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案子1

    被宁乘风邀请过来看他沤肥的人, 大部分还是相信他的,都下定决心跟着宁乘风沤制肥料。

    还有几个人,也很相信宁乘风, 但实在舍不得花钱, 便过来问他可不可以只做农家肥, 不买紫云英。

    宁乘风并不勉强,只提前说明, 单用农家肥的效果, 可能比不上两种肥料一起用的,那几人也能接受。

    村长则是来为其他的村里人说话的。

    村里那些没有被宁乘风邀请的人,得知宁乘风带人做肥料的事后,心里头都有些痒痒, 就怕宁乘风只带着跟他关系好的人赚钱,把他们这些人落下了。

    宁乘风前头是有些顾虑, 若是带着全村人一起做, 后面肥田效果不好,他可能会落得一身埋怨。

    他自己邀请的那些人则不一样,都是些人品过硬,知恩图报的,不会让他吃力不讨好。

    不过既然村长带着人过来说情, 也替他们保证, 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怪他,宁乘风也就同意了。

    村里大部分人都要跟着宁乘风做农家肥, 其中一半的人家要一起买紫云英。只有和宁老二家交好的几户人家,心知宁乘风不会搭理他们, 也没来自讨没趣。

    村长连夜登记了要买紫云英的人家, 和他们需要的数量, 收了钱,交给他儿子宁忠武,让他明日跟着宁成安去县城买紫云英。

    宁乘风也开始忙活起教村民做农家肥的事儿来——

    又过了些日子。

    这几日肥料也沤制好了,紫云英也种下了,村里人闲了下来,都喜欢去村口那颗大槐树下坐着,一边同人拉家常,一边做些手工活儿。

    宁老汉和刘桂花带着王英和两个小哥儿坐在中间,一群妇人夫郎围在他们边上,热情地跟他们搭话。

    一个夫郎边剥花生,边问道:“桂花婶子,听说你们把康康送去镇学啦?”

    刘桂花想起乖巧的孙儿,满脸笑意,“是啊,他小小的人儿,也干不了什么活,他想读书便让他去读了。”

    宁老汉忍不住夸道:“我们康康真是跟乘风小时候一个样,勤奋好学,以后想必也能像乘风一样出息,不用跟我们一样,在庄稼地里刨食。”

    众人想起宁乘风考了十年都没考上秀才的事儿,心里不以为然。不过宁乘风有出息是村里人还是都同意的,也没人泼宁老汉的冷水,都附和他夸起康康来。

    正聊得高兴呢,一个汉子不经意间,看见几位穿着官服的官差往这边儿来了,他连忙用手肘捣了捣身边的人。

    村里人对官府的人都很敬怕,看见他们,一时间都有些惊慌。

    不过马上有人认出来,为首那人正是来过村里的燕行秋。

    他想起宁乘风和岳茗帮忙抓采花贼的事,一拍大腿,对着宁老汉惊道:“哎哟,是上次那位官爷,莫不是来给你们家乘风和茗哥儿赐赏的?!”

    众人一想,是啊!宁乘风他们帮忙抓到贼人那么久了,也没个后续,今日过来想必就是来给他和岳茗赐赏的。

    虽然跟他们无甚关系,但毕竟一个村的,宁乘风他们做了好事儿,村里人都与有荣焉,激动的拥着宁家人上前。

    宁老汉没有见过燕行秋,不过他知道那是岳茗的义兄,便也不怎么怕他了,憨笑着问道:“是燕捕头吗?可是来找乘风的?”

    燕行秋猜到可能是宁乘风家里人,他拱手笑道:“我是燕行秋,您可是宁老弟的家人?”

    宁老汉连声应道:“是的是的,我是宁乘风他爹,燕捕头今日是来找乘风和茗哥儿的吗?”

    宁老汉说完便要让人去喊宁乘风。

    燕行秋赶忙拦住他,“伯父,我今日有公事在身,不是来找他两的,改日我再去您家中拜访。”

    众人都很诧异,这捕头带着官差过来,不是来给宁家送赏银的,那是来干嘛的?哎哟,可别是谁的男人犯了事儿啊!

    既然不是好事,大家也不敢围着了,如潮水退潮般散开了,不过也没走远,想看看到底是谁家的人犯了事儿。

    宁老汉也被刘桂花拉开,刘桂花自己上前,对着燕行秋道:“燕捕头有事便去忙,不必客气,有空了来家里吃饭。”

    燕行秋笑着应好。他和宁家人告别后,带着官差往村子里面去了。

    众人又回到大槐树下坐着,也有几个胆大的,跟在燕行秋一行人后头走了。

    村里人有些不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有些人想找宁老汉一家打探消息,但宁家人也什么都不知道,众人只好心焦的等着——

    燕行秋一行人速度挺快,不到两刻钟便带着人出来了。

    众人定睛一看,被抓的竟是宁老二一家,包括他父母,夫郎,哥嫂都带上了。

    宁老二他爹娘哥哥都被官差绑着,他夫郎和嫂子没被绑起来,自己跟着官差走。他嫂子哭哭啼啼的,他那个一向软弱的夫郎今日倒很镇定,看不出什么表情。

    宁老二好久没回村了,不在被抓的人里面,村里人都猜测是他犯了事儿。

    他们一家人被官差带走的事儿,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没多久村长便过来了,抖着胡子问跟着燕行秋去抓人的那几人。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村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其余人也跟着村长追问,那几人连忙把看到的情况跟村里人说明。

    “那捕头带人进了宁老二家,说宁老二犯了事,要带他家里人去协助办案。”

    “是啊,官老爷还说,宁老二他家里人有包庇他犯案的嫌疑,宁老二他爹娘一个劲儿的喊冤,不想跟官差走,就被捆起来了。”

    村长听了气急,跺着拐杖道:“这宁老二以前就偷鸡摸狗的,这次定是犯了大事儿,才有这么大的阵仗!我们村里多年的好名声,怕是要被他们一家人给毁了!”

    村里人也都悻悻的,原还以为官差是来嘉奖宁乘风两夫夫的,没想到竟是这糟心事儿,就怕这事儿传出去,影响他们村姑娘小伙的嫁娶大事儿啊。

    村长又吩咐他二儿子带两个人去镇上,找宁夫子打听打听,这宁老二到底犯了什么事。

    宁乘风和岳茗也很快得知了这件事儿,宁乘风倒不怎么惊讶。

    “他从小便偷摸狗的,他爹娘又一直纵着他,如今犯了事儿也不稀奇,不过他会不会跟那个采花贼的案子有关系啊?”

    岳茗也在想这个事,宁老二那人好色得很,跟这案子扯上关系也不无可能。但他下身被星哥儿踩过一脚,基本上是废了,他参与这个案子,难道是为了钱?

    第32章 案子2

    被村长派去镇上打听消息的人, 最后无功而返了,因为宁老二一家人被带去县城审了。

    不过宁老二一家除了他自己,其余人第三天便被放回来了。

    刚回来就有交好的人过去问, 到底发生了何事, 宁老汉他娘只说是宁老二的夫郎害了他儿子。

    大家都不太相信。宁老二他夫郎叫吴小草, 是个苦命人,从小便爹不疼娘不爱的, 嫁给宁老二后又成天被他打。

    吴小草这人是个没脾气的, 软弱得很,被宁老二一家磋磨得不成人样了,也不见他反抗,实在不像个敢坑害自己男人的哥儿。

    但宁老二他娘坚持说是他害的, 宁狗子更是想动手打吴小草,吴小草这次没有麻木的挨打, 他阴鸷地盯着宁狗子, 冷冷道:“你打吧,除非你打死我,否则你昨天从衙门出来,明天我再送你进去。”

    村里人这下有点儿相信宁老二他娘的话了,这吴小草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呀。

    宁狗子没动手打吴小草了, 但当天就把他赶出去了。

    第二天。

    星哥儿去山脚下给兔子割草时看到了吴小草。

    吴小草靠着一根树干坐在地上, 衣服破烂不堪的,整个人都很狼狈。他瘦得脱相了, 看起来十分虚弱,不知道是不是宁老二家没给他吃饭。

    但星哥儿并不同情他, 甚至有些恨他。

    他永远记得那个令他做了无数次噩梦的下午, 记得他哥哥岳茗去帮他找宁老二讨回公道时, 吴小草跪在地上,哭求他哥哥放过宁老二的样子,那么可怜,又那么可恨。

    帮助恶人作恶的,是恶人,替恶人求情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怜悯。

    星哥儿只当没看到他,割够了草便转身想走,吴小草却开口说话了。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十分嘶哑,气息微弱。

    星哥儿的脚步顿了一下,这句迟来的,甚至不是由当事人亲口说出的道歉,让他瞬间泪流满面,但他没有回头,慌乱的加快脚步走了。

    星哥儿一路走,一路无声地流泪,快到家时才整理好情绪。他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屋子,还好院子里没人。

    傍晚的时候,云哥儿做好了饭,星哥儿主动去他和岳茗的老房子那里,喊宁成福夫妇回家吃饭。

    星哥儿到了那边,情不自禁地往上午遇到吴小草的地方看过去,却没见到他的身影了。

    宁老二家人对吴小草的苛待村里人有目共睹,他昨天就被赶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两日都没吃过东西了。

    星哥儿心事重重,隐隐有些不安,吃完饭做绣活时不小心扎到了手。

    岳茗早就注意到他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把星哥儿叫到屋子里,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星哥儿原本还能忍住情绪,但他哥哥一问,他就绷不住了,扑倒他哥哥怀里哭起来。

    “呜,我在山脚那里看到吴小草了,他好像快不行了,我好恨他,但是他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星哥儿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不想同情吴小草,觉得这样对不起从前被欺负的自己,但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十分难受。

    岳茗有些明白他的心情了,他摸了摸星哥儿的头。

    “无论你帮不帮他,你都没有错,你不欠他们家的。如果你想帮他,那我带你去找他,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去告诉村长一声,其他的便不管了。”

    岳茗的话让星哥儿冷静了一点儿,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和他哥哥去找吴小草。

    宁乘风原本拿了个话本子坐在院子里,给岳茗和康康念书听,岳茗一走,他就没什么心思继续念了。

    他下午也注意到星哥儿有些不对劲,这会儿看岳茗带他进了屋子,宁乘风望着屋子的方向,有些担忧。

    岳茗兄弟俩一出来,他便迎上去了,用眼神询问岳茗发生了什么事。

    岳茗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三人便一起去找吴小草了。

    吴小草并没有走多远,岳茗几人找到他时,他晕倒在一从草后头了。那草长了半人高,把他遮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星哥儿下午没看到他。

    星哥儿看他躺在地上,还以为他死了,差点儿没当场吓哭。

    宁乘风把手伸到他鼻子那里,确认他还有呼吸后,三人都松了口气。

    岳茗拍了拍吴小草的脸,他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状态确实很不好。

    星哥儿板着脸把馒头递给他,他诧异地看了星哥儿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便狼吞虎咽地吃起馒头来。

    宁家虽然有钱了,还是比较节俭,做的是杂粮馒头,吴小草吃得急,差点儿没被噎死。

    星哥儿气呼呼地给他拍背,好歹让他活着吃完了那个馒头。

    吴小草吃完馒头后,状态好了点儿。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岳茗三人,既惭愧又感激。

    没想到最后给他一口救命饭的人,竟是宁老二曾经欺负过的星哥儿。

    曾经他掏心掏肺伺候的家人肆意欺辱他,把他赶出家门,反而是他得罪过的人,救了他的命。

    吴小草想到这里,又哭又笑,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

    岳茗和星哥儿虽然救了他,但还是对曾经的事情有些介怀,不太想看到他,他们把吴小草送到村长家,便没再管这事儿了。

    第二天下午,村长找上门来,跟宁乘风他们说了吴小草的事儿。

    宁乘风没想到,他们会通过吴小草知道采花贼那个案子的全部真相。

    原来宁老二是那个贼人的帮凶,他最后是被吴小草揭发的。

    宁老二自从被岳茗和星哥儿弄残后,性格变得越来越阴狠暴躁了,也越来越喜欢对吴小草动手了。以前还只是扇脸,后来更肆无忌惮了,下手毫无分寸。

    直到那一日,他一脚踹在吴小草肚子上,吴小草下身留了很多血,瞧着奄奄一息了。他大嫂不忍心,叫了大夫过来,诊断后才知道,他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哥儿本身生育就很困难,宁老二又废了,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吴小草一直盼望着能有个孩子,他娘家人已经不管他死活了,宁老二家人对他也十分恶劣,他只想要一个真正的家人,但是宁老二硬生生地断了他的希望。

    那个未出世的小宝宝,他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便永远的离开了。

    吴小草一生经历无数苦难,但从未有哪一刻,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气氛有点儿沉重哈,但是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我终于成功签约啦~

    第33章 案子3

    吴小草失去孩子后, 性格大变,他好像突然从那种麻木的状态清醒了过来。他不再一味地挨打,开始反抗起来。

    宁老二被岳茗打断了腿, 成了瘸子, 吴小草又常年累月的干农活, 力气比一般哥儿大许多。

    第一次还手后,吴小草突然发现, 他是有反抗之力的!终于将宁老二打倒在地时, 吴小草又哭又笑,状态有些疯魔。

    他想起岳茗和星哥儿。

    如果他有岳茗那份魄力,敢于反抗,或者他跟星哥儿一样, 有个愿意挺身而出,保护他的哥哥, 他是不是就不会沦落至此?

    他想到那日星哥儿流着泪的脸, 开始痛恨起为宁老二求情的自己。

    他明明知道宁老二的德行,却还是想着,既然没出大事,便不要计较。他自己是这样做的,也希望别人跟他一样。

    他失去他的孩子, 是不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惩罚他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吴小草哭着对地上的宁老二拳打脚踢, 但没一会儿,他们屋子里的动静便被宁老二爹娘听到了。

    宁老二他娘快四十岁时怀了宁老二, 中年得子, 老蚌怀珠, 夫妻两对小儿子都宝贝得很。

    他们一进屋就发现,宁老二被他媳妇儿压着打。

    两人气极,这吴小草是想上天啊?!

    宁老二他娘上前抓住吴小草的头发推搡他,宁狗子也对吴小草动起手来,他下手不留余地,一掌将吴小草的嘴角扇出血来。

    老两口对着吴小草泄愤,宁老二也爬起来帮忙。

    宁老二他大嫂看不过眼了,急道:“你们是想打死他吗?他死了小弟可别再想能娶到媳妇儿了!你们把他打成这样,街坊邻居看到了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宁老二他大哥一听,媳妇儿说得有道理啊!他连忙上前拉架。

    “别打了别打了!把他打废了,以后家里的活儿谁干啊?”

    宁狗子夫妻这才停下手来。

    但从此吴小草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宁老二光挑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打,他要是还手,宁老二便和他爹娘一起打他。平日里也不让他吃饱,家里的脏活累活都给他干。

    好在没过多久,宁老二在镇上迷上了赌博,不怎么回家了。

    自从得罪了岳茗,又被村长敲打后,他不敢在村里为非作歹了,便开始往镇上跑。

    有一日他替他娘去绣坊卖绣品,那次他娘积攒了许久,有被套,衣服,荷包等等,一共卖了三两银子。

    宁老二得了钱便想请他在镇上结识的几个混子朋友吃饭。

    其中一人摆摆手,满脸得意,“今日我来请客,前几日我在赌坊里大赚了一笔,兄弟们不用替我省着,想吃啥子随便点!”

    其他人听了也十分艳羡,连忙追问他本钱如何,赚了多少,那人也不隐瞒,还巴不得显摆给他们看。

    宁老二正处于人生低谷,哪能经得起这诱惑,他急切的想做点儿什么给村里人看,他宁老二就算腿废了也是个有本事的!

    吃完饭后,几个人兴冲冲的去了赌坊,都上了赌桌,可惜只有宁老二赢了钱。

    那几个输了钱的混子对着宁老二大肆吹捧,宁老二得意得不行,他可真厉害,第一次玩儿这个便把本钱翻了两倍。

    宁老二尝到甜头后更来劲了,隔三差五便要来赌坊转转。他运气确实不错,连续一段时间都是输小赢大,着实让他赚了些钱。

    有了钱后,那几个小混子对他更亲热了,其中有一个在青楼打杂的,热情地带他去那里面玩儿。

    宁老二虽然不能人道了,但色心不死,就算做不了什么,那些姑娘对着他搔首弄姿,阿谀献媚,也能让他美得找不着北。宁老二心中暗道,他就是瘸了,不中用了又怎么样?只要有钱,还不是有大把的女儿哥儿捧着他!

    可惜好景不长。

    他后来赌钱时手气越来越差,最后不仅把之前赢的钱全赔出去了,还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

    他输红了眼,还想赊钱再赌,把输的都赢回来,赌坊的打手把他丢了出来,并威胁他,如果五天之内不把这笔钱还上,就让他拿一只胳膊一条腿来换。

    宁老二躺在赌坊门前的地面上,只觉得心如死灰,他怎么可能在五天内赚到二十两银子?

    宁老二失魂落魄的回了家,他之前赢了钱的时候没想着给家里,这会儿赔了钱却第一个想到了他爹娘。

    他被赌坊的人吓破了胆,知道那群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宁老二哭着求他爹娘帮他还钱。

    宁狗子老两口这才知道宝贝儿子染上了赌瘾,听到他说欠了赌坊二十两,他娘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厥过去。

    老两口又气又急,但到底心疼儿子,开始给他筹钱,可惜挖空了家底也就只有八两银子。他娘的绣品确实能卖上价钱,但成本也高啊,那些布料绣线,样样都要钱。

    宁老二又把目光投向他哥哥,希望他能出点儿,但他嫂子不干了,放了狠话:要是让他们拿钱,那她就要带着孩子跟他哥哥和离。

    吴小草就别指望了,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没办法,宁狗子又去找亲戚邻居借。但他们家已经是周围最有钱的了,那些亲友家里没钱,也不太敢把大钱借给他们,最后东拼西凑,也就凑够了一两。

    这些远远不够,宁老二又想起他在镇上的混子朋友,马上去找他们借钱。

    那几人平时跟他称兄道弟,十分热切,这次知道他欠了赌坊银子,却翻脸无情了,也不肯借钱给他。

    宁老二和他爹娘东奔西走,但到了第四日都没筹够钱,宁老二快要绝望了。最后他又想到,可以去找他花钱讨好过的那些青楼女子借,她们是有点儿家底的。

    宁老二迫不及待地去了青楼,可惜进门没多久就被人赶出来了,他没钱了,青楼不留没钱的人。

    宁老二万念俱灰。

    就在这时,一位身量中等,穿着很不显眼的男子叫住了他。

    那人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想赚钱吗?”

    宁老二跟着那人回到了他租的院子里,成了他拐卖人口的帮凶。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案子4

    将宁老二带走的人, 正是从县城逃窜过来的那个采花贼。

    他叫任札,根本就不是什么采花贼,而且一个罪孽深重的人贩子, 只是因为被他掳走的全是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哥儿, 才被误以为是采花贼。

    任札原本也只是个小混混, 后来凭着一点儿小聪明结识了县城里一个青楼掌柜,在利益驱使之下加入了他们拐卖人口的组织。

    任札因为有武艺在身, 很快得到了那伙人的重用, 成了他们的主力。

    以前那伙人行事十分小心,只敢威逼利诱,骗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儿哥儿卖身,后来发现做这个来钱太快了, 再加上有了任札这个“爪牙”,他们愈发嚣张了起来。

    反正拐人这件事是任札去办的, 出了事便弃卒保帅, 将任札推出去就行。

    他们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了,想着集齐了一波人就用以前的路子,把她们送到别的府城去,到时候就算被官府察觉了,要查也很难查到了。

    而且县太爷的性格他们都清楚, 向来只吃好处, 不管闲事儿,想必也不会费心去查。

    没想到这次闹大了, 好几个被拐走家人的百姓不肯善罢甘休,县太爷不管他们就日日去县衙门口击鼓喊冤, 被衙役暗中威胁也没有放弃, 闹得满城风雨。

    县太爷没办法, 最后随便指了个捕头来查这案子,想要堵住悠悠众口。

    没想到他随便指派的燕行秋,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他自己也是普通百姓出身,家中也有亲人,特别同情那些被掳走的人,和他们的家人。

    燕行秋一家一家的走访那些人家,查案情,找线索。他感受被拐走孩子的父母的绝望与痛苦,更痛恨那个拐人的贼人。

    燕行秋带着手下的捕快几乎日夜不休,连轴转,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很快草查出了一点线索。

    但任札十分狡诈,一看势头不对,连夜跑路,流窜到了宁乘风他们镇上,因为镇上的青楼也是他们的窝点之一,会帮他掩护。

    任札到了镇上,以为逃脱了追踪,见镇上很多姑娘小哥长得比县城的那些还要水灵,忍不住又开始重操旧业。

    没想到这小镇竟是燕行秋他老家!他很快便被燕行秋察觉了。

    刚好那时他捡到了宁老二,他在镇上青楼撞见过宁老二,那天又正巧看到宁老二输了钱被赌坊丢了出来。

    任札观察了宁老二几天,最后放心了,觉得这个人可以利用。

    这种贫困潦倒的小混子,他太了解了,给他们一点钱,他们便敢铤而走险,他自己以前便是这样的人。

    宁老二还欠了赌坊钱,还不上便要被砍断手脚,任札不愁他不上钩。

    这几日燕行秋带着人到处搜查,他东躲西藏的,十分费劲。青楼老板怕被他连累,不许他在青楼久留了。他便想找一个人给他打掩护,在镇上租个房子,等燕行秋搜查的时候让他出面应付。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捕头想必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他还敢留在他老家。

    任札还打算等风头过去了,在镇上多弄几个人走,到时候可以让宁老二帮忙看守,也可以让他帮忙转手。宁老二这人是个孬货,又十分缺钱,想必也不敢背叛他。

    任札料想的没错,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宁老二确实老老实实地给他打掩护了,其实宁老二胆子确实不大,若不是被赌坊的人威胁,恐怕也不敢给这贼人做帮凶,毕竟贩卖良民在大楚是重罪,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

    但收了任札的钱,在外面又威风起来后,宁老二的胆子变大了,对着任札那是奴颜婢膝,事事顺从,就等着他带自己发财。

    两人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等燕行秋放弃搜捕后,又拐了几人,打晕了连夜送走了。

    做完那单买卖,宁老二回家休息了几天,没想到再次回到镇上,任札不见了,他们的院子门被他和任札做过印记,他过去后看出不对劲,没敢停留,马上就回了村里。

    没几天村里就传出宁乘风和岳茗帮官府抓到了采花贼的事,宁老二吓得不行,心里既害怕又生气,这岳茗真是天生克他!

    宁老二慌乱之下,露了马脚,被吴小草发觉了。

    吴小草自从被他打掉孩子之后,便恨极了他,日日在心里诅咒他不得好死。可惜宁老二欠了赌坊那么多银子,竟然没被赌坊打死,最后不仅把银子还上了,还又赚了好多,在村里显摆起来。

    他爹娘担心他又去赌坊赌了,宁老二不屑的否认了,说他找到了别的赚钱的法子,他家人追问什么法子,他又神秘兮兮的不肯说,吴小草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宁老二这人什么本事都没有,以前全靠他爹娘养着,短短十来日,便赚了那么多银子,怎么看都不合理。

    那日邻居大婶跟宁老二他娘闲聊时,提到岳茗二人抓贼人的事,宁老二远远地听见了,他脸色聚变,急急忙忙地回了屋子,把一个小匣子藏在了床底下。

    吴小草趁他不在时把那匣子拿出来,打开看了一下,全是些女子哥儿用的饰品,簪子耳环之类的物件。

    吴小草猜测跟采花贼的案子有关,又不太确定,但他好不容易找到报仇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吴小草想找宁乘风他们帮忙,但他们之前得罪过岳茗兄弟,宁乘风爱重岳茗,对他们一家人很有敌意,他怕宁乘风不搭理他,也怕打草惊蛇,让宁老二跑了,于是打算自己去找燕行秋。

    镇上没有衙门,吴小草没办法直接找到官府的人,但燕行秋是县城的捕头,又是镇上本地人,为人又热心没官架子,所以镇上的人有些鸡毛蒜皮的纠纷,经常都是找他帮忙解决。

    吴小草寻了一日,偷偷溜去了镇上,原本还担心找不到燕行秋,但很快便打听到了。

    他运气还不错,那天燕行秋查案遇到了瓶颈,正好回到了镇上,想再找找线索,吴小草便上门了。吴小草把偷偷拿出来的一只耳环给燕行秋看了,又跟他说了宁老二的异常。

    燕行秋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为这案子愁眉莫展呢,这线索就送上门来了。

    不过还是得再求证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案子5

    宁老二这日十分不安, 心里寻思着那匣子放在床底下也不太安全,毕竟这屋子不是他一个人住。

    他想把匣子拿出来,埋到后山上去, 等风头过去了再拿出去卖掉。这匣子里全是那些被拐卖的人的首饰物件, 任札看不上这点儿小钱, 他便喜滋滋地拿回来了,但如今这东西成了个烫手山芋, 让他十分忧心。

    他拿出匣子后又打开看了一下,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少了一只耳环。他记得清清楚楚,这银耳环虽然分量不重,但样式精巧, 是一对的,那天看还在匣子里的。

    宁老二马上怀疑起吴小草, 那人自从掉了孩子后, 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对他态度大变,每天摆着张死人脸,还敢跟他还手了。

    宁老二把家里和村子里找遍了,都没见到吴小草的人影, 便断定耳环是被他偷了。

    他倒没想到吴小草能猜出他做的恶事, 只以为吴小草想偷他的东西卖钱,然后离开他们家。

    宁老二十分憋闷, 这真要让吴小草跑了,以后谁伺候他?村里人又会怎么看他?被媳妇儿抛弃的窝囊废?

    他越想越气, 马上动身往镇上去了, 他要去当铺附近转转, 看能不能逮到吴小草。

    燕行秋觉得宁老二嫌疑太大了,他想跟着吴小草去村里,先把人抓起来审一审。没想到还没出镇,便在路上跟宁老二碰了个正着。

    正好,也不用多跑一趟了。他跟吴小草嘱咐了几句,直接就把宁老二带走了——

    吴小草再次见到燕行秋时,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宁老二被抓走时,吴小草就在燕行秋身边,宁老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气愤不已,这吴小草竟敢害他!为了报复吴小草,他在供词里攀扯了吴小草一把,说吴小草也是同谋,是想要独吞赃款才告发他的。

    燕行秋不太相信,果然,宁老二的口供跟任札对不上来。任札根本没提到吴小草。

    任札刚被抓时还想嘴硬,被用了重刑之后便开始老实招供了。但当时他伤势太重,没说几句就晕过去了,等第二天再审他的时候,他开始信口胡诌了,很多供词他们核查之后发现是假的。

    案子的进度被他拖慢了很多,燕行秋十分气恼,怀疑是有人暗中跟他说了什么,后面证实他的猜测是对的。

    县城青楼的那伙人买通了狱卒,让任札不要供出他们,跟他承诺了,只要任札保住他们,他们会找人救他出来。

    任札知道按大楚律法,自己若如实招供,必死无疑。若是不牵扯到那些人,以他们的能耐,自己兴许还真有一丝生机。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信他们一回,来抓住这一线生机。

    没想到宁老二被抓了,任札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

    之前他为了得到宁老二的信任,让宁老二老实跟他干,和他说了许多县城的事。还有一些接头的人,宁老二也在帮他转手那些姑娘小哥儿时接触过了。

    宁老二这人就是个怂包,经不起拷打,任札知道瞒不下去了,也没再忍着刑罚,苦苦地帮那些人隐瞒了。

    很快事情便查得七七八八了。

    至于宁老二说吴小草也牵涉其中的事,燕行秋最后还是按照规矩走了形式。

    他先是派刘小乙去宁家村打探了一番,又亲自去了宁家村,把宁老二家人都带回了县城,他把宁老二爹娘和哥嫂一审,便知道吴小草的日常作息了,吴小草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那段时间也没有出现在镇上过。

    而且吴小草和宁老二虽是夫妻,却是一对怨侣,燕行秋知道他们两的事后,都有点儿同情吴小草了。

    最后一切真相大白,任札和另外几个主谋被判了斩首,宁老二将被流放到三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服徭役,他的爹娘要给被他拐卖的人赔一大笔银子,他们家将会倾家荡产,还要背负债务。

    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些被拐卖的人也都被救了出来。

    因为这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甚广,最后涉及到的不仅有青楼老板,伢行掌事,还有县城里一些玩忽职守,收钱办事的衙役狱卒,许多人因此下狱了。

    除了当地,还有附近几个县城,甚至别的府城,都有这伙人的窝点。

    这个案子影响太大了,惊动了京里的人,后来朝廷派了钦差下来探查,燕行秋又去府城跟钦差大人汇报,一切结束后,才有空去找岳茗他们。

    这次是真的去给他们颁赏的。

    之前两次去宁家村,都是由刘小乙带着,坐了刘家村的牛车,到了再步行去宁家村的。因为刘家村比宁家村富裕,牛车也多,离宁家村也近,过去倒也不算太麻烦。

    如今燕行秋自己买了马车,时间宽裕了不少,他睡到日上三竿,用过早膳,才赶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宁家村,到村里时正是未时。

    村里人很少见到马车,听到声音都忍不住出来瞧稀奇。

    很多人都见过燕行秋,见他驾着马车往宁乘风家里去了,一些爱凑热闹的人也跟了过去。

    燕行秋知道宁乘风家在哪里。

    他第一次来时,宁乘风家里还在修房子,时隔一个多月再过来,他们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从外面打眼一看,修得十分气派别致。

    燕行秋啧啧称奇,这样式的屋子他从没见过,但感觉跟府城那些官老爷家的宅子相比,也不逞多让。

    燕行秋觉得宁乘风果然不是一般农家子,这屋子都修得格外不同,不愧是他义弟岳茗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儿短小,但终于走完这几个反派的剧情啦

    第36章 三分甜

    宁乘风正在书房里看平菇的账本, 平菇的账一直都是他在管。岳茗见他算账都不用算盘,有些惊奇。

    宁乘风难得见到他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便拿了支炭笔, 教他写阿拉伯数字, 顺便吃点儿豆腐。

    他把岳茗抱在腿上, 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握在岳茗手上, 手把手地教他写字。

    宁乘风没事就喜欢挨着他亲亲抱抱, 岳茗已经习惯了他的臭毛病,也不扭捏,专注地拿着炭笔写字。

    宁乘风已经把几个数字写在纸上了,他轻轻地握着岳茗的手, 打算带着他再写一遍。没想到岳茗就算是写阿拉伯数字,风格也是大开大合的, 下笔十分粗犷, 根本不顺着宁乘风的力气走,他力气又大,宁乘风拗不动他的手。

    最后岳茗的一个数字占了半张纸,宁乘风看着真是哭笑不得。

    岳茗丝毫没觉得不对劲,又开始写第二个字。宁乘风已经不想跟他较劲了, 只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岳茗十指修长有力, 因为练武,虎口还有薄薄的茧子, 皮肤也不像脸上那般细腻光滑,但宁乘风摸起来还是爱不释手, 觉得他的茗宝哪哪都好。

    岳茗被他摸得有点儿痒, 嫌他碍事, 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推开了。宁乘风低笑一声,收回了手,他双手抱着岳茗的腰,低头把脑袋搁在岳茗肩上,看他写字。

    屋子里气氛正甜腻着,云哥儿过来敲门了,他隔着门大声道:“三哥,岳茗哥哥,燕捕头来找你们了。”说完便快步走了。

    宁乘风被打断了二人世界,原本还有些郁闷,听见他弟弟这着急慌忙的脚步声,倒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哥儿有一次没敲门,推门就进来了,结果撞见宁乘风躺在小榻上,抱着岳茗午休。宁乘风身形高大,岳茗被他揽在怀中,只露出一截小腿。

    云哥儿燥得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宁乘风被他吵醒了,见云哥儿盯着他和岳茗,也有些羞赧。岳茗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微张着嘴,云哥儿进来也没将他吵醒。

    这事过后云哥儿长了教训,进门之前都会老老实实先敲门了——

    听说燕行秋来了,宁乘风还没反应,岳茗先迅速地从宁乘风腿上起来,快步推门出去了,都没顾上宁乘风。

    宁乘风被他落在身后,目光十分幽怨,茗宝怎么这么激动,他真的只把燕行秋当义兄吧?

    宁乘风醋得不行,生怕燕行秋把他的茗宝勾走,赶紧追上去了。

    堂屋里,宁老汉已经和燕行秋寒暄上了,刘桂花也坐在一旁。见岳茗和宁乘风出来了,刘桂花便把宁老汉拉走了。

    一些村里人还围在她家院子外头,不好意思进来,就在外头凑个热闹。刘桂花觉得不能让人在外头光站着,她端着盆炒花生,带着宁老汉去找他们唠嗑了。

    燕行秋见了岳茗,满脸笑意地站起来,把他刚放在茶几上的东西拿起来给他看。

    是一个十分精美的木匣子,和一块牌匾。

    “茗弟,这个匣子里,是朝廷赏给你们的二百两白银,还有这个牌匾,是钦差大人亲手题的字的,你快看看!”

    宁乘风听到他叫“茗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定要喊得这么亲热吗?他们一起抓逃犯时已经混熟了,宁乘风也没跟他客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是叫他‘岳茗兄弟’吧。”

    燕行秋感受到他的醋意了,他这茗弟找的男人啥都好,就是太喜欢吃醋了,茗弟被他管得可严了。燕行秋默默叹了口气,没搭理宁乘风。

    岳茗已经把牌匾拿起来了,宁乘风凑过去看了一眼,牌匾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侠肝义胆。

    字迹遒劲有力,颇有风骨。

    宁乘风在现代时也学过书法,但他的毛笔字写得稍显中庸,不像这位钦差大人,一手字写得力透纸背,十分有气魄。

    他忍不住赞道:“好字啊!”

    燕行秋摸了摸脑袋,憨笑一声,“咱就一个大老粗,不懂你们读书人的字,不过这钦差大人是皇上身边的高官,他写的字应当差不了的。钦差大人听说了岳茗兄弟做的事,对他十分赞赏,这才亲自题的字。”

    宁乘风不知道朝廷最后还派了钦差过来,纳闷道:“你们不是都查清楚了吗?怎么还派了钦差过来?”

    “这案子影响太大了,牵涉的人多了,钦差主要是来处理他们的。就说这次犒赏你们,本来应该是县太爷的活儿,但他因为渎职,被削官了,新的县令还没安排上呢,这不我就揽过了这活计。”

    宁乘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岳茗看燕行秋半天没说到他关心的,不得不开口了。

    “那些被抓走的人都救出来了吗?他们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燕行秋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咱们一起抓的那个贼人叫任札,他下手拐卖的人都救出来了,因为当时风头正紧,那些人只把他们关了起来,他们并没有受到伤害。不过前面还有些被蒙骗进去的人,如今是救出来了,但是受了些磨难。”

    燕行秋说完,见岳茗眉毛紧紧地蹙起,又安慰道:“岳茗兄弟,你放心吧,钦差大人是个好的,已经在想办法安置他们了。”

    又对岳茗夸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任札,也不知道竟还有那么多受害者。”

    燕行秋说完,自己心里也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外表一片祥和的县城和镇上,竟出了这么多事儿呢。

    宁乘风不忍见岳茗难受,想转移下话题,他笑着对着燕行秋打趣道:“这次的案子是燕兄一力办成的,朝廷对燕兄有何赏赐呢?”

    岳茗听了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有些好奇地看向燕行秋。

    燕行秋哈哈大笑,他捶了宁乘风一下,朗声道:“真是瞒不过宁老弟,钦差大人把我升为府城的总捕头了,下个月我就要去府城上任了。”

    宁乘风夫夫听了这话,也为他高兴,宁乘风笑道:“既如此,那晚上燕兄留在我家吃饭吧,我们也为燕兄庆祝一下。”

    燕行秋也不客气,爽快的答应了。

    他又让岳茗二人点点匣子里的银子,宁乘风和岳茗都信得过他,随便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

    三人又聊了几句,燕行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还有些害羞的样子。

    “岳茗兄弟,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既然咱们都认了亲,那他也算我半个弟弟了,我还没见过他呢。”

    宁乘风被这壮汉扭捏的样子雷得不轻。

    第37章 比试

    星哥儿其实见过燕行秋, 那日燕行秋和刘小乙兄弟三人过来时,星哥儿和云哥儿都在家。不过燕行秋壮得像头熊一样,又穿着官服, 星哥儿在屋里瞧见了, 有些怕他, 就没敢出去。

    那时宁成福也在,他看到两个官爷过来也有些不安, 便嘱咐两个小哥儿关紧了门, 别出去,他自己忐忑着出去应承了。

    所以星哥儿见过燕行秋,燕行秋却没见过星哥儿。

    燕行秋说星哥儿也是他弟弟,岳茗觉得他说得对, 既然他认了燕行秋做义兄,星哥儿自然也是他弟弟。多一个人保护星哥儿也好。

    岳茗想到这些, 便让宁乘风陪着燕行秋, 他自己去喊星哥儿出来。

    星哥儿之前听说他哥哥认了燕行秋做兄弟,就有些吃味。岳茗自从成亲后,便被乘风哥黏得紧,陪他的时间少了许多,不过哥哥婚后过得如此幸福, 他也替他高兴, 便不跟宁乘风吃醋。

    但宁乘风好歹是他哥夫,这燕行秋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为什么也要跟他抢哥哥?

    那个燕行秋长得虎背熊腰的,胳膊快有他的腿粗了, 感觉一拳就能打死他, 星哥儿虽然不喜欢他, 但见了他还是十分乖巧。

    他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抬头看燕行秋,只低声道:“燕大哥好。”声音十分微弱。

    燕行秋本以为岳茗的弟弟应该跟他一个性子,见了星哥儿后十分诧异。他长得比宁乘风还高点儿,星哥儿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面目稚嫩,看起来年纪很小,身形也很瘦弱,跟岳茗完全不一样。

    岳茗虽然身形纤细,但气质冷冽,不会让人感觉柔弱可欺。

    燕行秋有些失望,但还是有一丝幻想,他勉强对星哥儿笑了笑,问道:“你会武艺吗?”

    星哥儿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笑起来那么吓人,还问自己会不会武艺,怎么,他是想找自己打架吗?

    星哥儿瑟瑟道:“不会。”

    燕行秋彻底失望了,他自从听说岳茗有个弟弟后,便十分期待见他。

    燕行秋以前一心拴在公务上,对成亲没什么想法,他今年已经二十了,他娘也挺着急他的亲事的,但之前给他相看了几个,他都不喜欢。

    但见了宁乘风和岳茗后,他又觉得成亲了好像也挺好的,看他们如此腻歪,他也有些羡慕。而且他对岳茗十分欣赏,岳茗跟其他的哥儿不一样,性格刚强,武艺又高,燕行秋觉得找个这样的夫郎应当不错。

    但岳茗已经成亲了,他也绝不是那种破坏人家感情的混人,只是觉得他这类型的小哥儿比较适合他,燕行秋心想,要是岳茗有个兄弟就好了。

    没想到岳茗还真有,燕行秋得知后便期待了起来。

    要是岳茗的弟弟跟他哥哥一样的性格,又不排斥自己,那他们或许也能成就一段良缘。

    虽说他和岳茗拜了把子,但外人又不知道,应当没什么关系,还能亲上加亲。

    燕行秋想得很美,但见了星哥儿便打消了这想法,星哥儿看起来娇滴滴的,他一个粗人,实在不知道如何相处。而且星哥儿太小了,他们年纪也不合适。

    燕行秋便老老实实地把星哥儿当弟弟寒暄了几句。

    星哥儿本来就有些怕他,也不太想和他说话,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星哥儿在这儿时,燕行秋有些拘束,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等他走后,燕行秋吁了一口气,放松了许多。

    宁乘风刚刚看这两人说话,心里笑得不行,这燕行秋可真逗,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小哥儿会不会武艺,真是个奇人。

    岳茗也觉得燕大哥和他弟弟都有些奇怪。

    燕行秋放松下来后又有了劲头,把任札那些人的结局跟宁乘风他们说了一遍,夫夫二人听了都觉得十分解气。

    宁老二一个瘸子,身体又不中用,估计有命去流放,也没命回来了。

    宁乘风不想提起这晦气玩意儿,便提出带燕行秋去参观他家的宅子。燕行秋十分乐意,他刚在外头就觉得这宅子很别致,进来后更觉得哪哪都稀奇。他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问起宁乘风来。

    “这窗子怎么开得这么大?”

    “哎哟!这椅子样式可真新奇,坐着还能摇晃呢,真有意思!”

    “宁老弟,你们这院子可设计得太好看了。”

    “这个练武场是给岳茗兄弟用的吗?”

    ……

    宁乘风真没想到,燕行秋一个大男人话这么多,他之前办案时可严肃多了,如今真是判若两人。

    燕行秋见了宁乘风家里的练武场便走不动道了,想在这里跟岳茗比划比划。他上次就想找岳茗比比了,岳茗打刘小乙毫不费力,他对上岳茗胜负也不太好说。

    这个练武场确实是专门给岳茗建的,宁乘风亲自画了设计图,问了岳茗的意见,两人一起修修改改,最后建出来的这个练武场,占了半个后院。

    岳茗对这个练武场十分满意,刚修好时他很是热络,每天早起过来练拳、射箭。不过宁乘风晚上折腾得厉害,他早上经常起不来,后面热情便消退了些。

    今日燕行秋说要练练,他也来了兴致,回房换了身短打,便跟燕行秋比划起来。

    燕行秋确实比刘小乙厉害许多,但岳茗在武艺上,可以说是天纵奇才,燕行秋自然不敌,他又不肯认输,最后被岳茗虐得有点儿惨。

    星哥儿路过时见证了燕行秋被哥哥完虐的过程,他心里十分激动,这大汉看起来那么强壮,还不是打不过哥哥,星哥儿太兴奋了,一不小心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宁乘风看得也挺爽的,没想到这星哥儿比他更嚣张,直接对着躺在地上的燕行秋笑出声了,宁乘风默默的同情了燕行秋一秒。

    星哥儿见被他们看了过来,脸都羞红了,羞恼的跑开了。

    宁乘风心里暗爽,表面还彬彬有礼道:“燕兄,小孩子不懂事儿,你别跟他计较。”说完在心里狂笑。

    燕行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醉酒

    燕行秋不敌岳茗, 颧骨还被岳茗失手打青了一块儿,他也没有生气,只觉得畅快, 对岳茗也更加欣赏了。

    寻常男子要练出这般武艺, 不仅要吃上不少苦, 还得有天赋。岳茗一个哥儿,在体型不占优势的情况下, 能轻松打败他, 一定付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努力和汗水。

    不过岳茗一个乡村小哥儿,能练成这样,背后应当是有高人指点的。

    他这义弟和他夫君,两人都有些神秘, 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子啊。

    宁乘风见两人打得那么来劲,也有些技痒了。他和岳茗也学了几个月了, 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燕兄呢?

    他摩拳擦掌, 迫不及待地向燕行秋发起了挑战。

    燕行秋早就看出他偷笑了,这会儿见他自己送上门来,也没推脱,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都使出了浑身解力来比划,你来我往, 速度极快, 下手并不留情。

    宁乘风跟岳茗练了几个月了,虽然比普通汉子厉害许多, 但跟燕行秋这种练家子打起来,还是落了下风。

    他开始还能轻松应对, 渐渐便有些不支了, 苦撑了两刻钟后, 宁乘风还是落败了。

    燕行秋倒对宁乘风有些刮目相看,他一开始以为宁乘风这壮实的身板只是副空架子,毕竟是个书生嘛。

    后来抓任札时看他露了一手,就知道自己先入为主了,这人还真有些功夫傍身。

    这次下场切磋了才知道,宁乘风的武艺应当比他们县衙那些捕快还高一些。虽能看出系统学武的时间不长,但很有悟性,跟他对招时很快能学会他的招式,还能现学现用,反过来对付他。力气也比寻常人大不少。

    好在燕行秋从小痴迷练武,身强体壮,一身腱子肉,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燕行秋将宁乘风从地上拉起来,朗声笑道:“不错,比刘小乙那小子强不少!”

    宁乘风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丢脸,起来后第一时间便看向岳茗,生怕他看自己打输了,嫌弃自己。

    好在岳茗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宁乘风松了口气,又有些气恼,他的茗宝怎么见他被人打了都不担忧的?

    岳茗没猜到他那些小心思,看宁乘风没受伤,又放心地跟燕行秋比起射箭来。

    这个练武场修好后,宁乘风给他置办了许多武器,弓箭都有三把。

    三人在练武场耗了许久。

    到了酉时,家里的晚饭做好了。

    刘桂花跟宁乘风商量后,让宁老汉把村长和三位族老也请来,来家里吃晚饭。

    村长和族老们过来后,见到钦差送的那副牌匾都十分激动,几人交口称赞。

    宁家村好久没出过这么厉害的后生了,这宁乘风和他夫郎竟能被朝廷奖赏,还有钦差大人送牌匾,这可真是村里的祖宗显灵了。

    岳茗和宁乘风这待遇,可真是十里八乡头一份啊!

    他们村一直比不过隔壁刘家村,样样都被落在后面,别人说起宁家村都直摇头。附近几个村里的姑娘小哥儿都不太愿意嫁过来。

    如今祖宗保佑,他们村看来是要崛起了!

    村长和几位族老都抖着手去摸那牌匾,几个老头子激动得眼含热泪。

    “好!真是好啊!”——

    今日要宴请燕行秋和村长等人,宁家的晚饭准备得十分隆重,各种口味的菜应有尽有,一共做了十来道。有红烧排骨、芋儿烧鸡,清蒸鲤鱼,梅菜扣肉,麻婆豆腐,水煮肉片……

    以往这样的大场合都是刘桂花婆媳三人来做饭,但云哥儿这几月来厨艺愈发长进了,做的饭食家里人都赞不绝口,他还根据宁乘风的建议研究着做了些新菜式,彻底收服了家里人的胃。

    今日云哥儿亲自下厨,刘桂花等人给他打下手,这一道道菜一摆上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卖相十分诱人,样样都很精致,肉眼见着,竟不输镇上酒楼。

    燕行秋今日和岳茗宁乘风两人轮流切磋了一番,体力消耗极大,看了这满桌的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宁老汉和刘桂花热情的招呼客人们落座。

    因为人比较多,不得不分了两桌。宁老汉带着三个儿子和岳茗陪着客人坐一桌,刘桂花带着儿媳孙子和两个小哥儿坐了一桌。

    宁成福把他下午特意去买的杏花酿拿了出来,给众人都倒上。

    这杏花酿闻着清香纯正,入口甘甜醇美,酒味不重,是一款老少咸宜的好酒。

    宁成安今日也在家,他做了几个月的生意后,行事愈发从容了,应对起这种场合已是轻车熟路。

    宁成安先是说了几句好听的,把几位客人都奉承了一下,然后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替岳茗和燕行秋庆祝庆祝。

    众人欣然举杯,席间气氛很是融洽。

    宁乘风酒量一般,喝了三杯便停下了。岳茗好像还挺喜欢这味道,一杯接一杯的没停下。

    这杏花酿虽然清淡,但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岳茗酒量不好,宁乘风怕他喝醉了难受,把他那杯子拿过来,里面还剩一点儿酒,宁乘风一口给他喝了。

    岳茗低头一看,自己的酒杯空了,他好像没反应过来,还是端着那白瓷小杯子往嘴边送。

    宁乘风哭笑不得,他看出岳茗已经醉了,赶忙握住他的手腕,把杯子拿了过来,强装严肃道:“不许喝了。”

    岳茗眼神呆呆的,被抢了杯子也没什么反应。宁乘风又给他夹了些青菜,他都老老实实地吃了。

    这杏花酿有点儿后劲,没多久村长和族老也喝醉了。吃完饭,宁成福和宁成安一个个的给他们送回去的,村长临走前还惦记着那块牌匾,大着舌头道:“钦,钦差大人提的字,得挂,挂起来……”

    宁老汉忙不迭答应了。

    燕行秋也有点儿醉意了,宁乘风让他今晚就留在这儿住一晚,燕行秋怕他娘担忧,还是赶着马车回去了。

    刘桂花那桌喝得少,都还很清醒,但刘素芳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了半杯酒竟然还吐了。

    星哥儿给她和岳茗端了蜂蜜水过来解酒,岳茗喝醉了也十分配合,一口气干了。

    宁乘风扶着岳茗回房,岳茗出了大厅后酒劲儿上来了,走得歪歪扭扭的,宁乘风干脆一把将他抱起来了。

    岳茗很轻,宁乘风手臂结实有力,抱起来很是轻松。

    岳茗喝醉了十分乖巧,被抱起来便软软地揽住宁乘风的脖子,他这副柔顺的样子平日里难得一见,宁乘风到了屋子里都有点儿舍不得放下来了。

    不过抱着还是没有躺着舒服,宁乘风将他放到窗前的贵妃榻上,岳茗好像有点儿热,把自己的衣领扯开了。

    宁乘风端了盆水过来给他擦脸,看他双眼氤氲迷蒙,一张白皙的小脸泛起红晕,比那夏日的荷花还要清丽。宁乘风心中一片柔软,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亲完仔细地帮他把脸和脖子都擦拭了一边。岳茗好像舒服一点儿了,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39章 渣男

    这几日天气彻底冷了下来, 出门哈一口气,立刻会变成白雾。

    宁家人都换上了厚厚的夹袄。手边攒了些钱后刘桂花也大方起来了,给各房都买了棉布, 家里有种棉花, 也不用去外头买了。

    刘桂花带着儿媳和两个小哥儿, 五个人分工合作,花了一个月给家里人一人缝制了两身新袄子。

    跟往年一样, 入了冬后, 要杀猪的人家便多了起来。因为温度下来后,肉比较容易保存了,也是时候做腊肉了。

    岳茗今日就要去刘家村杀猪。他怕弄脏新新衣裳,穿的是前年的旧袄子, 宁乘风见那件袄子有点儿薄了,又盯着他加了件棉背心。

    宁乘风其实有些心疼他天冷了还得去干这又脏又累的活。

    但岳茗得到这份差事不容易, 很多找他的都是家里的小夫郎做主的, 岳茗对于他们的信任十分感激,即便现在不缺钱了,他也没想要放手不做了。

    他想做的事,宁乘风从来都不愿意违逆他,岳茗以前过得不容易, 宁乘风希望他日后样样顺心。

    就像打猎, 宁乘风被他吓了一次后就不太放心让他去了,但只要岳茗神色中流露出一点儿渴望, 宁乘风就不由自主的心软了,后面都自己陪着他去。

    去杀猪也一样, 岳茗想去, 宁乘风便陪着他去。

    吃完早饭, 宁乘风牵了驴车出来,给岳茗塞了个手炉,让他在后头坐着。宁乘风赶车,岳茗给他指路。

    他们家的驴车已经装上了棚子,能防风雨了。如今还没下雪,坐在里头倒也不算太冷。

    驴车走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要杀猪的主顾家里。这个主顾家的小夫郎在家里很能说上话,去年也是他做主让岳茗来给他们家杀猪的。

    岳茗两人一到他家门口,他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见赶车的汉子长得十分俊朗,他有些诧异,这是茗哥儿的男人吗?竟长得如此好看!

    岳茗不善言辞,只跟那小夫郎点头打了招呼,宁乘风便主动介绍了自己,说他是岳茗的相公,今日过来给岳茗帮忙的。

    小夫郎见他身上背着杀猪用的刀具,说话时,目光也时时留意着岳茗,便知道这两人感情极好。他笑着应了一声,带他们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了,十分热闹。

    即便刘家村在附近几个村里算是最富有的,养得起猪的人家也不多,所以杀猪是一件大事儿,一户人家里杀猪,会邀上许多街坊领居来瞧热闹,吃杀猪饭。

    岳茗进来时,热水已经烧好了。岳茗带着人将猪从猪圈里拖了出来,先给它放血,然后放入开水里浸烫后刮毛,最后就是取出内脏,将猪肉切块。

    岳茗杀猪已经很娴熟了。他力气大,干活也利索,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这头猪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主顾家里十分满意,按规矩付了钱后,又送了两块肉。

    小夫郎还留岳茗夫夫一起吃杀猪饭。他们多送了一块肉,岳茗便不好再留下吃饭了。但小夫郎实在热情,拉着他不让走,两人便留下来吃了一碗杀猪饭。

    这里的杀猪饭是猪头肉和猪血猪内脏炖着青菜萝卜,煮上一大锅,再配上杂粮豆饭,饭比较少,但菜的分量很足。

    初冬季节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对于村里的人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大人小孩儿都吃得抬不起头。

    宁乘风也觉得这晒干的野菜和猪血煮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吃完了杀猪饭便动身回家了,岳茗衣服穿厚了,吃完杀猪饭还有点儿热,想要透透气,便和宁乘风一起坐在车厢前头。

    宁乘风见他心情不错,捏了捏他的手,逗着他说话,“我们茗宝今日又赚了钱,又能跟着茗宝吃肉了,为夫可真高兴!”

    岳茗听出他是在打趣自己了,瞪了他一眼。宁乘风被他瞪了,笑得更高兴了。

    两人在驴车上聊着天,倒也轻松惬意。

    没想到驴车还没走出刘家村,他们便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曾经和岳茗定过亲的刘靖安。

    刘靖安也没想到会再遇到岳茗,他自从成亲后便住到镇上去了,难得回一趟村。

    不过刘桂花和刘素芳娘家都在他们村里,所以岳茗嫁到宁家,宁家发达了的消息他也听说了。

    他是不怎么信的。

    宁乘风这人他以前在镇学见过,不过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偏偏连读书也比不过他,怎么可能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厉害。

    今日一见,倒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想。

    岳茗和宁乘风二人都穿得十分破旧,驴车上还放了杀猪的器具,想必今日是来给人杀猪的。宁家若真发达了,怎么可能还会让岳茗出来杀猪赚钱?

    他两这样子怎么看怎么穷酸,刘靖安猜测那驴车也是他们打肿脸充胖子买的。

    刘靖安心里有些得意,岳茗没了他,只能嫁给一个考不上秀才的穷男人。

    当初他娘瞒着他退了婚,他后面又找到岳茗,给岳茗道了歉,并许下承诺,等他考上举人,就娶岳茗进门,与他娘属意的那姑娘做平妻。

    刘靖安自认为他已经非常优待岳茗了,不仅不嫌弃他是个杀猪的,还愿意让他和人家富商小姐平起平坐。他以为岳茗会感激涕零,村里哪个小哥儿能拒绝嫁给举人老爷呢?

    没想到岳茗非但不领情,还拿起扫帚便要打他。

    刘靖安当时恼羞成怒,气愤地走了。他是看岳茗生得貌美才耐心相劝的,没想到他这般不识好歹,他倒要看看,岳茗能嫁个什么人物!

    如今看到岳茗如此窘迫,刘靖安忍不住暗自得意,他叫住岳茗后,上前对他拱了拱手,假意关心道:“茗哥儿,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岳茗就烦他那装模做样的样子,他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挺好的。”

    宁乘风在脑中思索了许久,也没想起这人是谁,正打算开口问下,刘靖安又开口了。

    “你今日是来我们村里杀猪的吗?我听说你夫家很有钱,怎么还让你做这肮脏的活计?”刘靖安一副为岳茗担忧不忿的样子。

    岳茗脸上向来情绪稳定,一般很少人能让他动怒,这刘靖安却三番四次往他怒点上撞。

    岳茗暗恨今日出门没带扫帚,他一拍车板,斥道:“杀猪肮脏?!你不吃猪肉的是吗?”

    刘靖安被他堵得愣了一下,重点不在这里啊!

    宁乘风听到刘靖安问出那话时,便觉得有些不妙,果然,岳茗生气了。他从未见过岳茗发这么大的火,车板都被他拍裂了。

    宁乘风也有些不快,他把岳茗的手拿起来看了看,还好,就是红了点儿,没受伤。

    岳茗摸了摸鼻尖,心虚的看向宁乘风,他知道宁乘风很怕他受伤,之前去山上打猎惹得他生了气,哄了好久他才消气,岳茗想到这事儿还有些后怕。

    还好宁乘风已经看向刘靖安了,好像没在意他刚刚的举动,岳茗松了口气。

    宁乘风还是没认出这人是谁,但已经意识到来者不善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刘靖安,阴阳怪气道:“不知阁下是何人,竟如此关心我的夫郎,阁下可曾读过书?又知不知道对着别人的夫郎,直接叫小名很不礼貌?”

    宁乘风特意在“我的”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刘靖安被他嘲讽了一番,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十分精彩。不过他心念一转,这宁乘风似乎不认得自己呀,岳茗估计是不敢把他们的往事告诉他,等他知道了,想必就笑不出来了。

    刘靖安轻咳了几声,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唉,兄台想必就是宁兄吧?小生便是刘家村的秀才刘靖安,小生和令夫人曾经有过婚约,兄台竟不知道吗?”刘靖安似乎有些惊讶。

    岳茗听了这话,忙紧张地看向宁乘风,他想要跟他解释一下,又不知如何开口。他当初确实不怎么在意宁乘风的想法,就没跟他说这事。

    宁乘风则是恍然大悟,他就说这人看着怎么这么不顺眼呢,原来是那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渣男。

    岳茗虽然没跟他提过刘靖安,但刘桂花曾经跟他说过,宁乘风清楚这段过往。他也知道,岳茗不提刘靖安,是完全没他当回事儿,而不是刘靖安臆测的那样,心虚所以不说。

    这刘靖安不仅嫌贫爱富,在岳茗低谷时悔婚另娶他人,如今还来挑拨他和岳茗的关系,真是“好”一个读书人。

    宁乘风注意到岳茗的目光,先笑着捏了捏岳茗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安抚完岳茗,宁乘风又看向刘靖安,他懒得再跟这种人客气了,直接冷着脸道:“茗儿极好,刘公子既没福气娶到他,便管好你自己吧,我宁乘风的夫郎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驾着驴车扬长而去,徒留刘靖安在那儿气得跳脚。

    宁乘风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他估摸着岳茗这会儿应该不热了,便柔声道:“要不要坐车厢里去?你刚刚杀猪出了点儿汗,别吹感冒了。”

    说完见岳茗不回话,只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便猜到他还担心刚刚的事。

    宁乘风心里暗自得意,茗宝还是很在意自己的。

    看他这么紧张,宁乘风忍不住调笑道:“刘靖安的事便算了,但茗宝不把自己的手当回事儿,为夫还是有点儿生气的,茗宝不说点儿好听的,为夫这心里的气是没法儿消了。”

    岳茗感觉他把自己当小孩子糊弄,忍不住有些羞恼,不过到底是自己不对,就哄哄他吧。

    岳茗认真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好听的,他往道路两侧看了一眼,趁着没人飞快的在宁乘风脸上亲了一下,小声道:“别生气了。”

    宁乘风心里美得快飘起来了,哪还有什么气,他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严肃道:“好的,原谅你了。”

    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宁家村,宁乘风远远看到宁老汉站在院子门口,正和村里的老郎中道别。

    他心头一跳,可别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儿?

    第40章 子嗣[倒V结束]

    宁乘风担心家里有事, 忙用鞭子轻抽驴子,让它加快速度。

    他们进门时,老郎中已经走了, 不过看家里人的面色, 倒不像是出了坏事儿。

    外头风吹着有点儿冷, 刘桂花和王英云哥儿在堂屋里腌制咸菜,星哥儿在绣手帕。

    宁乘风进门便问道:“娘, 今日怎么请了郎中过来?”

    星哥儿见宁乘风和岳茗回来了, 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给两人端了热茶过来。

    云哥儿笑意盈盈地接过宁乘风手里的肉,脆声道:“是件好事儿!”

    刘桂花闻言,脸上也浮起笑意, 她一边翻搅手底下的咸菜,一边回话。

    “确实是好事儿, 你大嫂又怀上啦!”

    宁乘风听了有些惊讶, 难怪没在堂屋见到刘素芳。

    刘桂花想起这事儿还有些激动。

    “那天你大嫂不是喝了半杯酒便吐了吗?一开始咱们只以为她是喝醉了。今儿早上她又有些犯恶心,你大哥这才请了郎中过来,这一看才知道,都怀了两个月了。你大哥高兴得不行,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头陪你大嫂呢。”

    刘桂花说完, 瞥见宁乘风和岳茗牵在一起的手, 她心里一动,这两人感情这么好, 要是也能赶紧怀上就好了。不过毕竟他们成亲没多久,倒也不着急。

    替宁乘风操心完, 刘桂花又想到王英, 她悄悄叹了口气。

    王英进门也有几年了, 肚子一直没动静,村里人免不了在她背后说些闲话,刘桂花听了既着急,又有些心疼王英。

    这世道就讲究一个多子多福,家里人少劳力就少,也容易被欺负,所以村里的人都极为看中子嗣。

    村里的妇人夫郎,若不能给家里添丁,不仅要忍受这些风言风语,遇到古板一些的家庭,还会被休了赶出家门。

    尽管不喜欢王英的性格,刘桂花也并不在子嗣方面给她施压,她知道王英压力已经很大了,这事也急不来。

    王英一向爱说话的,今日却十分安静。她为何闷闷不乐,大家都心知肚明。刘素芳都要生二胎了,她却一无所出,能不着急吗?

    宁乘风和岳茗却没注意到这些事。

    岳茗杀猪时出了点儿汗,要去洗澡了,星哥儿知道他哥哥的习惯,提前帮他烧好了热水,宁乘风去帮他提水了。

    入了冬后,家里便用上了浴桶里。宁乘风把热水倒进浴桶里,用手试了试,温度正好。

    岳茗已经站在边上等着了,宁乘风轻笑着逗他:“茗宝,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岳茗觉得他如今越来越不正经了,他直接把宁乘风推出门外,把门合上了。

    岳茗褪去衣物后跨进浴桶,盘腿坐下,靠在筒壁上,微烫的热水浸没他的肩膀。浴桶里被宁乘风放了些舒缓精神的药草,散发着清淡的草药香味。

    这个天气在浴桶里泡个热水澡实在是太舒服了,岳茗闭着眼睛,泡得整个人懒洋洋的,他将身体搓洗一遍后便不想动弹了。

    不过还得洗头,岳茗睁开眼睛,正准备拆开头发,便听到门外传来宁乘风的声音。

    “茗宝,我来帮你洗头吧,保证不做其他的。”

    宁乘风帮他洗过几次头发,手法已经非常娴熟了,岳茗正好懒得自己动手,便让他进来了。

    岳茗又闭上了眼睛,宁乘风搬了个小凳子,拿了皂团在手上揉出泡沫,再涂到岳茗头上,轻柔地揉搓他的头发。

    岳茗嫌麻烦,头发并没有留得特别长,只到肩膀下面一点儿。他的一头乌发,发质柔软顺滑,宁乘风很是爱惜,特意去买了皂团给他用。

    这皂团是用皂荚捣碎去渣,配以香料、药料合成,有些昂贵,宁家人用惯了山上采的皂果,都不愿意花这个钱。

    刘桂花见他儿子这么“败家”有些心疼银子,又拿他没办法。

    洗完头岳茗已经昏昏欲睡了,宁乘风帮他把身体擦干,裹了件寝衣后把人抱起来,放到榻上。又将提前备好的炭盆拿过来,放在边上,他将岳茗的头发擦得半干后,便让他晾着,等头发被炭火的温度烘干。

    一顿忙活下来,宁乘风出了一身汗。

    屋里点了炭火温度高,心爱的人只穿着薄薄的寝衣,春光半露,宁乘风真是既幸福又煎熬。

    给岳茗洗完,宁乘风换了桶水,脱下衣服踏入浴桶,自己也好好地泡了一会儿。

    岳茗将睡未睡时,感觉到宁乘风走开了,他睁开眼,瞥见他结实挺拔的背影,才安心的睡下了。

    宁乘风洗完澡也上了塌,抱着岳茗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快到酉时了。

    起床后宁乘风拉着岳茗去院子里散步,想醒醒神。

    路过宁成安他们屋时,宁乘风听到了他二哥的声音。

    宁成安前日去了县城,给那里的主顾们做年前的结算,今日是应当回来了。宁乘风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在意,正准备走开,又听到女人的哭声,是王英在哭。

    宁乘风不想听别人的墙角,牵着岳茗加快了脚步。但王英情绪似乎有些崩溃,声音挺大的,即便宁乘风二人走远了一点儿,还是听到了。

    “我们去试试行不行?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想要一个孩子啊!”她一边说一边抽泣。

    宁乘风和岳茗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赶紧快步走到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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