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肥,虞舟能想到的最佳办法就是去健身房找专业的私教,定制食谱和训练方式。


    但是赵情如并不想去健身房。


    “我很害怕在很多人面前……”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那样太狼狈了,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像冯涛口中的那个人。


    她无法再承受更多异样的目光,所以之前的几次减肥,都是背着别人趁着早上晚上人少的时候去学校操场上跑步。


    “那就按学姐习惯的方式来,每天早上和晚上,我只要有空,就会陪学姐一起去。饮食方面的话,我们学校有体育系的学生,他们在这方面都很在行,我可以去向他们请教一下。”


    赵情如不知如何是好,站起来鞠躬:“真的、真的谢谢你们!”


    虞舟也站起来,说:“没什么好谢的,我们是朋友嘛。”


    如果现在的赵情如没有朋友,他就来做第一个。


    两人对了下课程表,大致定好去跑步的时间,便从茶室返回学校。


    虞舟和宴承把赵情如送到宿舍楼下,转身往回走。


    路上虞舟不动声色地瞄了宴承好几眼,清清嗓子说道:“学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宴承眉目一凝:“很明显?”


    虞舟点头:“很明显。”


    至少在他看来很明显,只是因为赵情如在场,他才没说。


    虽然都是沉默,但现在的宴承还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的——


    自打从茶室出来,宴承周身的气压就很低迷,颇像暴风雨前压得低矮密实的黑云。


    让虞舟想不注意都难。


    “是被冯涛气的吗?”他猜测道。


    宴承:“……”


    确实是被气到,但不是被冯涛,而是另一个人。


    当初那个人也是像冯涛对赵情如那样,在宴云开身边甜言蜜语的。


    每当想起那个人,宴承的情绪就会不受控制地低落。


    但神奇的是,当虞舟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时,腻烦的情绪毫无预兆地被扫空了。


    虞舟好像总能洞察到他的情绪。


    就像小时候那样,明明他只是像过去每一天那样坐在院子里看书,虞舟却在门口看了他很久之后,扒着铁门爬进来,走到他面前问他是不是很伤心。


    一想到那时的场景,宴承心底的最后一丝阴霾也被清空了。


    “没什么,”他平淡地说,“只是想起了一个……无聊的人。”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宴承这样的人大概不太喜欢被人开导、与人推心置腹。


    虞舟也不多问,他一贯相信没有什么坏情绪是一场电影或者一次运动治愈不了的。


    身为宴承的搭档,他觉自己有义务帮宴承转换一下心情。


    往前走了几步,他没头没尾的问:“学长,你会打网球吗?”


    宴承没有否认,等他的下文。


    虞舟道:“你下午有课吗?没课的话我们去打网球?”


    宴承挑眉:“你的手不是受伤了?”


    “伤的是左手,我是右撇子,而且也快好得差不多了。”


    说着虞舟屈伸了几次左臂给宴承看。


    宴承颔首,谦虚地说:“我只会一点。”


    “会一点就够了,那我们回宿舍去拿拍子?”虞舟探头问。


    宴承扫过他含着期待的桃花眼,应声说:“好。”


    二十分钟后,两人挎着各自的球袋,在生活区门口汇合。


    宴承换了身运动服,白色上衣,深灰色的短裤,上衣自两边肩膀到衣袖侧面有一条黑色的条纹,完美地标注出了他的平直的肩线。


    休闲宽松的装扮让他少了些许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显得格外的平易近人。


    虞舟远远看到他挺拔的身型,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几遭,停在宴承面前还在摩挲下巴。


    宴承侧身站在生活区门口,迎上他探究的视线,问:“看什么?”


    虞舟啧了一声:“学长,你真的没想过做明星吗?”


    宴承微愣,似是没理解虞舟的意思。


    虞舟叹了一声,真心实意地夸道:“我说真的,你也太帅了吧。”


    宴承:“……”


    他起初望着虞舟,听到这里薄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很快又转回来,伸手帮虞舟调了下额间深蓝色的发带,转身往学校的方向走。


    抛下一句:“你也一样。”


    得到宴承这种超级大帅哥的夸奖,虞舟心情极佳。


    跟上去笑眯眯地说:“那当然,我们不是一个类型,你是高冷款,我是阳光型,各有各的好。”


    宴承用眼尾扫过他有些得意的笑容,不自觉地也弯了下嘴角。


    经过便利店的时候,虞舟买了两瓶冰镇的青柠汁,抛给宴承一瓶。


    宴承接过饮料看了眼口味,握在手里,一路到了球场。


    很多人在选课时,会特意把周五腾出来,这样周五连着周末,每周都可以给自己放个小长假。


    周五下午,网球场很是热闹,十几个场地只有两个还空着。


    眼见身后又有几个人说笑着网球场走来,虞舟赶忙脱下球袋,从里面拿出球拍和网球,跑过去占位置,举起球拍朝宴承招手:“学长!快点!”


    最近十几年,篮球都是校园运动场上的主角,相较之下,网球要冷门许多。


    难得空闲还能跑出来打网球的,大多对这项运动特别钟爱,且有两把刷子。


    虞舟的网球是七八岁的时候和吴竹一起学的,打了将近十年,技术在业余里能排到上游。


    从小学到高中,网球方面他几乎没遇到什么对手,却不想今天碰到了个硬茬。


    满场来回跑,拉锯十来个回合才艰难从宴承手里拿下一局后,虞舟喘息着抹了把汗,看向球网对面的人,忍不住道:“学长,你确定你会的是一点,而不是亿点?”


    宴承稍微有点喘,但没有虞舟喘得那么厉害。


    他熟练地用球拍把地上的网球拍起,单手接住,笑了一下,问:“要休息吗?”


    虞舟眼睛瞪大——宴承刚才……是在嘲笑他?


    他长出一口气,回到底线处,说道:“开什么玩笑?再来!”


    十几年的网球到底没白练,还是虞舟技高一筹,只不过赢也是惨胜。


    可以看出宴承是半路学的网球,基本功不足的地方他都用身高和技巧补足。


    一个球起码要打两三个回合,跑来跑去,运动量大到暴,这么多年,虞舟还没在球场上这么累过。


    大概是他们这边战况太激烈,打到后来,隔壁几个球场的人都停下来围到场边观战。


    虞舟击球时漂亮流畅的身姿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下场时,还有人兴致勃勃地上来邀请他再打一场。


    再打一场岂不是要他的命?


    虞舟脸都有点绿,忙摆手说:“改天,改天吧。”


    看着对方遗憾离去的背影,虞舟竟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蓦地听到身边的人轻笑,他刷地转头,郁闷道:“学长,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他这么累是为了谁啊?


    宴承长了一张冷淡的脸,笑起来也是淡淡的。


    迎上虞舟谴责的目光,他俯身从球袋外面的口袋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虞舟。


    虞舟接过纸巾擦掉额头和鼻尖的汗,坐在场边的椅子上,拿过青柠汁拧开,一口气灌了小半瓶。


    仰头时,他看到与场边隔了两个球场的地方,有几个女生正拿着手机对着这边。


    见他看过来,女生们还很激动,甚至旁边的几个原本在看热闹的人也掏出了手机。


    虞舟咽下青柠汁示意宴承看那边:“学长,她们在拍我们吗?”


    宴承朝那个方向看去,几个女生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匆忙收起手机背过身,躲开了他的视线。


    虞舟:“……”


    我看的时候怎么没人躲?


    尊重呢!


    虞舟痛心自己毫无威慑力的时候,宴承用软布把球网和球拍边缘擦了一遍,然后把球拍放回球袋里,拉上外面的拉链。


    动作流畅熟练,一看就是做过无数次了。


    “学长,”虞舟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网球?”


    “初中。”


    “可惜了。”虞舟煞有其事地摇摇头。


    宴承:“?”


    虞舟自恋地说:“也就是你以前不认识我,不然有我这么强力的对手,你肯定比现在还厉害。”


    网球是双人运动,没有人实战对练,光对着墙和发球机,是练不出什么的。


    网球场上的击球声清脆不绝于耳。


    宴承手中握着那瓶青柠汁,打开盖子停顿须臾,又将盖子拧了回去,转过头说:“谁说我以前不认识你?”


    “?”虞舟先是一呆,而后马上问:“不是你说以前和我没见过的吗?”


    宴承背上球袋起身,说:“记不起来,和没见过没有区别。”


    “所以我们以前真见过?怪不得你知道我不能吃辣!”


    虞舟惊喜地跟着起身,追问:“学长,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又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可是不应该啊,你这么帅,我要是见过你不可能对你没印象啊。”


    宴承:“……”


    一起运动,是拉近两个男生之间关系的一大利器。


    虞舟和宴承打了一下午的网球,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陌生感和疏离感褪去不少。


    他甚至觉得,除了话少以外,宴承还挺对他交朋友的胃口的。


    最起码他们在网球这方面很合——他高中时和吴竹读的不是一所,能碰头的时间不多,少了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淋漓了。


    宴承在前面走出球场的大门,虞舟在后面接二连三地发问。


    虞舟的声音很好听,清爽没有杂音,还带着点南方人独有的轻巧,说起话来,总让人觉得他在亲昵地调笑。


    宴承轻吸了一口气停住,虞舟没注意,咚地撞在他身上。


    “啊。”虞舟被这一下撞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揉着发酸的鼻子轻嘶。


    饶是如此,在看到宴承回头的时候,他仍是执着地问:“学长,我们到底在哪——”


    宴承见他撞得流眼泪,下意识地抬起手,听到他的话,手指收回。


    收到一半又张开,抓住虞舟的发带往下一拉,遮住了他的眼睛,转身离去。


    事实证明,宴承不想说的事,任人怎么刨根问底都问不出来。


    从学校到生活区,他只说了句:“不记得说明不重要,不重要的事忘了就忘了。”就打发了虞舟。


    虞舟一脑门问号地回到宿舍,把球袋挂到墙边的挂钩上时,还在绞尽脑汁地回想。


    严泽从电脑前转过头,看了眼他的打扮,问:“你今天打网球去了?”


    “对啊。”虞舟摘下发带。


    严泽:“和宴承一起?”


    虞舟奇怪:“你怎么知道?”


    严泽说:“我不仅知道你们下午去打网球了,还知道宴承给你递纸巾、帮你整理球袋。”


    虞舟:“?”


    严泽也不卖关子,侧过身露出电脑屏幕,屏幕上是a大学生论坛的界面。


    “你和宴承的帖子一下午开了七八个,他们说你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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