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险抱着猫回到了寝殿,他一直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倘若不安排人去青云派接近娄煜椿,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走?


    越子险叹了口气。


    他将手里的猫儿放了下来去沐浴了,但很快,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转头,见猫儿正站在他放干净衣物的木衣架子上,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猫儿见他看过来,冲他“喵呜”一声叫。


    越子险松了口气转回头,想着大抵是太过紧张了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猫的一只眼睛似乎有点奇怪。


    察觉到此处,越子险立马转回头去看向那只猫,猫的眼睛依旧湛蓝,但越子险看清楚了它左眼里的东西。


    是窥镜术。


    越子险浑身汗毛竖起,瞳孔惊恐地收缩,他腾地从热气氤氲的水中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那只猫的左眼,开始反窥找出给他下窥镜术的人。


    受过一次窥镜术支配还不能轻易摆脱的越子险此时就像个惊弓之鸟,而发现是云迟给他下的窥镜术后越子险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尤渊确确实实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越子险重新坐在了热水中,扶着浴池的边沿喘息着揉了揉眉心,静了许久才起身穿上衣物,将猫儿眼中的窥镜术去除。


    虽然虚惊一场,但越子险没想到会是云迟给他下了窥镜术。


    云迟为什么要窥视他?难道他现在已经有了谋逆之心?他为何这么早就有谋逆之心,难道上次处理灵槐精的事云迟遇到了娄煜椿,他已经被娄煜椿收买了?


    若真是这样,那定然是留他不得。


    想到此,越子险抱起猫儿出了门往云迟的住处走去。


    云迟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本来想跑,但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现在跑等于畏罪潜逃,越子险肯定不会放过他,以越子险现在对他的态度,不杀了他也会挖了他的眼睛。


    云迟快速将越子险给他的寒玉放在了桌上,又照着镜子揉了揉眼睛,让眼睛看起来泛红,楚楚可怜,随后在门口笔直跪了下来酝酿着情绪等越子险来。


    酝酿情绪很简单,他只要一想这些天越子险故意冷落他的种种事情委屈便涌上心头,很快情绪涨满了内心,就在越子险推开他房间门的时候云迟委屈的情绪也抵达至高点,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越子险没想到进来看到的是这一幅场景,他本在气头上,看到这场景迷惑心绪瞬间代替了满腔怒火。


    越子险不明白云迟为什么哭,还一副委屈的样子,像是他欺负了云迟,而不是云迟不知尊师,他低头问跪在地上的人:“你这是干什么?”


    犯了错还有脸哭?


    云迟率先承认错误,说:“弟子不该给师父下窥镜术。”


    越子险听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述内心的无奈程度,他要是真的知道不该做那他还会去做了岂不是明知故犯?


    越子险又好气又好笑反问:“不该?”


    云迟站起身走到了桌旁将桌上寒玉拿了起来,举起,说:“是师父先给弟子下的窥镜术,弟子不得已才犯下错。”


    越子险:“......”


    果然是被云迟发现了,越子险没有教过他使用窥镜术,他会窥镜术说明他发现了越子险给他下的窥镜术,并且自己堪破术法学以致用。


    越子险心里窝着火,他明白他现在没理由指责云迟,毕竟是他先给云迟下的窥镜术。


    越子险随即避开此事不提,冷着脸看着他:“说说,这两天看了我什么?”


    越子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云迟已经知道了青云派招收弟子的事情。


    他放下了怀中的猫儿,猫儿落地后立马在屋子里闹腾起来,一会儿钻床底一会儿跳桌上一会儿又爬到房梁上。


    越子险目光没有放在猫身上,他走向云迟,越子险气场太压抑,云迟不由后退了几步,但越子险并没有停下脚步。


    云迟看着越子险逼近,只好支支吾吾开口:“看了师父沐浴,睡觉。”


    越子险看他专门挑无足轻重的事情糊弄他,气得眼里仿佛要冒火,他逼问:“还有什么?”


    云迟退无可退,越子险还凑近,他便被床给绊倒,整个人半倒在了床榻上,他看着越子险,如实交代:“师父和师姐的话弟子都听到了。”


    果然听到了,越子险低下身抓住他衣领,正要把他拎起来,门口就传来钟离荞的声音:“师父冷静,大师弟他——”


    钟离荞是听舒文简说越子险要把云迟打死了才立马赶了过来。


    她后面跟着舒文简。


    钟离荞话没说出口,人已经走到了房间内,看到越子险一只腿半跪在云迟的床榻上,半倾着身子面对着身下的云迟。


    估计正在教训云迟。


    她之所以将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是因为越子险已经转头看向了她,越子险眼里的怒意她看得很清楚。


    越子险松开了云迟,问她:“你来做什么?”


    越子险问完就发现了钟离荞身后的舒文简,大概明白了钟离荞为什么来了,估计是舒文简通风报信说他怒气冲冲来找云迟了。


    钟离荞轻声问:“师父,云师弟这次犯了什么错?”


    “他犯了什么错?”越子险冷笑着拾起了桌上那块送给云迟的寒玉,“他只是欺师灭祖以下犯上而已。”


    云迟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他快速整理乱了的衣服,诚恳道歉:“弟子知错了。”


    越子险将寒玉塞在了腰间玉带中,他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捏着杯子看向钟离荞和舒文简,说:“你们两个先出去。”


    “是…”钟离荞看向云迟,目光示意他别再惹越子险生气,便和舒文简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门一关上,越子险侧目冷冷看向云迟,云迟瞬间就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措不及防的他惊得心脏骤停了一下,随即窒息感涌了上来,他下意识抓住了脖子上看不见的束缚。


    他听越子险质问他:“你是不是早在槐花镇就碰上了娄煜椿?”


    娄煜椿?


    云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娄煜椿是什么人,他当时要是遇到娄煜椿肯定活不到现在。


    窒息感让云迟张口哑言,说不出话,许久才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他倔强道:“我的一举一动...师父不都…看在眼里......”


    越子险冷笑:“你在当时就发现了寒玉上的窥镜术,完全有时间在我没窥探的时候和他接触。说说吧,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云迟瞪圆了眼,反驳:“我没有...”


    越子险:“没有为什么要给我下窥镜术,你倒是聪明,竟然用狗剩的眼睛做媒介。”


    猫儿听到越子险叫它,跳到桌子上冲越子险叫了一声:“喵呜~”


    窒息感令云迟头有些晕,他眼也有些花,他看着越子险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怀疑他和娄煜椿有关系。


    这简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越子险毫无根据的冤枉他,让他对越子险热忱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他眼圈通红,说:“是师父你先给弟子下的窥镜术。”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师父不信,就直接掐死我。”


    越子险盯着他,从他眼里没有看出撒谎的痕迹,倒是看出他的倔强和痛苦。


    疑罪从无,越子险松了手,看他倒在地上,说道:“你最好没有跟他勾结在一起。”


    云迟半跪着,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气,眼泪滚滚流下,他哽咽问道:“为什么师父不信我?”


    他这些天明明很努力地在讨他高兴,每天认真修习就为了让越子险注意他,只要多看他一眼,他就很满意了。


    为什么会怀疑他背叛师门跟娄煜椿勾结在一起?


    被人冤枉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何况还是他现在最为在意的人,云迟委屈的眼泪不停歇得流着,但他不想哭出声,心头便闷得极其难受,疼得想剜出来。


    狗剩似乎察觉了他的难过,从桌上跳了下来,走到他身边,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云迟湿漉漉的脸颊。


    云迟抬起头看向越子险,说:“我要是想害你,今天就不会给你挡棺阙那一招。”


    越子险挑眉,对他说:“狗剩是我昨天上午带走的,午后我同廖辜愿还有你师姐商量今日朝夔节的事,它就在旁边看着,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朝夔节的计划,你更知道我是在装病引棺阙他们上钩,所以你替我挡下那一招不过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更好替娄煜椿做事。”


    云迟错愕看着越子险,他使用窥镜术也是昨天晚上才开始的,怎么可能听到他跟廖辜愿、钟离荞商量朝夔节的计划?


    云迟抬手,擦干了眼泪,坦白说:“我是昨晚在师父洗澡时才第一次用它看师父的,昨天下午的事情完全不清楚。”


    越子险冷笑,根本不信他的鬼话:“那你说说,你看我洗澡做什么?”


    放在平时云迟自然说不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但现在为了让越子险相信他没有跟娄煜椿勾结,话便脱口而出,他说:“因为喜欢师父。”


    越子险更觉得好笑,没想到云迟为了欺骗他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喜欢就看人洗澡?


    越子险想到之前对云迟喜爱无比也只是整日带在身边,得了空看看他在做什么就行,这看人洗澡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癖好。


    他语气讥讽,问:“那你说说,喜欢为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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