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下门口斜坡,打了个向右的急弯：“日料可以吗？我最近有点上火。”
傅延系上安全带：“姐姐吃什么我吃什么。”
倒是不挑。
孟欣岚笑了笑，并到左边车道准备掉头。
孟欣岚喜欢小巧好开的车，但对傅延来说有点憋屈,头部空间小,虽然副驾位置已经朝后挪到极限,一双大长腿还是摆不太开,过一会儿就要动一动，不然铁定僵掉。
更何况这个点还堵车。
红绿灯前又排了长长一条，等轮都够呛能过去,孟欣岚看着他憋屈的样子也觉得难受：“要不,改天吧？”
“不行。”傅延又把腿挪了挪,十分倔强,“改天你又要找借口不理我了。”
终于动了，孟欣岚轻踩油门，车子缓缓朝前走，她漫不经心道：“我是那种人吗？”
傅延：“你是。”
“……”
过了一会儿，傅延看了看微信消息，突然提议：“要不不去那家店了吧，太远了,你就在前面那广场停,我有个朋友组局，咱去蹭饭？”
“说好我请你的，怎么还蹭人饭？”孟欣岚道，“再说了,你朋友的局我去干嘛，我在前面把你放下吧，你自己去。”
“去吧姐姐，都是些挺随便的人，他们经常呼朋唤友的，不会介意。”傅延嗓音里带了点撒娇，“而且你现在开回家，两个小时都够呛，饿坏了怎么办？”
他闭上嘴，把“我会心疼的”几个字硬生生憋回去，换做俏皮的玩笑话：“吃饭而已，又不会把你卖掉，怕我啊？”
“我怕你？”这话成功激将了她，把车子拐个弯，开进停车场，“怕你这小屁孩，真是笑话。”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环境优雅的小酒馆，原木风格装修，很有诗意，窗户和天花板上都爬着花藤，连酒菜名都是“星汉灿烂”“桃花潭水”之流，孟欣岚实在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地方也太坑文盲了，虽然她不算什么文盲。
傅延的朋友们提前到了，人多，占了两大桌，给他俩留着位子。
一个黄头发戴耳钉的丹凤眼男孩朝他“哟”了一声：“傅少，头回带女眷啊，你对象？”
“别瞎说。”傅延拉开椅子给孟欣岚坐，“没追上呢还。”
“不愧是你眼光。”那人竖了个大拇指，“漂亮。”
这些年，孟欣岚没少被人夸漂亮，这是事实。也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女孩，脸皮薄容易害羞，商场上混几年什么场合都能镇定自若。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面不改色地坐了下来。
有人打招呼询问，她也落落大方地回应。
“姐姐在lk上班啊？这么厉害？”一个女孩眼睛发光地看着她，“听说能进去的全都是精英。”
“是吗？什么公司这么厉害？”另一个女孩问。
“一个外企啦，我表姐研究生毕业去投简历，都没能进。”
“你那个国外回来的表姐？”
“嗯呐。”
“真有这么牛？”那女孩望向孟欣岚，“姐姐那你是什么职位呀？干什么的？”
孟欣岚喝着酒，没打算细说，旁边的傅延无比自豪地替她开口：“销售总监，马上要升任亚洲区的执行总裁，厉害吧？”
一群小年轻傻了眼。
可不知道谁那么低情商，竟说了一句：“那姐姐年纪不小了吧？真看不出来。”
孟欣岚笑了笑，没搭话。
后来，傅延跟兄弟去洗手间，有人似乎在网上查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没想到傅少喜欢年纪大的，大这么多岁呢。”
孟欣岚又抿了一口酒。
傅延见她喝酒，自己就没喝，也没人劝得动他。
孟欣岚话格外少，饭也吃得少，酒倒是喝得多，他不是没察觉。
饭局结束，傅延开她的车送她回去。
“今天的菜挺一般的，下次我带你去好吃的地方。”傅延没话找话。
菜确实挺一般，但也不难吃。
跑车轰鸣着往前开，孟欣岚转头看着窗外彩带一样的霓虹灯，灯光拉得长长的，看得眼睛也发花，生出几分涩意。
“他们那帮人就是口没遮拦，但是也没坏心，你别放在心上。”傅延很轻地叹了一声，“怪我，我不该带你去的，惹你不开心了。”
本来是想带她去见自己的朋友，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傅延认定的女人，但没想到那帮人平时开玩笑没个把门，今天也照样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对他来说是太重要的人，本该谨慎一些的。
“没有。”孟欣岚终于搭理他一句，语气里带着释然，似乎想通了什么，嘴角牵起不明显的弧度。
“那下次我请你吃……”
“不用了。”孟欣岚打断他。
谁也没再提今天本来的安排，是她要请他吃饭的。
她还欠他一顿饭。
但傅延现在也不敢提，他知道不是耍无赖的时候。
车停在别墅门口，他迟迟不动，孟欣岚揉了揉喝完酒犯晕乎的额头，道：“下车吧，今天谢谢你了。”
傅延还是没动，她转头看他，猝不及防地跌进一片星空，是夜晚的星空，漆黑如墨，又明亮璀璨。
“我想跟你谈谈。”
“好。”孟欣岚扯了扯唇，“正好我也想跟你谈谈。”
傅延笑了一下：“你先说吧。”
孟欣岚转头看着屋门口的灌木丛，被低矮的路灯照出一片小小的圆弧形光亮，“我没打算谈恋爱，也没打算再结婚，这辈子我有一个女儿就够了，分不出精力再去爱谁。”
“我能感觉到你的真诚，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喜欢我，我很荣幸，但是……我不能回应你。”
握着方向盘的手垂下来，虚虚地握住档把，“可我不在乎，我爱你就够了。”
孟欣岚摇了摇头：“你不明白，就算我勉强跟你在一起，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要孩子，你怎么办？你父母能答应？”
“我不在乎。”傅延嗓音空前的低哑认真，“谈感情不能牵扯到孩子，不管你认不认同，我始终以为真正的爱情是无关孩子的，爱一个人也只是爱她本身，如果是为了生孩子，那不是爱，只是目的。我对你没有那样的目的。”
顿了顿，他望着她的眼眶有点红：“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是跟你在一起。”
也许是两人终究隔了太多，孟欣岚觉得有点荒谬，不太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思维。
“你冷静一下吧。”她解开安全带，径自下车。
走进别墅大门，还没听见背后有动静，她叹了一声，拿手机发了两条微信：【车你开回去，明天还到我公司。】
【钥匙给前台，不必联系了。】
她以为说得足够明白，也足够让他理智放弃了。
傅延的确很多天都没找她。
然而当她得空，亲自去幼儿园接桐桐的时候，居然看见傅延和桐桐一起在教室门口等她，两人好像还很熟的样子，桐桐一口一句叔叔，甜得发腻。
“桐桐。”孟欣岚冷下脸，“过来。”
傅延笑了笑，在桐桐小跑进她怀里的时候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手插在裤兜里，闲闲地打招呼：“姐姐。”
此刻的孟欣岚除了无奈，也滋生出一些对女儿的保护欲：“你找她做什么？”
“妈妈，叔叔没做什么，就是来找我玩，给我带糖果吃。”桐桐摊开肉肉的小手，里面躺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叔叔说我在幼儿园表现好，每天都有糖吃。”
孟欣岚嘴角一抽：“每天？”
“嗯呐。”桐桐点点头。
老师这时也发现了他们，笑着走过来解释道：“这位先生说是您朋友，每天晚上都在这儿陪桐桐等车，您放心，我也怕出问题，帮您看着呢，都是您家司机给接回去的。”
孟欣岚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傅延，说：“谢谢，以后也麻烦您看着点儿。”
傅延啧了声：“就这么防我？”
孟欣岚没搭理他，把桐桐抱起来：“饿了吧宝贝？”
“我也饿了。”傅延跟上来，“宝贝。”
“……”孟欣岚无语，加快脚步，“桐桐晚上想吃什么？”
桐桐：“想吃烤串！”
“不行，烤串不卫生，你怎么答应妈妈的？”
“一个月只能吃一回……”桐桐奶声奶气地说。
孟欣岚挑眉：“那这个月吃过了，还能吃吗？”
桐桐嘟了嘟嘴：“不能了……”
孟欣岚把桐桐抱进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她给司机放了假，每天都亲自去接桐桐，而不无意外的，每天都会见到傅延和桐桐一起等她。
这天，她把桐桐放进车里，让孩子先等会儿，把傅延带到幼儿园门口的树下，一边看着车那边的动静，一边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追你啊。”傅延看无比坦然地说，“我可没放弃，只不过换个方式。”
“……”
“你那天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你担心什么。”傅延点了点头，语气带着认同的叹息，“我想打消你的担心，你是不是会考虑接受我。”
“傅延，你不必这样。”孟欣岚转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感觉好像只有自己站在中间，没有方向。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自私。”
“谁不自私？我也自私。”傅延轻飘飘道，“我喜欢你，要追你，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追你。”
“而且我并不勉强。”傅延看着车里的桐桐，嘴角牵起一个温暖的笑容，“你女儿像你，很可爱，我也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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