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央和小竹这些时日已经玩得很熟,看不得对方像是被宰的猪狗般,没有尊严地被挂在上面,于是恸哭。
另一边,婴宁出现的过□□速,抢到人后,便快速地将在昏睡状态的少女背在身后。以防对方滑落,甚至还从新衣上撕下一截布料,死死地将其绑在背后。
没等黑衣人反应过来,她突然暴起,将朝夕捅入那人心口。
黑衣人嘶哑地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血迹流出没多久又化作了烟尘,只留下一件黑袍和一个十字形的挂饰。
干掉一个之后,婴宁暼了远处一眼,没有半点犹豫,便将黑衣披在自己和云羽身上做遮掩。
“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滑下来。”剑灵微微喘气,这话看似是对身后之人说的,实则更像是提醒自己的话。
她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没能护好背上的人。
婴宁深吸一口气,将朝夕收好后,朝小竹所在的方向挪去,但没走多远便被发现了。
看着对方胸口处的挂坠,婴宁意识到十字挂坠似乎是这些人的证明身份的方式。
那人意识到她并非自己人,于是举着灰色匕首径直刺向她。
考虑到背上还有个人,婴宁咬紧牙,快速躲过这一刀,顺便踹了那人一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位置,被踢的黑衣人像是愣住了,高举着的手停滞在空中,迟迟没有动静。
婴宁趁机提剑,想给对方抹了脖子,可下一刻,随着耳侧响起的“滴”的一声,那人突然像是凭空生出千钧力气一般,将她连连逼退。
婴宁步步后退,眼看就要跌入身后的江水中。
少女谨慎地看着眼前又围了许多的怪物们,不是没试过交流,可不论她和对方说些什么,这些人都不会理会她。
这些东西好似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把她们逼入死路。
婴宁想着晏楚那日将要说出的话,本来不想掺合的心突然静下来。
她已经不想再等下去。
将背后的人单手护住,婴宁以剑相挡,逐渐退到了江边,单薄的背甚至隐隐被水汽沾染。
鞋子已经湿了,身前则是一群如今全被引过来的怪物,再后退便是看不见底的不知名河流。
远处像是飘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婴宁已经听不清,只是记得将背后滑落的人又往上托了托。
小竹此时勉强睁开了被血糊住的眼,因为被捂住了嘴巴,所以只能发出一些呜咽声。
他眼睛一痛,鸟类的夜视能力一向很好,在众多的人之中,发现了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身影。
那人手握长剑,不是很高,平日里挺直的背脊因为背了人而微微弯下。虽然身上穿着古怪的服饰,但还是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阿宁,那是小阿宁。
当看到背上的人露出一小截白皙脚踝时,小竹的心被一种不可置信的想法席卷。
婴宁背上的居然是云姑娘……
因为已经没了力气,少年只能努力睁着眼,徒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太无力了,他本来是准备回英召宫的,中途却突然接到疑似晏楚的口信,说要让他去洞府照看云姑娘。
于是小竹想也没想就去了,谁知道却是引狼入室。
那些坏人没有任何表情,将他迷晕之后,又绑走了云羽。
小竹直到现在也不敢想,若是仙上知道了这件事,到底会不会发疯。
他想说,想对外面的人说快去救婴宁和云姑娘,可是嘴里被堵住,只能无可奈何而又绝望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婴宁被逼到天河。
混乱间,一道剑光在小竹怔愣的表情中闪过。接着便是一道他再也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我来晚了。”
说着便将捆住他的那只人的臂膀斩了下来,温热的鲜血落在脸颊上。
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来人正是晏楚,左臂处满是浸染的血。先前他被一些东西缠住了脚步,解决完时心中突然生出怖意。
英召宫里的风铃也已经消失不见。
意识到不对,晏楚甚至没来得及看,只能先去查证,却发现洞府里也空了。
等来到这边时,他一眼便看到了小竹,于是便径直动手了。
阿央的主人也来了,是位面容秀美的女仙子,手下丝毫不含糊,收割着南面的怪物。
口中的禁言令被解除时,小竹瞬间哑了嗓子,他俯身跪在湿软的地上,头已经垂到了地面。
“仙上,快去救小阿宁吧,她为了救云姑娘,被那些东西围住了。”
阿央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却带着疲惫和突然沉默的徒劳:“没用了,晚了。”
小姑娘双手捂住面,有呜咽声传来:“她落水了!那可是天河的水啊。”
天河水平日里是半仙们解乏的灵丹妙药,对器灵们和身上有伤之人却是索命之物,如最烈的蚀骨水,能瞬间将原本的小伤变得深可见骨。
而且阿央还记得婴宁是从未见过水的,根本不会知道这水的毒性。
晏楚听到二人的话,下意识朝另一侧的江畔看去。那里原本围着的黑衣人不知为何突然散开了。
意识到什么,青年陡然间面色一变,他扔下不知在何处捡的剑,朝江畔奔去,微瘸的左脚也险些被绊住。
天戈将被吓到的凌妃揽在怀里,身后的局面已经稳定。好在所有人都好运气地没出什么事,除了一个女人和一把剑。
青年很快便来到了天河边,他看到了想找的人。
面如稚子般苍白的云羽像是睡着了,双手交叠,安安稳稳地躺在一件黑色的外袍上。
很难想象她是如何在强敌环伺之下安然脱困的。
晏楚清冷的眸子一敛,天河的水面水汽弥漫,却没看到另一人的影子。
心口像是被重击一般,晏楚一时之间竟然茫然极了,无所适从地愣了一瞬。可也只有一瞬,因为下一刻,他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跳了下去。
若是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位来的时候是带伤的。
凌霜似是受到了惊吓,“啊”的叫出了声。
本是清澈的水霎时间染上淡淡的绯色,没过多久,在众人的惊呼中那道白色的身影从水中探出,手中还死死地攥着一把剑,还有一本被水浸湿的书册。
那剑如银龙,中间还有着一条极美又极危险的红色血线。
阿央跑了过来,脸上已满是泪痕。
小竹被她扶着一瘸一拐地也来到了江畔,他往前方看去,注意到晏楚左侧的衣袖像是空了。
“这是她吗?”
她在问谁或许已经不重要,因为已经没人来回答她这个问题。
小竹失了魂一般,都怪他,这一切都怪他,要不是他被骗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若不是他被人诓骗,婴宁又怎么会来洞府里找他。
他捂住脸,让自己不显得太过狼狈。
只是这段时间,小竹便觉得他已经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泪水。
晏楚将剑和书册放在地上,没有说话,随后在众人讶异的神色里,将躺在地上已久的云羽揽在怀里把了脉,脸色又是一白。
“带她回去。”
他出声道。
小竹接过身形单薄的少女,张了张嘴又闭上,可婴宁呢,婴宁还要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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