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辛烛,却又不像是辛烛。
顾庭知道辛烛是紫灰蝶,但他没有想到辛烛半虫化后会那么……那么的妖艳。
辛烛本身的长相并不能说是很出众,甚至在时常出美人的虫族中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水平,好在辛烛格外会打扮自己,衬身的西装、斯文的眼镜、儒雅的气质,将他整个虫的魅力值都提升了很多,再加上那一双雾蒙蒙的、像是藏匿了无数情谊的紫色眼瞳,更是叫很多雄虫会为其折腰。
但即便辛烛再有魅力,也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
某一瞬间,顾庭都没有办法用语言去形容。
倒是走来的辛烛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团黏在顾庭脚边的卵群,他有些嫌恶了皱了皱眉,半虫化后印着鱼鳞似的纹路的脸上徒增艳丽,破碎的眼镜框早就不翼而飞,就连他身上有些破损的西装都变成了另一种魅力加成的工具。
辛烛道:“顾庭阁下,又见面了。”
难为他恶心那团卵群的同时还能冲着顾庭彬彬有礼。
顾庭嘴角抽了抽,他看向辛烛,冷淡道:“这些虫——他们是什么?”
几十个一模一样的面孔,已经不能称之为是某一个虫了,就像是书本上所说,“世界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自然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虫,顾庭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某些超脱律法束缚的非法实验,或者是基因克隆。
“如你所见。”辛烛耸了耸肩,他并不在意自己西装上的灰尘以及破损,就像是往常一样,优雅地踱步到巨型玻璃缸前。
他抬手敲了敲玻璃,里面沉眠着的亚雌无知无觉,那张精致的面孔因为失去意识而有种冷然的美感,偏偏眼角莫名的媚意又驱散了那种不近虫情。
辛烛满意道:“好用的东西,我一向会准备很多个。”
顾庭被对方那种毫不在意的言语刺激到,尤其当初在黑市他已经把零七当做是朋友,即使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没有了先前记忆的零七迟钝却真挚,可就是那样的一只懵懂的亚雌,却死于自己身体的爆炸,偏偏某个罪魁祸首还在这里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在你眼里零七是什么?”顾庭皱眉,他觉得辛烛的一切行为令虫作呕且非常不可理喻,这只虫的眼里似乎没有对于生命的在意,就像是那些埋在流沙周围的引爆器,等级略差的雌虫以及其他亚雌几乎很难在那些接踵而至的爆炸中活下来。
“我说过了——是东西。”辛烛笑了笑,他像是看不懂顾庭脸上的愤愤,“果然还是个年轻的小雄虫啊……等你活到我这样的年纪,就会发现很多东西都不重要了。”
“那什么才重要?”
缩在顾庭脚下的卵群安安静静假装着哑巴,它们似乎很会审时度势,见眼前场面紧张,便只紧紧地贴在顾庭的靴面上,圆溜溜的黑色圆核像是会动的眼珠转来转去,似乎正在双方的对话中进行思考。
不过辛烛并没有兴致注意那些恶心的卵,他在赫尔狄克星的地下安置自己的一些“试验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未见过这种半透明的卵群,但他想着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辛烛的目光饶有兴趣地从顾庭的脸上绕过去,“当然是我的目标。”
顾庭紧紧抿着唇,之前落水已经冲散了身上、脸上的黏腻,他的动作便也没有了最初的拘束难耐,只是嘴巴上还留着先前干涸的裂纹,此刻施加了力道便有些刺痛。他移开了视线,盯着沉睡在蓝色液体中的零七。
每一个,都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辛烛慢悠悠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并不在意身后的雄虫是否追问,而是自顾自道:“这是复制体。”
辛烛随手拧开一道玻璃缸上的把手,瞬间蓝色的液体倾泻而出,赤身裸.体的零七也滚了出来,白皙平坦的胸膛干瘪且寂静,有些怪异的瘦弱,但是很快他内陷的胸腔猛地起伏,一口深深的气被零七吸了进去,瞬间他睁开了眼睛,像是重获新生的傀儡,在看到辛烛的瞬间便低头叫道“主人”。
辛烛抬脚踢了踢亚雌的膝盖,他看向顾庭,“零七很乖,会打架、会处理工作,当然也可以有别的用处,所以当初在控制他的时候,我忽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想法——如果有很多个很好用的‘零七’,会不会方便很多?”
“所以我干脆就借由零七开展了这一场尝试,最开始只有半成品——相同面貌的瑕疵品、能力不行的瑕疵品、四肢脆弱的瑕疵品……我喜欢完美,对于我来说任何不完美都要销毁,于是在几百个瑕疵品后,我终于得到了第二个乖巧的零七。”
“再后来,我便鲜少失败。”
辛烛看着脚下的零七站起来,满意地捏住对方的下巴细细打量,“你看,这里还有四十七个零七,之前用掉了三个,还有四十七个可以用……嘶!”
辛烛后面的话被吞了下去,他甩开零七的下巴摸上了自己的侧脸——在那里印着一条长越五公分的血痕,当他的手指触及伤口时,便已经染上了鲜红。
他将手指送到嘴里舔了舔,舌苔上的血腥味儿令辛烛有些兴奋,但更多的兴奋却来自于顾庭。
“那是什么?精神力触须?”辛烛望向那些漂浮在年轻雄虫周围的浅蓝色、像是果冻一样的圆柱状物体,看起来数量很多,纤软脆弱,但实际抽在皮肤上以后才知道是火辣辣的疼,像是看起来漂亮实际却长了刺儿的玫瑰。
顾庭懒得回答,他从长出精神力触须后鲜少用其掺和在格斗里,最初倒是和坎贝尔他们几个试过,但每一次都被阿莫尔说是作弊,于是他用的并不多,多数还是以锻炼自己的拳脚为主,只是此刻听着辛烛那些狗屁发言,顾庭有股抑制不住的怒气涌了上来——或许是因为他看不惯对方对待生命的态度,也或许是因为遇见辛烛以后种种倒霉的事情,以及那些惹虫讨厌的爆炸……
总之顾庭气得想揍虫,于是他也揍了。
不可否认,那些轻盈甚至是看起来很漂亮的精神力触须很好用,不仅仅是可以安抚雌虫的存在,更是一个打架的好工具,至少本就被训练好的零七以及以催眠控制为主的辛烛并不是他的对手。
漂亮闪烁着微光的鳞粉撒了一地,辛烛身后的蝶翅有些倦怠地卷着边,他的四肢全被来自雄虫的精神力触须捆束着,原本就破损的西装几乎成了布条挂在他的身上,鲜红的痕迹渗着血丝,看起来凄惨无比,原来的他可是压根没有想到这只只有f级的雄虫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很意外,“你竟然不受控制?”
紫灰蝶的鳞粉可以编制出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残酷的梦境,这些梦境往往都会隐射出某个虫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辛烛靠着自己本身的能力几乎是无往不胜,从最初开始创建势力到后期蚕食同行的地盘,那些细密漂亮的鳞粉可谓是一大功臣,但是这项能力却在顾庭的身上吃了瘪。
“我记得很早以前,你就尝试用它控制过我。”那是顾庭和辛烛的第一次见面,脆弱敏感的小雄虫在察觉到不对时及时逃离,自此远离了鳞粉织就的梦境。
“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面对一只未成年的小家伙而大意了。”辛烛笑了笑,他并不是很紧张此刻自己被捆束的场景,而是循循善诱道:“顾庭阁下,或许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太大的仇恨吧?得罪你的虫是格兰,但格兰已经从我手里逃走了……”
“怎么没仇?”顾庭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厚脸皮才能支撑辛烛说出这些话。
“哦?那我们之间有什么仇?”
辛烛真诚发问,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学生,在等待着老师的回答。
顾庭没忍住冷笑一声,一向面目温和的他当真的沉了面孔,竟是有几分坎贝尔身上的凌厉劲儿,“还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缠绕在辛烛身上的精神力触须“嗖”地紧缩,就连一向皮糙肉厚的雌虫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先前顾庭总是感觉自己是被猎人当做戏耍的猎物,连反抗都显得无能,但此刻身份地位的对调,立马叫他出了那口恶气。
顾庭问道:“你想找原始虫的战场遗迹到底是为了什么?”
辛烛脸色发青,陷在他脖子上的触须没有丝毫的心软,几乎叫他喘不过气,反倒是同样被束缚的零七却待遇好了很多。
他喘了口气,艰难道:“那是我家族的目标。”
“找到他们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辛烛一愣,连有些狰狞的面孔上都浮现出一层空白。
顾庭也顿住了,他忽然有一个不太令虫信服的答案,“你只是为了找到?”
“嗯。”辛烛应了一声,语气有些奇妙,“我只是为了找到。”
至于为什么要找到,就是辛烛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从他的父辈开始就传递下来的愿望,是他的长辈们死前都至死惦记着的事情,甚至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从小就抛下年幼的孩子,只身在星海中寻找。
最初辛烛很不能理解,但后来他也随波逐流继承了来自长辈们的遗愿,继承着继承着,来自长辈的遗愿也变成了他的执念与使命——他的使命就是找到原始虫的战场遗迹,可是找到后又该做些什么,却从来都没有虫告诉过他。
至于最初又为什么要找到,他也并不明白……
他就像是个故事只听了半截便急匆匆冲出去找宝藏的蠢货,在这么多年的执念之下,忽然被年轻的雄虫问到大脑发白。
顾庭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从最初开始被辛烛当做是玩弄对象到现在,他一直以为藏在幕后的黑手是不是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可到了此刻才发现了一个更加滑稽的答案——对方只是为了找到原始虫的战场遗迹便生了这么多的事端。
缠绕在辛烛身上的精神力触须像是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变化,又收紧了几分,眼见被捆束的雌虫即将因为窒息而休克,那些触须又贴心地放松几分,正好给了辛烛喘息的空隙。
辛烛脸色发紫,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如果他那些催眠、控制的技能不起作用,那么他可能比起一般的雌虫还要弱上几分。
顾庭抬了抬脚,黏糊在他靴面上的卵群已经安静了很久,就这样忽然被他的精神力触须挑起来悬在半空中。
叽叽喳喳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要干嘛?]
[这个虫也臭臭的。]
[哇偶,飞起来了!]
[放我下来!]
[再高一点!]
顾庭看向辛烛,“这些就是原始虫。”他记得这群虫卵曾经说过它们是原始虫。
辛烛哼笑一声,“不用骗我,我知道原始虫长什么样儿,至于它们……大概是什么无用的废弃卵群吧。”
这话一出,原本还安稳带着的卵群瞬间开始乱动,黑色的圆核一张一翕,就像是气狠了的鼻孔——
[我们才是原始虫!]
[不是废弃卵群!我们只是没有被孵化出来!]
[他胡说!]
顾庭被吵地整个后脑勺发蒙,他不少痕迹地抖了抖自己的精神力触须,那些担在上面的卵群才稍稍收敛,他问道:“那是什么样儿?”
见自己已经被困住,一时半会儿无法逃开,辛烛倒是慢吞吞地切换到了闲聊模式,“知道雅克斯吗?我要找的原始虫是雅克斯,它们当年祭献在了赫尔狄克星上,所以我才要找到原始虫的战场遗迹。”
“战场遗迹?”顾庭皱眉,这似乎和他从阿诺德那里听来的故事有些出入。
不过如果辛烛要找的是雅克斯,那阿诺德不就是……
“因为虫母引发的一场战争,雅克斯信仰虫母,于是和其他虫站在了对立面上,那一场战役里几乎所有的虫都死在了赫尔狄克星上。”
年轻雄虫的面色有些怪异,阿诺德所言为虫母和雅克斯的单方面报复,而辛烛则说是双方之间发生的冲突战役,但最终造成的结果却差不多,因此这两种说法要么是一方撒谎了,要么是一方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而顾庭更倾向于后者。
尤其再加上对方先前那一场没有目的的追寻——这就是辛烛所坚持一切的原因,顾庭觉得怪异,却在浅思之后发现也合情合理,说得通透点儿也就是执念和长辈的信念作祟。
但这并不是辛烛针对他们的理由。
顾庭抿直了嘴角,“你要找雅克斯,又何必找我们的麻烦。”
辛烛倒是毫不在意地将格兰卖了,“顾庭阁下,最初可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格兰——他自己在逃亡的路上瞎了一只眼睛,倒是将仇记在了星盟的身上,不过他待你很特殊啊,我记得你还是他的救命恩虫?”
这话被辛烛说出来有几分讽刺,“不过那家伙是个白眼狼,养不熟的。”
顾庭眯了眯眼,神色不见得多放松,于是辛烛无奈道:“好吧,顾庭阁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图因斯是个蠢的,他以为自己掩饰地有多高明,但其实已经被我察觉到了,只是还没等我行动,乌比斯联盟就攻上了翡冷翠,为了防止我背后的黑市暴露,我只能提前离开。”
“我知道你的血液有秘密,而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儿的秘密,于是当格兰提出他想对星盟出手的时候,我也同意了,只是我没能成功,至于格兰的打算……”辛烛耸肩,“在我看来,不过是以卵击石。”
辛烛的身份是幕后者、是旁观者,他看格兰像是看一个跳梁的小丑,因为对方的能力有用,所以他不介意从指缝之间流出一些权势帮帮格兰,但至于以后格兰会造成什么样儿的苦果,就不是辛烛所在意的了。
“你救走格兰就是因为他可以控制异兽?”
“嗯哼。”辛烛点头,“但是他太没用了,达不成我的目的。”
顾庭看向周围的场景,又道:“所以你埋了引爆器……”
“如果幕星之眼没用,那我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那就是干脆直接将入口炸开,但是……”辛烛的脸色猛然又沉了下去,他自己自然是早做了打算、身上穿着防护甲,自然不畏惧爆炸,而现在用幕星之眼引诱异兽的事情又被其他虫横插一脚,于是他干脆就按下了引爆器。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在流沙之下看到自己一直寻找着的战场遗迹,但直到落下去以后,他才发现底下什么都没有,甚至顺着可行的洞窟里前进,一直走到了他最初存放实验品的地方——他的一切努力就像是一个笑话,异兽守护的流沙之下怎么会空无一物?
顾庭也想到了辛烛“但是”之后的话语,他自己是真的从流沙入口进去的,虽然不大能确定具体的空间关系,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藏在沙漠底下的墓穴唯有通过流沙才可以真正地进入,不过……顾庭看向还悬在半空中的卵群。
那么这些家伙,又是什么?
“顾庭?”忽然,另一道声音响起,年轻的雄虫闻言看了过去,是手臂揽着琉璃的阿诺德,以及走在他旁侧的恩格烈、索勋、水晶,被绑住手腕的另一个零七。
“你们……”顾庭的眼神从几虫身上滑过,“坎贝尔呢?”
恩格烈摇摇头,“从我们醒来以后就没见到他。”
顾庭皱眉,恩格烈安抚道:“相信坎贝尔的能力。”
被冷落在一边的辛烛笑出了声,“啊,又齐聚一堂了呀!”
阿诺德看过去,而顾庭也三言两语将辛烛的意图说了出来,“他说他想找雅克斯。”
“雅克斯?”阿诺德眯眼,他打量着被束缚起来的辛烛,目光里闪烁着某些思索的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是什么虫形?”
顾庭:“紫灰蝶。”
“紫灰蝶……”
阿诺德喃喃,半晌他猛然抬头走进几步,扯住辛烛那几乎要断裂开的领口,“你是紫灰蝶?”
辛烛:“我是。”
“紫灰蝶、紫灰蝶……”阿诺德皱着眉头,琉璃靠了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阿诺德摇了摇头,他想起了在很久很久以前,紫灰蝶是雅克斯的仆从虫种——当年幕星之眼和紫灰蝶同时属于雅克斯的仆从,但是幕星之眼为了得到虫母而做出了背叛的丑事,紫灰蝶一族倒是一直追随在雅克斯之后,只是在那场献祭后,他们便不知所踪,而后来阿诺德流浪在星际之中,也鲜少听闻有紫灰蝶的存在。
——他以为他们早就消亡了……
他看向辛烛,“你们当年去哪儿了?你们一直都在做什么?”
这是一个直击灵魂的质问,每一个字符就像是带有魔力似的牵引着辛烛的神思,让他不得不说出家族的过往——
“我们每隔十年会换一个星球生活,没有具体的居住地。”
“从我的父辈开始就在寻找雅克斯的踪迹,但是一无所获,于是后来我又继续寻找着。”
“我继承了祝福,寿命加长,因此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直到找到了赫尔狄克星。”
当初在幕星之眼背叛初期,紫灰蝶在雅克斯寻找虫母一事上出了大力,因此后来雅克斯也把一部分“祝福”赐予了紫灰蝶,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并没有幕星之眼起眼的仆从虫种竟然会一直寻找着雅克斯的踪迹。
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还是恩格烈先打破了沉默,“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先上去吧,图因斯他们应该已经来了。”
先前的爆炸那么强烈,一直关注着赫尔狄克星的图因斯、维自然不会错过,几乎是在巨响发生的瞬间,他们就驱动着星舰一一降落,早就将蔷薇盟以及流沙附近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但是要怎么上去啊?”水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顾庭身侧,他有些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那些软乎乎的卵群,“妈妈,这是什么?”
还不待顾庭回答,丝缕黏腻在一起的卵群忽然一跃而起,将周围的黏液都甩在了水晶的脸上,在水晶措手不及的神态下,顾庭听到了那些声音们的尖叫——
[啊啊啊这个家伙碰我了!]
[离我远点!]
[他身上的味道好奇怪、好熟悉啊!]
[和那个家伙身上的味道也很像!]
那个家伙?
顾庭忽然低声道:“你们说的是谁?”
水晶一脸意外,“妈妈,你说什么……”
“嘘。”顾庭按住了水晶的肩膀,继续问那几簇缠在一起的卵群,“你们说味道很像的是谁?”
[就是那个虫啊!长黑色毛毛的!]
[那边的!]
[就是他!很熟悉的味道!]
缠在一起的卵群似乎怕自己描述不清楚,于是数个又粘结在一起,搭建成了一细条状,指向了阿诺德,而刚刚从沉思里回神的阿诺德也正巧看到了地上那一团有些恶心的卵群。
阿诺德:“它们是……”
顾庭回答:“它们说它们也是原始虫。”
原始虫种多数只代指雅克斯,此刻阿诺德望着那几乎上千的虫卵,有些疑惑——什么时候雅克斯都烂大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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