来的医院,昨ᴶˢᴳᴮᴮ夜昏昏沉沉中,她感受到了有人在她身边一直照顾自己,可是这次的感觉,和上次发烧时的那种感觉全然不同。

    她能感受得出来,这次照顾她的人并不是靳朝安。

    延悦给她用吸管喂了点水,庄灿嗓子舒服后,问道,“你三哥呢?”

    “三哥昨夜陪你到很晚,天快亮时才刚走,我刚给三哥发了微信,告诉他你醒过来了,你别着急,三哥肯定快来了。”

    那就是走了呗?

    靳朝安的手刚刚放在门把手上,庄灿就“哼”的一声别过了头去,她盯着窗外的蓝天,气鼓鼓地说,“他还有没有心,我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留下陪我!”

    门把手上的手轻轻收了回去。

    延悦给她擦了把小脸。

    本来一听这话,心里还发愁得紧,想说这位小祖宗在病床上怎么还嘴不饶人的,又要跟三哥作。

    但听着她这中气十足的埋怨,一颗吊着的心突然就那么放了下来。

    延悦只是笑笑,见她动来动去,大概是躺着不舒服,就到床尾去帮她把床头向上摇了点。

    “你也是虎,那刀子怎么能往自己身上捅呢?你就不怕死了呀。”

    庄灿掀开被子,看到了被绷带绷紧的小腹,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隔着厚厚的纱布,她能感受到里面如针刺般隐隐跳动的刀口,也猜测自己大概缝了多少针,不知道会不会在肚子上留块疤。

    她语气反而有些无所谓,听不出一点后悔和后怕,“我避开要害了,哪儿那么容易死?”

    “再说,我现在是你三哥的女人,我的身心就都得是他的,还得是干干净净,虽说我也不是一个多守女德的人,但他那么小气变态,占有欲又那么强,我上次跟别人逛个街他都醋得恨不得想掐死我,这次要真失了身子,他不得把我拉到河里浸猪笼?”

    正常人都知道女人被强和女人没有关系,女人可是受害者。可靳朝安不是正常人,反正庄灿认定了他这人不讲道理,不管是不是她的错最后都会是她的错。

    延悦刚想说三哥不是这样的,你把三哥想成什么了,这话放到网上三哥就得被喷成筛子,这还是她最近上网得出来的心得体会,可话还没说出口,病房的门就被拧开了。

    靳朝安随后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身浅灰色的西装,一整套的那种,像是刚刚洗了澡,连头发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

    延悦还从三哥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水味,她心里不由得一晃,忍不住多看了三哥一眼。

    靳朝安走到庄灿床旁,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腿来看着她,“你想错了,若你真的失身也没关系,我这人一般不会吃死人的醋。”

    “当然,是不是死人也不一定,毕竟骨灰我都不会留。”

    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却让庄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半倚在床头,与靳朝安的视线平行交矩,他穿着得体的西服,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翘着二郎腿,双手微微交叠抵在膝盖上。

    此刻正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庄灿脑子一下子就炸了,她瞬间想到昨晚他披着黑色风衣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那时候的他就像个即将要大开杀戒的反派,越靠近她,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就越重。

    而现在,他明明在笑,可身上的寒却比昨夜更甚,庄灿觉得此刻的靳朝安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顶级斯文败类。

    她压下思绪,咽了咽喉头,不动声色地换了一副面孔。

    还是“哼”了一声,这声却是十足的暧昧与撒娇,“你什么时候来的嘛。”

    她撅着小嘴,微昂着头,披在肩后的乌黑长发衬得她的小脸更加小巧和苍白,身上的病号服也比她的身子大了一圈,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显得她整个人更加娇小。

    这么一个小小的她,仿佛他一手就能捏碎,可身体里,怎么会蕴藏着如此大的能量?

    靳朝安想到与她初次见面,他们在江里纠缠着挣扎的画面,那时的她可真猛啊,巨浪袭来也不怕,死死捞着他的胳膊就是不松手,被沿路的礁石滑得头破血流也不松手。

    她为了能够留在他身边,为了保全自己留在他身边的唯一价值,连生命都可不在乎。

    所以他真的很好奇,她这么拼命地留在他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什么才是她心中最在乎的东西?

    他一定会把这个东西亲手挖出来,然后把它碾碎碾烂。

    靳朝安挥了下手,让延悦退下,然后坐到床边,伸手缕了缕她的头发,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

    他抬起头,鼻尖抵着她的,温柔的嗓音,“不是抱怨我不关心你的时候了?”

    庄灿脸好烫,“哼!”

    “先住着,等好一点的时候再转到齐优那。”

    靳朝安直起身,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早上新换的药和纱布,比昨晚的看起来紧致了点,“这次要多养养了。”本来病也就才刚好。

    庄灿第一次听到“齐优”这个名字,她眨眨眼问,“谁?”

    靳朝安忘了上次齐优来的时候,她是在昏迷,这会儿也不太想费口舌解释,就说没谁。

    庄灿又哼了一声。

    哼完,还撇过头去。

    靳朝安单手擒住她的下巴,把她头掰正,直视自己,“不会说话?”

    动作很轻,她不疼。

    庄灿:“是你自己不会说话!什么事儿都不说。”

    她眼睛里的小刀飞向他,“嗖”地一下扎进他心里,“这次都怪你,你无缘无故就把我微信拉黑,问你什么也不说,电话里还对我那么凶,所以我才着急去见你,你要是什么都说清楚,我哪至于慌得一匹?”

    靳朝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在她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怪我。”

    庄灿哪想到他会这么顺着她?反而没了底气,甚至有些语噎,“其实也没……”

    后面的话,又淹没在他轻轻落下的吻里。

    “怪我。”他又说。

    靳朝安抬起头,柔和的眸光盯着她的唇瓣,用指尖缓缓地将她嘴上凸起的一点点皮撕了下来。

    大概是□□流失太多,又发了一次高烧,有点上火。

    庄灿舔舔唇,听到他说,“因为朋友圈,你把我屏蔽了。”

    庄灿一愣,“上次加了沈夏微信,我怕她发现我有你好友,所以才把你屏蔽了。”

    说完她撅撅嘴,大概是觉得自己亏了,“就这个啊,这个你就至于生这么大气?”

    “至于。”

    庄灿以为自己幻听,她好像还听出了他话里的一点委屈?

    “那你真不喜欢我送你的红玫瑰?”

    “喜欢。”

    还真是口是心非!

    不过,他随后又说,“想到你给陆思源送过玫瑰,所以才说不喜欢。”

    “他那个才十块钱,你这个花了我五百!”那能一样么!

    靳朝安轻微勾了勾唇,是笑,“下次换我送你,更贵的玫瑰。”

    庄灿生怕他日后反悔,立刻就说,“我明天就要!”

    靳朝安捏了捏她的手心,“好,我明天就送。”

    庄灿转了转乌黑发亮的眼珠儿,忽然咧起了嘴。

    靳朝安将指腹戳在她的唇角,随即,向下轻轻一按,“别傻笑。”

    庄灿被他弄得笑容扭曲,干脆舌头一吐,朝他做了个鬼脸儿。

    “我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她嘿嘿地说。

    “傻子。”指腹蔓上她的唇,在方才撕破皮的那点地方摩挲着,那里看着是红了。

    庄灿故意咬了他的手指一下。

    咬完,观察他的反应,镜片下的那双眸,毫无波澜,无气无怒,过于平和。

    他的指腹并未离开她的唇,“还咬么?”

    庄灿摇摇头。

    靳朝安收回手,指尖还沾有她的口水,他扫了眼床边柜上的纸巾,抽出一张来擦了擦手指。

    “戚。”庄灿翻了个白眼。还嫌她脏了,刚才就该让他舔干净。

    不过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欺负?

    变性了?还是终于良心发现?见她受伤过意不去了?

    庄灿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此刻她甚至还有一点庆幸,庆幸自己当时做了这样一个伟大又正确的决定。

    “我不傻的,当时下手的时候,我特地避开了要害,那一刀也没多使劲儿,我自己知道顶多就失点血,而且我当时还被下了药,如果不刺激自己一下,很可能就成了我主动,妈的要让我对几头猪主动,还不如要我去死。所以你说我聪不聪明?”

    “聪明。”

    “厉不厉害?”

    “厉害。”

    庄灿飘了,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靳朝安怕动着她伤口,一手扶着她的腰,把她轻轻搂在怀里。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靳朝安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莫测。

    他没有问出口的是,为什么她的包里会随时带着把刀。

    庄灿刚才提到了下药,突然想了起来,她仰起小脸,一手撑着他的肩膀,“对了,我出门时喝的酒有问题。”

    “嗯。”

    她继续若有所思地分析,“有可能是我喝错了,但我记得当时吧台边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是有ᴶˢᴳᴮᴮ人专门给我下的?那会是谁呢?”

    庄灿在云歌的人际关系一直都不错,倒不是她脸大,而是她的有意为之,这段时间她虽然没什么行动,其实是在尽可能多的和云歌的人打好关系,这是她计划能顺利开展的一个必要前提。

    所以她实在想不到,在云歌她能有什么仇人。

    嫉妒她被大客户包了?不,云歌里那些姑娘的水平和一般娱乐场所的姑娘可不一样,这种小把戏她们绝对不屑去做,庄灿看得出来她们的心并不在此,嫉妒是不存在的。

    而且一旦被小老板知道,人是要被废了的。

    庄灿皱着眉头,不知不觉陷入沉思,都没意识到身体被靳朝安慢慢放回床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平,同时一双大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靳朝安捂着她的眼,轻声说,“休息吧。”

    庄灿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你都不——”他的反应她可不满意。

    靳朝安:“我会解决。”

    庄灿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一笔带过。

    庄灿却直觉到了某种恐怖。

    她用力抓紧他的手腕,平时他的手腕都很凉,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很烫,庄灿的眼皮和眉心也是烫的。

    “你,你别乱来,真有问题就交给警察,自有法律惩治,你别私下解决。”

    庄灿也不是圣母,今天这事儿放在以前,她得扒了那个始作俑者的皮!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做一个以暴制暴的人。

    庄灿想到了什么,抓着他手腕的五指,突然间又紧了一下。

    靳朝安不语,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松手,庄灿松开后,靳朝安便把覆在她眼皮上的手收了回去。

    庄灿的眼前一时还有点花。

    靳朝安起身,把帘子拉好,医院里的窗帘都很厚重,很快,房间就暗了下来。

    他回到她床前,低头给她掖好被子,“睡吧。”

    察觉到他要转身离开,庄灿一把拽住他的手,刚才靳朝安没回复她,庄灿就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很多问题她来不及想,比如昨天那四个流氓,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如果送到警察局是最好的,但如果没有……

    她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了三个字,“答应我。”

    靳朝安抬起手来,在她手腕上出其不意地啃了一口。

    庄灿手一松,被他抽出了胳膊。

    一个浅浅的牙印,还挺疼。

    庄灿气得鼻子又冒烟了。

    他笑了一声,昏暗中,又不舍地看了她几眼,“睡吧。”

    这次是真的走了。

    第32章 步步深陷篇

    此刻, 沈家。

    警察上门,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

    沈菁菁抱着沈夏大哭道,“二姐救我啊救我!我是冤枉的!呜呜呜真的是冤枉的!是那个小婊'子陷害我!我没做过, 从来没做过那种事!二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刚才警察说明原因以后,就要把她带走,沈兴德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 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胸腔呼哧呼哧地喘, 管家忙给老爷喂保心丸和降压药, 折腾好一会儿,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沈菁菁已经吓蒙了,哪还顾得了他爸现在受得受不了刺激,直接扑过去就说, “爸爸!爸爸!是那个小贱人故意陷害我的!您还不知道吧?她现在在夜总会当鸡呢!每天晚上都给男人跳脱衣舞,身子都快被人玩烂了,是我朋友亲眼撞见的!她就是怕我说出去!才故意陷害我, 想把我抓进去封口!”

    “爸爸!爸爸我真的没骗你, 我发誓我说的字字都是实话……这事儿,这事儿大哥也知道,二姐, 二姐也知道, 不信您问他们!”

    沈兴德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君柏, 沈君柏这会儿正在和民警交涉,了解情况,猛地听到沈菁菁的这番话, 整个人也震惊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难道警察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沈夏也吓傻了, 扶着沈兴德的胳膊, 半天都没有出声。

    沈兴德的胳膊此刻在剧烈抖动,这时,一直在警察身边哭哭啼啼说他们冤枉了自己女儿的孙幼蓉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蹿到沈菁菁身边,鲜红的指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含泪怒目,“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那个小婊'子在哪儿当鸡?好啊好啊,这一家子上上下下都知道,就瞒着我和你爸呢?”

    “在,在云歌……”沈菁菁诺诺看了他爸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坏了,沈兴德此刻的脸都白了,好像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沈君柏皱眉怒斥沈菁菁,“闭嘴,别再说了!”自己的事儿还火烧眉毛,还有心思拉别人下水。

    沈菁菁:“她这个没有廉耻的贱女人,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曝光就要把我送进去!她这么恶毒,我凭什么不能说?!”

    说完又呜呜呜地抱住孙幼蓉,“妈妈,妈妈,我不要去坐牢,您快给封叔打电话,封叔一定能救——”话没说完,就被孙幼蓉一把捂住了嘴巴。

    沈夏听到,脸色一变,沈君柏只是愣了下,也没多想,毕竟封叔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是沈氏的合伙人,他爸爸多年的老朋友,早就像他们的亲叔叔一样,而且封叔也确实很宠沈菁菁。

    这话,沈兴德没有听到,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管家已经叫了120,其他人嚷的嚷,闹的闹,只有沈夏真的在关心沈兴德的身体,在他旁边干着急。

    楼上,沈煜关上房门,觉得楼下有些吵,让他心烦。

    他戴着耳机,开了降噪,随手又将手里的书籍翻了一页。

    ……

    警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沈家,也不好太催促,但这一家子,实在是婆婆妈妈,关键是那边的报案人还特地交代了两个字,尽快。

    “是靳先生亲自报的案。”这句,也算是提醒。

    “靳先生?”孙幼蓉拔高嗓门,看向沈夏。

    沈夏扶着沈兴德的背,不知所措地摇了下头,忍在眼眶的泪珠忽的就落了下来。

    沈君柏眉心一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沈菁菁突然先她一步。

    她跳了出来,双手叉腰,想到酒保之前告诉她的“秘密”,本来当时她还不信,认为她姐夫眼光没那么差,怎么也不会看上那个小贱人,没想到啊没想到,果然男人架不住女人骚,他们两个居然真还有一腿!

    她对沈夏道:“二姐你听见了么?是姐夫报的案呢,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俩有一腿啊!说明那个小贱人把你绿了!亏的你还想着帮她隐瞒,帮她保密,可是你看她是怎么对你的!她不仅抢你男人,还故意陷害我,想把我送进监狱,我看这就是她回来的目的,她回来就是为了报复咱们家,想把咱们家给毁了!”

    孙幼蓉破口大骂,“这个小贱人!狐狸精!跟她妈简直一个货色,臭不要脸的东西!”

    “爸!爸!”孙幼蓉话音未落,沈兴德直接背了过去,沈君柏猛地扑到了沙发前,和沈夏一左一右摇着沈兴德的手,吓得脸色惨白。

    孙幼蓉也慌了,立刻扑到他身上,大喊着,“老爷啊!老爷!您怎么了?您可不能没啊!您要是被那个小婊'子气死了,我绝对跟她没完!”

    这时救护车正好进院儿,众人忙着把沈兴德抬到担架上,孙幼蓉和沈夏慌慌张张地跟着医护人员上了车,直奔医院。

    沈菁菁还是被警察带走,沈君柏跟着沈菁菁去了警局,一路上到处打电话找律师,最后找到了陆思源头上。

    ……

    医院,沈兴德被送去急救,孙幼蓉在急救室门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又不是刚刚玩命刺激沈兴德的时候了。

    沈夏陪着孙幼蓉在走廊里熬了大半夜,直到沈兴德被推出来,医生说命是保住了,就是日后怕是再也下不了床。

    孙幼蓉一听,当即也晕了过去。

    折腾完医院这边,她给沈君柏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下警局那边的情况。

    因为对方人证物证都在,所以沈菁菁做完笔录后,直接就被压进了拘留所,得知情况不太乐观,沈夏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

    沈君柏的最后一句话是,除非报案人那边主动撤案。

    ……

    直到下半夜,沈煜才姗姗来迟。

    他一脸被吵醒的模样,看起来好像对他爸他妈的死活漠不关心,走到沈夏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沈夏握紧背后颤抖的拳头,朝他点了下头,两个人算是交班,沈煜留下照看孙幼蓉,沈夏先回去。

    沈兴德正在icu的加护病房,不需要人照看,家属也进不去,连走廊也不让留人。

    沈夏因为留了太多眼泪,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被风一吹,脸都生疼。

    她站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灯光最亮的地方,也不敢往前走,直到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进来,停在她身边,她才敢迈出脚步,走下台阶。

    车上的司机是陶潜。

    一路ᴶˢᴳᴮᴮ上,沈夏都在回想着菁菁方才的那一番话,她紧紧抿着唇,一颗心上上下下。

    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给靳朝安拨了一个电话。

    靳朝安没接。

    铃声响了很多很久,沈夏挂掉电话的时候,整个心都凉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接她的电话。

    以前,无论多晚,无论何时,他都不会不接的。

    陶潜把她安全送回沈宅。

    沈夏思考了一路,临下车前,到底给庄灿发了条微信。

    ……

    庄灿一早醒来,就看到了摆在窗台上的好大一捧红玫瑰,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那上面,似乎还有新鲜雨露的味道。

    庄灿笑着戳了戳延悦的腰,延悦此刻正弯腰站在她床旁,和护士一起给她换药。

    她小心掀着她的病号服衣摆,回头笑嘻嘻地看了庄灿一眼,“开心啦?”

    “你三哥来了么?”

    “三哥说中午过来,他上午有会。”

    靳朝安是个大忙人,庄灿自然知道,只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知道她这事儿他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想问延悦,但她这两天一直在陪床,估计也不会知道什么。

    庄灿体格好,身体恢复得也快,精神头一恢复,很快就坐不住了。

    她找延悦要来手机,手机之前被那流氓把屏幕踩碎了,也开不开机,延悦说要重新给她买一只,庄灿嫌麻烦,就叫她去修了修。

    今天刚修好,正好庄灿精神也不错,吃了饭挂了盐水以后,就靠在床头玩手机。

    刚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了沈夏发来的信息。

    庄灿其实还有点小慌,沈夏的那条信息是——“你和朝安在一起吗?”

    庄灿寻思,这个“在一起”指的是动词呢,还是形容词呢?

    不过好像也不重要,她都这么问了,那就证明沈夏肯定知道了什么。

    反正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来就来了,她也不怕,

    庄灿没废话,直接给沈夏发了个医院的地址定位。

    发完后,她借口要吃某个店的灌汤包,把延悦也打发走了。

    半个小时后,沈夏敲门。

    因为庄灿提前和门口的保镖打过招呼,所以并没有人拦沈夏。

    沈夏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的那一大捧新鲜娇嫩的红玫瑰,她的心微地慌了一下。

    “好看么?姐夫送的。”庄灿的声音传来。

    沈夏收回思绪,来到庄灿病床旁,椅子庄灿都给她提前支好了。

    沈夏坐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一张小脸十分憔悴,眼睛似乎还肿着,看着比她这个病人还憔悴。

    她轻轻开口,“朝安把菁菁送进警局了。”

    庄灿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怎么回事,她一时还挺震惊的,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还有这么大本事?

    差一点就在她手里翻船了。

    “那你找他去啊,找我干什么?”庄灿拿起一旁的水杯,老神在在地喝了口水。

    其实水都凉了,她还假装吹了吹热气。

    沈夏拿出手机,点了两下,庄灿就用余光瞥见她竟然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往下划了两下,最后页面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那是庄灿半个月前发布的一条状态,一张美美的自拍。

    那时候她还住在景园。

    沈夏把手机翻过来对着她,笑了笑说,“其实那天我就发现了,你照片背景里的那只狗,是可乐。”

    沈夏其实从没去过景园,她也没有见过可乐,可是靳朝安的头像就是可乐,她几乎每一天都会看一遍可乐的照片,她对可乐的样子实在太熟悉了。

    直觉告诉她,庄灿状态里的那只藏獒,就是可乐。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已经发展到哪种程度了,我私心以为他和你不过就是玩玩,图个新鲜而已,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拆穿他,因为我知道,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玩,心却永远是我的,人也早晚会回到我身边。”

    “可是直到昨天,我才终于意识到,他对你绝不是玩玩而已,他应该是认真了。”

    其实沈夏这话有点抬举庄灿了,靳朝安自始至终也没说过会离开沈夏,更别提留在庄灿身边了。

    庄灿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在靳朝安心中,就是一个稍微上了点瘾头的玩物。

    别人以为她不懂,其实她门清。

    但这话,庄灿肯定不能对沈夏讲,在情敌面前,尤其是原配面前,趾高气昂才是一个小三正确的姿势。

    庄灿哼笑一声,“他对我当然认真了,夜夜都馋我的身子,快活得简直不要不要的,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你觉得他对我还能是假的么?”

    沈夏摇了摇头,继续问她,“那天我发现你照片里的可乐后,又把你最近的状态挨个、仔细看了一遍,我才惊觉,几乎在你的每一条状态里,都有隐隐约约的暗示在里面,有时候是半只男士拖鞋,有时候是模糊的一条领带……”

    靳朝安的领带都是定制的,全世界独有他这一份,但凡眼不瞎的人,其实都能猜到其中的猫腻。

    至于拖鞋,沈夏并没有去过景园,所以自然也忽略了,不过她猜测庄灿应该不知道她没去过景园,因此拖鞋这种最能象征亲密关系的物品,必然也是故意出境的。

    可惜沈夏那时候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她对靳朝安太信任了。

    不是信任他爱她,她一直都知道他不爱她,她只是信任他这个人,信他没有心,信他身边绝不会有别人。

    庄灿挑了下眉,都不知道该说她这个姐姐聪明好,还是笨好了。

    她当初确实是故意加的沈夏微信,也是故意屏蔽的靳朝安。

    不过屏蔽他,不是怕沈夏发现,而且怕他发现。

    怕他发现她在朋友圈里搞的小动作。

    “其实你一直在等我发现吧?”

    庄灿笑了下,“全天下的藏獒长得像的多了去了,怎么我发的就得是姐夫养的那只了?”

    沈夏不想再和她耍嘴皮子,她也耍不过她,她只摇了摇头,像是觉得痛惜,“这些,都是你报复沈家的手段,对吗?第一计划不成功,你就开始计划第二个,计划如何抢走我的未婚夫,不仅如此,你还要对菁菁下手。”

    “如你所愿,菁菁被关进了拘留所,爸爸一气之下病倒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妈妈也气得晕了过去,如果这就是你想看到的,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庄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沈夏会说出来的话,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心疼她,爱护她的二姐,也不过如此。

    嗬,到底不是亲的。

    “我拜托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也不要求你像对待你亲妹妹那样对我,但是做人也不要太双标了好吧?你爸住院你妈晕倒,这些是我造成的吗?难道不是被沈菁菁气的?你知道你那恶毒的亲妹妹给我下了什么药吗?”

    庄灿说着,就掀开自己的被子,把缠紧绷带的小腹暴露在她眼前。

    “看到了么?我差一点就死了,如果没有这一刀,你现在看到的,就将是我被流氓轮'奸后的尸体!而你竟然还在口口声声地讨伐我!哈,真是怪了,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怎么到头来一切都是受害者的错?是我逼着她给我下药的吗?是我逼着她找人轮我的么?那她进监狱为什么是我的错!”

    “这么说,你就是不肯放过她了。”

    庄灿啧啧嘴,把被子盖好,随手掸了掸被面上不存在的灰。

    “我说了不算,法律说了算,当然,人也不是我送进去的,就算我不跟她计较,有人恐怕也不会饶了她。”

    庄灿说完,朝她一笑,“话说姐夫不是很听你的话么?怎么,你没去求求他呀,还是说你求了,他没答应?”

    好像预料到了答案,庄灿咯咯乐了起来。

    沈夏握紧了手,“你真的以为你能从我身边抢走他么?”

    庄灿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撩了下眼角,此刻的她,尽管面色苍白,可因着表情的灵动,却显得分外妩媚,“试试呗。”

    沈夏摇头道,“其实你想错了,朝安听的从来不是我的话,我不怕把实话告诉你,他之所以答应娶我,都是因为舒宁姐。你大概想不到,在这个世上,他只听舒宁姐一个人的话,偏偏舒宁姐只认我一个弟媳妇。”

    庄灿立刻想到上次延悦对她说的话,几乎也是一个意思——靳舒宁在靳朝安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她还记得延悦说过,靳朝安不在家里的那些年,是靳舒宁一直不放弃地寻找他,为此还吃了很多苦。

    而沈夏在那几年一直照顾靳舒宁。

    所以,靳朝安是因为沈夏帮他照顾了姐姐,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才答应娶她的?

    那沈夏明知道靳朝安不是真心爱她,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她图的是什么呢?

    图钱?沈家也不少。图他长得帅?比他帅的又不是没有,再说沈夏相貌也不差,追求者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图他每天板着个臭脸冷冰冰又凶巴巴?哦不,庄灿想起来,靳朝安和ᴶˢᴳᴮᴮ沈夏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的温柔挂都挂不住。

    假的不行。

    那她到底图什么呢?在庄灿的印象里,沈夏应该是个对待感情非常认真的人,要在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中间做选择的话,她一定会选择爱她的那个,和一个不爱她的人结婚,这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除非她有什么目的。

    庄灿故意探她,“你说他又不爱你,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看你条件也不差,找一个和你真心相爱的人根本不难,还是说,你执着嫁给他,是有什么目的么?”

    “这话该是我问你。”

    庄灿反应极快,“他爱我啊。”

    “灿灿,这话你自己信么?”沈夏重重叹气,“你是靠什么勾引的他,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二姐想说我是婊'子?”

    “我并没这么说,我只是希望你能自重。”

    庄灿“哎呀”了一声,边摇头边笑道,“女人呐女人,真是可怜,自己的男人守不住,男人出轨了你不去骂男人,反而骂别的女人不要脸,怎么,锅碗配瓢盆,我不要脸,他就要脸啦?他要是什么好人,还能被我勾引走?”

    庄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二姐,你就听我的吧,就凭他分分钟和我搞上床,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搞不好哪天就折了呢?万一哪天他真死了,你不就守寡啦?你说你这么年轻漂亮,多可惜呀!我是真心为了你好。”

    “你不必再说,”沈夏起身,不打算再和她多言,她的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乍一听似乎有点道理,可若深究便全是漏洞。

    既然她觉得她将来必定会成为寡妇,那她还不择手段地把人抢走作何?难道这寡妇她想当?

    沈夏浅浅一笑,“其实就算我同意和他分手,舒宁姐也不会同意的,只要舒宁姐不同意,他就一定会娶我,顶多他会在背地里养着你,难道你想一辈子做见不得人的小三吗?”

    “所以,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也不用担心他放不放手,他那边,我会让舒宁姐去跟他说。”

    “我若不呢?”

    “那你就只会自取其辱。”

    庄灿哈的一声笑了,“你觉得我在乎么?”

    沈夏眉目严肃,“灿灿,你这样执迷不悟,将来一定会被所有人耻笑的!”

    庄灿简直想鼓掌,“那就太好啦,我巴不得被所有人耻笑呢,正好也让大家认识一下我是谁,让大家也知道知道,道貌岸然的沈老爷,可不止你和沈菁菁两个宝贝女儿呢,到时候两女共侍一夫的佳话传出去,我想爸爸和蓉姨也会脸上有光吧?哈哈哈哈!”

    一想到那些人气疯的样子,庄灿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夏算是彻底对她失望,她扭头就走,走到门前又突然转过头,看了她最后一眼,留下痛心疾首的一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

    此刻,医院外。

    马路边,一辆黑色宾利车已经停靠很久了。

    “沈夏小姐出来了。”彭晋从驾驶座回头,向坐在后排的男人汇报。

    男人双手交叠,抵在膝盖上,他缓缓睁开眼,拿起搁在一侧的眼镜,戴好,随后微微侧过身子,一手扶住眼镜,看向车窗外,“接上,送她回家。”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班晚了……

    第33章 步步深陷篇(第一更)

    沈夏上车后, 靳朝安就阖上了眼,显然,是不想听她说话。

    她有些难过, 那些话,像刺一样堵在喉口,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俩人并排坐在后座, 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到了沈宅门口。

    沈夏没有立刻下车, 靳朝安也没有过去给她拉车门, 就这样安静了几秒, 沈夏还是没忍住,一开口,就红了眼,“真的不能放了菁菁吗?”

    靳朝安依然阖着眼睛, “不能。”

    沈夏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无声无息地流了满脸。

    过了一会儿,靳朝安才睁开眼, 微微侧身, 有些无动于衷地盯着她。

    沈夏的自尊,不允许她在他的面前这么狼狈。

    就在她刚要抬起胳膊擦拭泪痕的时候,靳朝安忽然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她的手被他攥得有些发麻。

    “记得。”沈夏轻顿, 声音微颤, “不可以干预你的私生活。”

    “但是你也告诉过我, 你身边永远不会有其他女人。”

    靳朝安给了她个眼神,好像在警告她,又好像是在提醒, 你现在已经过线了。

    “那……你还会和我结婚吧。”沈夏突然就没了底气。

    “当然。”靳朝安松开她的手, 浅浅一笑, 他向后靠去,翘起腿来,“谁都不能阻止我的计划。”

    而他的计划,其中一小部分,必须由沈夏亲自来完成。

    她只有嫁进靳家,和靳舒宁生活在一起,才能帮他查出他想知道的东西。

    这个任务,除了沈夏,别人谁都不可能完成。

    所以靳朝安妻子的身份,只能是她,任何人都无可替代。

    “你完成你的任务,我答应你的,自然也会做到。”

    ……

    沈夏一夜未眠。

    靳朝安的话犹在耳畔,过往那些噩梦般的画面,在她脑海来来回回地闪现。

    今晚,整个沈家空空荡荡,她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直到天明也没有入睡。

    清晨,沈夏先去医院看了父母。

    沈兴德还在icu,不能探视。孙幼蓉已经醒了过来,这会儿身边坐着的是沈君柏,沈煜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半夜熬不住,去附近酒店睡下了,毕竟他那个身子也确实不能熬夜。

    沈君柏下半夜从警局出来,家里没回,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医院,也是一宿没睡。

    沈夏一进来,沈君柏就使劲盯着她看,她愧疚地摇了摇头,接着,沈君柏就发出一声轻嗤,倒不是对她的。

    她摇头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孙幼蓉瞬间哭出声来,沈君柏耳根子才清静了那么一会儿,现在感觉又要炸了。

    他拿起烟,起身去了走廊。

    沈夏没有劝住靳朝安,她深知靳朝安的脾气,再去找他求情,只会让他心烦,搞不好下手还会更狠,她认真想了想,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去了“云舒茶馆”,找了靳舒宁。

    ……

    靳朝安昨天没去找庄灿,今天特地推了上午的活动,准备一早过去看看她。

    昨天在微信视频里,小嘴撅得老高,那架势,恨不得直接从屏幕里跳出去咬他两口。

    靳朝安不喜欢和人视频,借口忙,就把通话挂断了。

    这一夜睡得倒是挺好。

    梦里有两只狗,一起咬他,大一点的咬他胳膊,小一点的咬他嘴。

    睁开眼后,他竟然还意犹未尽地摸了两下嘴唇。

    可笑。

    从景园出来,往医院的路上,接到了靳舒宁的电话。

    按了两次挂断后,他烦得直接关了机。

    只是车子刚刚拐进医院的辅路,他就喊住了彭晋,“改去茶馆。”

    靳舒宁的这个茶馆,并不对外开放,常来的客人就那么几位,都是她多年的老朋友。

    她当初开这个茶馆,也只是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

    只是后来,靳朝安来的次数反倒比她多,有些生意他也会约来这里谈,这茶馆的环境,倒比较顺他的意。

    靳朝安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在常坐的那把藤编摇椅前躺下,靳舒宁亲自给他煮茶。

    二楼的光线足,他取下眼镜,一手搭在眼皮上,悠悠地摇着身子。

    靳舒宁坐在他身侧,她今天穿得有点像和服,不知道一会儿是不是要接待什么人,她跪坐在蒲垫上,洗着茶具说,“你要学着宽宏大量一点。”

    靳朝安唇角一挑,“你要知道我把她送给警察已经是宽宏大量。”

    “可这样不利于你和夏夏的感情。”

    “但也不妨碍我和她结婚。”

    靳舒宁叹气,把他揪起来喝茶。

    茶挺好,煮茶人的技艺也不错,靳朝安浅啄两口,忽地想到了庄灿。

    想到在水榭阁楼时,她为他煮过的茶。

    明明那么敷衍,却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个高手,茶难喝,也不让说,非要逼得他夸她两句才罢休。

    靳舒宁发现他在笑,尽管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瞬,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想起什么了,这么开心?”

    靳朝安放下茶杯,悠悠道,“想起你常常教育我的,要和家人和睦相处。”

    “是呀,只是我的话,你总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怎么会,我一直最听你的话。”

    “既然如此,就放了沈菁菁。这件事,说白了总归是别人的家事,你虽是夏夏的准未婚夫,可毕竟还没订婚,就算订了婚,在没结婚之前,也算半个外人,既是外人,插手别人家事,总归不太得体,也叫旁人看了笑话。”

    “笑话?谁敢看我的笑话?”靳朝安哼了一声,把剩下的半盏茶水泼在茶盘上,“我这也是在教她如何与家人和睦相处。”

    说完,他紧接道,“还有,她生病了,最近需要休息,我不希望在她的病房里看到任何我不欢迎的人ᴶˢᴳᴮᴮ。”

    这里的她显然另有所指。

    靳舒宁了然,“连我也不欢迎?”

    靳朝安懒洋洋,“当然,我对你也不是无限容忍。”

    “你还真是宝贝的紧。”

    “难得遇着称心的。”

    靳舒宁也不再说什么,看他如此态度,知道再说下去也只会伤了姐弟和气,不过沈夏那边,她不会不帮,所以只能暗着弄了。

    至于那个女人,她暂且先观望一阵,一来先派人去摸摸她的底细,二来也好摸清老三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对了,下周是爷爷八十大寿,你别忘了,到时候提前准备一下,带着夏夏一起。”

    近些年来,靳老爷子每年的寿宴都比较特别,不像别人似的大操大办,而是只和家里孙辈儿的几个孩子在山寺里简单吃一顿斋饭。

    自从前些年老太太驾鹤仙去后,靳老爷子就一直住在山里修身养性。

    他虽没真的出家,但也算是半个佛门的俗家弟子了。

    北城南郊有座仙境般的山,名叫花罗山,山上有个红罗寺,是北城游客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寺庙里专门有座招待贵客的院子,门口立着游客止步的牌子,属于寺内的私人区域,一般人不能擅入,就是靳盛洪修身居住的地方。

    靳家每年都会给红罗寺捐赠一笔不菲的善款用于修缮寺庙。

    在寺里住得久了,靳盛洪便很少下山,而且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任何人也不许擅自上山来叨扰他老人家。

    就连上次,靳长丰被靳朝安踢出万清后,跑来红罗寺告状,也被守寺的和尚拦在院外,一连守了十天半个月,天天小葱拌豆腐,肚子都瘦了一圈,愣是连老爷子的半个人影儿也没见到。

    这些年,靳盛洪早已放下一切,至于红尘里的那些纷纷扰扰,他早就不想去管,也无力去管了。

    老三丢失的那几年,是他心头最大的惦念,如今老三也已经回来,他对靳家便再也没有任何留恋。

    靳朝安回到靳家的那天,看向他的第一个眼神,靳盛洪就知道,靳家从此以后怕是要变天了。

    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以为他当初执意上山是受了老太婆去世的打击,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时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躲,为保命。

    只是后来,住着住着,倒是真的放下了。

    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是他牵挂的,也就只剩了家里的那群孙子辈的孩子了。

    是以,靳家近年来有个不成文的传统,每年在老爷子生日这天,家里的孩子们都要一起上山陪爷爷吃顿斋饭,并且还要留在寺里半月,陪爷爷一起持修,这也是老爷子用来团结孩子们之间感情的一种方式。

    这为期半月的持修,还要上缴手机,切断通讯,彻底与外界隔离,每天除了念经就是打座,最后还要通过老和尚的考核,考核合格后才允许下山,不合格的,还要继续陪着爷爷打座,直到合格为止,靳朝安光想想就烦得要命。

    去年,他就是最后一个下山的。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一更,下午的字数多!剧情不好放在一章,就分开啦!

    马上就要进入红罗寺篇,就是文案3的情节,我最喜欢的~

    最后感谢鼓励我的小天使们,你们的评论我都收到啦,我会加油的!

    第34章 步步深陷篇(第二更)

    「今天双更, 上午还发了一更,不要忘记看哦~盗版与正版差入较大,创作不易, 请支持正版,正版小说请移步晋江文学城」-

    靳朝安在茶馆的这会儿功夫,沈君柏和孙幼蓉便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庄灿所在的私人医院。

    沈君柏是派人查到的地址, 一有消息, 直接开车飙了过来, 他是气疯了, 所以连孙幼蓉打车在后面跟踪自己也没有发现。

    孙幼蓉猜到他应该是去找那个小贱'人算账的,这种事情哪能落了她?她今天,一定要亲手扒了这只骚狐狸的皮!

    今天守在庄灿门外的保镖不多,趁着医生查房的混乱, 沈君柏跟着便溜进了病房,他先是躲在卫生间,等医生护士们一走, 他立刻就冲了出来。

    延悦正好去门诊缴费了, 这会儿病房里只有庄灿一个人。

    看见沈君柏从厕所出来,她直接一个豹笑,“你能不能行啊?”

    沈君柏脸通红, 他上前两步, 气得还没说话, 刚把手抬起来指着她,突然,孙幼蓉就推门冲了进来, 沈君柏还没反应过来, 孙幼蓉就疯了似地扑到了庄灿旁边, 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庄灿反应到底是快,她头迅速一偏,这一巴掌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呼在了她的耳朵上。

    可那也疼得不行。

    孙幼蓉这一巴掌是下了狠手,打得自己都连咳带喘的,外加她的指甲又尖又长,庄灿的耳朵后面直接被挠出了几道血印。

    因为有头发遮挡,所以别人是看不见的,只有庄灿自己知道有多疼,疼得她想骂娘。

    孙幼蓉见这一巴掌没有打正,正要抬手补刀,庄灿直接揪住她的头发按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拿起桌子上的暖壶对着她的脑袋兜头浇了下去!

    孙幼蓉吓得脸色巨变,壶塞落下来的那一刻,正好砸在她的头上,同时,整个房间响起了她撕心裂肺的尖叫。

    得亏壶里不是开水,不然这会儿她整个头都得直接废了!

    当然,庄灿也知道不是开水,这壶水还是昨天中午打的,今天早就凉了,早上想喝时被延悦拦下,最后还是喝的保温杯里的温水,延悦说等她缴费回来再去水房打热水的。

    庄灿就是想吓吓她。

    沈君柏的一颗心猛地冲到了嗓子眼,他踉踉跄跄地冲了上去,直接把孙幼蓉从桌子上拉了起来,双手圈住她的身子,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孙幼蓉此刻跟个落汤鸡一样,整个脑袋都湿透了,沈君柏摸到了她身上的凉水后,才突的松了口气。

    再次看向庄灿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庄灿冷笑一声,“竟然不是开水啊,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着怎么亲眼看你毁容呢。”

    “庄灿!”沈君柏大吼一声,“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我恶毒?到底是我恶毒还是你们一家子恶毒?”庄灿现在的耳朵还生疼,她不想跟他们废话,冲着门口大喊一声,“保镖!!”

    保镖几乎立刻就冲了进来,庄灿指着他们道,“赶紧把这俩张狗皮膏药给我轰走!”

    这时,孙幼蓉猛地从刚刚以为自己被热水兜头的恐惧中缓过神儿来,她在沈君柏怀里束手束脚的,但并不妨碍她破口大骂。

    她的嘴像是淬了毒,“臭不要脸的贱'货!骚'货!婊'子!跟你那短命的妈一样下'贱!知道为什么你那贱'货老娘不得好死吗?报应,这就是报应!你个小贱'人早晚也有这一天!”

    “妈,您别说了!”沈君柏也听不下这些话,毕竟人死为大,他有些忐忑地看向庄灿,谁知就是这一走神儿的功夫,孙幼蓉就立刻从他怀里挣了出去,她像只疯狗一样扑向庄灿,庄灿侧着身子,被她揪住了裤腿,庄灿条件反射踹了她一脚!

    可孙幼蓉就像魔怔了似的,左右两个保镖怎么都拉不开她,庄灿的裤子都要被她拽掉了,腹部的伤口突然崩开,纱布上很快浮现出一圈血迹。

    “贱'人就不配穿衣服!让大家看看你的裤腰带到底有多松!”

    庄灿捂着伤口,疼得说不出话,她肚子上这几针都是用钢线缝的,这会儿崩开了确实很痛,尤其刚刚给孙幼蓉那几脚,正好拉扯到了腹部,当时就像被锥子锥了几下。

    病号服本来就松,经过这么一折腾,裤子都被孙幼蓉拽下了一半,庄灿立刻把被子掀开盖在自己身上,她这会儿控制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这女人刚才侮辱了她妈。

    所以她该死。

    孙幼蓉被保镖制止住,庄灿直接丢过去一块抹布,让保镖把她嘴堵死。

    保镖照做。

    孙幼蓉瞪着一双要吃人似的眼睛,不停地呜呜着,挣扎,可惜刚刚撒泼打滚体力耗费太多,现在再也不是保镖的对手。

    其实刚刚保镖是闭着眼睛制她的,所以才被她钻了不少空子,毕竟庄灿小姐被她扯得衣衫不整,他们可不敢看不该看的。

    庄灿忍着疼痛,扯过被子裹着自己便下了床,直接来到孙幼蓉面前,啪啪两下,一左一右狠狠给她来了俩巴掌,孙幼蓉的脸上当场浮现出十根红印。

    “好好记住这两巴掌,一掌是我妈赏你的,一掌是我妹赏的!”

    “还有一巴掌——”庄灿再次扬起手,却被沈君柏一把攥住了手腕,“她只是担心菁菁,所以才会情绪失控,说了不该说的话,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就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了好不好?!”

    “我咄咄逼人?你们一家子都挺会倒打一耙的啊,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咄咄逼人了?”庄ᴶˢᴳᴮᴮ灿都给气笑了。

    “难道沈菁菁不是你送进去的?”

    庄灿抽回手,坐回床上,大笑两声摇了摇头,“是,是我送进去的,所以,沈菁菁是你妹妹,你们全家的心肝宝贝,她坐牢你们心疼,我他妈就活该被下药被轮'奸,对吗!”

    孙幼蓉嘴被堵死,双手被保镖反扣着,她说不出话,此刻只能呜呜呜地叫嚣,“你的贱命也配跟我女儿相提并论?哈哈哈庄如兰的孩子给我女儿提鞋都不配!你就是该死,你们一家子贱'货都该死!你妈那个老婊'子死了真是活该,早晚有一天,你这小婊'子也得跟她一块下地狱……”尽管含含糊糊的,可还是能听清她大概在骂什么。

    庄灿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她的那张丑恶嘴脸,皮笑肉不笑道,“可惜,我不仅不会死,我还会活得比你长,过得比你好,你不是很钟意你的好女婿吗?不是做梦都想做靳朝安的未来丈母娘妈?哈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春秋大梦实现的,你的好女婿我是抢定了!”

    “要怪就怪你不争气的大女儿吧,谁让她没我骚也没我贱呢?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不仅要把你的好女婿抢走,我还得让他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门,让全北城的人都知道他靳朝安娶的是我庄灿,而不是你的好女儿沈夏,我不是连给你女儿提鞋都不配么?那好,那我们就好好到底最后谁才是笑话!”

    庄灿想到母亲跳海的那个画面,眼泪就抑止不住地上涌,她死咬着后槽牙不让眼泪掉下来,说出口的话也不再受大脑控制,孙幼蓉再怎么辱骂她,她都没有这么较真过,但她敢侮辱她妈妈和妹妹,这是庄灿绝对不能忍受和原谅的。

    她现在,就是故意用最恶毒的话来回击她,戳她的心窝子,尽管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那些难听的话就那么脱口而出,“我要让全北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好女儿被人甩了,连门口的乞丐都能对你们指指点点,让大家都知道你生了只没人要的破鞋——”

    “你给我闭嘴!”话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呵,病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屋里的人齐齐向门口望去,庄灿肃着一张脸,看着迎面走来的靳朝安。

    靳朝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庄灿的最后一句。

    庄灿不敢相信他刚刚是在吼自己,她捂着发疼发涨的小腹,眉头死拧成一个疙瘩,她嘴唇发颤,一双怒气滔天的眸子死死瞪着他,可明明如此倔强了,那眼眶里,却分明强忍着失望和委屈的眼泪。

    “你他妈凭什么吼我?”

    可,靳朝安根本就没有看她,甚至连眼神也没有给她一个,就因为她刚刚骂了沈夏一句“破鞋”,但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妈妈的女儿就能被人用全世界最恶毒最难听的语言随意辱骂,而孙幼蓉的女儿就不行!

    靳朝安眼锋冰冷地扫过愣在一侧的沈君柏,“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这里撒野?”

    说完,不等他回复,便侧过头,朝着跟在他身后侧的彭晋轻微扬了扬下巴,彭晋马上意会,走上前三两下就把沈君柏擒在手里。

    沈君柏自知不是对手,也不再挣扎。

    靳朝安转向孙幼蓉,他并没直接看她,而是语气不快地看向她两侧的保镖,眉眼暗含着愠怒,“还不带下去!”

    病房很快被清空。

    延悦这时刚刚缴费回来,在门口正好撞上迎面出来的三哥。

    靳朝安冰着一张脸,直接从她身边擦了过去,“这帐算你头上。”

    延悦当场打了个哆嗦。

    ……

    地下停车场。

    孙幼蓉的嘴还被堵着,双手也被绳子捆了起来,靳朝安并没有松开她。

    靳朝安吩咐一旁的司机,“先送伯母回沈宅。”

    说完来到孙幼蓉身前,伸手拍了下她的肩,“伯母您最近精神不好,暂时先不要出门了,我会多派一些保镖在家里照顾您,您放心,沈伯父那边我会派专人过去陪护的。”

    孙幼蓉呜呜地瞪大眼,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把她囚禁在她自己家了?沈家在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外人说了算!他怎么敢?

    送走孙幼蓉,沈君柏立刻被带了上来。

    此刻的他,脸上、身上全都是伤,已经奄奄一息,连站都站不住,可想而知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炼狱。

    沈君柏躺在地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完全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他拉扯着嘴角,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一脚踏两船,是世界上最无耻的渣男……”

    靳朝安听了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里,他一手扶着车身,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方叠的方方正正的烟灰色丝绸帕子,将眼镜向上推了推,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随后,他来到沈君柏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说得很好,但你又能拿我如何?”

    “不说了?”靳朝安眯起眼睛,蹲了下来,俯身在他眼前,用刚刚擦过眼泪的那方帕子擦了擦他嘴角流下来的鲜血,“你若不说,我便要开始了。”

    说完,他便起身看向彭晋,声音冷硬地命令道,“给我打断他双腿。”

    十五分钟后,靳朝安从车上下来。

    保镖迅速散开,水泥地上的沈君柏,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他的双腿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扭曲着,那种姿势,绝对已经超过了正常人体的承受极限。

    靳朝安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但沈君柏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看在沈夏的面子上,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一次,我废掉你第三条腿。”

    靳朝安转身对彭晋道,“送我大舅子去医院。”

    ……

    靳朝安回到车里,摸出烟盒,静静坐了一会儿。

    半小时后,他下车,往电梯口走。

    可是刚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静止了一样,在原地默了两分钟。

    彭晋喊了一声三哥。

    靳朝安才缓慢回过神儿来,他掀起胳膊,像是在自言自语,“味道太大,先回家吧。”

    回家去洗个澡。

    彭晋说好。

    医院。

    护士给庄灿重新包扎好伤口,上碘酒的时候,庄灿把枕头捂在脸上,死死皱着眉头,半声都没哼出来。

    延悦看着心疼,护士走后,她端起刚刚热好的小米粥,继续劝她,“中午就没吃饭,晚上好歹吃一口吧,你现在的身子可禁不起折腾了,听话,再不高兴也不能拿咱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没不高兴啊!谁说我不高兴啦?你哪看出我不高兴啦?”庄灿掀开枕头,明明是气鼓鼓的样子,却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延悦放下粥,顺手把枕头垫回她脑后,“好好好,你没不高兴,是我不高兴。”

    “你为什么不高兴?”

    延悦没说话,但很明显,她这一整晚都担惊受怕的,脸色跟茄子一样,庄灿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靳朝安临出门时说的那句话,庄灿也听到了。

    这个逻辑鬼才!别人冲进来撒泼打滚,因为延悦不在所以没拦住,于是就赖延悦,凭什么赖延悦?!

    “你别怕,他敢罚你,我跟他没完!”本来庄灿就一肚子火呢。

    延悦刚想说你可饶了我吧,嘴还没张开呢,门就开了。

    听见脚步声,庄灿连看都没看,“呼啦”一声直接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延悦赶紧站好,紧张兮兮地喊了声,“三哥。”

    靳朝安淡淡“嗯”了声,绕过病床,来到庄灿身前。

    听语气倒是不喜不怒的。

    延悦给三哥让出位置,她低头认错,态度诚恳道:“对不起三哥,是我擅自离开病房,才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伤害到了庄灿小姐,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我这就去领罚。”

    靳朝安盯着眼皮子底下起起伏伏的一团被子,淡声反问,“我敢罚你?”

    延悦快哭了。

    “去,楼梯上下走十圈。”

    延悦走后,靳朝安伸手扯了下她的被子。

    庄灿又死命拽了回来。

    这次是越裹越紧。

    “不怕憋死?”

    没人理他。

    他直起身子,一手松了松袖口,顺手把腕上的手表取下。

    放到床边柜上时,同时看到了一侧的冷银色铁质托盘里的那几团带血的纱布。

    刚刚护士忘记拿走的。

    他眉心微的一跳,抵在手角上的手腕,半天都没有挪开。

    庄灿憋的快喘不过气的时候,突然觉得周围一切都静了下来。

    她偷偷掀开一小角,向外看了看,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庄灿以为人走了,这才把被子撩了下来,可刚刚露出脑袋的头一秒,肩膀就被身后突然偷袭而来的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固定在怀里。

    “别动。”

    庄灿的后背抵着靳朝安的胸膛,手腕被他攥紧,她气的只能呼哧呼哧地喘大气,“滚开滚开,谁允许你爬上来的?”这人什么时候爬上来的,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话音刚落,靳朝安就在她的耳垂轻轻亲了一口,“伤口还痛么?”

    痛,怎么不痛,尤其在他对她大吼ᴶˢᴳᴮᴮ的那个时候,她摸着腹部绷带里渗出的温热,感觉都要站不住了。

    “要你管。”她倔强道。

    靳朝安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薄唇贴在她耳边,“我不管你谁管你?”

    庄灿像是被这句话突然刺激到了,这句话就好像是在提醒她,她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欺负她,侮辱她,甚至踩她一脚,反正永远也不会有人管她。

    可是,她曾经也有妈妈啊,她的妈妈,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到别人的一点点欺负,她记得离开家后的有一年,她在街边和几个小混混打了起来,那几个小混混也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她不是对手,脸上自然挂了许多彩,后来她妈妈看到后,把她背在身上,不管那些小混蛋的家住的有多远,都坚持走到每一户家的门口,就为了给她要一句道歉。

    庄灿想到妈妈,更是想到白天孙幼蓉嘴里说出的那些侮辱她妈妈的话,她的身子就抑制不住地颤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哽咽道,“你凭什么管我?不是你吼我的时候了?别人骂我就可以,我骂别人就不行!别人女儿是你心肝宝贝儿,不能说不能骂的,就我活该,就我谁都不许骂。”

    靳朝安把她的身子掰了过来,与他面对面,此刻她的脸上小河一般,蜿蜿蜒蜒的泪水顺着下巴往下滚,靳朝安看的心头一抽,忍不住凑过去碰了碰她的唇,

    “让你骂我。”

    他一只手绕到她的脑后,安抚性地顺了顺她头顶的毛,“嗯?”

    庄灿哼道,“我敢骂你?”

    “敢。”

    “少钓鱼!”骂完你还不得拔了我舌头?

    庄灿抽抽鼻子,揉揉眼睛,知道自己也不能太任性了,于是适可而止,懒得再理他。

    可手指头刚放到眼皮上,还没开始揉,就被靳朝安一把攥住了腕。

    “我帮你。”说着,他的舌尖就轻轻舔了上来。

    ……

    靳朝安今晚留在医院过夜。

    明明隔壁就是陪护床,可他偏偏不睡,就要和庄灿一起窝着这张单人病床上。

    但是为了防止碰到她伤口,以防万一,靳朝安还是向外靠了靠,只贴着床边缘的位置,稍稍扯过她被子的一角,盖在腹部。

    延悦跑完十圈回来,给三哥和庄灿把晚饭准备好,靳朝安就准她回景园了。

    庄灿最近的晚饭都很清淡,她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剩下的半碗粥,还是在靳朝安的威逼利诱下喝完的。

    喝完以后,她也懒得看他,在护工的帮助下洗完脸刷完牙后,直接躺下睡了。

    她今天耗了太多精力,所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临睡着前,看到身边躺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像是在阅览什么文章。

    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半夜,感觉伤口上爬上了什么东西在咬她,像是蚂蚱似的,有一种虫啃蚁噬的瘙痒。

    她迷迷糊糊伸过手去——

    在小腹下面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体。

    下一秒,她这只小手的五指就顺势滑入了另一只大手的五指之中。

    两只手的十指紧紧交叠在一起,掌心炙热对滚烫。

    “别。”她抗议一声。

    “不会碰到。”他保证。

    ……

    一周后,庄灿转去了齐优的私人诊所。

    其实她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转到齐优这儿,主要也是为了给她调理一下身子。

    庄灿以为自己是第一次见齐优,和他礼貌打了个招呼,“最近就要麻烦您啦。”

    齐优乐了两声,倒是没说话,只看了一旁的靳朝安一眼,此刻他正低着头,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喝茶。

    庄灿察觉到这个齐大夫好像有话要对靳朝安单独说,于是识趣道,“那我先去病房看看吧?”

    “好。”齐优立刻安排护士带她过去。

    庄灿走到靳朝安身边,本来只想给他个眼神,岂料直接被他拉住了小手,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把她的手抬到唇边突然亲了一口。

    “乖乖养病,等我回来,要见到你胖一点。”

    齐大夫和小护士可还还在旁边看着呢!

    庄灿立刻抽回手,有点脸红,不过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等你回来,你要走?”

    “出个差。”

    “哦。”庄灿也没继续问,毕竟靳朝安出差那是很正常的事儿。

    等庄灿和护士走后,齐优终于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他给靳朝安添了新茶,“没记错的话,这是头一次吧?”

    靳朝安答非所问,“明天要去山里,手机大概率得没信号,有事儿去找彭晋,人你先替我看一阵儿。”

    “没了?”

    “她太瘦了。”

    齐优笑了笑,“那你找个伙夫就行,何必找我?”

    靳朝安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他眯了眯眼睛,镜片下浮动着温柔的光斑。

    “她熟睡的时候,偶尔会说梦话,只有几个字,听起来,像是真实有过的经历,不要用药,只催梦,我要你把她梦里的场景全部挖出来。”

    ……

    庄灿在齐优这儿过的挺好,有点像少奶奶似的被供着,延悦留下来照顾她。

    闲着的时候,庄灿把最近的事情从头到尾地缕了一遍。

    那几个流氓听说都被送进了橘子。

    其中一个,也是当时率先对庄灿动手动脚的那个,是后来才被找到的。

    有一天深夜,他被人丢在警察局的大门口,监控只查到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他浑身上下惨不忍睹,几乎只剩了一口气在。

    延悦说,那几个人并不是附近的工人,他们只是假扮成民工而已,实际都是道上的混子,每个人的身上都不干净。

    庄灿懒得管他们。

    至于沈菁菁,据说后来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被拘留一个多月后被放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有一个月那么久,说是有人死按着不放,最后被拘留到了最高期限。

    所有的一切最终都落到了那个酒保头上,是他对庄灿见色起意,故意买的药,本想跟踪到没人的地方对她下手,没想到却被那几个恰巧路过的流氓捷足先登。

    对,那几个流氓成了“恰巧路过”。

    这件事,连带着云歌一起被上面进行了一次大清查和大整治,并勒令停业两周进行全面整改。

    云歌做的这些个生意,必然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听说后来也没查出什么,看着更像是配合上面走个形式。

    庄灿本来还觉得,要真能趁着这机会把云歌一锅端了也算因祸得福,可惜,云歌的能量是她大的无法想象的。

    沈菁菁虽然被放了出来,但是在拘留所里呆的那一个月,简直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经历,每天除了哭就是吐,还被里面的大姐头按在地上欺负,出来后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整整暴瘦十斤。

    回到家后,还被孙幼蓉数落了一顿,最后收拾东西跑回了学校。

    因为进过橘子,所以在学校里,也成了同学们的笑料。

    延悦把这些事情讲给庄灿的时候,庄灿只是敷衍的乐了两声,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你不高兴呀?”

    “还行吧,也没什么特别高兴的,不如中彩票来的开心。”

    延悦把薯片撕开,递给她,“那你想不想知道沈菁菁的黑料是谁散出去的?”

    这还用猜?

    “你呀。”庄灿咔咔咬着薯片。

    “你好聪明,是三哥让我散出去的,哈哈,我第一次在贴吧发贴子,还挺紧张的呢!”

    “那我看看你怎么发的。”庄灿拿出手机打开百度,“是她们学校贴吧?”

    “嗯嗯。”

    庄灿看完,气的差点没晕过去,延悦发的每一条都配了沈菁菁的一张美图,上面还有她的微博水印。

    气的庄灿直把薯片往延悦嘴里塞,“你这也叫黑贴?!怎么不把她微博里写真集统统搬过来!服了你了,干啥啥不行,以后黑人这种事你别插手,我来!先发她一百张丑图再说,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没写到红罗寺……明天了~

    第35章 红罗寺篇(第一更)

    庄灿是在沈夏的朋友圈动态里得知沈君柏受伤住院了,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就叫延悦出去打听了一下。

    延悦去了趟沈君柏所住的医院,回来后告诉她, 沈君柏这次伤得有点重。

    不过还好,因为送医及时,所以保住了两条腿, 要是再晚一分钟, 下辈子恐怕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不过人也活活遭了一圈罪。

    延悦没说沈君柏具体是怎么受伤的, 但是庄灿已于无声处默默了然。

    她其实一点也不开心, 甚至还有点慌。

    导致半夜,直接做梦梦到自己身份被揭穿,被靳朝安双手掐着脖子,双眼通红地瞪视着她, 从牙缝里恨恨扯出几个字,“敢背叛我,去死吧!”

    庄灿吓得满头大汗, 醒来后慌得一匹。

    最后, 谎称心脏不舒服,找齐优要了点保心丸。

    齐优这个私人诊所,庄灿住了两周了, 也没见着ᴶˢᴳᴮᴮ半个人影儿, 不免心下有些好奇。

    “齐大夫, 你这诊所不对外营业的么?”

    齐优把开好的单子递给一旁的护士,叫她去取药,“营业的, 不然我喝西北风去?”

    “那我怎么没看到其他病人呢?”齐优的办公室里有一股子很浓重的消毒水味, 庄灿有点受不了, 抽出一本健康杂志卷了个圈扣在鼻子上。

    她把一只的手顶在头顶上朝他弯了弯,另一只手握着“长鼻子”晃了晃,假装自己是只大象。

    齐优本来想笑,好歹是忍住了,就是忽然想到老三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时他问,怎么身边突然想留着个女人了?

    在庄灿之前,靳朝安其实从未真正有过女人。

    “日子无趣,权当给自己找点乐子。”他这样答。

    不管靳朝安自己信不信,反正齐优现在是信了。

    “难道是因为我住这儿,所以清场啦?”病人都给轰走了?

    齐优笑笑,把护士取回来的保心丸写好用法说明,一并递给她,“稍后我再过去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不用啦。”不过最近两天,庄灿倒是有点睡眠不好,“齐大夫,我最近每天早上醒了以后,都觉得特别累,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打了一架似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最近也没什么压力啊。”

    “我给你开点安神香试试吧,应该不是大事,晚上睡觉前一小时最好不要玩手机,我看你前天临睡前还拉着延悦看了个恐怖片?”

    庄灿拉延悦看的是《电锯惊魂》,可惜延悦没被电影吓到,倒被庄灿的一惊一乍吓个半死。

    “好像也是。”庄灿点了点头,“算了算了,以后不看了,干脆听点胎教音乐好了。”

    庄灿本来是觉得胎教音乐静心,对睡眠有好处,结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优下意识朝她肚子扫了一眼,手里的茶杯都差点被握住。

    不过庄灿倒没注意这一眼,她不再多留,拿上药后便回了病房。

    ……

    靳朝安这一出差,微信聊天框里又成了她自己的单机游戏。

    庄灿发现了,这人一旦不在她身边,是绝对不会主动搭理她的。

    连她死皮赖脸地上赶着,他也得看心情回复。

    好在庄灿现在的主要心思不在他身上。

    既然关系已经进步了,庄灿也不着急一时,就先把目前的关系好好稳固好就ok了。

    虽然说因着这一刀,她和靳朝安的关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但她也清醒地知道,自己还没到高枕无忧的那个地步,现在,顶多是靳朝安对她稍微上了点心。

    本着居安思危的道理,庄灿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有丝毫懈怠。

    当然,也不能飘!

    她照例发了张美美的自拍过去,“晚安啦,想你。”

    发完还觉得不够恶心,又补了一句话,“那你想不想我?”

    “想我明天就叫我起床嘛[亲亲][委屈][拉小手]”

    完事,撂下手机。

    信息他肯定是不会回的,庄灿用脚想也知道,喊她起床?更是做梦。

    她要的就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

    可甜可盐,可辣可绵,只有风格百变才能永远新鲜,只有永远新鲜才能勾住一个男人(渣男!)的心。

    庄灿临睡前,从延悦口中得知沈兴德出了icu了。

    其实庄灿面上不显,但是延悦能看得出来,她对沈兴德,还是有几分担忧的,就是她死鸭子嘴硬,怎么都不肯承认罢了。

    只是默默地刷沈夏的朋友圈,刷不到什么的时候,脸上就有一点失落,有一次沈夏小姐刚好发了张照片,是一双布着皱纹的大手,加了一个祈祷的表情,庄灿盯着这张照片愣了好久,连延悦在一旁喊她都没有听到。

    当天下午,延悦就去医院打探消息了,也是巧合,沈兴德就在那天下午被推出了icu。

    沈兴德虽然转危为安,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但是身体也直接垮了一大半,现在连出个门都要人搀扶,他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后,嚷嚷着要回家,沈夏就安排司机把他接回家休养了。

    沈君柏暂时还在拄拐,他对外说是自己心情不好在酒吧喝酒和别人打了一架,沈兴德看也不想看他,这沈家上上下下一个个没一个让他省心的,他心想自己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兴德现在这幅样子,公司里暂时也去不了,不过好在还有他义弟封诚在公司顶着,封诚的能力他是放心的,所以公司那边,他并不是很担心。

    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

    ……

    沈兴德回来以后,沈夏给靳舒宁打了个电话。

    菁菁能被放出来,她知道是舒宁姐在背后帮的忙,换句话说,在北城,敢和靳朝安对着干的人,也只有舒宁姐一个。

    不过这件事,怕是也叫舒宁姐为难了不少。

    靳舒宁倒没说什么,“是老三自己的意思,他若当真铁了心的把人送进去,我再怎么求情都不行,菁菁这次能出来,也有你的半份功劳,朝安是不想让你太伤心,才默许了我背后出手,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

    “谢谢舒宁姐。”沈夏挂了电话,回想着靳舒宁说的,又想到靳朝安那晚对她说的,两番话来回在她的脑海里搅来搅去,她咬着嘴唇,默着一张脸,不知在思索什么……

    其实,靳舒宁没告诉她的是,这次是她和封诚一起出的手。

    沈菁菁出来那天,靳朝安设在沈家的保镖也被撤走,孙幼蓉被□□的这段日子,心里的火是越烧越旺,不过她把这一切都怪罪在了庄灿那只狐媚子身上。

    靳朝安最大的错,就是被她勾了魂,庄灿就是原罪。

    出来的第一件事,她就去医院找了老头子诉苦,沈兴德刚从icu转出来没多久,她也不管,坐下就哭,连哭带骂,话还是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沈兴德实在忍无可忍,抬起一巴掌呼在她脸上。

    孙幼蓉在老爷子这碰了壁,那边又有靳朝安护着,她没处发疯,因此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平时小心谨慎的她,这次却不管不顾地冲上了封诚的车。

    一上车,就直接扑在他怀里,“不忍了,我再也不想忍了,我要和那死老头子离婚,他那心里到现在还住着那三贱货,我要离婚,马上就离,立刻就离!”

    封诚立刻把车开走,开到无人的小树林,这才敢把她抱在怀里。

    “别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把公司的财产彻底转移走,你再摸清了他的那些私人财产都在什么地方,我们把他的一切都搞到手后,再离也不迟。到时候,你我就双宿双飞,至于咱们的两个孩子,阿煜从小就知道,菁菁……找个时间我们再告诉她真相……”

    “哼,别看这个死老头平时最疼菁菁,这次菁菁进去,他可是不闻不问的,我都怀疑这个糟老头子是不是知道菁菁不是他亲生的了!”

    “不可能的,别瞎想,他不是差点被气嗝屁了嘛,可惜呀,阎王没收他,不然咱们就省事了,沈君柏那个草包,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等他一走,沈氏还不是我说了算?不过这下正好把他在公司的位置给架空,这么看来,菁菁也算做了件好事……”

    “你才是草包,不许这么说君柏……”

    “哟,还护上了?”

    “再怎么说,君柏也是我儿子。”

    “那沈夏还是你女儿呢,明知道靳朝安不是个东西,你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哎呀,那女儿跟儿子能一样吗?女人生来就是要伺候男人的,她有那个条件,就应该去钓金龟婿,凭靳朝安在北城的地位,有他当后盾,等那死老头子一死,沈氏变封氏,我们封氏在北城的地位一定会固若金汤。”

    封诚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还是你有远见,来,让我看看你们女人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

    齐优的安神香效果很好,庄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一点乱七八糟的梦也没有做。

    早上竟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庄灿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喂”了一声,连眼睛都没睁开,听筒里,冷不丁地传来靳朝安的声音。

    “醒了?”

    庄灿立刻睁开眼,捧着手机眯眼瞧着来电显上的名字,她给靳朝安的备注是皇上。

    “皇上今天怎么想起臣妾啦?”

    “不是你让我喊你起床?”

    山里没信号,但是靳朝安的人带了设备,他的手机能上网,庄灿平时给他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偶尔也会扫两眼,只是从来不回。

    只有齐优每天发来的信息,他才会仔细看。

    庄灿哼唧一声,“好嘛,撒撒娇嘛,凶什么凶。”

    “……没凶。”靳朝安顿了一下。

    “这还没有?”语气硬邦邦,跟石头似的。

    “起了。”

    “不要,才八点。”

    “起来锻炼锻炼,齐优说你天天赖在床上睡懒觉,这样不利于恢复。”

    “是你让我养膘的,我怕你回来摸着不满意,争取给你养ᴶˢᴳᴮᴮ出个好手感~”

    对面哼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庄灿抱着电话一脸懵逼,不是,他刚刚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

    不过,靳朝安这下倒是提醒了她。

    她不能再借由生病的由头,纵容自己懒惰下去了。

    而且她这几天,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

    以前她连感冒都很少有,别提发烧了,现在发一次烧,竟然能把自己直接烧昏迷,也是够够的了。

    这一刀,虽然没伤到要害,但是流了不少血,对她来说,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来说,对身体是极大的损耗。

    庄灿从床上爬起来,去小餐厅吃了饭,找上延悦,去后面的小花园散了散步。

    庄灿散步的时候,延悦就在亭子里扎马步,她每天都会练功,雷打不动,这点庄灿还是很佩服的。

    延悦说她从五岁就开始习武,庄灿其实很好奇,延悦是怎么和她三哥认识的?

    有一次,庄灿无意间问了一嘴,就被延悦立刻打个哈哈糊弄了过去,她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儿,而且一定是和靳朝安过去有关的事儿。

    不过她也不急,反正延悦也不会跑,而且庄灿早就把这丫头给摸透了,她也就是看着灵,心里其实是个傻实在,庄灿打定主意,下次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诈一诈这傻丫头的嘴。

    趁着她练功的功夫,庄灿找了个凉快地方,给她师傅打了个电话。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师傅这会儿到底在哪儿,这老头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满世界的山头水沟里溜达。

    关键他那个老年机,还不一定有信号,庄灿觉得这电话打了都不一定能打通。

    结果还真就通了。

    庄灿一听到他师傅的声音,感动得眼泪儿都快掉出来了,“师傅,您现在在哪啊?我想死你了!”

    “诶诶诶诶跑了跑了跑了——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

    “您哎呀什么呢!”

    “都怪你!”老头的声音这才清晰起来,“哼,电话早不打晚不打,非得这时候打,我这到手的晚饭都让你给吓跑了!”

    “……少吃点野味吧,都带病毒。”

    老头怒哼一声,“你这臭丫头,不是翅膀硬了自己飞了吗?怎么又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我能飞哪儿去啊?奥就许您不告而别满世界乱跑,一跑跑一年一个电话也不打,就不许我出去溜达溜达啊?做人不要太双标了您,再说,我这不是给您打电话了么?我还打算去看您呢!”

    庄灿当初一查到靳朝安来仓南的消息,就立刻埋伏在景区做准备,靳朝安有一点没料到,庄灿本来就是景区的临时工作人员,他们在景区提前安排的那些人确实走漏了风声,不过也不能怪那些手下,因为景区里的工作人员和她几乎都是哥们。

    庄灿又和她师傅斗了几句嘴,才把最近受伤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主要目的,还是想去师傅身边养养身子,在山里练练气功,再喝点汤药什么的,尽快把元气补足。

    她记着师傅有套强身健体的拳法,挺神的来着,就是以前一直没好好学。

    齐优这边这些西医的法子,做手术什么的还行,真要调理起身子来,庄灿还是觉得老祖宗的智慧比较管用。

    谁料这老头一猛子扎到了川城,川城离北城太远。

    “回北城了?”

    “恩。”

    老头默了默,像是叹息,“就知道你得折腾,不折腾够了,绝不死心。”

    “您别管了。”庄灿不想说这个,“师傅,川城太远了,要不我下次再去看您吧,您看您要是方便,能给我调几副药寄过来嘛?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就吃您给的东西放心……”

    “我还给你调药?我忙都忙死了我!”

    “……荒郊野岭的,您忙什么!”又挖坟呢?

    “你甭管!”

    “我就要管!要不您就去找白爷爷给我调!”她师傅有个忘年交叫白云鹤,是个老神医,这人就更神了,庄灿只五年前见过他一面,现在人是不是羽化了都不知道。

    “调个屁!”老头也呼哧呼哧的,庄灿这毛病就是跟他学来的,“不是在北城吗?北城南边山上有个花罗寺,你去找个叫元真的老和尚,他是我师弟,你就说你是我徒弟,见了面,喊他一声师叔就行,你去他那养伤,他们和尚有更好的法子给你长元气。”

    “师傅,你怎么还当过和尚啊?你当过和尚你还到处去山下喝花酒——”

    “滴滴——”电话被挂。

    庄灿乐了两声,收起电话,想了想,觉得寺庙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尤其还在山上,空气好环境好,说不定还能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有道行高深的老和尚给她运功疗伤,输送点真气什么的,简直太完美了,于是当下做了决定,立刻收拾东西去红罗寺。

    不过,她不打算告诉延悦,省得这妮子偷偷给她打小报告,靳朝安要是知道,铁定不准她离开。

    是夜,庄灿换了身深色运动服,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全都塞进了背包里,她戴上帽子和口罩,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溜下了楼。

    齐优的手机连接着大门的门禁和监控,警报器一响,他就给彭晋打了个电话。

    与此同时,庄灿已经坐上了提前约好的网约车,车子开出两站地后,她也拿出了手机,给靳朝安发了一条信息。

    ……

    南郊红罗寺。

    一弯银月高悬夜空,清冷的月光洒满院子。

    靳朝安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身上披着件烟灰色外套,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彭晋站在他身侧,汇报公司这一周的情况。

    男人双腿轻微交叠,懒散地搭在旁边的凳子上,一手慢慢悠悠地转着核桃,另一只胳膊抵在石桌边缘,撑着下巴,他微歪着脑袋,发丝顺顺帖帖地垂在眼前,整个人看着恹恹的。

    他打了个呵欠,有点困。

    公事儿汇报完毕,彭晋开始汇报私事儿。

    “半夜偷跑出来后,打了辆出租车,回她之前租住的公寓了,现在人还在公寓里,估计今晚不会出来。”

    靳朝安想起刚刚庄灿给他发来的那篇冗长的废话,“下午我师傅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他知道我受伤的事儿后,特地拜托了当地一位精通医理的老友帮我调理身子,师傅的好意我没办法推辞的,为了不让齐大夫伤心(怕他误以为我不信任他的医术,我离开的原因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才会选择在夜里不告而别,不过我相信我的那些小尾巴们会如实汇报给你我的动向,所以在这里我就不多此一举了,我大概半个月后回,那时候你也该出差回来了吧?想我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月亮]吧!不然我们定个时间……每晚十一点钟一起看好不好?我保证每天都会看的~因为我每天都想你~[亲亲][抱抱][想你]”

    最后一句,是她今天的土味情话,有点敷衍。

    靳朝安哼了一声,把这篇废话全部删除。

    虽是小学生文笔,逻辑倒还可以,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交代得还算清楚。

    先不管真假,态度还算主动。

    还知道有人跟踪她,这话这么说出来,不就是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么。

    他吩咐彭晋,“把人撤了吧。”

    “是。”

    又过了会儿,一个手持铜锣的小和尚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小和尚刚从僧寮巡逻回来,方丈又让他来东院儿转一圈,他在靳朝安面前站定,弯腰诺诺道,“少……少爷,现在是止静时间,请您不要擅自走出寮房,还……还有这位施主,都警告过您好多次了,闭寺后不能擅闯寺院,还请二位遵守我寺规定。”

    彭晋不住在山上。

    靳朝安朝彭晋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彭晋很快就消失了。

    彭晋走后,他把外套摘下,搭在胳膊上,懒洋洋地起身,也没看小和尚一眼。

    走了两步后,又忽然停下脚步,小和尚就看着眼前的人低头扫了眼手腕后,突然抬起了头,摒住了呼吸似的,一动不动地望向头顶上方那弯银灿灿的圆月。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刚好可以看到男人的侧脸。

    小和尚有些意外,也不知是否是他的幻觉,这位少爷来了寺里也有整月了,每天不是冰着个脸,就是一脸的不耐烦,今儿个还是头一次,见着他的表情如此平和。

    等小和尚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院子里便只剩他一人了。

    第36章 红罗寺篇(第二更)

    「今天双更, 上午还发了一更,不要忘记看哦~盗版与正版差入较大,创作不易, 请支持正版,正版小说请移步晋江文学城」

    一个月前,上山的前一晚。

    靳舒宁收拾好行李后, 给靳朝安打了个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挂。

    随后, 靳朝安发来微信, “开会。”

    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了, 靳舒宁担忧,“注意身体。”

    接着就把自己做好的小贴士给他复制了过去ᴶˢᴳᴮᴮ。

    都是一些上山的注意事项,以及需要准备的东西,她的这份小贴士, 给大哥二哥和四弟都发了一遍。

    其实他们几个年年都去,早就不是第一回 了,可是女孩子毕竟心细, 靳舒宁又是靳家这些小辈儿里唯一的女孩, 自然就会多操心一些。

    靳朝安没回。

    自打沈菁菁被她弄出来以后,靳朝安对她就一直不冷不热,靳舒宁叹了口气, 又给沈夏去了个电话, 额外嘱咐了她一些事情。

    靳朝安这边是真在开会, 不过是视频会议,马上就要上山,公司这边很多事情需要交代, 虽然只是和几个亲信的小会, 却也足足开了两个小时。

    十二点整, 会议结束,靳朝安从多功能室上来,洗完澡,崔阿姨把炖好的宵夜给他端了上来。

    延悦不在,崔阿姨这些日子就在景园住下了。

    靳朝安其实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是之前庄灿住在这儿的时候,崔阿姨做顺手了,她搬走以后,靳朝安也没有阻止。

    庄灿爱吃甜的,靳朝安不爱,庄灿吃东西没有固定时间,饿了就爬起来吃,靳朝安不行,过了十点,就算庄灿用嘴巴喂他吃,他也不会吃,甚至还会一脚把她踢开。

    靳朝安顺时针搅了几下勺子,他搅得很慢,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红豆,搅着搅着,就想起了庄灿躺他怀里录抖音的时候,假模假式地说的那两句话——

    这不是普通的红豆,这是王维诗里的红豆,

    你听说过,王维的《相思》吗?

    几下后,便把勺子推倒在碗里。

    很烦。

    他拿起手机,下意识要打给齐优,划开屏幕后,就看到靳舒宁发来的满屏的信息。

    光“拍一拍”就拍了他十多下。

    靳朝安回了个“。”

    很快,靳舒宁又发来信息。

    还没休息?

    刚散会。

    我发的看到了没?

    看了。

    靳舒宁发的,除了贴心小贴士,还有专门对他的一番叮嘱,最主要也是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他那随时发作的气性。

    诚然,没人敢惹他,连大哥也不敢,可就怕他跟别人过不去,看谁都不顺眼,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去年就是如此,弄得爷爷一肚子火气。

    “今年可千万别再跟去年那样了。”

    靳朝安想不起去年什么事儿,就记得别人都下山后,自己又被爷爷扣下多修行了半个月,想了想,好像是在吃饭的时候,因为靳承越的一句什么话便把桌子给掀了,筷子直接甩在了他脸上。

    “那是别人没事儿找事儿。”他上床躺好,一手垫在脑后,准备睡了。

    “不管怎样,动手就是不对,今年你就是装,也得和和气气地把爷爷这个生日给过好。”

    “听到了没?”

    靳朝安皱着眉头打发了她三个字,“知道了。”

    靳舒宁发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靳朝安觉得自己魔怔了,看到靳舒宁的表情包时,第一反应竟是这个没有庄灿发来的那些可爱?

    他差点把手机砸了。

    靳舒宁随后又问,“明天是你去接夏夏还是我去?”

    “我去。”

    “好,不要迟到。”

    靳朝安扫了一眼,把手机扣在一边就睡了。

    转天一早,靳朝安如时到达沈家,接上了沈夏。

    沈夏是第一次去寺里,她虽是千金小姐,但并不娇生惯养,知道此番上山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她的行李非常简单,只带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

    额外抱着一个包装古典的盒子。

    “送给爷爷的礼物,也不知爷爷是否会喜欢。”里面是个木雕,仙鹤造型,大师手笔,是前一阵沈兴德托老友求来的。

    靳朝安让延良把东西放在后备箱,他亲自给沈夏打开车门,“你送的,爷爷都喜欢。”

    沈夏心思微动,她临上车前还担忧靳朝安如今会对她有所冷淡,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和他的关系,见他和从前无异,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这才稍稍放了心。

    她低头钻进车里,“你送了什么?”

    靳朝安摆摆手,他懒得花心思,就以爷爷的名字给寺院捐了笔善款,并准备修建一座佛塔。

    靳朝安坐好后,车子即刻出发。

    这次上山,他带了两队人马,一队由延良带队,隐蔽在暗处,主要负责安保。

    一队留在山下,由彭晋差遣,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另外,彭晋每天需上山一次,给靳朝安汇报工作。

    前一周,整座花罗山包括红罗寺在内,就已经被延良带人在暗中彻底清扫了一遍,保镖也已经在各个点位就位。

    从今天开始,寺庙以维护修缮的名义停业半月,也就是说,这半个月,除了他们这一行人以外,其他的,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想要他出事的人太多了,他每次出行都得如此,所以他其实很烦来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

    他们约好在山脚下集合,大家一起上山。

    两个小时的车程,沈夏原本想在路上和他说点什么,结果,临下车前,他才睁开眼睛,他好像是真的睡了一觉,睁开眼的时候,精神很好,拿出手机来看了两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还乐了两声。

    “没休息?”他收起手机,也没侧身,只余光察觉到沈夏在看他,便低声开口。

    沈夏轻轻摇了摇头。

    他刚刚的那个表情,她之前从未见到过……

    她大概猜到了他刚刚看的是谁,有些震惊的同时,也有些难过。

    靳朝安见她沉默,回过头来,伸出手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

    他似笑非笑,像是提醒,又像是命令,“到了山上,你跟她大概率会同住一间屋子,这次是个好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沈夏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谁说没变?他对她的态度,明明已经变了的……

    眼角湿了,她想擦,却被靳朝安抢先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

    “请柬带了吗?”

    “带了。”

    给爷爷的请柬,是沈夏亲手写的。

    她颤颤抬眸,下一秒,靳朝安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是他的承诺,让她安心。

    “下山后,我们就订婚。”

    ……

    此刻山脚下的游客服务中心,靳舒宁和靳乐言从车上下来,和前脚刚到的大哥靳楚泽打了个招呼。

    靳楚泽是三叔的儿子,三叔结婚生育得最早,靳楚泽两岁的时候,靳舒宁才出生。

    “大哥好。”

    “舒宁,老四。”靳楚泽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下来,又过去从他们司机手中把靳舒宁的行李提了过来,“我来吧,老四的就让他自己拿,都是大小伙子了。”

    “谢谢大哥。”靳舒宁笑笑。

    因着寺里和爷爷的双重规定,所以他们各自也都没有带上随从,像搬运行李这些体力活肯定是要自己亲力亲为的。

    而且爷爷还下了一条死命令,除了靳舒宁以外,其他几个必须自己搬着自己的行李走上山,被发现谁偷懒耍滑就打断谁的腿。

    第一年的时候,靳乐言带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结果,差点把大腿累折,后来就学聪明了,今年更是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就带了两件衣服。

    靳承越随后到,下了车,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给他大哥靳楚泽递了根烟,两个人便去一边抽烟聊天了。

    靳舒宁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扭过了头,低头看表。

    所有人都在等靳朝安。

    他的车子是最后一个到的,一下车,大家就主动朝他靠了过去。

    靳朝安就坐在车里,等着延良把行李都给他搬下去,找来的几个轿夫抬着带顶棚的轿子停在车门前,半蹲下来等他上轿,才懒洋洋地从车上迈下来,一脚迈到轿子前,直接躺了上去。

    所以说,爷爷每年定的这些个规矩,到了他这儿就是个摆设。

    不过他身体不好,大家也都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再说,谁敢呢?这山上没有缆车,去年,他就是坐的自己的直升飞机。

    “老三。”“三哥。”靳楚泽、靳承越和靳乐言几乎异口同声。

    靳朝安轻轻“嗯”了一声,也没看他们,直接闭了眼。

    靳舒宁不满他的态度,到他身边刚要唠叨两句,靳朝安就“啧”了一声,朝延良招了招手。

    今天万里无云,这会儿快中午了,太阳尤其毒,轿子虽然带顶棚,可是也管不了什么用,该晒还是晒。

    延良立刻把墨镜和扇子递给三哥。

    靳朝安戴上墨镜,扇子一铺,直接盖在脸上,起轿。

    靳舒宁叹了口气,沈夏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走吧,舒宁姐。”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他们走的是专为工作人员修葺的私人步道,和游客的游览路线相比,更近也更好走一些,就是四周的风景不如前者,不过大家也都只顾着赶路,没什么心思看景色。

    靳朝安的轿子在前面,也没有人敢比他走得快。

    ……

    靳朝安本想再眯一会儿,可轿子颠簸,他也没有睡着,越往上走,植被越茂密,倒是凉快了不少,他把扇子“唰”地合上,伸手一扬,示ᴶˢᴳᴮᴮ意轿夫停下。

    轿子停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靳朝安悠悠躺在树荫里,等了大概十分钟,靳楚泽第一个赶了上来。

    “大哥。”靳朝安铺开扇子,朝他勾了勾。

    靳楚泽微笑着走过来,他只穿了件宽松款短袖,此刻脖子和胳膊都是汗,“三弟,怎么停下了?”

    “等等你们。”

    靳楚泽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拧开,先递给靳朝安,靳朝安还是躺在轿子上,他不渴,便懒洋洋地摆了两下扇子,靳楚泽于是才递到自己嘴边。

    他也立在树下,向身后看了几眼,“老四被舒宁拖着给她和夏夏拍照,一准是最后一名,老二估计快了,刚才就在我后头。”

    突然起了阵风,树荫底下有些阴凉。

    靳朝安轻微咳嗽一声,直接无视他的话题,“听说大哥好事将近,具体日子定了没?我好给大哥备份大礼。”

    “确实快了,就是日子还没定下,一旦定了,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三弟,昨个你三叔还在念叨,说我这做大哥的,怎么着也得赶在三弟你头里。”

    靳朝安把墨镜推到头顶,握着扇子的手腕轻轻一扫,掸去了落在胸前的一片叶子。

    他翘着二郎腿,悠悠地扇着扇子,嘴角噙起浅浅笑意,“大哥就没想过进万清?”

    这话题转得太过突然,靳楚泽愣了两秒,随即淡然一笑,“我现在这份工作挺好。”

    他早几年以领头人的身份创办了一家慈善机构,如今在社会上已经有不小的知名度及影响力。

    其实他从一开始走公益这条路,也是授了他父亲的旨意。

    “可惜了,和庆来集团千金联姻,我以为大哥是有什么打算呢?”靳朝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靳楚泽微笑,“自然是因为爱情。”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靳朝安的笑点,他忽而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看到一脸暴汗,呼哧呼哧的靳承越扛着一个LV的旅行袋从坡下的台阶上爬了上来。

    “二哥。”靳朝安笑着喊了他一声,他不喜欢仰视别人,便抬了抬扇子,让轿夫把轿子抬起来。

    靳承越已经走到靳朝安跟前,后者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两眼,摇着扇子笑吟吟道:“二哥怎么累得跟条狗似的?这身体素质确实不如大哥,不然把行李给我好了,我帮二哥抬上去。”

    “我这个人,向来最是体恤兄长。”靳朝安说着,手里的扇子便朝延良轻轻一点。

    延良立刻从轿子左侧绕到靳承越面前,准备去接他的行李,不过,手还没抬,就被靳承越开口拒绝了,“多谢三弟好意,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何况轿夫也是人,人家也会累,我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轿子上面坐人,下面是放行李的地方。靳朝安听了他的话后,微的挑了下眉,像是佩服他的勇气——跟他阴阳怪气的勇气。

    他将扇子一合,在掌心拍了两下,给他鼓掌,“去,把我的行李也给二哥,既然二哥有这份善心,自然不能辜负二哥一片心意。”

    延良马上把行李箱从轿子底下取出来,推到靳承越面前,无视他一张吃鳖加惨白的脸,捉着他的手腕便放在了拉杆上,力气之大,容不得他拒绝。

    “还不谢谢二少爷?”靳朝安对轿夫说。

    几个轿夫忙不迭地朝靳承越点头,“谢二少爷,谢二少爷……”

    靳承越手抖脸抖,最后一段距离是一千级的台阶,靳朝安也不知都带了什么,行李箱都是别人的两倍大,就这么扛上去,等于要了他的命。

    一旁的靳楚泽刚要开口劝两句,靳朝安便抢先一步将顶在额头的墨镜拨了下来,意懒音倦地说了一声“走。”

    轿子应声而起,在靳朝安的慵声大笑中,从丧着一张脸的靳承越身边直接擦了过去。

    第37章 红罗寺篇

    到了山上, 已是下午三点。

    这个时候,是寺里的和尚们禅修的时间,门口有个小沙弥专门等着接待他们, 人齐了以后,就被一起领进了东院儿。

    靳朝安是第一个到的,靳舒宁沈夏和靳乐言随后, 前面两女孩的行李已经被提前运上了山, 靳乐言没带什么东西, 他们三个, 属于轻装上阵的那种,无事一身轻,后半程还走了一条新的路线,边看风景边爬山, 竟然也很快就赶了上来。

    靳承越和靳楚泽是最后一名,看着靳承越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以及靳楚泽那张汗涔涔的脸, 就知道行李和人肯定都是大哥拽上来的。

    靳朝安不咸不淡地扫了靳承越一眼, 让延良过去把行李箱拿过来,路过他身边时,毫不掩饰眼底的轻蔑, 凉凉送他两字, “废物。”

    “朝安。”靳舒宁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怪他,只好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靳承越这会儿还扶着墙呼哧带喘地,快要死了一样, 一个劲儿地干呕, 话都说不出来。

    靳朝安懒得再看他们, 率先一步进了院子。

    本着节约朴素的原则,靳楚泽、靳承越和靳乐言睡在一间大屋子,靳舒宁和沈夏睡在小屋子,靳朝安则自己独自一间。

    没有人对房间分配有问题,大家便各自回房放行李。

    一直到晚饭前,老爷子才迟迟出现。

    这会儿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寺里为大家准备的僧服,棉麻质地的短褂和裤子,一整套全是深蓝色,穿着也很宽松,脚上也都穿着黑色的罗汉鞋。

    靳舒宁和沈夏都把头发盘了起来,靳舒宁在发尾还扎了根桃木簪子。

    几个人在长桌前规规矩矩地坐好,又过了一会儿,靳盛洪才在元空方丈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海青服,袖袍垂在两侧,脖子上挂着一串长长的佛珠,他虽然鬓发花白,可是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精神。

    他们进来后,那些小的便齐齐起身,给爷爷和大师请安,“爷爷好,元空方丈好。”

    起身的时候,明显靳朝安慢了半拍,倒是跟着大家一起弯腰点了个头,就是嘴巴金贵得很,半点没张开。

    靳盛洪挨个看了他们一眼,第一眼,看的是靳楚泽,老爷子倒没什么表情,这就说明还算满意。

    第二眼,看的是靳承越,眼锋扫过去的时候,脸色同时就黑了。

    靳承越累了一天,此刻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点精气神都没了,老爷子哼了一声,看都不想再看他,直接转向靳朝安。

    靳朝安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儿,不仅一张脸无精打采,整个身子都懒洋洋的,别人都还在站着不敢落座,他就已经盘腿坐在了长桌前,一手抚上了茶壶。

    山上的井水倒是不错,煮出的茶带着一股特有的清甜。

    靳朝安转着手里的小瓷盏,知道爷爷在看他,也没抬头,反而自顾自地啜饮一口。

    “最近身子还好?”老爷子挥了挥手,让大家都坐。

    “托爷爷的福,还能再凑合活两年。”

    靳朝安亲自给靳盛洪倒了茶,他就坐在老爷子对面,其他人分别坐在他两侧,俨然他是一家之主的地位。

    他这话让大家都不敢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靳舒宁看爷爷脸色难看,刚要开口,靳朝安就抢先一步,把沏好的茶推到靳盛洪面前,“爷爷请用茶,尝尝我带来的毛尖,味道如何?”

    靳朝安随后又给坐在老爷子身边的元空方丈沏了一杯。

    这茶和茶具都是靳朝安自己带来的,刚刚靳承越坐在边上,看着靳朝安的手下把一整套茶具搬上来的时候,整张脸顿时绿得跟怪物史莱克一样!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行李箱这么沉呢!原来连茶台都搬来了!

    而且靳朝安的这面茶盘,还是顶级金丝楠木的,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价格堪比市中心的一栋大楼,靳楚泽看到的时候,眼波也微地晃了一下。

    老爷子放下茶盏,“茶不错。”

    “爷爷喜欢就行,正好也给爷爷带了些过来。”

    “算你有心了。”靳盛洪看着他道,“喝茶是个慢功夫,只有慢下来,才能得其所,你能有此爱好,也算不错,只是希望你能真正体会到茶中的真谛。”

    靳朝安笑笑没说话,反而顺手把刚送到嘴边的茶一把泼进了茶盘。

    靳盛洪转头看向靳舒宁,

    在看到舒宁和沈夏的时候,板着的一张肃脸才终于有了点温柔笑样儿。

    “夏夏也来看爷爷了?”

    沈夏立刻回道,“很早就想来看爷爷您的,是我一直抽不出时间,拖到了今日,夏夏这就给您赔不是。”

    靳盛洪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沈夏是满眼的喜爱,“无妨,无妨,你能有这份心意,爷爷就已经很知足了。”

    “爷爷,夏夏是特地来给您送请柬的,夏夏和老三的订婚日,您可一定要来哦。”靳舒宁还像小时候一样,不管什么场合,看见爷爷就想跟他撒个娇。

    诚然,这招对老爷子来说也很受用,他看了靳朝安一眼,后者在惬意ᴶˢᴳᴮᴮ饮茶,连眼皮都没抬。

    “既然是夏夏亲自送来的,那爷爷肯定是要去的,不仅要去,还要给夏夏准备一份大礼。”

    “谢谢爷爷,您能来,我和朝安就已经很开心了。”沈夏还是懂事,这会儿靳朝安怎么也该说句话的,可见他无动于衷,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就赶紧把他的话一起说了,省得爷爷发难,也是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聊了几句,就准备用饭。

    其实寺庙里讲究的是过午不食,他们虽说是来修行,但归根到底还是客人,很多规矩自然就没有那么严格。

    这一餐,也算是给爷爷过寿,靳盛洪留下来和孩子们一起共用晚餐。

    说是晚餐,其实就是几个清淡的素菜,吃饭的时候,也继承了靳家食不言的规矩,用餐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用餐过后,天色已晚,靳盛培也到了经行的时间,“经行”说白了就是在院子里四处走走,行走的过程中要保持内心的觉知,回向人生,也算是一种修行。

    他便让孩子们一起出来,陪他去院子里经行。

    靳舒宁和沈夏一左一右,走在老爷子身边,其他人就都跟在后面。

    靳朝安走在最后,大家都很安静,院子里,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那声音无知无觉地沁入他的心中,一下,一下地搔动着他心上的软肉,让他感到心口越来越痒,越来越燥,越想越烦。

    那种思念一个人,牵挂一个人的感觉,真让他烦躁。

    “老三。”

    他在走神,连自己都没察觉。

    靳舒宁又耐着性子喊了他一遍。

    “什么?”靳朝安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已经回到了原地,这两圈这么快就结束了。

    “爷爷在跟你说话呢。”

    “哦。”靳朝安看向老爷子,“爷爷?”

    靳盛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夏夏是个好姑娘,以后可要好好对夏夏。”

    “爷爷上山这些年,从来不问山下事,倒是年轻了不少。”靳朝安淡淡一笑,看似不相干的一句话,实际背后大有深意。

    这便是在提醒老爷子不要多管闲事,不管,还能轻松自在的多活两年,管了,就一切都不好说了。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气氛一时有些难堪,还是沈夏抢先一步打破沉默,“爷爷放心,朝安对我一直很好,反倒是我,帮不上他什么忙,心里一直很愧疚。”

    沈夏的体贴和识大局,看在老爷子眼中,只觉得更加心疼。

    “这山上环境不错,空气也新鲜,婚后要是有时间,就和老三一起过来住一阵儿,”靳盛洪把目光又放向靳朝安,“万清是忙,但也没到没你不行的地步,该休息休息,该放假放假,男人事业再成功,最后还是要回归家庭,趁着还年轻,多给身边人一些陪伴,不要像你爷爷我一样,辛苦蹉跎了半辈子,等到老了想起珍惜眼前人的时候,眼前人早就不在了。”

    这话让大家都想起了去世的奶奶,靳舒宁过去把头埋在爷爷怀里,抱住了他的身子,“爷爷,您还有我们呢,您余生幸福安康,就是奶奶临走时最大的心愿,而且,奶奶并没有离开,她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靳楚泽也过来宽慰了老爷子两句。

    其他人都陷入短暂的感伤,只有靳朝安的心思兀的飞远了……

    那句珍惜眼前人,才是真真切切地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靳舒宁过来拉起靳朝安的手,她皱眉,“奇怪,你今儿个怎么老是走神?”

    沈夏也偷偷看了他一眼。

    “三哥像是在惦记什么人吧?”靳乐言没眼色地来了一句,好在靳朝安没跟他计较。

    但这句,着实让靳舒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看了沈夏一眼,沈夏已经把头低了下去,靳舒宁随后牵起两人的手合在一起,靳朝安的在上,沈夏的在下,靳朝安的手心冰凉,扣在沈夏的手背上。

    “爷爷刚才的提议不错,这山上还有个小的度假山庄,到时候你和夏夏就过来住几天,听到了没?”

    靳朝安很快抽回手,下意识想揣进裤袋里,才发现这破褂子没有口袋,他双手抱肩,敷衍道,“听到了,我考虑考虑。”

    这边,老爷子问了靳乐言一些问题,靳乐言答得都挺好,老爷子还算满意。

    知道他现在在万清实习后,特地嘱咐他要踏实,要务实,要一步一个脚印。

    靳乐言虚心听着爷爷的教导,表情格外认真。

    靳盛洪又问了问老五的情况,他有几年没见到靳乐一了,就知道这孩子一直在国外留学,去了基本上就没怎么回来。

    不过他跟靳乐一的关系,本来也不怎么亲密,按说家里的老幺,更应该是爷爷奶奶的掌中珠子才是,可是靳乐一刚出生就被送去了曹曦媛的娘家喂养,大了一点更是直接送去了国外,从初中到大学,就在几个国家不停折腾,最后留在了美国,连家也不回了。

    靳乐言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也是无意中从曹曦媛口中得知,五弟被三哥软禁起来了,不是他不想回国,是三哥不让他回,不过他可不敢在爷爷面前多嘴,只好打个马哈糊弄过去了,“五弟学业忙,暂时还回不了国,毕业了就会回来的。”

    靳盛洪知道这些都是糊弄他的鬼话,也懒得深究,他突然点了点靳承越,让他到前面来,“最近跟你那老子折腾什么呢?整天到晚灰头土脸的,哪有一点精气神的样子?从明早开始,四点就给我起床去跑山,山上山下一整圈,跑完再回来吃早饭。”

    靳承越眼都直了,差点当场哭出声来,他可冤枉啊!

    “二哥啊,二哥最近管着万清文娱,心思都用在了新签的几个小明星身上,我听说,二哥最近还花重金签了个顶流女团?”靳朝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他身边,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似笑非笑地说,“不怪爷爷看你不顺眼,我瞧着二哥这身子也是有气无力的,二哥怕是整天乐不思蜀,精力都被榨干了吧?”

    “老三。”靳舒宁和靳楚泽几乎异口同声,他这话确实过分了些,埋汰靳承越不要紧,可寺庙毕竟是佛门清净地,如此污言秽语,冲撞了佛祖就不好了。

    靳朝安不信天不信地,自然也不信佛,不过他也懒得跟他们废口舌,哂笑一声,拍了拍靳承越的背,“我也只是好心,听说二哥正在筹备一个影视大ip的项目,还是专门用来捧二哥新签的女团,我说了,万清文娱这块业务全权交给二哥做主,我自然不会插手,只是有风吹到了我这耳朵里,我便不好再不闻不问。”

    “现在文娱市场遍地是雷,尤其是影视剧行业,搞不好哪个主演一夜之间成了劣迹艺人,几个亿的投资就直接打了水漂,我说这些,权当给二哥提个醒儿,谨慎点总没坏处,毕竟二哥要是倒了,总部也得遭连累,不是么?”

    靳承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这项目才刚筹备,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靳朝安耳朵里。

    “我会的,三弟。”

    靳朝安莫名其妙地对他笑了一下,又看了靳舒宁一眼,后者轻轻咳了一声,靳朝安笑得更古怪了。

    七点半,是禅修时间,众人被小和尚带去禅房进行晚间的修习。

    靳朝安借口胸口不舒服,直接回房睡了。

    ……

    大概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外加女孩子本就身体娇弱,第三天的时候,沈夏就犯了严重的肠胃炎,山上医疗条件有限,老爷子就让她先回去了。

    靳朝安派人直接将她送去了医院,靳舒宁也跟着走了。

    沈夏走的时候,靳朝安看了她一眼,脸色很难看。

    第七天,靳承越清晨跑山的时候脚崴了,也被连夜送下了山。

    结果坚持到最后的,只剩了靳楚泽和靳乐言两个人。

    为什么没有靳朝安呢?因为他那根本就不叫坚持。

    从始至终,他就没怎么好好修过行。

    两周后,靳楚泽和靳乐言考核合格,被批准下山。

    靳朝安也要走,老爷子不准,靳朝安脾气上来,也不想装了,他的保镖便把寺庙围得水泄不通。

    老爷子气得不行,搬来了元空方丈,元空方丈直接请出了十八罗汉,寺庙大门外,几十名黑衣保镖和排好阵型的十八罗汉对峙中,谁都没有先动手。

    当然,没有靳朝安的指示,是没人敢动手的,和尚动手也是为了自保,不会主动去伤别人。

    其实就算是十八罗汉又如何?毕竟是肉体凡胎,还能挡得住枪口里射出来的子弹?

    靳朝安都看乐了,扶着大门一侧哼哈二将的石像,朝着对面摆了摆手,“撤了吧,撤了吧。”

    保镖立刻散去。

    他这一出,已是扰了佛门清净,方丈命他在念闻堂罚跪一夜。

    靳朝安也乖乖从了。

    只是这上半夜还好,佛珠转在掌心,心里倒是真能清净不少。

    但是进入ᴶˢᴳᴮᴮ下半夜后,意识就不知怎么,一点点地不受控制,明明看的是佛祖,可脑子里却总是突然冒出各种他和某人翻云覆雨的画面。

    最后,实在燥得不行,他将佛珠放在地上,拎起坐垫,绕到佛像身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垫子一扔。

    他解开裤绳,坐在垫子上,靠着身后的如来佛祖,闭着眼睛自己解决了一下。

    到底也没弄舒服,完事后勉强眯了一会儿,昏昏沉沉中便听到了公鸡啼鸣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明天,灿灿一定会出现

    三哥在山上已经呆不住了,他好想灿灿啊!哈哈哈下一章灿灿就来啦,闲杂人等都走光了,马上就是三哥和灿灿独处的时光啦

    第38章 红罗寺篇

    这一周, 靳朝安被要求严格按照和尚们的作息来,四点半起床,五点到六点做早课, 六点到六点半吃早饭,六点半过后还要陪着和尚们一起打扫卫生。

    剩下的时间就在禅修。

    彭晋每天下午四点之前,在靳朝安准备上殿做晚课的时候过来一趟, 给他汇报公司当天的情况。

    老爷子一开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大概是后来越看越烦, 突然就不准彭晋来了。

    为此, 还把靳朝安骂了一顿,“留下你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为的就是去去你的浮火,给你清清脑子, 看你一天到晚忙的,万清少你十天半个月,暂时还倒闭不了, 告诉你的人, 以后谁也不许再过来了!”

    靳朝安懒得跟老头犟,吩咐了彭晋几句,就让他走了, 不过倒没真让他不来, 只是告诉他以后晚点来。

    彭晋从这天开始, 就改在晚上闭寺以后,等三哥八点禅修结束时,直接翻墙进来。

    靳朝安就在院落一隅的枣树下等他。

    不过总是被巡逻的小和尚撞见, 后来有一次, 小和尚实在忍不住了, 气汹汹地警告了他们俩一次。

    靳朝安干脆就不让彭晋来了。

    为什么?因为人走了,也没有他最想听到的消息了。

    至于庄灿每天在微信里给他发的那些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只信,他派在暗中监视她的那双眼睛。

    可为什么又把“眼睛”撤了?

    明明这么担心,明明这么惦记,明明这么想知道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因为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不满行踪被人监视,总会想尽办法甩掉尾巴,即使她没有这个能力,却还要为此折腾一遍。

    因为心疼她的身体,不忍她再为这种小事而绞尽脑汁地想对策,还要编纂谎言来对付自己,累心又费力。

    齐优说别看她外面坚强,其实内心很脆弱,身体也一样,看起来生龙活虎,其实就是个空壳子。

    她的身子损耗太大,早些年肯定经历了什么,如今可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反正如今她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了。

    那么,她早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对她的调查,以及齐优的催梦,也仅仅只是窥探到了她过往生活的一个小角。

    那个角落里,她不停地在呼唤着救命。

    无数次的救命,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要调查的东西,竟然和他要调查的事情不谋而合。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

    这几日,靳朝安更是心不在焉。

    晚课后,正要回房躺着,便被靳盛洪喊了过去,“来陪爷爷下盘棋。”

    “好。”靳朝安先选了黑子。

    围棋最是磨性子,没多会儿的功夫,靳朝安就有些坐不住了。

    可偏偏,老爷子稳坐如山的强大气场,神鬼不觉中便令他肆意不得。

    结果在如坐针毡的对弈下,他输得一塌糊涂。

    “你退步了。”

    靳朝安丢了棋子,意懒神倦地转了转手腕,“是您进步了。”

    “若是不累,便陪爷爷再来一局。”

    “下次吧。”靳朝安直接划了棋盘,“累了。”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边走边活动了几下肩肘,他走到门槛处停下,面朝敞开的木门,抬头望向今晚的月色。

    他微眯了眼,此刻脸上是难得的平静与温和。

    “爷爷,忏悔真的能够消除业障吗?”

    “只要发心真诚,真心忏悔,决心以后积极改过,断恶修善,即使无法将恶业彻底消解,也能将恶报减轻。”

    老人话音方落,元空方丈便走了进来。

    他口中悠悠念道,“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他经过靳朝安身边时,留下一句长长的喟叹,“南无阿弥陀佛!”

    靳朝安淡淡一笑,抬脚便走了出去。

    可惜,他谁都不信。

    当晚,他便吩咐彭晋,“准备准备,明日下山。”

    ……

    次日午后。

    靳朝安的最后一节禅修课,竟然睡了个昏天黑地。

    佛像前,蒲团上,他跪坐闭目,佛珠转在掌中,不小心崩断。

    他猛地睁开眼,笑了,“刚才做了个春梦。”

    一旁的老和尚是监督他禅修的师傅,被他烦了一个月不说,临走还被脏了耳朵,此刻摇了摇头,直说他没救。

    “你戾气缠身,心思太重,是以此生福缘浅薄,甚而不得善终,若能真诚悔过,兴许还有转机。”

    老和尚在他的肩膀沉沉一按,“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嘴角一斜,淡哂,“我不信。”

    除非,佛祖能把他刚刚春梦里的女人立刻变到他眼前。

    靳朝安兀自笑了两声,干脆扔了佛珠,去院子里透了透气。

    枣树下,他拿出手机,坐在石桌前玩起了俄罗斯方块,等着彭晋过来接他。

    树影晃动,下一秒,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便从天而降,猛地砸入他的怀中。

    ……

    庄灿来了红罗寺有一周了。

    这一周,每天都跟着元真师叔在山林里练气功。

    传说中的花罗山,可是块风水宝地,庄灿每天在此吸收天地灵气,不仅感到百脉通畅,元气滋生,连灵魂也似乎得到了升华。

    总之,前一阵她心浮气躁,在山里呆了这几日后,莫名佛系了起来,就突然想给自己放个假,松一松脑子里的弦,趁着山里没有信号,这几天就没怎么当舔狗。

    寺庙后的小山顶上有个很小只的天然温泉,庄灿每次练完气功,元真师叔都会给她一包草药,要她拿着草药去温泉那里泡上两个时辰的药泉。

    草药是提前封在药包里的,直接丢进泉水里就好。

    每每泡完药泉,庄灿都神清气爽,下山的时候,还会顺手摘点野果,留着晚上饿了当零食吃。

    这寺里哪里都好,就是吃得不行,寺里的和尚讲究过午不食,实在坚持不住的,晚上会有一餐“药石”,就是清粥,也是寡得不行。

    庄灿每每在吃饭的时候,都会无比怀念齐大夫私人诊所里的松露鱼翅燕窝粥。

    不去练功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坐着,看看书,修养身心,虽然她也看不下去,大部分时间都是找个暖和的地方晒太阳,把自己当成一条咸鱼。

    她住在南院儿,元真师叔特地嘱咐过,要她不要乱走,尤其是东院儿,东院儿是整个寺里的禁区,据说这些日子还有贵客住在那里,至于是什么贵客,来一趟山里还要搞到封寺的地步,庄灿还真是有点好奇的。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有伤在身,也没闲功夫去管别人,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养伤,争取下山的时候又是一条力能扛鼎的好汉。

    ……

    这日,她泡完药泉回来,正在院子里晒头发,忽然瞧着树上的杏子好多都熟透了,沉甸甸的,像是要掉下来似的,看着就很可口。

    她找了个竹篮子,用树枝够了一些下来。

    想了想,这寺里果树甚多,干脆出去转一圈好了,也许还能从地上捡点意外收获。

    结果还真让她瞧上了一颗硕果累累的大枣树。

    枣树枝缠叶绕,茂密得很,一大半“身子”欺墙而去,庄灿仰头看了半天,看着枝头那些又大又红的大枣,馋得不行,伸手推了两下树干,稳如泰山,庄灿从地上捡起来一颗,咔嚓一声咬了一口,嗯~好吃!

    她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便干脆放下篮子,撸起袖子,直接爬上了大树。

    最近恢复得确实不错,她感觉自己身手都利索了不少。

    坐在树杈上,她使劲摇了摇树枝,哗啦啦的大枣簌簌往下落,连带着枣树蔓延到墙对面的半个身子都晃了晃。

    靳朝安正坐在树下聚精会神地玩游戏,头顶突然被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砸了几下,眨眼的功夫,手边便落满了一桌子火红的大枣。

    “哎呦我的枣——”庄灿欺身迈过去,想看看掉到墙对面的枣子多不多,多的话,她可得想办法捡回来——可还没来得及抓住树干,一阵风过,脚下便突的踩空,整个人便四仰八叉地摔了下去,扑通一声——

    靳朝安刚刚抬起头,庄灿便突然从天而降,恰恰不偏不倚,一头扎进他怀中。

    许是有ᴶˢᴳᴮᴮ个人肉垫子做缓冲,庄灿没被摔疼,靳朝安却被巨大的冲力带的向后倒了一下,胸口在突如而来的强烈撞击下,猛地咳了一声,好在他反应迅速,一手扶紧了石桌边缘,另一只手以迅雷之势牢牢揽住了庄灿的腰。

    庄灿抬起头的一瞬间,看清靳朝安的脸后,震惊得几乎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在这儿!”

    四目相对,眼波汹涌。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他紧紧纳入掌中。

    他疯狂向前,她亦步亦趋。

    念闻堂门口,他一脚踹开大门。

    佛光满屋。

    他将她反手压在蒲团之上,伸手,褪去她的明黄色衬衫,轻轻剥了她的肩带。

    他抬头睨了如来一眼,哼的一下笑出了声。

    ……

    庄灿发誓,她这辈子再怎么混不吝,也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

    靳朝安就是个疯批!

    此刻,这个疯批正一脸餍足地爬起来,一边给她系着扣子,一边亲吻她的脸。

    他这副样子,特别魔幻,庄灿觉得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走失多年没见过主人的大狗,而她此刻就是那个主人,正在被自己失而复得的宠物不停地舔'弄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他不厌其烦地亲吻她的眉毛,亲吻她的眼,亲吻她的鼻尖……最后,厮磨她的唇。

    他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唇瓣不落分毫地追逐着她的嘴,她向后仰,他便压上前,寸寸紧逼,丝毫不给她逃避的余地,他们的呼吸一直是融为一体的,始终分不清彼此。

    鼻尖均是一团滚烫。

    而那双刚刚还在做着坏事的手,此刻却稳得很,自上而下,一粒一粒,有条不紊地为她系好了衬衫的扣子。

    最后,在系好正数第一粒纽扣的时候,轻点了一下,同时睁开了眼。

    春潮未褪的眼底,暗红的痕迹一览无余。

    他唇角轻挑一抹邪笑,拨了下指尖的纽扣,嗓音低沉喑哑,“好了。”

    庄灿又羞又气,拂了他的手后,还又推了他一把,“你真是不怕遭报应的!”

    她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靳朝安懒洋洋地跟在她后面,眯眼望着她的背影,像个小兔子一样扒在门后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抬脚“嗖”地迈了出去。

    院子里,彭晋已经带人在侯着了。

    在看到庄灿的时候,彭晋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庄灿身后慢悠悠地走过来的三哥。

    “三哥,直升机安排好了,随时可以下山。”

    庄灿回头看了靳朝安一眼,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东院儿的这个贵客?”

    答案一目了然。

    靳朝安走到彭晋跟前,路过庄灿的时候,顺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不急,再呆几天吧。”

    她头发还是湿的,刚才他就发现了。

    也不知怎么弄的。

    他睨了她一眼,庄灿“啧”了一声,打掉他的手,也懒得再看他们,扭头跑到大树底下捡大枣去了。

    彭晋即刻意会,“好的三哥,那我先撤了。”

    靳朝安摆了摆手。

    彭晋走了以后,靳朝安又回到石桌前,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蹲在树底下的女人捡大枣。

    她的衬衫已经被他弄得皱皱巴巴了,庄灿就干脆将它撩起来,卷成一个兜子,盛枣用。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靳朝安闲下的一只手搭在石桌边缘,手指一下一下地轻叩桌面。

    语气是闲散的,倒是听不出来嗔怪。

    庄灿头也没回,一边捡枣一边啃着吃,此刻嘴里含含糊糊,“没有,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确实是上山养伤来的,不信你可以把元真大师喊来问问,他没出家前是我师傅的师弟,也算是我半个师叔,是我师傅把我托给他的,这些我微信里不都告诉你了吗?”

    “反倒是你,不是出差去了么?怎么,万清的业务都做到和尚身上了?嗬,天天嘴里没一句实话,什么都不告诉我!亏的我还担心你出差辛苦,敢情您是到山清水秀的后花园里度假来了!”

    庄灿气呼呼的,不由分说就给靳朝安来了一通枪林弹药。

    其实她是真的生气,靳朝安来山里她是完全不知情的,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就是说,在她以为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时,靳朝安对她的信任依然还只是零。

    他依然什么都不会告诉她,别说触及到他的核心,就连他平日里的行程,都不会对她透露一丝一毫。

    庄灿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刀真是白挨了!

    “我怪你了?”靳朝安也冷了语气。

    庄灿扭头就把手里的大枣朝他身上砍了过去,“我怪你!”

    靳朝安躲闪不及,大枣直接砸在了他脑门上,劲儿不小,还真挺疼。

    他的额前顿时浮现一抹红印子。

    还是在正中,显得有点滑稽。

    “来劲儿是吧?”

    庄灿鼻子冒烟,哼的一声扭过了头。

    不一会儿,屁股就被人踢了一脚。

    “起来。”靳朝安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身后,见她不动,又踢了她一下。

    其实他踢得很轻,无奈庄灿蹲久了腿麻,稍微碰一下就疼得不行。

    她哎呦一声,刚想起来,脚跟就晃了一下,整个人便往前扑了过去,还好双手及时撑住了地面,就是怀里的枣子撒了一地。

    庄灿突然跪'趴在他眼前,这个姿势,让他差点失去理智,当场暴走。

    靳朝安恨不得立刻马上将她按在地上就地正法!

    他压抑着内心濒临爆发的邪火,上前一步弯下腰来,抄起她的脖子和膝盖,一个公主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忌惮着她小腹的刀口,虽然齐优说刀口恢复得很好,现在日常的触碰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小心避开她的腹部,因此只能用公主抱的姿势。

    想到她从树上掉下来的样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都这样了,居然还敢爬树?

    “放我下来!”庄灿扑腾着小腿,仰面窝在他怀中,脸蛋红红的,继续拿枣丢他。

    她的口袋里竟然还有枣,她身上到底装了多少枣?

    靳朝安抱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再动我就废了你的腿。”

    “哈!你就会欺负我!”

    “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靳朝安偏了一下头,庄灿丢过来的枣便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你!你欺负我!就是你欺负我!”庄灿摸到口袋里的最后一颗大枣,忽然顿了一下。

    靳朝安踹开门,两个人同时倒在床上。

    靳朝安还搂着她的脖子。

    他痴痴凝望她眉眼片刻,此刻她眼里泛着隐隐的水光。

    “哼。”她都委屈成这样了,还死不低头,要拿脚踹他。

    靳朝安真是服了,到底怕她扯到伤口,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趁她不注意,迅速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呜呜呜地拒绝,他却拼尽全力加深了这个吻。

    最后,这个吻是痛的,她和他都很痛。

    眼泪滑下来的瞬间,他适时离开她的唇,大口喘息着,抢先一步道,“我错了,行了么?”

    庄灿抽抽鼻子,眼泪汪汪地盯着他。

    靳朝安何时给人认过错?他又何时肯认错?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头一句。

    “不闹了好吗?”他伸舌,把她滑落在脸颊的珍珠一颗颗舔净,“以后,无论我去哪里,都会告诉你。”

    “说话算话。”

    “算。”

    “那你亲我嘴巴一下,算是盖个章。”

    靳朝安低头亲了她的嘴巴一下。

    庄灿也回亲了他一下,“这样才有效。”

    “傻子。”

    “你才是。”

    庄灿这才把口袋里的最后一颗大枣掏出来。

    这一颗,个头很大,还很红,一看就很甜很脆。

    她喂到他嘴边,轻轻戳着他的唇角,他没有张嘴,“本来口袋里的枣都是给你留的,是我挑得最好的枣,结果为了砍你都丢没了,就剩了这最后一颗。”

    “很甜的,你尝一尝嘛。”

    靳朝安突然感觉胸口发麻,有什么好像在他的心脏表面不停地搔动着,他好难受好难受,此刻,必须要用一样东西来为他立即止痒。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一点点向下,按在她的身侧,五指同时滑入她手心。

    火红的枣子掉在地上,一瞬间滚出老远,庄灿心跳怦怦,整个身子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听着耳边近在咫尺的粗'喘,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靳朝安一直凝视着她的眼睛,此刻,她竟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庄灿闭上了眼,下一秒,耳边便响起靳朝安那粗重的声音。

    他说,“你最甜了,我只想尝你。”

    ……

    作者有话说:

    话筒:灿灿和三哥就是典型的相爱相杀模式

    第39章 红罗寺篇

    直到傍晚, 庄灿才算是见到了住在东院儿里的真正贵客,靳朝安的爷爷,靳盛洪。

    靳老爷子的名号她是听说过的, 多少年前就是华国商业界的传奇人物,归隐后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当然, 很多八卦都是她在各路媒体小报上看来的。

    不过她对这种ᴶˢᴳᴮᴮ八卦向来兴趣不大, 什么股神啊, 世界首富啊, 赌王啊的,顶多算是有点好奇心,之所以对靳老爷子有些了解,还是之前为了接近靳朝安而做的功课。

    院子里, 庄灿嚷嚷着要回去,要回她自己住的南院去,靳朝安拉着她的小手不让走。

    最后, 靳朝安干脆从她身后抱住她, 牢牢捆住她的胳膊,将她直接拴在怀里。

    他低头咬了她的耳垂一口,“今晚就住我这儿。”

    庄灿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这可是佛门清净地!瞧瞧这人一天到晚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不住!”她羞愤当头, 抬腿就要给他来上一脚, 但她没想到靳朝安的反应会这么快。

    庄灿手肘向后, 捣向他的腹部,靳朝安迅速一个转身,不仅一点没被她碰到, 还直接将她带倒在一侧的石凳上。

    一套动作下来, 他大气都没喘, 此刻已稳稳坐在了凳子上,同时将她圈在怀里,紧紧按在他的大腿之上。

    俩人各怀心思地对视两眼,庄灿倒是有点气喘,她双手扶着他的腰,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延悦总说她三哥的身手深不可测,可至今,她看到的都是这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出门周围全是保镖,她知道除了明面上的那几个人,实际在暗处也有不少。

    这么一个走哪儿都得需要被人时刻保护着的玻璃瓶子,轻轻碰一下就能碎掉似的,这样的人,会有多好的身手?

    换句话说,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到底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试试他。

    庄灿满心琢磨着怎么搞偷袭,靳朝安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的舌尖刚一舔上她的下颌,庄灿搭在他腰后的手便立即扬起,电光火石地朝着靳朝安后背的要害处劈了下去。

    既然决心要试,就一定不能失手,庄灿这一掌,几乎用了十成的力气,但她也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得手,果然,下一秒,靳朝安的手便沿着她的脖子瞬间移到了她手腕,几乎无声无息,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四两拨千金地将她的掌风掐灭在他手中。

    不过这也在庄灿的意料之中,她故意朝他挑了下眉,同时迅速抬起右手,照着他胸口的某个穴位便点了下去!

    可她的手指刚一落下,就被他瞬间拨开,她又来,他又拨……无论她使出什么花招,他都能见招拆招,俩人就这样无声过了几个来回儿。

    庄灿此刻还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被他牢牢按死在石桌上,他俩都只有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此刻正在半空中你来我往地过着招。

    庄灿想点他胸口的某个穴位,这个穴位对身体不会有太大伤害,但是能让人暂时麻痹,能彰显她的胜利,可每次到了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就会被他巧妙避开,如此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庄灿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逗我玩呢?!”在半空中较劲的两只手同时顿住。

    靳朝安轻轻咳了一声,反手捉住她的手腕,抵到他胸口,“别闹。”

    庄灿到底担心他身体,只得悻悻作罢,并顺势给他揉了揉,她小声哼了一嘴,“没事吧?”

    她低着头,温温柔柔地给他揉着胸口,全然不似方才的气势汹汹,察觉到男人逐渐放松了警惕,女人低垂在暗处的嘴角倏地浮起一抹坏笑。

    只一眨眼的功夫,庄灿便火速点死了他的穴位。

    靳朝安一动不动,表情难看得要死。

    庄灿“哎呀”一声,拍拍手,哈哈大笑起来。

    “我赢了!”她笑着,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

    她看起来是真的开心极了,连眼睛都弯成了月亮,忽闪着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光。

    张狂的,骄傲的,明艳的,肆意的。

    令人心动的。

    靳朝安的睫毛颤了颤,眼里同样有光,“你确定?”

    眸光向下,带着几分谲诡,几分狡黠。

    庄灿疑惑地低下头,赫然间,看到自己衣襟大敞的风景,入眼便是一对雪白酥软的小白兔!

    刚刚在屋里的时候,衬衫被他彻底玩坏,完事后,靳朝安给她找了件他平时持修穿的僧服,就是那种棉麻质地的罗汉褂,没有扣子,只在一侧胳膊下系个带子。

    这褂子大得离谱,庄灿瘦瘦小小的一只,穿着都能去唱戏,她嫌累赘,因此里面没穿别的,就只穿了内衣。

    这下,轮到靳朝安哈哈大笑起来。

    尤其亲眼目睹某人从洋洋自得到一张窘脸,可真令他心情愉快。

    庄灿好气!他究竟什么时候把她衣服解开的?这人不仅是疯批,还是变态吧!

    尤其她身上,此刻还有着一块又一块他留下的痕迹,明显得简直不能再明显,曝晒在光天化日下的每一处,都赤果果地提醒着她,刚刚的他们到底有多疯狂。

    庄灿脸颊火辣,狠狠瞪他一眼,刚把褂子合上,绳子还没碰到,就被靳朝安突然伸手扯开了她的手腕。

    他将她的手腕高高举起,举在半空,另一只胳膊被他扣在大腿上,同时钳制着她的双腿,她胸前的衣襟再次散开,垂坠在她身体两侧,堆叠在他的大腿上。

    “别动。”

    “你能动?!”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靳朝安哼笑两声,神情悠然地欣赏着眼前的春光,一寸一寸,毫不掩饰,庄灿羞耻感爆棚,已经顾不上去想他到底怎么动的,此刻只想狠狠给他来上两脚!

    “这世上,不是随便谁都能点住我的穴。”

    “至少活人不能。”

    庄灿不想听他装b,“你变态吧!快把我衣服穿好!”

    “就这么敞着。”他轻哂,“这院儿没人来,敞着我看看。”

    “看什么?”

    靳朝安忽的一笑,低头啃了她的锁骨一口,抬起头时,盯着她的眼睛,“能卖多少钱。”

    庄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终于想起那天他在电话里的那声坏笑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养膘的梗在这儿等她呢!

    庄灿是真的半点都动不了了,她才突然意识到,刚才和他较劲儿的那几个回合,都是他在故意放水,他若当真不想被人近身,早在第一回 合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狠狠收拾了。

    门外脚步声走近的时候,埋在她胸口的脸迅速抬了起来,靳朝安双手“哗”地合上她的外衣,扣着她的头将其按在自己身上,同时抱着她一起转了个身,让她背对着大门的方向。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只用了一秒钟。

    这时敲门声响起。

    庄灿:不是说没人来吗?她这副样子怎么见人,领口还乱七八糟的那!

    几乎同时,靳朝安开口的那一刻,庄灿火速把脸深埋在他的颈窝里。

    “进。”靳朝安有些不耐烦。

    元真师傅推门走了进来。

    他是过来寻庄灿的,一下午都没见到她人影儿,刚刚问了两个小和尚,有人瞧见她朝着东院儿方向过来了,庄灿性子冲动,元真怕她莽莽撞撞地冲撞了贵客,便马不停蹄地过来找人了。

    “少爷。”他先是看到了端坐在石桌旁的靳朝安,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才注意到此刻正扑在他怀中的女人。

    女人披着一头乌黑长发,身上穿的还是他们寺里的僧服。

    靳朝安的脸是正对着大门方向的,他一只手抵在石桌边缘,另一只手轻轻掐着女人的纤纤细腰。

    女人横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背对着大门,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里,身子还不老实地扭来扭去。

    俩个人看起来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元真师傅差点被眼前这副画面闪瞎双眼,他迅速把头低了下去,同时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里乃是佛门圣地!他竟敢当着佛祖的面和女子搂搂抱抱?如此不雅行为,简直有辱佛门!

    但这位身份又如此特殊,元真自知没有资格管教他,只得侧过身子,非礼勿视,不让自己脏了眼睛!

    “元真师傅突然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靳朝安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他一只手闲散地敲着石桌,语气却听出几分不悦。

    像是被人扰了兴致的不快。

    元真一直不敢抬头,“少爷可否见过一名陌生女子闯入院中?”

    “佛门圣地,怎会有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元真师傅怕是说笑了。”

    这人!明明自己怀里此刻就光明正大地搂着一个!还在大言不惭地睁眼说瞎话!

    庄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他大腿一下,靳朝安不动声色地笑着看了她一眼。

    “倒也不算来历不明,说起来,那姑娘也算是贫僧的半个俗家弟子,她因病来此养伤,元空方丈也是知情的,平日只住在南院儿专为游客准备的客房中,多日来也未曾有过任何逾矩之处,只是刚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元真话锋一转,又道:“倒是少爷,您既诚心来寺里修行,必然要守寺规才是,寺院是三宝净地,在此处行善ᴶˢᴳᴮᴮ事乃是大福报,行恶事便是大罪过。

    修行的境界乃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是意志力、心智,去对抗原始本能,让自己去追求更高层次需求的过程。

    修行身心,剥离对于无限色空、贪欲的执念,拒绝被虚妄所拖累。这是精进,也是舍得,若是舍不得,何来此修行?”

    庄灿如此没慧根的人,都听出了元真师傅的话中之话,这不就是在内涵靳朝安私藏女人,金屋藏娇,行苟且之事么?就差直接指着鼻子告诉他,你做如此龌龊的勾当,是大恶事,是要遭报应的了。

    庄灿埋着脸蛋偷偷笑了两声,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当着靳朝安的面这么内涵他的,正好也把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听着其实还有点爽。

    不过很快,她就爽不出来了,靳朝安挑眉扫了她一眼,搭在她腰间的手轻挑地玩弄着缠绕在指尖的发尾。

    “元真师傅当真冤枉我了,我这人,向来最守规矩,入寺至今,从未行过任何有辱佛门之事,可是我规矩,架不住有人主动往我身上撞——”

    庄灿就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趁机埋汰她,报复她的机会!这个小人!明明吃亏的是她好不好,现在他倒成了受害者,他就是故意的!一开始是故意在元真师叔面前探她的底,验证她所言真假,后来又借机埋汰她,损她,太坏了,真是太坏了!

    庄灿张嘴便咬了他肩膀一口!

    靳朝安“啧”了一声,话锋一顿,但却没有看她。

    他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元真师傅刚刚那番话说得不错,只是我有一个疑惑,诚如《心经》所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如此,既然是空,又何必去戒?”

    庄灿咬牙切齿,闷闷地警告他,“别废话了,赶紧让我师叔走……”

    再讨论俩小时《心经》,她还活不活了?

    “庄灿,过来!”靳朝安刚刚那段话,让元真恍然大悟,他抬头一看,果然,那女子的身型是如此眼熟,不是庄灿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存稿告罄,今天只有一更(捂脸)

    第40章 红罗寺篇

    靳朝安幸灾乐祸地拍了她后背两下, “快,师叔喊你呢。”

    庄灿真是没脸了,她抬起头, 火速整理了下衣领,理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靳朝安大腿上蹭下来, 臊眉搭眼地走到了元真师傅身边。

    “阿弥陀佛!”元真抖了抖袖子, 用一根手指气呼呼地点着她, “你啊你, 说了多少次不准乱跑不准乱跑,你再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说完,袖袍一甩, 背在身后,“还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老和尚是真把庄灿当亲弟子看了。

    庄灿也气呼呼的,她不服, “我没有啊师叔, 明明是他欺负我啊,他——”

    庄灿“他”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真是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啊!

    她总不能对一个和尚说某人在床上到底有多可恶多过分吧!

    身后的靳朝安抱着双肩, 翘着二郎腿, 悠悠笑着,笑得别提多欠抽了。

    元真师傅到底也不是白痴,他咳了一声, 转身对靳朝安弯了弯腰, “是老衲徒儿冲撞了您, 老纳这就领她去戒律室受戒。”

    靳朝安摆了摆手,“她确实冲撞了我,罚是一定要罚的——”

    庄灿的眼里已经开始飞钩子了,可靳朝安连一眼也没给到她,他继续悠然道,“不过也不必劳您动手,因为,我并没打算放了她。”

    “今晚,我要亲自罚她。”

    “亲自”二字咬得极有深意,靳朝安和庄灿的眼神隔空对撞,空中立刻闪现一道无形闪电,噼里啪啦。

    “这……”元真师傅也无语了,正纠结着,身后就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

    “方丈,圆悟大师。”

    元真看到方丈走了进来,立刻退到一边合掌行礼,元空方丈身后跟着靳盛洪,圆悟就是靳老爷子的法号。

    元真方丈今天穿着袈裟。

    庄灿一直盯着blingbling的袈裟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袈裟,这衣服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她真想上手摸摸是什么感觉的。

    靳朝安起身,先给元空方丈行了礼,随后对他身旁的老人喊了声“爷爷。”

    这一声直接把庄灿的魂儿给拽了回来,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方丈身旁的那位老人。

    爷爷?他是靳朝安的爷爷?原来他就是靳朝安的爷爷?

    传说中这老头不是归隐山林了?难道他一直住在红罗寺里?所以东院儿的贵客实际上是他?靳朝安来这儿是看望他爷爷的?

    有一瞬间,庄灿觉得自己的任督二脉都打通了。

    “不是说好今天下山,怎么听说又不打算走了?”

    靳朝安懒洋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临时起意罢了,这边山好水好,您不也一直想我多呆些日子?”

    庄灿偷瞟了靳朝安一眼。

    他今天打算走的?

    靳盛洪没说什么,只是忽然把目光放向庄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这位是?”

    庄灿突然被点名,还有点懵,元真刚要开口介绍,靳朝安便抢先一步,淡淡说了三个字,“我的人。”

    这话,就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也该听出了个所以然了。

    场面一时间尴尬无比,毕竟这里除了庄灿,其他人都知道靳朝安此行是带着准未婚妻来的,还是专门来给老爷子送请柬的。

    但是这三个字却对庄灿很受用,她心里的那点气因着这三个字,似乎莫名其妙地消下去了一点点。

    她是他的人,还是当着他爷爷的面说的,这说明他已经算是承认她了么?算么算么?庄灿隔空对他眨了眨眼,不过靳朝安没有get到。

    他根本就没有看她。

    靳盛洪沉默数秒,随即甩了袖子,转身走向屋中,“你随我过来。”

    大堂内。

    靳盛洪双手负在背后,敛眉问道,“我老了,确实也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可你是即将要成家的人了,别的我不管,我只问你一句,夏夏知道吗?”

    “有关系?”

    靳朝安拨弄着门前的花花草草,悠悠地说,“不该操心的事情爷爷就不必操心了,您只需记住一句话,我的事,还轮不到爷爷您来指手画脚。”

    ……

    庄灿正在院子里给元真师叔解释她和靳朝安的关系,解释得风生水起,靳朝安就突然朝她直直走了过来。

    庄灿心里纳闷,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连三分钟都没有吧?

    她这个“狐狸精”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么?

    庄灿怎么着以为他爷爷得给这个道德沦丧的不肖孙儿狠狠来上俩巴掌呢……

    恍然间,手腕已经被他紧紧捉住。

    靳盛洪出来时,只见老三拉着那姑娘的手朝他走过来。

    他们交握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

    姑娘脸微红。

    “喊爷爷。”靳朝安对她说。

    庄灿站好,小鸟依人似的站在靳朝安身边,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温顺开口,“爷爷好。”

    靳朝安有些意外地微挑了下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的语气,还挺乖。

    装的不错。

    其实靳盛洪对庄灿的印象也还可以,他的气,归根到底也只是对靳朝安一个人的。

    罢了,既然没有资格管,也管不了,便也不想管了。

    但碍于沈夏的存在,老爷子还是没怎么给她好脸色。

    只点了下头。

    庄灿又笑了一下,这次,笑得很灿烂。

    “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她握紧他的手,莫名发挥了一句台词,“虽然在其他方面我可能比不上别的女人,但是爱他这件事,我绝对是第一名,并且永远是第一名。”

    大概是之前的土味情话听多了,靳朝安垂眸瞥了她一眼。

    他们此刻手拉手地站在大厅的正门口,正对着屋内的一尊金身如来。

    庄灿发现他在看她,扭头朝他笑了一下,随后,举起另一只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特别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佛祖在上,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如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

    好一个天打雷劈。

    靳朝安眼波微颤,没人注意到,那只被他藏在身后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拳头。

    这句话,也让靳盛洪的心思百转千回了起来。

    不过他意外的点倒不在于庄灿这番突如其来、没羞没臊的表白,而是此时此刻老三对这女人的态度。

    他才注意到,今日份的靳朝安,尤其是站在女人身边的时候,意外温顺了不少。

    平日里周身自带的那股子戾气都淡了,这一天的变化,可是他修行一整月都达不到的效果。

    而且,他何时让人牵过他的手?

    想到他对沈夏的态度,老爷子忍不住便又多看了庄灿两眼。

    这一眼过去,眼瞅着老三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

    俩孩子走后,默然站立在一旁的元空方丈却笑了。

    “不知方丈何意?”

    “你看。”

    二人抬头望天。

    “春来了,这雪,也将要融化了。”

    “方丈糊涂了,如今明明已是七月……ᴶˢᴳᴮᴮ”

    老和尚悠然道,“春自在每个向阳人的心中。”

    临走时,他对靳盛洪微微一笑,“他还有救。”

    ……

    寺院外,靳朝安拉着庄灿的手,俩人在一棵大树下止步。

    庄灿锤锤大腿,撅嘴问他:“到底去哪儿啊,都绕着寺庙走了一大圈了,腿都软了。”

    “不去哪儿,随便转转。”

    身后有块石头,靳朝安瞥了一眼,庄灿看出他想坐的意思,立刻用袖子掸了掸,掸完,靳朝安不等她请,便坐了下来。

    庄灿随后坐在他身边。

    靳朝安看她一眼,伸出一条腿来。

    庄灿疑惑:“干嘛?”

    下一秒,靳朝安直接把她的腿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双手沿着她的脚踝,一点点向上,轻柔地撵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人的按摩技术还不错,力度也刚刚好。

    庄灿被他撵得还挺舒服。

    “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难道是被我刚刚的表白感动啦?”

    靳朝安轻哼一声,“你那叫表白?嗬,假大空的东西。”

    “口是心非。”

    “我不喜欢说的,只喜欢做的。”靳朝安撵到她大腿'根的时候,顺手拍了拍她的屁股,“确实胖了。”

    “还不是为了给你卖个好价钱。”

    “承认自己是猪了?”

    “你才是!你是!”

    庄灿就烦他这张嘴,一点亏都不吃的。

    靳朝安勾勾唇角,把她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她额头,“其实猪也挺可爱的。”

    “可爱也不当!”

    “当猪也没什么不好,你看它们乖乖住在主人圈好的棚子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晒晒太阳,一点烦恼都没有,甚至在临死前都感觉不到一点痛苦,比做人可幸福多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循循善诱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诡异,庄灿觉得此刻的他,就像是《千与千寻》里的汤婆婆,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喂给她一碗毒汤把她变成猪。

    庄灿一个激灵,脑海顿时闪过一幅画面,一只白白胖胖小猪仔在食物的诱惑下,四只小猪蹄一扭一扭,欢欢快快地走向尽头高举电击棒的屠夫……

    只听“嗷”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耳膜,也把庄灿从幻想中猛地拉了回来。

    靳朝安在离她咫尺之间的距离,正双目含笑地看着她,可她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恐怖极了。

    靳朝安见她肩膀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嘴角漫过几分邪笑,手掌移向她头顶,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别怕,只要你一直听话,我就不会宰了你,也不会把你卖了。”

    随后,在她唇瓣落下深深一吻,“我会养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话题:明天会多更一点的,明天也是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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