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越子险，如今是对越子险又恨又爱，想得到他又想杀了他，他情绪冲上头顶，无法控制，竟笑了一声，笑得讥讽又悲惨。
他学着越子险对他说话的语气：“师父你说为什么？有个天生媚骨□□不堪的人用魅魂香勾引他的徒弟，你说他徒弟能不能忍受得住？”
魅魂香？
越子险脸色一沉，他想起那天黄昏去魔君尤渊的寝殿路上碰到了云迟的事，他当时为了迷惑尤渊而在身上焚了魅魂香，云迟肯定是察觉了。
只是没想到，云迟竟然起了歪心思。
越子险更想不到云迟作为他的徒弟，竟然对他起了歪心思！
原来他说的喜欢竟不是单纯师徒间的喜欢，而是道侣间的喜欢。
他更加没想到的是，云迟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想到这儿，越子险冷着面孔有些崩裂，他看向云迟，很想杀了这个逆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越子险目光迸出杀气。
门外，钟离荞想听听越子险和云迟现在什么情况，但没想到越子险用了防听术，她听不到里面丝毫动静，只能在外面焦急来回踱步。
舒文简坐在屋檐下低着脑袋，一只手揪着缝隙里的草，揪到一根好的就叼在嘴里嚼了嚼，再吐掉。
等了很久，才听到越子险喊他们：“你们进来。”
钟离荞立马走进去，舒文简也立马吐了嘴里叼着的草，站起来边跑进去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屋内，越子险依旧坐在桌子旁边，云迟也完整地站在越子险身边，没有缺胳膊断腿。
钟离荞放下心来，边走近边柔声喊道：“师父。”
越子险看向她。
钟离荞走了过去，她仔细看了看云迟，云迟眼睛红肿得厉害，看来刚刚哭得很凶，而他脖颈上还有红痕，像是被什么勒的。
喜欢掐人脖子的除了越子险还能有谁？
看来两个人经历了一场大吵，不过现在好歹是和好了。
“青云派将在十天后招揽凡界有资质的少年，通过考核便收为门派弟子，迟儿和文简年龄都符合。”越子险语气平淡，弯着嘴角看着钟离荞和舒文简，“为师考虑好了，文简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进入青云派，还是让云迟去合适。”
越子险竟然改变主意让云迟去青云派？钟离荞有些吃惊，也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云迟又做了什么才让越子险回心转意。
她有些不可思议看了看云迟，但从他神情上压根看不出什么。
钟离荞又看向越子险，回道：“好。”
而后她问：“师父，那几样东西还需不需要继续找？”
越子险点头：“继续找，越多越好，将来文简和小花都可能用得上。”
舒文简听迷糊了，他有些不明白越子险和钟离荞在说什么，他问越子险：“师父，为什么要去青云派？”
“调查一些事，”舒文简问了，越子险就想起上辈子并没有告诉几个徒弟全部事情，只是指使他们按照计划做下一步，现在想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事反而更好，他说道，“调查的事情包括你们家族被灭的真相。”
舒文简看着越子险的眼睛突然放出光芒来，他说：“师父，我想去。”
“你现在还不行，”越子险说，“那儿可不比魔域，周围全都是修道之人，你的身份极其容易被拆穿。”
钟离荞也说：“得等到能彻底收起妖气的灵药来才能让你一试，但师姐觉得就算能收起妖气这事情还是太过冒险。”
舒文简顿时有些焦急，他实在太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而被灭族，太想知道娄煜椿做了什么害了他的族人，他坚定地说：“我可以的，一定不会让他们发现。”
越子险看向他，神色严肃：“这事不能开玩笑，你师兄是异人族，他的身份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现在他修为在你之上，是最适合去的。你若是真想查清家族被灭真相，就好好听话，后面还有许多事得你来做。”
舒文简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听越子险嘱咐他们：“另外，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舒文简和云迟点了点头答应，越子险才放下心，他看着云迟站起身打算离开，对他单独嘱咐：“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云迟看着越子险转身离开的背影，也说：“师父答应弟子的话也不要忘了。”
越子险停下脚步看向他，皱眉冷哼了一声，随后看向在一旁玩耍的狗剩，狗剩察觉越子险在看他，屁颠屁颠跑向他。
越子险拂袖，抱起狗剩离开了。
钟离荞和舒文简都离开后，云迟摸了摸脖子松口气躺倒在床上。
他想到与越子险达成的协议，内心翻涌着惊涛和骇浪。
在云迟说完那番羞辱越子险的话后，云迟还以为越子险会杀了他，但没想到越子险看着他杀气渐渐敛去，跟他说：“你过来。”
云迟便一副赴死的慨然模样朝他走了过去。
越子险打量了他一番，对他说：“替我去青云派当卧底查清娄煜椿这些年为什么频繁害妖族灵族，另外抓住他作恶的把柄交给我，做好这两件事，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云迟问他：“什么机会？”
越子险手背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看着像是替他拍肩膀上的灰尘，他说：“活下去的机会。”
云迟怔了一下，他还以为越子险是给他喜欢他的机会，他有些不屑，撇撇嘴，说：“不需要。”
越子险听到他拒绝，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淡红的眸子仿佛覆盖上一层霜：“不需要？好，既然你想死，为师便成全你。”
在越子险动手前，云迟说：“我只需要师父答应弟子提的一个要求。”
越子险收回手，问他：“你说。”
云迟：“到时候会告诉师父是什么要求，现在还没想好。”
这是个不错的交易，越子险点了点头，他将放在玉带中的寒玉又拿了出来，给他：“为了防止你瞒着我倒戈娄煜椿，好好戴着。”
事到如今云迟不明白越子险为什么还会怀疑他会倒戈娄煜椿，这怀疑简直毫无根据，不由让他恼火，难受。
但是他忍下了，只是目光透露出愤怒，他伸手接过了寒玉，系在了腰间。
此时，云迟摸了摸放在床头的寒玉，他想，以后一定会让越子险以别的东西加倍还回来。
夜深，星稀，越子险站在寝殿外看着夜空，他刚确认云迟睡了才稍微平静了一点，但他依旧毫无睡。
夜里纵然是微风也带着入骨的寒意，越子险冰凉的手指搭在乌木廊柱上，他微微低垂着头，看着脚底的黑暗，有些窒息。
云迟说的话让他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上辈子云迟投到了娄煜椿麾下当狗是让他出乎意料，这辈子云迟不只是让他觉得出乎意料了，这简直就是荒唐无比。
就因为那次他用魅魂香被云迟撞见了？
越子险仔细想想不大可能，那天前一晚他刚揍了他一顿还罚他跪了一晚，应该是怀恨在心才对。
更何况，他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应当对漂亮娇软的美人感兴趣，比如蝶曳。
越子险就算是上辈子跟尤渊有过一段，也不能代表他能接受跟男人在一起，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徒弟，他可做不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他自始至终都没考虑过感情的事，当年的事他不找出真相不报仇，是永远不可能考虑这档子事。
越子险突然想起舒文简在天水城买的话本，说不准舒文简的话本里有断袖话本，而且很有可能是那话本将云迟掰歪了，让云迟初开的情感寄托在了他身上，毕竟在他没重生前，云迟跟他感情非常好。
倘若是这样，越子险倒是有法子将他掰正。
春虫低鸣，越子险抬起头看了看远处，殿外灯火幽暗，几乎等于摆设，魔域的夜晚总比人界的夜晚要漆黑得多。
灯火虽然幽暗但好过没有，越子险转过身回了寝殿，将萧萧寒风关在门外。
这几天越子险都不得不跟云迟待在一起，因为云迟对青云派一无所知，他对青云派熟悉无比，需要注意的事项和需要完成的计划都得告诉他，并且两个人之后怎么联络也得安排好。
上辈子越子险在派他去青云派之前也是这么耐心教他，这么细心嘱托他的。
越子险抽空去了一趟人界九州皇城洛阳。
越子险离开魔域便会戴上银凤凰面具掩盖身份，但为了不引人注目，越子险这次不仅没有穿红衣，雪白的发丝也用障眼法幻成一头青丝。
他穿了一身普通的暗纹艾青色的锦衣在街市热闹逛着，给花壮壮买了几串糖葫芦，又给钟离荞挑了几株玉花簪，最后到了卖话本的摊子上。
他看了看，发觉里面也大多是写油腻情爱的，好在没有什么污秽片段，最后万里挑一找出了两本写人间江湖侠义快意恩仇的话本。
东西买好了，越子险便去了留仙阁。
留仙阁里不是很冷清，也不是很热闹，几桌坐着普通凡人，几桌坐着仙士。
每个宗派的仙士服饰各有不同，因而越子险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哪家的人。
比如青云派服饰讲究一个淡雅，左肩上会绣一把青云，天曜派则是讲究一个素雅，他们的衣裳都是白衣，衣上绣仙鹤。
其他的，比如坐在窗前那桌穿着紫衣金线绣桂花的是万爻宗，进门左二桌穿着青碧衣衫衣上绣竹的是蓬莱临渊门的。
越子险正收回目光往里走，突然感觉有人从楼上飞了下来，落在他面前。
越子险看向拦路的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人竟然是娄煜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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