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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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辰阳殿时, 她心中一惊,谢璟云在殿中等她回来,难道有事?

    “夫君。”

    她步伐轻快的走进内殿, 杏眸如辰欣喜的瞧着他。

    谢璟云面色故作不悦,清了清嗓子, 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桌案, 上面是一沓绢纸,她不解的看着他, “夫君, 拿这些绢纸做什么?”

    谢璟云淡声道, “听闻太子妃作的一手好画, 还专门去翰林院给人画像……不妨给我也来一副?”

    又是作画?上次就莫名其妙让徐公公送来一副他的画像,还说要与她的挂在一起。

    她怔了下,他等在辰阳殿里就这点事?

    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她说呢。

    不过他说话时阴阳怪气的,她去过翰林院作画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七夕节放花灯时遇到柳钰,让他发现了什么?

    可柳钰确实是无辜……

    她试探的问着, “夫君, 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谢璟云起身走近她, 唇角勾笑, “知道的多了……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说?”

    荷良轻哼了声, 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了那是成婚前, 她去挑选合心意的夫君不行吗?

    可她心中还是有些发怂, “夫君在意从前的事做什么?都过去了。”

    谢璟云淡声道, “过去了?你竟然还想嫁给那个仕子?嫁去江南过你的舒坦日子吗?”

    荷良:他果真是什么都知道了。

    “夫君可是吃醋了?”

    被她这般发问,谢璟云避开她的眼眸, “若是你能将我画的满意,此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听到他略冷绝的话语,她的小脾气涌上来“不满意又如何?太子殿下还要以公谋私害了他不成……”

    谢璟云垂眸瞧她,“以公谋私?我还不至于以公谋私……与我比剑他成吗?”

    “哼……你别拿你擅长的跟人比啊,他一介书生,如何跟你比得了剑?”

    “那比下棋……比书法……他都会输的很惨。”

    荷良听着谢璟云的言语,心中瞬然一慌,她为柳钰说话着实有些惹恼了他,她咽了咽口水,“夫君,你坐好,我定能将你的绝世容貌给画出来……”

    谢璟云轻叹了口气,她倒是会察言观色……心中的别扭愠恼不过一句夫君就全消散了。

    他坐在一旁,随手扯了本书,是她平日里爱看的话本子……皆是女子爱看的海誓山盟,深情谴倦。

    荷良看到他拿起自己的话本子,眉头蹙起,显然不悦,她心中暗自嘀咕,你不愿看就放下,这副神态是什么意思?

    她轻哼了声,喊道,“夫君,你的右手挪一下……那样会更俊逸……”

    “头稍微抬一下……”

    “嗯……头再往左一些……不对,再往右一些……可以了。”

    “笑一下……别这么严肃……就这样……”

    ……

    折腾了一个时辰,她倒是画的随意舒心,谢璟云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知道她是在故意整他,欲上前讨回这一个时辰被她整蛊的气,看到她作的画像,倒是甚合他心,声音含笑道,“太子妃的画果真不错……只是日后只能为我一人作像。”

    说完,他拿起画像眼眸含笑离开了辰阳殿。

    荷良:……

    第二日,用过午膳后,她午憩了半个时辰,醒来后昭元殿的秋嬷嬷来,说是皇太后让她过去小坐,她应下了,如蝶给她梳发后,就去了昭元殿。

    一路上却是心神不宁的,她给谢璟云挡剑的事皇姑奶岂会不知,若照永宁所说,永郡王昨日早朝才刚折了两员大将,皇姑奶这个时候唤她过去,定不只是要见她那么简单。

    用午膳时,谢璟云命人给她送来在宫外新摘的玉桃,她让兰嬷嬷带上了些,给太后尝尝鲜,来到昭元殿时,太后正倚在软椅上,阿沁给她捏着肩,荷良行礼道,“皇姑奶。”

    “来……又好几日不见你了,过来。”

    “皇姑奶,荷良给你带了新摘的玉桃,香甜多汁的。”

    “有心了。”

    皇太后拉着她的手,瞧着她,“最近这是清瘦了?太子可是欺负你了。”

    荷良轻笑,这还是皇姑奶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谢璟云。

    自从那日在国公府爹爹说过那番话后,她现在对李家的人心中总有些芥蒂,从前的诸般疼爱她都记得,可如今却总觉得一切的笑意背后都流露着不纯粹的目的。

    “皇姑奶我哪有清瘦,最近胃口还好了呢。”

    皇太后满眼含笑,“没有清瘦就好。”

    随后她又故作责怪的说道,“你呀,比不得你阿姐贴心,你阿姐以前常在宫中陪我,如今嫁了人了,也不方便常来,可你呢,就住在东宫里,也不说常来看看我。”

    她如往日里一般抱着皇太后的手臂依偎着,“皇姑奶您知道的,荷良比阿姐贪玩,在殿中待不住的。”

    皇太后轻叹了口气,“我这两日夜里啊,心中总是闹得慌,你就少贪玩些,在这昭元殿陪陪我。”

    “秋嬷嬷已将侧殿清扫了出来,还是从前你在宫中住的屋子。”

    荷良怔了下,心中极为不安,“皇姑奶,东宫离您的昭元殿不远,我……”

    皇太后拉了拉她的手,“这是不舍得太子了?”

    她被皇太后说的脸颊泛起霞光,“皇姑奶您别打趣我,荷良不回东宫就是了。”

    “听说太子从未去过夕月殿,待你也不错?”

    她顿了顿,想起爹爹让她做的事,她轻笑道,“他不去夕月殿,待我好,还不是看在我是李家的人,若我背后没有皇姑奶撑腰,他哪会这般待我。”

    皇太后狐疑的瞧着她,随后乐呵呵的笑了。

    “是啊,你是李家的人……”

    “只有李家的权势还在,才有尊贵安稳的生活。”

    她听着,默然不语。

    ……

    皇太后着人去朝政殿通传,说是太子妃要在她那里住上几日。

    谢璟云听到后面色黑沉,一把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地上。

    徐公公猛地一惊,跪在了那里。

    皇太后这是要利用她?

    他不舍得利用的,别人怎么敢?

    他们也太上不得台面,不过动了他们两方势力,就已到了要利用她的地步,他还真是高看了永郡王与皇太后。

    他们又是如何觉得拿他们李家的人来驱使他是行得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着实是行得通的~

    第52章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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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良在昭元殿住了几日, 谢璟云从未去过,也未派人去给她送过什么,从前在辰阳殿时, 每天他都会给她送些东西,有时是一份吃食, 有时是一件稀罕的玩意。

    可这几日, 她觉得谢璟云已将她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心中极为不安, 她宽慰自己, 想是自己习惯了谢璟云每日想着她, 习惯了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如今才会觉得空落落的。

    这几日,除了皇后与永宁,每天都有几位世家小姐会去昭元殿,她们在昭元殿里比拼刺绣,又作诗又作画的, 荷良觉得无趣就回屋内翻看话本子了, 不过每次皇太后都非要她评价一番这些小姐们, 她压根没有仔细瞧, 也就随意说上一说。

    今日一早,她发现前几日来昭元殿的世家小姐, 但凡是她说过还不错的又都来了,她正困惑不解时, 永宁与皇后也来到昭元殿, 没一会, 文帝与顾秉也来了,随后, 谢璟云也来了。

    她已有好几日没见到谢璟云,看到他心中满是欢喜,可皇太后、皇后她们都在呢,她又不能跑上前去抱抱他,只好站在皇太后身旁。

    昭元殿内有一棵古榕树,枝干繁密,能遮住半个院落,皇太后坐在软椅上,笑着看向文帝,“今日让你们都来,是有要紧事。”

    “我最近心里总是烦闷,想着东宫如今只有太子妃与裴良娣,不如添件喜事,给太子再纳两位侧妃。”

    皇太后说着,将目光看向荷良,“这几日太子妃都在我这里,这些世家小姐每日前来,太子妃都是见过的,而且今日来的这六位都是太子妃选出来的。”

    随后她又看向谢璟云,“太子,太子妃给你过了一遍眼,如今你再挑选两位纳入东宫。”

    荷良不解的瞧着太后,原来这几日是这么个意思,皇姑奶竟是要给谢璟云纳侧妃,从前她绝対不会这么做,皇姑奶上次还说,让她如何掌管东宫呢。

    还真是待她说变就变了……

    可就算让她不明不白的过了眼又怎样,谢璟云根本不会纳侧妃的,至少现在不会。

    谢璟云迟疑的间隙,文帝走上前,笑道,“母后,怎会这么突然,说给太子纳侧妃这就直接有了人选。”

    太后心不露于色,笑盈盈的说着,“哪里突然?荷良都在我这里帮着挑选好几日了。”

    永宁同情的看了荷良一眼,这定是着了皇奶奶的道了。

    皇奶奶都这般说了,她还能怎样,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她的面子不成。

    只能忍着。

    谢璟云走上前,同样的心不露于色,恭敬温和的说着,“皇奶奶慧眼识人,既是太子妃过了眼的,接下来皇奶奶挑上两位纳入东宫便是。”

    荷良心中一怔,谢璟云这是同意了?

    她觉得心中一阵烦闷,爹爹与皇姑奶如此待她,谢璟云也要将她弃了,不顾她的感受了吗?

    虽然前些日子在国公府就想到过这些,可心中还是猝不及防的被刺了下。

    她眼眸低垂,脑中混乱一片,彻底没了心气,极力强撑着身子站在那里,无论是爹爹、哥哥还是皇姑奶、皇姑母,亦或是谢璟云,都不爱她。

    至少都不是将她放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在,而她却一直以为自己得到了所有的偏爱,可如今看来,就是笑话……

    这几日,她本还幻想着,谢璟云会是那个例外,他不会像爹爹一样,可这么快她就丢人了,在自己心里丢了人,面対皇姑奶的发问,他终是不能开口拒绝,只能应着。

    皇太后対谢璟云的回答似乎不是很满意,她的脸色僵了下,随即又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她们在昭元殿再住上几日,我替太子把把关。”

    “谢皇奶奶。”

    ……

    皇太后招呼着众人落座,荷良坐在皇太后身旁,谢璟云离她有三人远,见她情绪低沉,面色不悦,他的目光始终瞧着她,可她却是垂着脑袋,并不接收他的注视。

    谢璟云轻叹了口气,正无奈时,她抬起了头,与他目光相対,谢璟云不忍看她一副蔫蔫的模样,将手掌掩于背后,想一笔一划将要対她说的话写出来,希望她能看的懂。

    此时皇太后、文帝与皇后正与那些世家小姐问话,只有永宁注意到了这二人,嫌弃的看了眼,就只顾着吃东西了。

    谢璟云写了一个‘试’字,见她像是看懂了,又写第二个字‘探’,她似乎也懂了。

    他心中松了口气,平日里她有些小聪明,算得上聪慧,在昭元殿待了好几日,应是能明白太后此番是何意。

    她看完后,垂下眼眸,心中如针在刺,憋屈的顷刻间就能泪流满面,明明适才他的那些话已经让她心中不悦,可谢璟云还要羞辱她,看到她情绪低沉,还要再数落她。

    比划个什么‘善妒’,你才善妒呢,哪有这样往人家伤疤上撒盐的,明明是他想要纳侧妃,她不悦怎么了,没有撒闹,心中不悦还不行了?不开心还要藏起来强颜欢笑吗,谁善妒?

    她才不是为了这些难过呢,是他们这些人的态度让她生厌,从来不把她放在第一位。

    ……

    在昭元殿用了些茶水,互相攀谈了会,文帝便离开了,谢璟云与顾秉随后也离去,永宁看她虽是极力掩饰着,面色却极为难看,整个人蔫蔫的,跟没了魂似的,她看向皇太后,“皇奶奶,我殿中新得了稀罕玩意,如今侧妃也已让她过了眼,让她跟我去秋唐殿说会话吧。”

    皇太后顿了顿,笑着看向荷良,“去吧,这几日你在我这里也闷坏了。”

    她稳了稳心神,语气虽温和却带有不满,“皇姑奶,荷良这几日倒是不闷,有这些妹妹们在,荷良瞧着她们欢喜的很,日后都入了东宫,荷良就更不会闷了。”

    此时她心中厌极了皇太后,若是以前她定是闹了,可如今她明白了自己的分量,只是说些违心的话给她听。

    她们这些眼里只有权势的人当真是讨厌的很。

    出了昭元殿,永宁本想宽慰她几句,她却回绝了永宁,直接回了辰阳殿。

    此时,谢璟云与顾秉在昭元殿不远处的转角,谢璟云看到她步伐极快的向东宫走去,依然很生气的模样,难道适才他给她写的字她没看懂?

    他欲跟上去,却被顾秉喊住,“殿下……”

    谢璟云顺着顾秉的目光望去,有人在她身后悄悄跟着,他叹了口气,瞧向顾秉,“去找永宁,让永宁去辰阳殿,”说着,他望向荷良纤薄的背影,心疼的说着,“真是笨……脑袋里怕不是浆糊,根本不明白太后的意图。”

    顾秉说道,“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

    ……

    回到辰阳殿,她坐在桌案前,心中的气恼已变成了忧闷,兰嬷嬷欲上前宽慰她,她直接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内殿,软塌塌的身子趴在桌案上,青丝垂落在肩,目光湿漉,让人看了心生怜意。

    因着太后一直派人盯着谢璟云是否去了辰阳殿,谢璟云本是从文帝那里回来要直接去见她的,可若是如此着急,怕是合了他人的意,永宁应是已去过了,他便回了朝政殿。

    至午时,到了用膳的时间,他心中终是不安,还是去了辰阳殿。

    此时,兰嬷嬷正站在那里瞧着她,满眼忧愁,御膳房早就送来了午膳,这小祖宗就坐在桌案旁,也不饮茶也不用膳的,怕是只有太子殿下来了才管用……

    这般想着,就看到谢璟云向内殿走来,兰嬷嬷心中一松,可有人来管管她家小姐了,她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谢璟云站在那里瞧她,她倒是没注意到他,依旧坐在桌案前,在那里认真的写着字,他松了口气,亏他还一直担心她伤心,会不用午膳,她坐在那里倒是满眼温和的写着字,嘴里还呢喃着什么,时不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谢璟云清了清嗓子,她猛然抬眸,纤柔的手指沾染了墨迹,脸色如变戏法般瞬时变得难看起来,一副愤愤然的模样瞧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自己还差一字就写好的‘休夫书’,她又落下一笔,提起绢纸站起身来,“你来的正好,给你……”

    谢璟云无奈的轻叹,眉头微蹙,微眯着眼睛看向她递来的绢纸,走上前接了过来。

    她一双灵动的眼眸只盯着他,不愿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神色,只见谢璟云眉头越发紧蹙,清冷的眼眸从绢纸上挪开看向她,“永宁没来?”

    她轻哼了声,“来了……”

    “她来了,你还要‘休夫’?”

    谢璟云:“……!”看来是要找事,该他解释的,别人说没用……

    她点头,很是坚定。

    谢璟云又瞧了眼‘休夫书’,“谁教你写的?”

    “这还用人教?让我列出你待我不好的地方我能写一夜……”

    谢璟云:“……!!!”

    究竟是如何虐待她了,能写一夜……

    谢璟云侧身向外殿看去,这些‘俗语’她根本写不出来,“今日辰阳殿中所有人不许用膳,去院中跪着……”

    她急了,急忙喊着,“谢璟云,你罚她们做什么……是我自己要写的,你有能耐就罚我……”

    谢璟云瞧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休夫书’放在桌案上,迟疑了下,转身向外走去,回了朝政殿。

    她愣在那里,玩笑开大了?

    玩笑是开大了……谢璟云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永宁是来了,跟她说了些话,可……可她心中依旧不安,谢璟云都答应皇姑奶了,还隔了那么久才来辰阳殿,凭什么就让她受气……

    ‘休夫书’不过是写着玩,闹闹小脾气,他这就生气走了?

    果真不该试探一个人的心意,谢璟云从未说过喜欢她,也从未给她许过承诺,没有表明过心意的宠爱患得患失的,都是猜测。

    若是在国公府爹爹说那些话之前,她定不会像现在这般,从前那么多人疼她宠她,谢璟云岂有不喜欢她的道理,可如今……心中总是会不安,总是会害怕……

    她轻叹了口气,坐在桌案旁,双臂抱膝,窝成一团,小脸整个埋进去,手上适才沾染的墨迹弄花了脸,更显得娇俏可人,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在肩……

    “小姐,您别伤心,老奴这就去朝政殿给太子殿下认罪,就算让老奴挨板子也没关系……”

    说着,兰嬷嬷便向朝政殿走去,如蝶与莲草也跟着,荷良喊道,“关你们什么事,都回来。”

    兰嬷嬷只好停住了步子。

    随后她又低声呢喃着,“反正我都要‘休夫’了,是我先厌弃的他……”

    过了片刻她又道,“虽然有时候还挺喜欢的,可现在就是厌弃……”

    “哼,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从小到大还没我看上眼的呢……”

    ……

    此时她在那低声呢喃,谢璟云走进内殿,没让兰嬷嬷她们出声,凝眉听了一会,清了清嗓子,她才注意到,急忙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

    谢璟云侧首,看向兰嬷嬷她们,“都出去。”

    他走至桌案旁,淡声道,“这些日子,你这脑袋里倒是越来越能胡扯了……”他明白,是最近发生的事対她有了打击。

    “我不过回朝政殿取个东西,你都能这样?”

    她缓缓将头转过来,声音低沉,“取什么东西?”

    谢璟云看到她白皙的面颊上被墨迹沾染,眼底露出笑意,“太子妃不是要‘休夫’吗?去取印章,盖了东宫的章才作数。”

    她瞧着谢璟云眉眼含笑,分明是在逗她,伸出小手将桌案上的‘休夫书’往他面前挪了挪,“呐,你盖章吧。”

    谢璟云:……她还真是越来越能拿捏他了。

    他坐在她身旁,将桌案上的‘休夫书’撕了个粉碎,右手揽住她的腰肢,左手伸在她面前,“我回朝政殿取得是这个。”

    一枚玉坠,鲜红欲滴,在谢璟云宽大的手掌中,“这是我母妃的耳饰,我做成了玉坠,一直放在朝政殿中留个念想,是対我极重要的东西。”

    “如今送给你……你心中可安稳些了?”

    她抬眸去瞧谢璟云,他眼眸深邃,清冷中透着淡淡的忧伤,她的小手将他手中的玉坠提起,双眸灵动的瞧了又瞧,“你……你给我这个,为了让我安心?”

    “嗯……或许有些话我不曾说过,你只要知道,我将它送给你,证明你在我心里如它一样重要。”

    她怔愣了下,双臂环绕在谢璟云脖颈,湿漉漉的眼眸瞧着他,“谢璟云,我……”她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敢问出那句,若有一日真的需要抉择,你会舍弃我吗……有一丝不敢,有一丝不想给他增添压力。

    可他知道她这些日子心中不安,知道她多想,患得患失,愿意拿他母妃的物品送给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我不想我的夫君再纳侧妃……”她说的时候小心翼翼,‘夫君’二字是在告诉谢璟云她是在跟夫君说话,而不是太子。

    他淡声说着,“太后不会真的将她们送入东宫的……”

    “那……日后呢,我祖父曾与我说过皇姑母……日后……”她怕有朝一日,她会同姑母一般,成为一个手段毒辣的女人。

    她不想那样生活着。

    “你知道,我与皇后有恩怨……我自小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所以,不会让你有此困扰的……相信我……”

    谢璟云顿了顿,又凑在她耳边,沉声道,“我是不会去做让你嫌弃的事的……”

    她窝在他怀中,谢璟云能有此觉悟,不错……永宁说的没错,他若是敢有其他女人,她会很嫌弃,嫌弃的辰阳殿的门都不会让他进。

    ……

    谢璟云宽大的手掌拖住她的小脑袋,指腹轻柔的给她擦去脸上的墨迹,宠溺的说着,“看来我离开这一会,还真是发生了很多事,墨都跑脸上了……”

    她眼眸微动,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手,“还不是你突然进来惊着我,墨沾到手上了。”

    “嗯,太子妃说的対,都怪夫君……”

    谢璟云顿了顿,想起在昭元殿的事,问道,“我倒是好奇,在昭元殿我明明那么缓慢的给你一笔一划的提示了,你到底看懂了没有?”

    她如一只小鹿般灵动的从他怀中起开,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可不想让谢璟云嘲笑她,谁知道他比划的是什么,只觉得像是‘善妒’二字。

    谢璟云嘴角含笑,“既然看懂了,太子妃说说,是什么?”

    她怔了下,不能丢人……

    上前扯住他的手,杏眸如星辰般明亮,娇嗔的冲他撒闹,“我饿了,要用午膳……”

    谢璟云:……

    就知道她没有看懂。

    坐在梨木桌旁,她欢喜的用着饭菜,待到吃的差不多时,她的问题又来了,“夫君,如此皇姑奶便不会再试探了吗?”

    “她太过了解你,不过是想看我待你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值不值得去利用你。”

    皇太后也是想留条后路,若是日后永郡王事败,李家的女儿能否依旧是尊贵的皇后。

    她轻应着,“哦。”

    皇姑奶这几日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知道拿她去威胁谢璟云,是否可行,那日在国公府爹爹就想让她那么做,而皇姑奶终是不信谢璟云会真心实意的待她,所以不敢贸然拿她去対付他。

    永宁说了一句玩笑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永宁与她说,难道不应是璟云哥哥拿你去威胁李家吗,怎么如今反倒成了李家拿你威胁璟云哥哥了,难道皇奶奶她们忘了,你也是李家的人。

    说完她又加了句,“璟云哥哥也真是的,非要娶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样想着,她突然开口问道,“夫君……我……我也是李家的人。”

    谢璟云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眸瞧她,淡声说着,“我知道。”

    “嗯?”

    “嫁夫随夫,你是东宫的太子妃,是我谢璟云的妻子……”

    “我不愿你扯进这些対立中,自是也不会让任何人利用你。”

    “乖乖吃饭……这一点你要学学永宁,没心没肺一些,脑袋里别想那么多,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她乖乖的喝了口汤,想起了那日哥哥要刺杀他,她轻柔的说着,“那夫君,为了我,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谢璟云:“……!!!”

    ……

    真如谢璟云所言,一连好几日昭元殿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又过了几日,皇太后対外扬言称太子妃如今还未有子嗣,不急着纳侧妃。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眼看着前几日天气凉爽了些,这两日又燥热了起来,她本想在殿内多添些冰,可兰嬷嬷与她言,就要立秋了,如今这天气再燥热也热不起来,要当心着凉,她只好作罢,対于天气上的了解,每次兰嬷嬷说的总是対的。

    皇太后邀了些人打算去皇家园林纳凉,往年都是天气刚热时挑个吉日就去了,今年因着明月郡主的婚事给耽搁了,之后也没人提议着去,刚巧,昨日方太傅家派人来昭元殿,说是二夫人有喜了,皇太后一时欢喜,就让司礼局看了日子,明日午后起身去皇家园林,正巧也热闹热闹。

    荷良听到阿姐有身孕了,极为欢喜,让如蝶去挑些礼物去方府瞧看一番,虽说明日在皇家园林就能见到了,可她还从未去过方府,就想着去瞧瞧。

    如蝶去挑礼物的时候,她心中不放心,就自己去了库房,兰嬷嬷笑着対她说,“小姐这次可真是用心了,从前无论是送谁的礼,您哪亲自去过库房啊。”

    “那是自然,阿姐的事我定要放在心上的。”

    她去库房好生挑选了番,阿姐自是也不缺什么,任何稀罕玩意皇姑奶也都会想着阿姐,索性挑些适合阿姐气质的幽兰连云锦,又将前几日谢璟云送来的西疆贡品朱红玛瑙手镯带上一対,反正有两対不同成色的呢。

    正巧,永宁来辰阳殿找她叙话,二人就一同做马车去了方府。

    方府是皇城大家,她与永宁走进府门前时,守门的老伯极为有礼,虽不识得她们,却是极为恭敬,有嬷嬷领着她与永宁前去宜良的院落,一路上绕过好几道弯弯,穿过两处长廊,才走到一处平坦的石子路上,那嬷嬷见她们二人绕的有些晕,含笑道,“太子妃,永宁公主,方府建造之时就是这般……前面那座院落便是二公子的居处了。”

    嬷嬷口中的前面那座院落却是还很遥远,她与永宁向来又不是步子快的,一边观赏着方府一边走着。

    正安静的走着,不远处传来嘀咕的声音,“月菊姑娘真是好福气,这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若是肚子再争点气,那还得了……”

    “可不是吗,二公子向来又是个脾气温厚的,自是不会待她差了。”

    听到话语声,身旁的嬷嬷急忙清了清嗓子,“哪里的丫头,不好好干活,躲在那里说闲话。”

    听到训斥的声音,有两个娇小的身影急忙离去,嬷嬷看着荷良与永宁,窘迫的笑着,“府中下人不懂事,让太子妃,永宁公主见笑了。”

    荷良听到丫鬟们的対话,心中一阵不悦,阿姐在方府过的好吗?

    月菊是国公府的侍女,一直侍奉着阿姐,跟随着阿姐来到方府的,听那两个丫鬟言说,方迹宠幸了月菊,那……阿姐知晓吗?

    一直到宜良院前,她才回过神来,永宁瞧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这时宜良满眼笑意的走出,“我正在想明日去皇家园林给你们带些什么礼物好呢,你们两个这就来了。”

    “阿姐。”

    “来,坐……月菊,去小厨房将桂花糕端来。”

    宜良身子单薄,有孕两月才发现,她笑瞧着她们,“这府中弯弯绕绕的多,累着了吧。”

    永宁叹了口气,“这方府也真是的,建个宅院这么能折腾。”

    荷良看她有些清瘦,“阿姐,你有身孕了,怎还清瘦了?要多吃些才是。”

    宜良轻笑,“是得多吃些,可吃不下……怀孕的苦只有女人自己知道。”

    她与永宁対视了眼,不明所以。

    三人闲聊了片刻,月菊端来了茶水与糕点,待她退去一旁时,荷良淡声说着,“阿姐,月菊身上的这件衣服是连云锦,是你给她的?”

    宜良瞧着她,她那点心思,还是一猜就透的,想是来这里的时候有人说了闲话,她想问又怕她不悦,问多了不好,她笑道,“是我赏给她的……如今,她虽还是我的侍女,却也是夫君的通房丫鬟。”

    荷良抿着小嘴,“阿姐……你”

    宜良依旧笑颜,“这事是经过我同意的,如今我有了身孕,不能侍奉夫君,方府看在李家的面上没有开口说要纳妾,可他们不提,我也要识大体,我见夫君平日里瞧着月菊不错,就想着也是个跟自己贴心的人。”

    “我也有意让方迹纳她为妾,给她个名分,好歹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

    荷良与永宁听得有些懵,两个人都不语。

    过了片刻,荷良问道,“阿姐,你……你不吃醋吗?”

    她这一句话倒是把宜良问的怔了下,随后笑道,“说什么傻话,夫君他待我好,我自是也要为他着想。”

    她轻轻点头。

    突然觉得自己太不懂事。

    可女人有孕也是件辛苦事,还要为他着想。

    永宁一脸茫然,若是日后顾秉敢纳妾,她自是不允的。

    宜良姐姐还真是被皇奶奶与母后的那些礼仪规矩给祸害了。

    她又瞅了眼荷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她倒是个教不坏的,再多的礼仪规矩対她虽有约束却不多,整日霸占着璟云哥哥。

    ……

    两个人在方府用了午膳才离开,刚进方府时听到丫鬟的対话,她还以为阿姐在方府过的不好呢,可用午膳时,方迹也来了,待阿姐很是关心,她才放下心来。

    不过也确实是担心多了,阿姐那般温婉贤淑之人,哪有夫君不疼爱护着的道理。

    ……

    次日,来到皇家园林,她还是住在她的朝云阁里,中午的时候在辰阳殿没有休息好,她就又在朝云阁打算休憩会。

    待她醒来,去见皇太后时,沁春园里已坐满了人,皇太后不止邀了国公府的人,还邀了雪阳长公主。

    荷良给太后问安后就坐在了一旁,她瞧了眼雪阳长公主,她的神色很憔悴,虽是极力掩饰却也透出忧伤,想来也是,关嘉风就是一个混蛋,嘉芫又去了软香楼,前几日关山候又因私自购买大量马匹被定罪,虽是马匹都充了国库,可他的罪免不了。

    当真是折了银子又遭了罪。

    镇远伯府也是一样。

    文帝虽是心知肚明他们的意图,却未挑明,没有対他们赶尽杀绝,不知在等什么?

    她正在用着糕点,一旁的皇后唤她,“荷良。”

    “怎么了皇姑母?”

    皇后笑瞧着她,“你与你阿姐成婚不过只差月余,如今你阿姐都有了身孕,你这身子……”

    皇后说着往她身上瞧了眼。

    她口中的糕点差点没噎着,用了口茶水,面色有些羞红,“皇姑母,这么多人都在呢……”

    “这有什么可羞的……按说你也该有喜了才是,太子常常留宿在辰阳殿,可着太医瞧过身子了?”

    皇后问着,皇太后也笑瞧着她,只有太后身旁的宜良面色变了。

    宜良明白,如今永郡王已不占任何优势,皇姑奶与皇姑母就将后路放在了荷良身上,她若是有子,不止是皇家血脉,身上还流着李家的血。

    荷良轻声道,“没……我有一直在喝补身子的汤药。”

    皇后冲她摇了摇头,“上次我与你说的话都忘了?你得上些心才是,尽快诞下皇子,才能在东宫坐稳位置。”

    在这沁春园坐着的都是自家人,皇后说话也是直接了些。

    “荷良知道了。”

    皇太后望向一旁的秋嬷嬷,“去太医院通传,用晚膳时,让人来给太子妃瞧瞧身子。”

    “是。”

    荷良被她们问的已没心思用糕点,安静的坐在那里,轻咬着下唇,叹了口气。

    ……

    皇家园林此次邀的都是些女眷,文帝与顾秉却突然出现在了沁春园,众人起身行礼,文帝温和的笑着,“今日我闲了下来,听闻母后来了皇家园林,便也来凑凑热闹。”

    他径直坐在了李美人旁,皇后的眼眸透出厌弃。

    几番闲话后,永宁觉得无趣,就悄摸摸的与文帝说了句话,与顾秉前后脚的离开了。

    果真,在永宁这里没有任何的礼仪规矩。

    她也想离开,可却不知寻个什么由头好,正愁闷时,雪阳长公主身旁的女子向她走来,伏在她身旁行礼,“玉曼见过太子妃。”

    荷良瞧向她,倒是有些眼生,玉曼继续道,“太子妃想是没有见过我,我是关山候的表亲之女,如今长公主已认我为义女,日后便能常与太子妃见面了。”

    荷良轻笑。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玉曼继续说着,“我常听顾韵提起太子妃,说是太子妃生的绝色,一直夸赞,今日玉曼见了,只觉顾韵太过词乏。”

    荷良:你确定顾韵会一直夸赞我?

    夸赞她的人是数不过来,可永宁与顾韵是例外。

    不过既然她提起顾韵,想是与顾韵熟识,她便随意回了句。

    玉曼又道,“听闻皇家园林的戏月温泉是从山中引来的,玉曼很想去瞧瞧,不知太子妃可愿一同去?”

    她正不知如何离开这里呢,倒被她提了醒,索性应了她,一同去了戏月温泉。

    ……

    刚走上戏月温泉前的小桥,荷良瞬时一惊,站在假山前的那人不是徐公公吗?他怎么在这里,难道谢璟云在这里?

    她这般想着,注意到了一旁的玉曼,玉曼的目光向假山处瞧着,露出欣喜,她算是明白了,原来雪阳长公主今日带义女前来是有目的的,可她们是怎么知道文帝与谢璟云会来皇家园林呢?

    玉曼一人没有理由独自前来,所以才会邀她一同来。

    合着她就是个引路的。

    可玉曼邀她同来,还如何与太子殿下单独相处呢,还是玉曼足够自信,认为太子会让她留下,让他的太子妃走?

    她顿了顿,玉曼这般想倒也没错,毕竟旧人哪有新人香?

    哪个男子看到娇人献媚会把持的住呢,她轻哼了声,这雪阳长公主自己的女儿都没教好,就认个义女来园林诱引太子了?

    她这才认真的看向玉曼,她生的虽不娇俏,却一副媚态,身姿丰腴,腰身纤细,着实是一副好身材。

    她自叹不如。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她也明白了雪阳长公主的意思,没有自己往朝云阁回已是没有容人之心,若是再将她赶走,更会被人诋毁,索性就继续走吧。

    徐公公瞧见她,满眼含笑的走上前,“老奴见过太子妃。”

    说完他又道,“殿下刚来到这里。”

    她冲徐公公点了点头,就径直绕过假山走进去,如蝶停在了外面,玉曼也跟着荷良往里走,徐公公想拦着,可欲言又止,没有说出口。

    只以为是太子妃要带人进去的。

    谢璟云与文帝一同来的皇家园林,他不愿去沁春园,就来了这里泡温泉,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他不禁皱眉,徐清就守在那里,还有人不知好歹的走过来?

    听到脚步声,他眼眸含怒的瞧去,荷良出现在他眼中时,他的怒气瞬时不见,露出笑意,随即看到她身后还有人,他轻叹了口气,他的太子妃就这般不重视她的夫君?让别的女人进来?

    “出去。”

    荷良心中嘀咕,谢璟云果真没让她失望。

    玉曼却以为太子是让太子妃出去,毕竟她一进来,就一双媚眼含潮的勾着太子殿下,义母说的没错,没有男人不喜欢新鲜的,太子妃就算生的再绝色,殿下也腻了,就算太子妃在这,男人一时的情.欲也是无法自持的。

    她所求不多,能进东宫就行,她好不容易攀上关山候府,自是要再往上走一走的,不然就只能被关嘉风给祸害了,在关山候府这些日子,若不是长公主日日看着她,关嘉风早就钻进她屋里了,她前些日子进过一次宫,远远瞧见过太子殿下的身影,他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又已协理朝政,生的俊朗,肩宽腰细的,哪哪不比那关嘉风强。

    所以她就想此次来皇家园林兴许能见到太子殿下,果真,是她有福气,皇太后本只是邀了女眷,可太子殿下与文帝都来了,她身边的侍女一告知她,她听闻太子殿下平日里根本不让女子近身,就寻着太子妃一起来了,至少能让殿下看到她。

    谢璟云见玉曼站在那里,丝毫未有要离去的意思,他声音清冷,透着丝丝冰凉,“出去,听不见吗?”

    玉曼这才注意到太子是在让她出去,她急忙娇态道,“玉曼见过太子殿下,玉曼只是同太子妃一同来泡温泉,殿下莫气。”

    她明明知道太子就在温泉里泡着,还说出此言,着实让荷良另眼相看,她这是还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徐清。”谢璟云喊道,徐公公急忙进来,看着玉曼,“这位姑娘,太子殿下在这泡温泉呢,您是姑娘家,不合适。”

    玉曼见太子不理会她,只觉是太子妃在这,太子还是顾及李家颜面,不好直接让太子妃离开,她看向荷良说道,“太子妃,可否让玉曼与太子殿下单独说句话。”

    荷良:“……!!!”

    她若同意了,谢璟云会不会扒了她的皮。

    她若真同意了,那玉曼可就真与谢璟云单独在温泉这私密的地方相处了,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她才不呢。

    没等她开口,谢璟云冷声道,“带出去,杖责五十……”说完他看向徐公公,“还有你,自去领罚。”

    玉曼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徐公公急的冒汗,低声说着,“这位姑娘,快走吧,再待下去小命都没了。”

    玉曼只好满眼怨气的离开,徐公公也唉声叹气的,这叫什么事,这姑娘明明是跟着太子妃进去的,他本想拦来着。

    荷良咽了咽口水,见谢璟云眉眼含怒,她轻声道,“我……我先回朝云阁了,你慢慢泡,没人打扰。”

    没等她转身,谢璟云瞧着她,“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璟云:要和太子妃涩涩了~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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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她转身, 谢璟云瞧着她,“过来。”

    她怔了下,过去就过去, 又不是我带她来的,再说了谁知道你在这里。

    她褪去外衣, 泡温泉的里衣还在如蝶那里, 索性穿着身上这件中衣去泡,等下换上那件里衣回朝云阁就是了。

    她下了水, 温温热热的, 只觉身子一阵发轻, 靠在一处石块边上, 瞧着谢璟云,“你怎么也来皇家园林了?我都不知道。”

    她故意这样说着,也确实是这样的。

    “这么说不是你将她带过来的了?”

    她迟疑了下,“也算是,可我一开始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多心思。”

    谢璟云靠在石岩上, 双臂搭着, “我让你过来, 不是让你靠在那边。”

    “你适才脸色那么难看, 我害怕,我不去。”她转动着眼眸, 不去瞧他。

    谢璟云:“……?”

    “我又不是对你。”

    她迟疑了片刻,一点点在水中挪动着玉足, 直到他面前, 又问道, “你还没说,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父皇让我来的, 我又觉着沁春园聒噪,想来这里清静会,你就来了……”

    “那……那我打扰你清静了?”

    谢璟云露出一抹痞笑,眼眸深邃,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道,“不打扰……”

    说完,他问道,“适才她让你出去,你在犹豫什么?”

    她急忙摇头,“没犹豫。”

    他本来是想听听她会怎么说,可又怕她真的应了直接走出去。

    以他对她的了解,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本就因沁春园里皇后的问话心中郁闷,谢璟云又在这问她,她抱住他的腰,撒闹道,“别问了……”

    谢璟云将她鬓角的碎发缕到耳后,指腹在她莹白的脸颊上轻抚,“发生什么事了?”

    她抬眸,瞧着谢璟云,还是不要跟他说了,反正用晚膳时,太医会去朝云阁的,瞧了之后再与他说好了。

    她轻轻摇头,“没事。”

    她的目光落在谢璟云的手腕上,他的手腕处戴着她给他系上的红绳。

    她轻笑了声,“夫君,你……你觉得玉曼不美吗?”

    谢璟云迟疑了下,“美。”

    荷良以为她听错了,他……一点都不委婉,直接夸她美,虽然是被问的,可也要委婉一些。

    只听谢璟云又道,“美的不堪入目。”

    荷良:“……?”

    还能美的不堪入目?

    “不如太子妃美的合我心意。”

    她笑瞧着谢璟云,他还学会说情话了。

    听他如此逗她,她抱着谢璟云的手也一点都不安分,在他腰间来回抓痒,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他的腰身直直的,摸起来很舒服,谢璟云将她推开,忍不住笑着,“痒……”

    “哼……你非要我过来,我自不会让你安生……”

    谢璟云抬眉瞧她,“那你可要小心,小心引火自焚……”

    感觉到谢璟云炙烈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将身子撤了撤,“我错了……”

    谢璟云:“……”

    她倒是能伸能屈,张口就认错。

    只是,太乖了也不好。

    “认错得有态度……这样吧,我午时处理公务,肩头有些酸痛,你来给我捏一捏,我就原谅你了。”

    荷良半信半疑的瞧着他,向他靠近,“这倒……”

    她还没说完,谢璟云已将她揽在怀中,贴上她柔软的唇,温柔的索取着,她柔软的身子只有一件薄衣紧紧贴着他,一双纤细的手臂渐渐抱紧他的腰。

    谢璟云轻柔的吻渐渐不餍足,一点点向下移动,落在她白皙的颈上,她撤了撤身子,软糯的说着,“夫君……在这里,不好……”

    谢璟云眸色暗沉,瞧着她一双眼眸湿漉漉的,白皙的肌肤袒露着,青丝打湿垂落,娇艳欲滴,一张小脸绯红,他凑在她耳边,炙热的呼吸让她耳廓发烫,他沉声道,“太子妃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

    荷良羞的埋进他胸膛,却被他抱起,她娇嗔道,“夫君……”

    这时,徐公公在外面喊道,“殿下,有事……”

    谢璟云眉头微蹙,只作不理,徐公公又喊着,“殿下……急事。”

    荷良柔声说着,“夫君,你先去处理别的事……”

    谢璟云此时不舍得将她放开,一双眼眸如火,箭在弦上,荷良又道,“夫君……”

    他将她放下,垂眸轻叹了口气,“回朝云阁等我……”

    她乖乖点头。

    谢璟云收拾一番,穿好外衣,走出温泉,一双眼眸如利剑,冷冷道“说……什么事……”

    徐公公吓坏了,急忙道,“文帝让您去他院中,适才来通禀的人很急,老奴……老奴这才喊殿下……的。”

    ……

    回到朝云阁,兰嬷嬷瞧着她,“小姐,这是跟永宁公主泡温泉了吧。”

    “适才皇后娘娘送来了些梅杏,说是这种杏子少有,杏仁也格外香甜,让小姐尝尝呢。”

    她轻应了声。

    待到晚膳送到朝云阁时,秋嬷嬷去唤的太医也到了,往日里来给她瞧的都是太医院的李太医,每次她看到李太医佝偻着身子,长须泛白都觉得甚是有意思,今日来的这位太医年轻了些,自称是李太医的弟子,姓刘。

    兰嬷嬷有些不悦的瞧了眼刘太医,这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晚膳送来了,他也来了,她家小姐自那次伤着胃,不敢耽搁用膳。

    刘太医给她搭了脉,面露愁容,叹了口气,“太子妃,您……您的身子没什么问题。”

    她松了口气,今日在沁春园被她们说的心中不安,谢璟云是常留宿在辰阳殿,可她……却一直没有身孕,还以为自己的身子太过虚弱了呢。

    刚松了口气,她又回过神来,心中疑虑,她的身子没问题,难不成是谢璟云的问题?

    这……?!!!

    接着,刘太医垂首又道,“太子妃,您的晚膳可否让微臣查验一番。”

    她怔了下,晚膳?

    随后轻应了声,“嗯。”

    她看着刘太医将每份饭菜,都夹了出来,还有给她的补汤,都要一一查验,她心中隐隐不安,已猜测到了一二。

    皇姑奶派人去请的太医,怎会如此不凑巧,如此没眼力见,偏偏在用晚膳的时候过来,她又不是得了什么急症。

    看来,是皇姑奶早就知道是膳食的问题,所以,是在指点她。

    谢璟云不会让她有身孕的,她的孩子不止有皇家的血脉,也同样流着李家的血。

    就如皇姑母一样,嫁给文帝这么多年,只有永宁一个女儿,文帝根本不会让皇姑母诞下皇子。

    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想他们这些朝政的事,她常跟永宁在一处玩闹,这些事早已印在心间。

    刘太医将夹出的菜都验了个遍,荷良瞧他神色,并无异常,待他要验她面前的那碗补汤时,她直接挥手将汤碗打落,洒了一地。

    兰嬷嬷瞬时慌了,“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她站起身,大怒“有什么可验的,我知道是何原因,自成婚后,天气就渐渐开始闷热起来,我怕热,日日恨不得将冰绑在身上,定是受了寒。”

    刘太医被她突然的暴躁惊得跪了下来,她看向刘太医,“你师父李太医就与我说过不要靠冰那么近,你这医术是怎么学的,体寒都查验不出来?”

    “等下你回太医院时,若是皇太后关心我的身子,问起你,你替我传个话,就说,我日后不会那么贪凉了,会养好身子的。”

    刘太医连连点头,他哪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这太子妃突然的一通话让他慌乱无措,皇太后让他来的目的可是要查探出补汤里的避子药,他为了不那么明显,就先查验了饭菜,谁知太子妃竟是将补汤打翻,还发这么一通脾气。

    如今也不好再非要查验,只能先离开了。

    “是,微臣遵命。”

    刘太医离开后,她已无心再用晚膳,整个人倚在床榻上,面露忧色,痴痴的发着呆,目光无神,兰嬷嬷已让如蝶去喊太子殿下来,她家小姐虽平日里有些脾气,却很少发这么大的火气,看这模样,只有太子殿下来了,才能好。

    她心中虽郁郁不欢,却也不怪谢璟云,他说过让她信他,他也一直待她好,她都知道,只是心中还是会难过。

    谢璟云给她用避子汤,这件事是会伤到她,可皇姑奶、皇姑母她们又安了什么心思,只是为了她好,为她的以后着想吗?

    定然不是。

    她们早不如此,晚不如此,偏偏在这个时候给她指点避子汤的事,定有她们的目的。

    既然有目的,要利用她,她自是不会让她们如愿。

    只是,这件事她想听听谢璟云怎么说,而不是胡乱猜测他。

    她倚在床榻上,等着他来。

    直到亥时,她已有些困了,谢璟云还是没有来朝云阁,兰嬷嬷在屋内燃了安神香,劝慰道,“小姐,歇下吧,如蝶已去了好几趟,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呢……估摸着今晚不会来皇家园林了,待到明日,明日一早老奴便派人去请太子殿下来。”

    她身子微微动了动,在戏月温泉时,徐公公说是有急事,应是会忙到很晚,她听得兰嬷嬷的劝,躺下来很快就入睡了。

    ……

    第二日一早,天刚微微亮,东方吐出一片白,露出清冷的光,兰嬷嬷正在院中给花浇水,看到太子殿下风尘仆仆的走来,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谢璟云朝屋内望了眼,问道,“她昨日何时歇下的,睡得可好?”

    兰嬷嬷迟疑了下,如实说道,“太子妃昨夜一直等着殿下来,后来见殿下一直不来,就歇下了。”

    他抬了抬脚,欲走进去看一眼她,又停了下来,听到徐清告诉他,她的侍女昨夜来寻了他数次,他便急忙赶来了。

    可……谢璟云垂眸看了自己一眼,一夜寒凉,一身戾气,身上沾染着血迹的衣裳尚未换下,如何去看她。

    他淡声道,“待她醒来,告诉她,我要先去上早朝,要到用晚膳时分才能来见她。”

    “是。”

    兰嬷嬷想起昨夜她家小姐倚在榻上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昨晚……昨晚有太医来给太子妃搭脉,还查验了饭菜,不过没验完就被太子妃给打翻了……”

    谢璟云怔了下,眼眸低垂,“知道了。”

    他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传来软糯的声音,“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谢璟云:急事……

    第54章

    =========================

    谢璟云心间瞬时一暖, 转身看她,昨日夜里,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可她说过, 为了她,要他好好活着。

    她躺在床榻上, 清晨宁静, 除了鸟鸣再无任何声响,听到院中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急忙起身跑了出来, 身上只有一件薄衫, 脚下连鞋袜都没穿, 白皙的玉足踩在梨檀木板上,睡眼惺忪的瞧着他。

    他望了眼她光着的脚,眉头微蹙,走上前去,抬起的手臂又落了下来, 他不能将她抱回床榻……他略沙哑的声音温和道, “快去榻上躺着, 晨起寒凉。”

    她注意到了他眼中的疲惫, 墨绿色长袍纯白的内襟上沾染着血迹,她顾不得这些, 上前将他抱着,“夫君, 你……你受伤了?”

    “没有……这是别人的血……”

    他将她从身上推开, “时间还早, 再去睡会,我要先回东宫, 然后上早朝,要到很晚才能再来这里陪你。”

    她虽是不愿他走,却也乖乖点头,“好。”

    谢璟云想起兰嬷嬷说的话,迟疑了片刻,又道,“以后,我们会有孩子……补汤若是不愿喝,便不喝了。”

    荷良怔了下,“嗯?”

    她是心中想问他,心里憋着这件事,可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来见她,浑身血迹,定是昨夜发生了大事,她已不愿再提。

    可他是怎么知道昨晚之事的,定是兰嬷嬷多嘴了。

    她想过谢璟云可以让御膳房给她送补汤,但她可以选择不喝,可没想到,他先开口了,她若如今怀有身孕,指不定又会被人如何摆弄呢,她是想着继续喝的。

    她低垂眼眸,轻应了声。

    谢璟云眸色温和的瞧着她,扬了扬眉道,“过了今日早朝,再不会有事,太子妃想要皇子,我很欣喜……”

    她轻应着,“夫君,你去忙吧,不用忧心我。”

    谢璟云望着她,很想抚一抚她莹白的脸颊,可他现在又无法离她太近,示意她快回屋去,转身离去。

    ……

    在他们大婚之日,她就用了避子汤,不是他吩咐的,是皇太后,直到七夕节那件事发生前都是皇太后命御膳房在她的补汤中用的药,那个时候,他们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只以为很快就能将他除去,就算李家嫡女嫁给了他,也不会让她怀有身孕,就算有了身孕,他这个太子被除去,孩子也不能活下去。

    而七夕节过后,永郡王失势,皇太后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想让她李家的女儿怀上皇家血脉,就停了她的避子汤。

    一切未定,让她怀上子嗣并非喜事,只会给她日后带来无尽的烦恼。

    他吩咐了御膳房,避子汤对她身体无害,待除掉永郡王这颗毒瘤,他们有的是时间诞下皇嗣。

    他不愿在她面前提皇太后所做之事,那天她从国公府回来后,整个人都蔫蔫的,患得患失,如今这件事,不提对她更好。

    ……

    用过早膳后,秋嬷嬷来朝云阁请她去太后那里,她晨起的早,说身子有些不适,可秋嬷嬷却是再三说辞,非要让她去。

    她便只好前往。

    进了屋内,皇太后遣散了下人,就连一向不离身的秋嬷嬷也走了出去。

    皇太后拉着荷良的手,满眼笑意道,“去过宜州吗?”

    荷良摇头,“没。”

    皇太后轻笑,“咱们李家的祖籍就在宜州,我很小的时候啊,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这几日,老想去那里看一看,如今你阿姐有了身孕,不便路途颠簸,你同我前去,那里啊,风景一点不比皇城差。”

    她虽不知皇太后有何意图,可如今她并不信她,若说从前,那定是知晓她贪玩,才要带她去的。

    “皇姑奶,荷良最近身子不适,老想在床榻上歇着。”

    “呦,怎么,皇姑奶还喊不动你了?从前你可是最爱出去玩的,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带你阿姐出去,回来后你还跟我闹小脾气呢。”

    荷良怔了下,是啊,从前皇姑奶待她极好。

    爹爹,哥哥,也是待她极好。

    见她垂眸沉思,皇太后又道,“此次去宜州,若你不愿去,方二公子与你哥哥就要去,一路上并不太平,很可能你阿姐还未出生的孩儿见不到父亲,你哥哥也会……”

    她抬眸,惊惑的瞧着皇太后,心中瞬时一震,皇姑奶她在说些什么?她的面色为何突然变的如此阴狠。

    昨夜……定是昨夜发生了极为重要的事,不然皇姑奶怎会说出这些话来逼她。

    皇太后知道她虽玩心大,却也是聪慧的,她的话她不会听不懂的,睨眼瞧着她,说过了狠话自是要再给颗糖吃,“宜州你去了定会喜欢,放心,我们到了那里待上几日就会回来。”

    她迟疑了片刻,轻应了声,只想赶快回到朝云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早朝应是还未结束,谢璟云说早朝结束后一切都会没事,可皇姑奶为何现在就跟她说这些话呢,难道,皇姑奶一早就去见过文帝,也已经知道早朝会发生什么?

    还没等她起身,皇太后就冲外面喊道,“秋嬷嬷,去朝云阁让人给太子妃收拾些随行衣物,送到这里来。”

    这是根本不让她离开的意思。

    她柔声问道,“皇姑奶,何时去宜州?”

    “午后吧,午后出发,黄昏时正好能到彬县,在那里歇上一晚。”

    她低声呢喃,“这么急……”

    谢璟云说要到用晚膳时间才能赶到皇家园林。

    ……

    过了有一个时辰,兰嬷嬷有些懵懵的带着莲草提了行李来,她们只提来了一部分,还有两个箱笼在朝云阁呢。

    荷良问道,“可回东宫给我取衣饰了?”

    她的目光深沉,给兰嬷嬷递了个眼神。

    兰嬷嬷会意,猛地拍打了下脑门,“瞧老奴这记性,忘了太子妃入榻必要有那方玉枕,老奴这就回东宫去取。”

    皇太后轻笑着瞧向荷良,下耷的眼皮中藏着一双凌冽的眼眸。

    让荷良不得不认清,此次出行她躲不掉,皇太后的眼中竟是透着杀意,淡淡的说着,“宜良呢,让她在这里多住些时日,等着我们从宜州回来。”

    ……

    随行物品收拾的已差不多,正要前往马车处,她垂着脑袋,轻咬着下唇,抬眸间,她看到谢璟云迎面而来,心中瞬时踏实了,露出悦色。

    谢璟云将要走近她们的时候放慢了急促的步伐,并未看荷良,依旧恭敬的冲皇太后行礼,“皇奶奶。”

    皇太后轻笑,“太子来的正好,哀家向来最疼荷良,让你的太子妃陪哀家去趟宜州,太子没意见吧。”

    皇太后虽是询问,语气却坚定不容置疑。

    而这一次,谢璟云本就没打算继续顺着她,他淡声道,“怕是不妥,她身子弱,经不起颠簸,不能陪皇奶奶去宜州。”

    荷良看着谢璟云面色阴沉,声音清冷,丝毫未有顾忌,她迟疑了下,皇姑奶不止拿哥哥与姐夫威胁她,都拿阿姐胁迫她前往了,她若不去,哥哥与姐夫就要随行,谢璟云就算强行将她留下,她自也是不愿的,此时已多说无益。

    她上前说道,“殿下,我……我想去宜州,皇姑奶说了,在那待上几日便会回来。”

    谢璟云将目光移向她,眼眸中透出探索,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得知此事后,立刻就赶来了,此时她说她愿意去,皇太后拿什么在胁迫她?

    “殿下,你放心,我没事的。”

    谢璟云心中暗叹,我自是不会让你有事,而她们打的主意也正是这一点。

    他轻应了声,“好。”

    荷良从他身旁经过时,他还是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路途遥远,照顾好自己。”

    皇太后望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被秋嬷嬷搀着向马车处走去,他们小夫妻不忍分别,自是有话要说,此次她没有让李家与方家的人随行,荷良都明白的。

    “夫君,你不舍得我?”

    谢璟云将她揽在怀里,看来她还不知道此次去宜州的真实目的,他从身上取出一块玉珏放在她手中,“顾秉会带神机军与你们同行,把玉珏给他,他会护好你的。”

    她垂眸看了眼玉珏,是谢璟云随身佩戴的龙佩,见龙佩如同太子亲临,“夫君,此次出行……很危险吗?”

    她心中开始不安起来,皇太后既然拿李家人威胁她,她知道不止是去宜州那么简单,却没想到谢璟云也如此严肃。

    “不危险……你可一路好好欣赏风景。”

    “嗯?”她抬眸看他,被他的话与态度整的懵懵的。

    他又道,“我不会让你有危险。”

    她轻应了声,所以,还是很危险。

    她抱紧谢璟云,抬眸看着他,“那……夫君,我走了?”

    说话间她已松开抱着他的手,一双眼眸期待他的回应。

    “嗯。”

    谢璟云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沉声说着,“我不在身边,不要逞强,要乖些。”

    她唇角勾笑,故作轻松的模样,软软的声音应着,“夫君,你放心吧,我机灵着呢。”

    “嗯。”

    ……

    出了皇家园林,荷良才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同去宜州的不只是她,还有永郡王。

    行路途中,如蝶是个机灵的,她从永郡王府的下人处打听到了消息。

    永郡王因在皇城外购置大量宅院,用来训练死士,昨日夜里,却突然被神机军包围,厮杀了一夜……

    因着事发突然,永郡王毫无准备,他的朝党赶到时一切都已结束,加上之前的关山候府购买马匹,镇远伯府藏匿大量兵器放在一起,文帝定了他谋逆之罪。

    永郡王的党羽也已被清理。

    只是不知国公府怎么样了?

    皇太后虽知是大逆不道之罪,一早还是去见了文帝,为永郡王求生路,甚至将她抚养文帝长大的恩情都提了出来,文帝向来仁慈,又极重孝道,永郡王是皇太后唯一的血脉,他便同意放永郡王一条生路。

    可皇太后依旧不满意,求文帝下旨将宜州封给永郡王,让他在宜州安稳度日。

    皇太后见文帝迟疑,就要作势跪下求他,文帝岂能让她下跪,便被迫应允了,只是,宜州与蜀地临界,蜀地又与荷安族相挨着,如今明月也已嫁给荷安族首领,若是放永郡王去了宜州,后患无穷。

    文帝有意让谢璟云带神机军于半路解决了永郡王,只是他能这样想,皇太后又如何想不到。

    皇太后最担心的倒不是文帝,她与永郡王同往宜州,可护着永郡王有一条生路,可太子没有文帝的仁慈,他那般仇视李家,她这个皇奶奶不足以让他手下留情,她只好带上荷良,只要有她在身边,想是太子会有所顾虑些。

    第55章

    =========================

    她抬眸望着车窗外, 已经出了皇城,她也终于明白了谢璟云应下她时眼中的忧虑是何意。

    永郡王既行谋逆之事,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今皇姑奶此举,根本不是为了让永郡王在宜州安稳度日, 明显是要回到宜州造反。

    当初明月大婚时, 她恨不能将昭元殿都搬去给她做嫁妆,也是想到有一日若是这般, 能多条后路。

    皇城到彬县这段官道极为平坦, 马车行驶的也疾快, 想来永郡王是很着急想要离开皇城的, 每走远一步,他就会多一分安全,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要赶回宜州。

    整座永郡王府都留在了皇城,往日别的官员搬迁总是能挪上个十天半月的。

    天将要黑时,马车赶到彬县, 并未去住官驿, 而是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各自在房间里用了些饭菜, 就都歇下了。

    只是,荷良这次出来皇太后只许她带了如蝶一人, 出发后就又给她安排了一个侍女与她坐在一辆马车上。

    从皇城到彬县这一路,这侍女就坐在她一旁, 紧紧守着她, 让她觉得很是不舒服, 本来用饭的时候,她去了门口, 可她要睡觉了,她却不出去,就在床榻边倚坐。

    如蝶唤她,“阿露,太子妃要休息了……咱们守在屋外就是。”

    阿露头也不抬,冷声道,“太后吩咐了,路途遥远,恐生是非,要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太子妃,睡觉也一样,要在榻边守着。”

    她一字一句说的坚定,根本不管荷良与如蝶的态度。

    荷良早就发现了,她根本不是什么侍女,她那一双手上的老茧没练个十来年是练不出来的,皇姑奶这是不放心她,一旦沿途出现有人拦截,阿露定会立刻挟持她,到那时她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可现在,她要入睡,有陌生人在榻边坐着,她如何睡得着,以往在国公府、在辰阳殿、只有兰嬷嬷守着她才会好些,就连跟了她许多年的如蝶、莲草守在床榻边,她有时也睡不安生。

    她一双杏眸愠恼,瞧着阿露,阿露背对着她,根本看不到。

    她冷声道,“出去……”

    阿露依旧淡然从容,“太子妃消消气,没有皇太后的命令我是不会出去的。”

    她一时气愤,起身下榻来,扯着阿露径直去敲了皇太后的房门,秋嬷嬷守在房外,没拦住,只是着急的喊着,“太子妃,太后歇下了。”

    秋嬷嬷话落,里面传出皇太后问询的声音,她不满道,“皇姑奶,有人在榻边荷良睡不着。”

    她去撒闹了一番,皇太后让阿露守在门口处,不过依然是在屋内,她不好再说什么,既然皇太后让了步,她也不便再闹。

    不过她纤薄的身子扯着身板壮硕的阿露去皇太后那里,也着实费了些劲,她这一闹的功夫,如蝶已经去了顾秉那里,又在她们回来前赶了回来。

    此次去宜州,因着皇太后同行,文帝以皇太后的安危为由,命殿前侍卫顾秉带领三百神机军一同前往,命他护着皇太后与太子妃的安全。

    皇太后自是无法拒绝。

    第二日出发前,荷良去见了顾秉,阿露就跟在身边,她不满的让阿露离得远些,阿露就算退了几步也还是离她不远。

    顾秉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她欲言又止,扭转脑袋又去瞧了眼阿露,随后低声问道,“顾秉,这个阿露是何来头?”

    顾秉回道,“回太子妃,她是永郡王府的死士。”

    她不解道,“死士?”

    “对,每位死士都服用过一种毒,每隔三日就需解药,否则七窍流血而亡,极其痛苦。”

    “你可有解药?”

    顾秉迟疑了片刻,压低声音,“有……”

    随后他将一只暗黄色的玉葫芦瓶递给荷良,“仅此一颗,是我曾去蓬莱药师那里求来的,太子妃慎用。”

    “知道了。”

    她将玉葫芦放入袖袋中,转身回到自己房里,瞥了阿露一眼,待如蝶收拾好后,就下了楼,上马车继续行进。

    她与顾秉的对话,阿露全听在耳中。

    正达到她的目的。

    昨日如蝶机灵,她只是趁阿露不注意时凑在如蝶身边低语了句,如蝶就将她的意思传给了顾秉,而且传达准确。

    玉葫芦里不过是颗普通药丸,死士的毒哪是说解就解的。

    马车行驶在路上,渐渐跃过平原,道路也开始不平整,她知道,谢璟云不会让永郡王活着回到宜州的,而她会成为他的顾虑,她不愿给他添麻烦,阿露是她身边最大的危害,只要她能将阿露说服,便可解决掉这些麻烦。

    车轿内,阿露就坐在她一旁,沉默不语,如同哑巴,她见阿露垂着脑袋,轻轻用食指点了点她的手臂,“阿露,你多大了?”

    她也不知如何扯入话题,索性就先随便聊着。

    马车内一阵沉默。

    她以为阿露不愿理她,可过了片刻,阿露淡淡道,“二十三。”

    她应了声,又道,“比我大……那你在永郡王府多久了?”

    “十年。”

    “哦,这么久了啊……那你是孤儿?”

    “嗯。”

    她轻叹了口气,她是孤儿,又在永郡王府待了十年,看来想要说服她难度有些大。

    感化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不如直接了当点,“我知道你是死士,我有解药,你想离开永郡王府,得到自由吗?”

    “不想。”

    荷良:“……!!!”

    又一阵沉默。

    “那你想要什么?”

    她话有些多,阿露不再低垂着眼眸,看向她,“我想要什么,太子妃都愿意给吗?”

    她迟疑了下,急忙点头,她愿意开口问,就代表她有所求,有所求一切就都好办了。

    “给。”

    阿露怔了下,“我想要一件做工精致的藕色罗裙。”

    “没问题。”

    荷良没想到她的要求如此简单,可接下来阿露又道,“可我不会答应太子妃任何要求。”

    “嗯?”她有些没回过神来,待回过神,她又道,“没关系,一件衣裳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

    马车将要行至临川县时,荷良注意到随行的队伍好似人增多了,本来除了顾秉带来的神机军外,还有永郡王府的家兵数百,如今似乎多了有上千人。

    进入临川县时,马车突然停了,有人来通传,说是临川县城门处突遇塌方,整条路都被封死,无法进入县内。

    而天色将要暗下来,只能在临川城外安营搭寨凑合一晚。

    这一行人出发虽未打着旗号,可沿途的官员也应该有得到消息,如今他们停在这里,却是无任何官员前来。

    永郡王沉思了片刻,面色暗沉,怒喊道,“今夜在这里休息。”

    安营搭寨后,荷良在帐内用了些茶水,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只听如蝶说着,“我家太子妃在呢。”

    她从未听见如蝶声音如此慌乱惊颤过,便站起身走了出来,只见永郡王就站在帐外,一双粗糙的手正捏着如蝶的下颚,上下打量着她。

    荷良走出来,虽心中气愤,可永郡王这里不是她发脾气的地方,她故作平静道,“皇叔,为何为难我的侍女?”

    永郡王冷哼了声,将如蝶甩向一旁,粗眉蹙起,眼中透出满满的厌意瞧着荷良,“荷良,我瞧着你这侍女挺合我意,等下让她去我帐里。”

    荷良:“……!!!”

    这还没到宜州呢,在皇城他都是唤她太子妃,现在倒是直呼其名了。

    想是跟进不去临川县心中烦躁有关。

    “皇叔身边的人个个惊艳美绝,何必跟荷良讨要一个不懂事的侍女呢。”

    永郡王冲她冷哼了声,心中将对谢璟云的怒气都移到了她身上,他自是知晓七夕节那日是她护在谢璟云身前,毁了他们的计划。

    如今他已离开皇城,国公府未掌兵权,就算日后能在皇城给他做内应又如何,他也不再向从前在朝堂上要依仗李家,怒道,“不讨要她,难道太子妃还要亲自服侍本王。”

    荷良瞬时胸中燃起怒火,无耻,混账,她冷声说着,“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脸,你配吗?”

    她第一次说这么不文雅的话,还是以前从兰嬷嬷那里听到的。

    永郡王眉眼生恨,腆着的肚子怒的一起一伏,却无法真对她怎么样。

    他又将目光落在如蝶身上,“把她给我带走。”

    荷良挡在如蝶身前,“我看谁敢?”

    永郡王身旁有不少人曾是国公府的家兵,此次被李国公送给永郡王一路同行,看到曾经的二小姐拦在那里,都不敢动。

    这时,顾秉走了来,皇太后也朝这边来,狠狠瞪了永郡王一眼,让他明白,这一路还很远,若是惹恼了这位太子妃,前路不知会出什么变故,如今能顺利到达宜州才是最重要的事。

    皇太后看向荷良,笑道,“别动气,你的侍女不愿给他就不给。”

    说完,皇太后又看向永郡王,淡声道,“去看看吧,你的一个妾室趁着刚才你不在的功夫偷偷逃了,王妃已派人去追。”

    皇太后说完,又冷哼了声,“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这才刚离开皇城,就想着逃。”

    ……

    荷良宽慰了如蝶一番,这些年,如蝶最是合她心意,永郡王想宠幸了如蝶,不过是心中有气没地方撒了,那么臃肿的男人,他也配。

    入了夜,她倚在床榻上,听阿露说,那个逃跑的妾室被永郡王用鞶带给活活打死了,在断气前,永郡王妃为了羞辱她,将她扔在了家兵住的营帐里。

    荷良曾为明月嫁去荷安族,心疼过永郡王妃,如今她心中一阵难受,女人的嫉妒心如此可怕。

    她躺在榻上,许久没有歇下。

    阿露问道,“太子妃,我的罗裙呢?”

    她突然想起来,因着永郡王的事她给忘了,她唤如蝶在她新裁制的衣饰里挑选了件藕色的给阿露,“呐,你看看可喜欢?藕色的只这一件,这个样式你若不喜欢,其他颜色的还有许多,你都可以挑选。”

    阿露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喜欢。”

    荷良见她拿着衣饰怔怔的望着,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还是别打断她了。

    过了片刻,阿露冷冷的声音道,“太子妃将解药给我吧,你的条件我答应。”

    倒是荷良有些懵了,她怎突然答应了?

    虽是阿露答应了,她心中欢喜,可那解药是假的,她有些迟疑,还是道,“好。”

    如蝶将玉葫芦递给阿露,阿露露出一抹笑意,“太子妃不怕你先将药给了我,到时候我依然会害你吗?”

    荷良:“……”

    反正药也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太子妃收得护卫一名……

    第56章

    =========================

    她笑道, “不会的,我信你。”

    阿露淡声说着,“永郡王今天之所以会大怒, 是因为沿途每个地方都有他的人在等着,如今临川县走不通, 临川官员又无人前来, 想是太子殿下已经在临川了。”

    “所以,永郡王只能转走水路, 而水路经过的地方并无他的人在等。”

    荷良有想过, 谢璟云定是在哪个她看不见的地方跟着他们呢, 照阿露这般说, 谢璟云已经在临川了,今日跟永郡王大怒时,她心里其实很怕,现在越想越怕,若是永郡王真的不管不顾, 皇姑奶又不为她说话, 可怎么办。

    她还是将底气放在了顾秉身上。

    永郡王虽是要前往宜州, 可封号依旧在, 若是皇姑奶站在永郡王那边,不许顾秉管, 顾秉只能拿出那块玉珏与皇姑奶对着干。

    如今知道谢璟云真的在,她心中踏实了许多。

    “太子妃可拖延出发走水路的时间, 现在永郡王应是已经给接他的人传了信, 会改在哪些经过的地方会合, 太子妃若是能拖延时间,就会打乱沿途进程, 也能给太子殿下留些时间在水路设防,永郡王越往前走,来接他的人就越多,你们的胜算就越少。”

    荷良见阿露面无表情,说的认真,而且她说的也极为有理,她抬眸看向如蝶,“去寻顾秉,让他整些令人头晕脑胀的药来。”

    阿露突然回头瞧了她一眼,李家二小姐,东宫太子妃,还懂得这些手段?

    自从上次她与永宁给李国公下了药,她就认为顾秉弄来些这种药是绝对没问题的。

    等到如蝶回来,她又将随身带着的银两金豆子都给了如蝶,“你去找那些曾是国公府家兵的人,将这些发给他们,就说如果路上遇到危险,让他们好好护着我,若是表现的好,日后会有更多赏银。”

    阿露咽了咽口水,不禁摇了摇头。

    “那些人已是永郡王府的人,太子妃不怕你前脚将这些送过去,后脚就有人通传给永郡王?”

    “不会的,就算他们去告诉永郡王也没什么,今日他们待我还算是护着,也该给他们些好处。”

    ……

    第二日一早,顾秉将药拿给如蝶,负责生火做饭的那些人都是永郡王府的家兵,曾在国公府的那些人对如蝶很是客气,如蝶趁机将这头痛的药只放在了皇太后的果仁粥里。

    若是所有人都头痛难耐,事情便闹大了,她想要的不是事情闹大,是延误行程。

    好巧不巧,她刚梳洗过,秋嬷嬷便前来,说皇太后让她一同用膳,她有些不安的去了,刚坐下,只听皇太后说,“这个果仁粥我尝着不错,你不是爱吃些酸酸甜甜的,尝尝。”

    她怔了下,难不成皇姑奶发现她的粥里被下了药?

    她若说她吃过了,可秋嬷嬷去的时候明明给她送的饭菜还没动。

    算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喝吧,不过就是会头痛,没什么坏毛病。

    她接过秋嬷嬷递过来的汤碗,宛然轻笑,拿起汤勺用了口,笑道,“好喝。”

    ……

    用过早膳后没一会,皇太后就开始觉得头有些不舒服,本是打算改走水路,马上就要出发的,永郡王听闻太后不舒服,就命随行太医给看一下,偏偏这随行太医水土不服一直拉肚子,皇太后轻声说着,“许是昨晚没休息好,我先休息会。”

    永郡王还欲言语,被王妃扯了扯衣袖,她知道永郡王已经和接他的人说好几时在白海会和,若是等了一刻钟还未到,证明情况有变,就会撤去。

    可如今这一路上还要仰仗皇太后,若是不顾皇太后的感受,他们根本回不到宜州,再说了,太子妃在这呢,太子又不一定真的会在半路刺杀。

    皇太后休憩了半个时辰,觉得好些了,不过还是有些头闷,永郡王已又派人传了信,心中火急火燎,便对皇太后说着,“母后,如今我们走了不到三分之一路程,须得尽快出发。”

    皇太后明白他心中担忧,便也强忍着身子继续出发了。

    皇太后休息的间隙,荷良急忙回到了自己的帐里,若是她也表现出来头痛,皇太后定是会怀疑汤里有药,如蝶去找顾秉寻解药,顾秉只是道这药没有解药,休息一两个时辰就好了。

    荷良:“……!!!”

    等到出发的时候,她已觉得好些了,毕竟她喝的少一些,不过还是挺不舒服的。

    从临川坐船入汉海,因着永郡王的人增多,一共三条大船,并排而行,立于水面上,这里因着地理形势空气格外湿潮,也比皇城寒凉了许多。

    水面净澈,被急速而行的船只荡起波澜,泛着白浪,荷良站在甲板上,吹了会风,觉得舒服了许多,那位随行太医被顾秉下了很重的泻药,硬是没能上船,留在了临川。

    船行驶了两个时辰,她本是想休憩会,可又怕发生什么事,就和青生在一起待了许久,如今永郡王府迁去宜州,不知李姝与青生的婚事是否还在。

    将要行至汉海与白海交界处时,荷良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若照阿露所说,白海会有永郡王的人接应,那永郡王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谢璟云就更没胜算了。

    她本以为在汉海行驶途中谢璟云会出现的,可是她担忧了一路,却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她坐在船舱内,眼眸低垂,轻叹着气,心中不安起来,谢璟云可是出了什么事?那日他浑身是血,他虽说不是他的,是别人溅到他身上的,可一夜厮杀,怎会没受伤呢,都怪自己,那么大意,当时他说没事,还信了。

    船只渐渐靠岸停了下来,如蝶见她情绪低沉,“小姐,出来透透气吧,在船上待了那么久。”

    她轻应了声,走出船舱,只见另外两艘船已靠岸停紧,永郡王看到岸上迎接他的人震声大笑,走到这里,他的心中已安稳许多。

    荷良顺着永郡王的目光瞧去,岸上是一个身挎大刀,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站着几十个和他一样装扮的人,看那模样应是这片江域上的水匪,永郡王走至那男子面前,重重拍了拍男子肩膀,只听男子沉稳有力的声音说着,“王爷,我给您备了酒席,一路上辛苦了。”

    待永郡王府的人都下了船,荷良欲上前搀着皇太后,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她以为是阿露,转过头来,她猛然一惊,“夫君……”

    如蝶与阿露站在一旁,不语。

    阿露是最早发现谢璟云的,还没等她抽出手中的剑,就看到了这男子身上的玉佩,看这气质显然是皇宫中的贵人,她便没拔出剑。

    还真是太子殿下。

    谢璟云抬眸望了眼岸上,将她扯进船舱内,严肃道,“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好好待着。”

    “夫君,你要去哪?”

    “放心,我没事,一会会有神机军来这里保护你。”

    谢璟云话说的急,她点头应了声。

    没等她再问什么,谢璟云已又潜入水中。

    她让如蝶去跟皇太后说她不想动弹,就在船舱内休息,因有阿露守着,皇太后也没说什么。

    永郡王跟着来接他的人进了一座院落,里面摆好了酒席,皇太后坐了几个时辰的船格外的疲惫,就想要去歇息片刻,她跟着引她去后院歇息的人刚绕过长廊,就听得背后有刀剑相撞的声音,刺耳锐利,皇太后回头,只见永郡王已被围了起来,桌上的饭菜也已被打落在地,永郡王怒道,“鲁源,你竟在酒中给我下毒……”

    鲁源正是那身挎大刀,满脸横肉的男子。

    他眼眸低垂,很是为难,“王爷,是鲁源对不起您,在您来之前,太子殿下已将弟兄们都抓了起来,我是为了救弟兄们,不得已才……”

    永郡王冷笑了声,向四周扫视,怒道,“谢璟云,你出来……躲在背后算什么,出来……”

    谢璟云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手中端着一杯酒,目光深沉,露出鄙夷的笑,“皇叔。”

    永郡王怒指着他,“你……你抓这里的弟兄们来威胁鲁源,令人不齿。”

    谢璟云轻笑,“鲁源带领一帮弟兄在这片江域为非作歹数十年,本太子为民除害,抓了他们,怎么就令人不齿了呢?”

    “皇叔难道不知道,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任何一人性命,将事情解决才是上举。”

    “谢璟云,江边可有我一千多名死士在呢,你以为你能奈我何。”

    谢璟云面色清冷,毫无波澜,“皇叔,你若是喝下我手中的酒,我不会滥杀无辜的。”

    “哼,小狼崽子,跟我斗,你还嫩些。”

    谢璟云无奈的瞧着他,“江边那些死士早就在你下船后,就已被神机军不动声息的解决了。”

    永郡王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冷笑道,“谢璟云,你以为我会信你?朝堂中还有我的人在,李家、方家已经联合众臣上书,文帝不可能给你那么多人来刺杀我。”

    这时,顾秉从外走来,手中提了一块黑布,直接扔在永郡王面前,从黑布中滚出来的正是在临川突然出现的那一批人中的首领,永郡王面露惊色,将目光望向站在远处的皇太后。

    皇太后缓步走来,厉声训斥道,“太子,哀家还在呢,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璟云迟疑了下,淡声道,“皇奶奶。”

    皇太后冷哼了声,“文帝亲自承诺哀家,让永郡王回到封地生活,你这般半路拦截,是在违抗圣旨吗?”

    “皇奶奶,父皇是有旨意要让皇叔回宜州,只是孙儿发现了永郡王与荷安族首领的通信,信上商讨的可是谋逆之事……”

    皇太后慌了下,一向稳重的她也是没有掩饰住慌乱的神色,她看向永郡王,只见永郡王冷笑,“谋逆又如何,这皇位本就该是我的,当年就因我年少,满朝文武逼迫我母后将皇位给他,早就该还回来了。”

    谢璟云眼眸深邃,露出鄙夷,他有没有发现书信不重要,不过就是那层窗户纸要不要捅破罢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不想再与永郡王多说什么,将手中的酒放在桌上,望向皇太后,“皇奶奶,父皇特意叮嘱我,定要护皇奶奶平安回到皇城。”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士兵走上前,恭敬行礼后,就要将皇太后带走,只听皇太后厉声冷笑,“太子,你可见到太子妃了,只要永郡王有任何不测,太子妃身边的死士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谢璟云冷笑,“将皇太后带走。”

    这时,江边传来打斗声,谢璟云凝眉,还未来得及思索,永郡王哈哈大笑,“谢璟云,你以为我就那么蠢,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吗?你在临川断了我的路,我就知道水路不会顺畅,我早已传信给泉州的人,此时他们已经到了。”

    其实这些人早就已经到了,因约定的时间永郡王的船只未至,就撤去了,不知为何又突然返了回来。

    谢璟云眸光似剑,凌冽威严,抽出身上的剑直取永郡王性命,永郡王也是习武之人,躲过身去,瞬时,院中乱做一团,跟随永郡王进院中的人同神机军打斗起来,鲁源的人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办是好,弟兄们还在太子殿下的手中,他们不敢相帮永郡王,只好帮着神机军。

    谢璟云在顾秉身侧冷声道,“这里交给你了。”

    他来到江边,这里已是满地鲜血,他跨入船中,来到船舱,只见船舱里已无她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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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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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并无血迹, 他迅速扫视四周,看到了船舱门板上用剑刻着的字:没事。

    他心中踏实了许多,永郡王说的没错, 他只带了一千神机军来,加上顾秉的人也不过一千三百人, 虽然永郡王的那些死士已被制服, 可从泉州来的人放眼望去,最少有五千。

    此地县衙不过也就百十号人。

    泉州?泉州虽紧邻白海, 却因中间有淮山阻隔, 那里的人并不善水, 这些人是先走的山路才又坐船来到的这里。

    如今多是在船内打斗, 他带来的一千人因早就打算在水路上拦截,皆会水,想到这里谢璟云跳入水中,游到船底,用剑将甲板戳破, 水一点点漫进船舱。

    待他将第十条船戳破时, 第一条船已开始往下沉去, 船中的人因不会水者居多, 开始恐慌起来,瞬时之间, 神机军占了优势。

    泉州赶来的人多是死在剑下,落入水中者甚少, 皆是因恐慌乱了阵脚, 被训练有素的神机军一剑毙命。

    谢璟云心中不安, 虽说她留了字迹,可刀剑无眼, 不知她去了何处,正四处搜寻,却见不远处停靠在岸边的渔船中有虚晃的身影,他迅速赶去,却是趁乱从船中逃出去的死士在那里,阿露正以一敌众,显然将要支撑不住,谢璟云赶到的时候,只见荷良纤瘦的手臂举着一支船桨在那里乱挥,直接打在一个男子头上。

    他上前一脚将靠近她的人踹进水中,手中挥剑手起刀落,与阿露打斗的人已倒在船中,只剩二人,被阿露一剑毙命。

    荷良眼眸中透着恐惧,面色惨白,刚才阿露受了伤,又有那么多人涌上船来,她以为她就要死了,拿起木桨不管不顾的挥了起来,看到谢璟云赶来,她眼眸瞬时湿漉漉的。

    谢璟云将她抱起,来到岸上,如蝶适才挡在她面前摔倒在船上,爬起身来与阿露也上了岸。

    她被谢璟云抱着,眼眸含着泪又极力忍着,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哭,不能给他添麻烦,她软糯的声音说着,“夫君,你去忙你的,我没事。”

    谢璟云将她放下瞧着她,露出怜惜,“是我疏忽了,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跟我走。”

    他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离开他的视线。

    适才她在船舱内看到远处有好些船驶来,神机军急忙拦上去,岸边、船上打成一片,阿露带着她与如蝶潜入水中,躲进了这艘渔船。

    ……

    来到院中,顾秉已经擒下了永郡王,泉州来的人也已被神机军缉拿,鲁源跑至谢璟云身旁,讨好的说着,“太子殿下,此次擒住永郡王,我和弟兄们非常卖力,还请太子殿下放了我其他的弟兄。”

    谢璟云并未看他,将目光投去给顾秉,顾秉冲他点了点头。

    “本太子会命当地县丞将你们的罪行一一列出来,该罚的不会少,该赏的也不会亏待你们。”

    他冷冷的说道,鲁源直接跪下,“谢太子殿下。”

    永郡王被顾秉押在那里,整个人半倒在地上,怒目而视,“谢璟云,我这辈子最大的屈辱就是死在你手里,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宫女所生,也配立为太子……”

    永郡王知道自己已无活命的机会,索性将他羞辱一番,也好出口气。

    可谢璟云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般满面怒气,谢璟云面色从容,鄙视的瞧着他,心中毫无波澜,只是荷良下意识的将他的手握紧。

    谢璟云望了眼一旁的神机军,不过片刻,便有人端来了酒,他淡声道,“给他。”

    永郡王彻底没了气力,心念崩塌,仰天长叹,疯狂的笑着,笑着笑着眼里流出了泪水,“谢璟云,你杀了我,别忘了还有蜀地,还有荷安族……”

    谢璟云冷笑,“蜀地现在应是已经易主了,西南总兵裴远山已于前几日赶往蜀地,恰巧比你的暗探快了一步。”

    “谢璟云,你……”永郡王一时气火攻心,吐出血来。

    许久,他接过递来的酒,缓声道,“青生他还小……不懂世事,留他一条命。”

    “皇叔放心,你于回宜州途中,不甚落江,被人救下后落下病根,加之水土不服,半路生疾而亡,与你的家人无关。”

    谢璟云的话让他心中一安,直接将酒饮下,这时,永郡王妃从后院跑来,哭喊着,在即将跑到永郡王面前时突然转变了方向,袖中藏着的匕首向一旁的荷良刺去,谁都没料到她会如此不顾性命行此大逆之举,瞬时之间,荷良脑中一阵嗡嗡作响,惊恐之中,有人拦在了她身前,她身体猛地一倒,被如蝶搀扶住。

    一旁的神机军刚将永郡王妃制服,却被她费力挣脱,手中的匕首直接又插入了自己的心脏,还有着最后一口气时,爬到了永郡王身旁。

    荷良回过神来,急忙看向谢璟云,那匕首刺在他胸口处,正在向外冒着血,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捂住,却被谢璟云握住她的手,他面色暗沉却淡然的说着,“没事,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伤到我。”

    顾秉急忙道,“去请大夫。”

    ……

    谢璟云命人将永郡王与王妃合葬了,泉州来的人被收押,带回皇城以供出更多的党羽,永郡王府剩余的家兵顾秉都已安排妥当,那些死士没有了解药就算逃走,也活不过三日。

    谢璟云坐在石桌前,瞧着她不住的掉眼泪,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在太子妃心中竟是如此重要,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她轻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可那匕首上有毒。”

    “大夫不是说已将毒血清理了吗。”

    “大夫也说了就算清理了,也会有余毒,依旧有性命之忧……”

    谢璟云给她抹去脸上的泪珠,嘴角露出笑意。

    “你还笑?谁让你替我挡了……”

    “……在软香楼那日,太子妃不也是给我挡了,我得还你才是。”

    她杏眸含水,透出一股慌乱,皓齿将下唇咬的红红的,思忖了许久,才软软的说道,“其实……其实那日我给你挡,是因为在挡之前我早就知道拿剑刺杀你的人是谁。”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将那件事说了出来。

    她低垂着眼眸,不敢看谢璟云,她那日为他挡剑,是有目的的,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李家,也是心中有侥幸,认为哥哥一定不会刺向她,就算真给刺了,也不至于很严重,小命还是有的。

    可今日永郡王妃来势汹汹,满眼恨意,明显是冲着同归于尽来的。

    “结果都是一样的……太子妃若是觉得亏欠我,就乖乖听话,莫要夫君忧心。”

    她乖巧的点头,“我向来听话。”

    谢璟云:“……”

    他的太子妃向来听话。

    “既然听话,不许哭了。”

    她轻应了声,扑进他怀里,只听谢璟云轻嗯了声,她急忙起来,“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他宠溺的望着她,点了点头。

    “那我不抱你了。”

    突然她想到了阿露,她问谢璟云,“阿露是永郡王府的死士,她这次救了我,待我很好,夫君可知,如何才能解了她的毒。”

    谢璟云凝眉,难怪顾秉跟他说,太子妃身边有位武功高强的死士,已是太子妃的人,让他放心,他的太子妃还挺会笼络人心。

    他轻声道,“永郡王随身携带的物品都在官驿里,你让顾秉带她去,无人会拦她。”

    她满眼笑意,适才眼里的泪还在呢,看的谢璟云不禁摇头。

    “夫君,我这就去。”

    她起身就走,谢璟云欲喊她,却已跑的没了身影。

    谢璟云:这就将我丢下了?

    ……

    她来到院中,如蝶正在整理随身携带的箱笼,她问道,“阿露呢?”

    “她应是在官驿正堂呢。”

    待她来到正堂,阿露果真独自一人清冷的坐在那里,看到荷良来,她起身行礼,“见过太子妃。”

    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荷良冲她笑,“你的伤处理了吗?”

    “处理了。”

    “阿露,你救了我,与我有恩……其实,我骗了你,我给你的药根本就不是解药。”她自责的说着,脸庞泛起一抹淡红。

    阿露看她在自责,不禁露出疑惑,“太子妃不必为我一个奴婢自责……我早就知道那不是解药。”

    “你知道?”

    “太子妃与顾侍卫在我面前演戏时我就知道。”

    荷良:……

    “那你……”

    “太子妃记得那日永郡王欲将如蝶带走,你拦在身前吗?其实于我来说有没有解药都无所谓,我没有亲人,没有活着的意义,太子妃那日的举动让我明白了侍女也值得活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贵人都会将低贱的人视如草芥。”

    荷良听她说着,有些懵懵的,她那时不过是一时气愤,看不惯永郡王,不过,阿露说的好像也没错,她待如蝶她们向来和善。

    “有解药……我命顾秉与你一同去永郡王的物品中去搜,待你的毒解了,你若是无处可去,便去东宫,我要你,若你觉得宫中太闷,不自由,那你就去方府,待在我阿姐身边,我阿姐定会好好待你的。”

    阿露怔了下,许久,她轻声道,“谢太子妃。”

    荷良冲她笑了笑,寻着顾秉,带着阿露离开了。

    ……

    待她又回到院中,谢璟云正坐在那里擦他的剑,她坐在他身旁,“夫君,我帮你擦吧,你受伤了,得好好养着。”

    谢璟云迟疑了下,还是递给了她。

    她一边擦剑,一边低声呢喃着,“夫君,阿露她夸我了,跟别人夸的不一样。”

    谢璟云“……?”

    “她说我让她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因为我帮着如蝶说话,护着如蝶,不过我帮阿露找解药,是因为她救了我的命。”

    她说的有些困惑,谢璟云却是听明白了。

    他露出笑意,他的太子妃心善而不自知,就像她总认为她小时候欺负了他,可对他来说那些欺负并不伤人,反而透着温暖,别人觉得她好,她会怀疑自己,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而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

    反正跟她说这些她也不懂,他打趣她道,“可能是坏人太多,才会觉得你好吧。”

    她倒是点头认同了,“夫君说的有道理。”

    谢璟云:“……”

    用过晚膳后,她觉得很是疲惫,一天时间像是经历了所有的磨难,生死之际都体验了两遍,如蝶早就忙活了一通,尽量将县丞给准备的小院布置的像辰阳殿一些,将随行携带的物品都取了出来,又燃上乌沉木香,熏好的被褥软软的,她沐浴后就上了床榻,整个人躺在那里,如同没有了骨头软绵绵的。

    谢璟云熄了灯烛,躺在她身旁,她纤柔的小手扯着他的手,只躺了这一会,就觉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说着,“夫君,今日我喝了被自己下了药的汤……”

    “嗯?”

    “喝的头好痛,不过早就好了。”她柔软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靠在他肩头。

    “哪来的药?”

    “顾秉给你的?”

    感到谢璟云语气有些冰冷,她的脸颊在他肩头上轻轻蹭了蹭,“夫君,你不要责罚顾秉,是我跟他要的。”

    “那也不行……你这脑袋本就不灵光,还敢给自己下药?”

    “嗯……你脑袋才不灵光呢……”

    谢璟云唇角含笑瞧了她一眼,看她乖顺的靠在他肩头,握住她的手,阖上眼,让自己静下心来,自那日在戏月温泉与她亲近被扰了后,这几日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永郡王已除,心中舒顺,她倚在他肩头,让他心中炙热。

    她已快入眠,感觉到他身上很热,她带有责怪的语气说着,“夫君,你受了伤……要好好歇着……”

    谢璟云:“……?”

    他躺在这里动都没动,她怎么就知道了呢?!!

    谢璟云侧首看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有心思在这跟他说话,轻应了声,“睡觉。”

    “嗯。”

    ……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皇太后来了。

    谢璟云依旧恭敬的向她行礼,“皇奶奶。”

    荷良也行礼。

    皇太后一夜之间少了许多傲气,她看向谢璟云,温和的说着,“伤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她轻叹了口气,“我今日就回皇城,永郡王府的姨娘被我遣散了,我带着青生一起回去,年纪大了……该回去歇着了。”

    “你们若想在这待上几日就好好散散心……”

    荷良看着皇姑奶以往身上的心气似乎散了,整个人变得柔和许多,她心中一阵说不出的难过,“皇姑奶,您不在这待上几天吗?”

    “不了,你们年轻人玩吧。”

    皇太后又瞧向谢璟云,他与文帝不同,颇有先皇的气势,她布满皱纹的手轻拍了下他的手臂,点了点头,嘴里念叨着,“好,好。”

    两个好字,一是心甘情愿的认输,一是认可了这个自己曾看不上的卑贱人之子。

    荷良又道,“皇姑奶……”

    皇太后拉着她的手,眼露笑意的瞧着她,“打小我就说,你是最有福气的那个……没错啊,没错。”

    说完,皇太后就在秋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收拾完随行物品,谢璟云让顾秉护送着,回了皇城。

    ……

    谢璟云瞧着她,露出笑意,“太子妃可有想去的地方?”

    荷良眉眼含笑,紧紧抱着他,“我们能在这里玩几天?”

    她是想到了能在这逗留,但谢璟云总是那么忙,她不知道是否能如她所愿多待上几日。

    谢璟云抬眉,微眯眼眸瞧她,看来她是想多待几天。

    “待到你玩够为止。”

    “夫君真好。”

    “那你……如何回报我的好呢?”

    “嗯?……夫君想要我如何回报?”

    “说句我爱听的。”

    “必须是真话。”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他爱听的?谁知道他爱听什么。

    “夫君,这几日我可想你了,见到你心中很踏实。”

    他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反正她有的是他爱听的话可以说,多说几句又死不了人。

    “太子殿下,我是你的太子妃。”

    “嗯?”

    “谢璟云,我是你的妻子,生同榻死同穴的妻子。”

    谢璟云抱着她的手臂动了动,垂眸看她,目光深沉,他一直把她当做他的妻子,却不敢去想她是如何看的。

    如今,她如此言说,虽云淡风轻略显随意,却也算是真诚。

    “夫君,我说的话你可爱听?”

    “嗯,还……行。”

    她轻笑了声,“夫君,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在扯谎哄骗你?”

    “哄骗我?你敢。”——

    作者有话要说:

    ……咦~

    第58章

    =========================

    她又认真起来, “夫君知道的,我从不愿说违心之言,又怎会哄骗你呢。”

    谢璟云垂眸瞧着她, 被人拿捏掌控着喜怒,他竟会觉得还不错, 看到她在他怀中满眼笑意,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

    回到皇城, 她还会这么开心吗?

    ……

    他们所待的村庄名为木林村, 因是白海与汉海的交界处, 来往官船都会在此停歇, 所以这里虽是村庄,却堪比镇上繁华。

    附近渔船甚多,这里的村民靠这片水域生活,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与谢璟云一同来到一片浅水处, 这里林木茂盛, 空气湿润, 四五位妇人在那浅水边的石块上浣洗衣物, 一旁有孩童在水里拿着木枝像是在捉鱼,可她瞅了许久, 也没看见个鱼尾巴。

    “夫君,我也想下水捉鱼……”

    “你不是要去镇上吃这里的鲜鱼羹吗……下了水衣裙弄湿了还怎么去。”

    她轻叹了声, “嗯……那算了。”

    谢璟云瞧着她颇有兴致, 又道, “从镇上回来再去捉。”

    “好。”

    本来要去镇上,坐马车一刻钟便能到, 县丞一大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恭恭敬敬的候着,打算请太子与太子妃去附近镇上将他们款待一番,可她不愿去。

    谢璟云之所以留下来本也是要带她在这水乡玩上几日,自是允她,二人就沿着江边去往镇上,如蝶与阿露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她一路上话有些多,跟谢璟云说个没完,都是些闲话,谢璟云也认真的听着,认真的给她回应着。

    “夫君,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普通人家的恩爱夫妻……”

    “像。”

    “如果现在是黄昏就好了,夕阳照过来,染红江面,透过枝叶打在我们身上,夫君就这样握着我的手一直走……”

    “夫君,到黄昏时我们也来这里散心好不好……”

    他将她的手握紧,随口说着,“不好……已入了秋,江边更是寒凉,会着凉的。”

    “那我可以穿的厚些。”

    “若你从镇上回来还有心思出来散心,再说。”

    “那倒也是。”

    走了有半个时辰,不远处有一座石桥,有几个孩童在上面嬉戏,过了这座桥,便是梨花镇。

    他们走近才发现这座桥中间是断裂的,怪不得那几个孩童在这桥上待着不走呢,两个男童索性直接卷起裤脚踩在一旁被人堆积起来的石块上,直接跨到了对面的桥板上,那一个十来岁的女童站在那里双眸巴巴的望着他们,却是不敢像他们那般踩在石块上过去。

    听到身后有人走来,女童露出欣喜之色,瞧着谢璟云,“大哥哥,我不敢踩在石块上,我身上是我娘新给我裁制的衣裳,若是掉进水里,我娘定会骂我的。”

    荷良听着,这小女孩是要谢璟云抱她过去?

    谢璟云的目光落在荷良身上,女童是个机灵的,她看着荷良,“漂亮姐姐,你与大哥哥真是郎才女貌,馨儿还从未见过如姐姐一般貌美的人……”

    荷良:“……!!!”

    见她垂眸还深思起来,谢璟云露出笑意,瞧了眼远处的阿露,她刚拉着谢璟云,正要说助人为乐时,阿露已赶到跟前,“太……小姐,我来抱她过去。”

    荷良有些懵,往远处看去,如蝶正吃力的向这边跑来,她暗中嘀咕,阿露难道会飞?

    她再回过头来,阿露已经抱着女童站在了对面的桥板上,她真诚的说着,“阿露,真厉害。”

    谢璟云凝眉,“你不觉得你夫君比她厉害吗?”

    她并未去瞧谢璟云,只是随口道,“夫君更厉害。”

    可她的目光全在阿露那里,“阿露,还有我,我也不敢踩石块。”

    谢璟云:“……?!!”

    她这是当他不存在。

    阿露平日虽不善言辞,却也并不是没脑子,她淡声道,“小姐,你有……”说着她看向谢璟云。

    她脱口而出,“他身上有伤。”

    阿露为难的挤出丝笑意,并没有要抱她过来的打算。

    谢璟云凝眉瞧着她,“自己过去或是我抱你过去,看着办。”

    她抬眸瞧他,又望了眼湿润的石块和流淌的江水,咽了咽口水,“夫君抱我过去。”

    她倒是说乖就乖了。

    谢璟云抱起她,过了石桥。

    阿露又过去,将如蝶给抱了过来。

    ……

    走到当地村民说的那家飘香楼,他们一进店门,掌柜的满眼笑意恭恭敬敬的迎上来,“公子、小姐二楼有雅间,楼上请……”

    谢璟云机警的扫视了眼四周,这楼下坐着的都不是用饭之人,县丞还真是脑袋灵光过了,他淡淡应了声,“这些人都出去,正常迎客。”

    掌柜的一怔,急忙应道,“是,是……”

    来到二楼,很明显这里被匆忙之间布置过一番,虽说不上精致,一眼望去,倒还是说的过去,有雅致的气氛在,谢璟云坐下用茶,她倒是不觉得累,四处瞧了瞧,直到掌柜的引着人端来菜肴,她才闻着鲜香走了过来。

    红烧鲤鱼、清蒸鲈鱼、泼汤鱼片、鱼籽馄饨、鲜鱼羹……

    掌柜的在一旁一一介绍着每道菜的制作工序以及他这飘香楼的悠久历史,本是安排了这镇上齐员外的幺女来给讲解的,也顺便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个脸,可适才在楼下太子殿下的态度让他吓得不敢再让人上来,收了齐员外的银子也只好给退回去了。

    那齐员外是这镇上的大户,家中属银子最多,他那幺女因生的俏丽,又读过些书,格外挑剔,听闻太子殿下在林木村,就动了心思想见一见。

    这齐员外也真是敢想,不拿镜子照照,太子殿下什么美人没见过,他那幺女还想攀太子?真是苍蝇采蜜,看不清自己。

    掌柜的说完,见太子殿下只是轻应了声,只好退下。

    鱼的鲜味早已让她垂涎欲滴,谢璟云给她盛了碗鲜鱼羹,她尝了口,“夫君……这里的鲜鱼羹果真跟皇城里的不一样。”

    她在心中暗自赞叹,鱼肉嫩滑,毫无腥气,入口极为筋道,随后又尝了颗鱼籽馄饨,嚼在嘴里滋滋作响,发出香气,越嚼越香,一连吃了好几颗,才又去尝了其他的菜。

    “夫君,住在江边真好。”

    谢璟云瞧她吃馄饨的模样着实是香,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吃一样东西如此入情,就连鹿肉羊肚菌好似都比不过,他便也尝了尝馄饨,刚咽下,就听见她说的话。

    难不成她还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所以……又后悔没有嫁去江南水乡过你的安稳日子了。”

    她正专心的用着粥,差点呛着,“夫……夫君你在说什么。”

    她打着迷糊,那是她生气时说的气话,他怎么还一直记着了,看来以后要慎言……慎言。

    谢璟云轻笑,“还好你没嫁。”

    “嗯?”她的心思依旧在饭菜上。

    “你若是嫁给了柳钰,去了江南,哪日我若是想起年少时你总欺负我,还要去江南将你带到皇城,那时,你可就惨了……”

    她被谢璟云的话说的心中一凛,随后眼眸转动着,思忖片刻,认真的说道,“不会的,我都嫁到江南了,你才不会想起我……”

    谢璟云垂眸,眉头微蹙,她说的这么肯定,也依然会让他怀疑自己,不会想起吗?

    会想起……只是那时还未想占有……

    “想去江南吗?”他淡声问着。

    她杏眸抬起,兴奋的点头。

    这里处处都有人暗中跟着,就连来吃个鲜鱼羹都被人提前安排了一番,“夫君,这里离江南远吗?”

    “不远,继续向南走是泉州,过了泉州再向西南出发,便是扬州。”

    “那……神机军还跟着我们吗?”

    “不跟。”

    她很是满意,“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谢璟云朝窗外望了眼,“明日一早,我们骑马去,会比做马车快上一半路程,直接到达扬州,不用在泉州落脚。”

    “你……可愿意?”

    她迟疑着,“那……那行李怎么办?”

    “让你的侍女带着行李今日先出发,在扬州等我们。”

    “好。”

    ……

    回到院中,县丞又已等在了那里,见太子与太子妃走来,急忙迎上前,“下官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院落简陋,昨日没来得及命人布置,下官选了六位机灵的侍女将这里精心布置一番,留在这里给太子殿下使唤。”

    谢璟云轻应了声,“你是这里的地方官,职责是为本地百姓谋福,不必时时跟着本太子,下去吧。”

    县丞怔了下,慌乱的应道,“是。”

    如蝶与阿露留下了一套太子妃用的物品,将剩下的几套带上,先行出发去了扬州,如蝶不放心自家小姐,这么多年,她还从未离开过小姐,平日里梳发、沐浴都是她侍奉着,她对县丞派来的侍女再三叮嘱后才与阿露离开。

    坐在马车上,她忍不住叹气道,“这县丞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送来的六个侍女个个都跟照着我家小姐的模子做出来的般。”

    阿露轻嗯了声。

    随后她又冷冷道,“我虽没仔细瞧,但她们肯定跟太子妃差远了。”

    如蝶笑道,“那是自然。”

    ……

    谢璟云吩咐神机军留在这里,配合县丞将这里的水匪之事处理好后回皇城,不必跟着他,第二日一早,荷良醒来的时候谢璟云已不再屋内,县丞派来的侍女侍奉她梳洗后,谢璟云才回来,与她一同用了早膳。

    神机营已准备好一匹上好的良马在院外,谢璟云站在院中背手而立瞧着远处,神色忧虑,久久没有挪开目光。

    一刻后,他望向屋内,“好了吗?”

    “夫君,你再等我一下,如蝶不在,我的随身之物我得好好检查一番。”

    过了片刻,她担心谢璟云会等急,走出屋来,本想再跟他细细说一下,可看到他面色凝重,眼眸暗沉,一副不悦的模样,她欲言又止,将要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夫君,我收拾好了,走吧。”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委屈,又有些不满,谢璟云心中有事,并未注意到。

    “走吧。”

    马背上铺了一层厚重的鹿皮,谢璟云怕她会不习惯骑马行路,特意吩咐的,将她抱上马后,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小包袱,乖巧的抱在怀里,垂眸不语。

    谢璟云骑上马,扯动缰绳,马儿猛然一动,将她一惊,还好有谢璟云在身后,若是平常她自己骑马,怕是要摔下去。

    一路上,两面环山,路面却是平整,大片的植物向道路上蔓延,伸出枝叶,秋风寒凉,扑面而来,她身上虽系了披肩,晨风一吹还是有一股凉意,好在她窝在谢璟云怀中,背后暖暖的。

    行至有山有水之地,谢璟云放慢了速度,垂眸瞧着她的侧颜,不解道,“怎么不说话?”

    她平日里话并不少,尤其是骑马、练剑这种事她最是兴奋,今日却是异常安静。

    她抿了抿朱唇,轻声道,“嗓子疼,不想说。”

    荷良:不想理你,看不出来吗?还问!!!

    谢璟云从布袋里拿出水壶递给她,“喝点水。”

    荷良:“……?!!”

    他还真以为她嗓子疼。

    “不喝。”

    谢璟云:“……”

    嗓子疼还不喝水?

    “待到泉州,去茶楼用些秋梨汤。”

    马蹄声震震,疾驰而去,惊乱路旁的花枝,她轻哼了声,心中嘀咕,谁要用秋梨汤……谢璟云你个傻子。

    将要行至泉州时,她才开口,“我不要去泉州,我想如蝶了。”

    谢璟云眉头微蹙,“你确定?”

    她在他身前,将头点了又点。

    谢璟云:“……?”

    今日当真是反常,平日里若是让她中途去泉州玩一番定是早就欢喜了。

    前往扬州的途中,她怀中抱着小包袱,突然觉得包袱轻轻的,低声呢喃着,“我的玉枕给忘了……”

    “什么?”因怕她累着,马儿疾驰而去,风将她的低语冲散。

    她不语。

    哼,都怪你,催什么催,催就催还吊着个脸,若是不想去江南你就直说,不过就是让你等了会,发什么脾气啊。

    是你说要带我去的,又不是我非要让你去。

    哼,看谁理你。

    一路上,她都不语,直到驶入扬州地界,她心里才舒畅了些,虽是谢璟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了,可还是有些疲累的。

    如蝶与阿露已在扬州将一切都安排好,找了座靠近湖边的院落,院中种满了绣球花,在皇城中绣球花极为珍贵,因着环境原因,只有那一个品种能在皇城存活,而来到扬州,绣球花就普遍的如同东宫里的月季。

    本是计划的黄昏左右赶到扬州,因着没有在泉州停留,又是以极快的速度,申时就到了这里,好在如蝶已经在城门处等着了。

    阿露去了扬州最有名气的满香楼,让店小二将店里的招牌菜都送到了院中,本以为这位喜爱新鲜的太子妃定是会兴奋,可她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不过好在人虽是闷闷不乐的,吃的还是那么香。

    看她只盯着饭菜,而太子殿下却一直盯着她,如蝶扯了扯阿露的衣袖,冲她递了个眼神,想是来的路上太子妃与太子殿下生气了。

    两个人自觉的退了很远。

    谢璟云看她只顾着吃眼前的笋干蒸肉,给她碗里夹了虾仁。

    她瞥了眼,自己夹了虾仁吃,没有吃他夹的。

    谢璟云给她盛了碗米酒汤,放在她面前,她也并未用。

    她站起身,看向远处的如蝶,“我累了,要沐浴。”

    如蝶怔了下,急忙走上前,她家小姐饭用的也太快了,热水本是已准备好了,想着用饭需要会时间,就还没去准备,她与阿露对了个眼神,两个人就忙着去准备了。

    谢璟云起身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中,沉声问着,“在生什么气?”

    他真的不知道这一路上到底哪里惹她不悦了。

    她低垂着眼眸不去瞧他,想起玉枕忘了带心中就烦闷,淡声说着,“荷良怎敢生太子殿下的气。”

    “说。”

    她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殿下不必忧心,我自己会消化情绪……殿下赶路累了去歇着吧,我要去沐浴了。”

    既懂事又关心的话说的却是变了个味道,满是委屈。

    她转身欲走,谢璟云拦在她身前,“太子妃一路上疲惫了,要沐浴,我也一样风尘仆仆,自也是要沐浴。”

    她抬眸,看到他竟还面带笑意,心中更是气愤,“殿下尽管去沐浴,跟我说做什么,我可不要和你一起。”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瞬时脸色羞红,也得亏了阿露是刚跟着她,不太懂她与太子之间的相处,喊道,“太子殿下,给您准备的浴桶在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嗯~若是她嫁到江南去,李家被灭,她去求谢璟云,然后……(这不是我该想的)

    第59章

    =========================

    谢璟云拧眉瞧了眼阿露, 阿露反应过来窘迫的笑了笑……

    荷良心中不禁为阿露捏了把汗。

    她回了房间,奔波了一日,她确实只想舒适的躺在浴桶里, 让如蝶给她沐发。

    浴桶里洒满了桂花,如蝶怕她觉得不够, 又加了香粉, “小姐,你还是第一次骑马赶这么远的路呢, 想是累坏了。”

    她轻应了声, “如蝶, 我的玉枕忘在林木村了……”

    如蝶露出讶异的神色, “那些侍女也太不用心了,我离开的时候跟她们叮嘱了好几遍,让她们一定记得给您将玉枕带着。”

    “小姐,您别难过,等下我去扬州街上按着您从前那块再给您挑上一个, 虽是不会有小姐的那块玉枕舒适, 但我会尽量寻着一模一样的。”

    “嗯。”那块玉枕是朝贡之物, 自是寻不得的, 不过差不多样式的应是不难寻。

    沐浴后,天色已暗了下来, 夕阳落下最后一抹红晕,如蝶出去给她寻玉枕了, 她倚在床榻上, 歪着脑袋向外瞧着, 沐浴后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也不再感到疲惫, 心情自也是好上许多。

    可心中开始不安起来,谢璟云难道也生她的气了不成,当着阿露如蝶的面,她那般不给他面子,想来自己有话应该直说的,一直憋在心里让他猜终归是不好。

    说到底还不是他早上阴沉着脸,把她给吓着了,哼,反正就是他的错。

    可……他好像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正想着呢,谢璟云走了进来,她急忙转过头,随手拿起一旁如蝶给她放好的话本子,胡乱翻起来,谢璟云挑眉瞧着她,轻叹了口气,“拿反了。”

    她一惊,翻动着的手停了下来,哪里反了?

    谢璟云大骗子。

    谢璟云露出一抹笑意,坐在床榻旁,将手中的金疮药递给她,“给我上药。”

    “伤在胸口,又不是背上,你自己不会上啊。”

    她声音轻如蚊呐,不满的说着。

    “我记得昨日太子妃说,虽然伤在胸口,可还是需要别人给上药,这样伤才会好的快一些,看来昨日是骗我的。”

    她身子动了动,欲言又止,心中嘀咕着,昨日那是我看你欢喜,今日是生气,虽是这样想,还是接过他递来的药,冷冷道,“将衣服褪了。”

    谢璟云清了清嗓子,褪去外衣,握住她的手将贴身衣物扒开,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看到他的伤口,她心里的气已消散了大半,毕竟这伤是替她受的。

    她用指腹将药轻轻给他涂抹,下意识的轻磕下唇,待涂抹好药,白皙的小手轻缓的将他的中衣给合了上去。

    谢璟云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她手中的药瓶被他突然一拥掉在了木板上,她想要去捡,却被谢璟云拥在怀里动弹不得。

    “夫……夫君……”

    她还没说完,就被他贴了上来,撬开她的唇齿炙烈的索取,她觉着双唇滚烫,身子下意识向后撤了撤,谢璟云不舍的从她唇上移开,眸色越发暗沉的瞧着她。

    “夫君,你的伤还没好……”

    赶了一天路她不关心他的伤,如今倒是又提起来了?

    谢璟云凝眉,凑在她耳边轻啄了下她的耳垂,低声说着,“前天你说我有伤,昨天说我伤没好……”

    “太子妃昨日可是跟我说不会再提伤了……”

    荷良:“……”

    昨日确实跟他说过,可那不是为了哄他吗?

    “我是担心你……”

    他轻吻她修长的脖颈,呼吸沉重的问着,“太子妃今日在生什么气?”

    她抿了抿唇,被他吻的脸颊灼热,杏眸低垂,长睫不停扑扇着,“今日出发前,你催我……还沉着个脸……”

    谢璟云怔了下,他早起的时候收到皇城的来信,确实心中沉闷,怎会是对她?

    看来又是她会错意了。

    “因为这,你就一整天不理我……不与我说话,不吃我夹的菜,还对我冷言冷语……”

    她不去瞧他,也不语。

    “我没有对你不耐烦,是有其他的事……”

    听到他这么说,她抬眸瞧他,“真的?”

    “何时骗过你。”

    听到谢璟云的话,她心中舒顺许多,眉眼间不自觉露出笑意,扯住谢璟云的手,一双眼眸如星辰灿亮的瞧着他,“我还以为你在冲我发脾气,我吓坏了……”

    谢璟云蹙眉瞧着她,心中暗叹,这脸色真是说变就变?

    可……她说她吓坏了,哪个吓坏了的人,一路上说话不理,夹菜不吃,还阴阳怪气的?

    他笑道,“原来太子妃吓坏了的样子也这么有脾气……”

    她将脑袋埋进他宽大的胸膛,“我是害怕,所以才有脾气的。”

    谢璟云垂眸瞧着她脸色红润,一双玉.臂柔软的抱着他,肤如白玉,木槿色纱衣下锁骨袒露着,身上的桂花香气袭入鼻尖,让他难以自持。

    自那日在戏月温泉未能与她亲热……他胸中炙火已无法压抑,更何况她整日还在他面前,与他同榻。

    他炙热的唇落在她如玉的肌肤,覆在她身上,宽大的手掌已将她的衣物扯去,他在她耳边厮磨,低声道,“你拒了我好几日……今日又跟我闹了一天气,该是我收.拾你的时候了。”

    她娇嗔道,“夫君……我错了……”

    “晚了……”

    ……

    屋内翻云覆雨……缠绵悱恻。

    她求.饶的喊着他,“夫君……谢璟云……”

    每一声娇喊落在他耳中,都只会让他更加想要占有……

    院中,如蝶早已寻了玉枕回来,刚要向这边走来,却被阿露给拉着了,“太子殿下在屋内,他们好像在……”

    如蝶瞬时明白了。

    与阿露坐在院中,虽离得房间很远,却依然能听到她家小姐的娇喊声,她有些担忧的向屋内望了一眼。

    阿露冷声道,“太子妃看着挺娇弱的……”

    如蝶明白她什么意思,“等你去了辰阳殿,慢慢就会习惯了。”

    不过片刻后她又道,“今日确实比平常要……”

    如蝶说着,脸颊羞红,虽是在辰阳殿待的久了,早就习惯了,可听到了还是会羞红脸,毕竟还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

    她与阿露在院中坐着,抬眸望着夜空,皎月如盘,圆而炫亮。

    许久,听得屋内没了动静,过了片刻要了水,如蝶将水送进屋内刚走出,阿露问道,“需要给太子妃送些吃食吗,她白天没用多少。”

    如蝶点了点头,“我适才在街上买了桂花糯米藕,想着小姐爱吃,如今看这样子,是得送进去给她用些。”

    阿露淡声道,“那你去吧。”

    如蝶迟疑了下,露出怯意,“我……我不太敢,没有传唤,万一……被太子殿下骂一顿就不好了。”

    阿露瞧着如蝶的模样,有些不解,送些吃食有什么,她转身去拿桂花糯米藕,还未走到屋前,她的脚步也迟疑了,这时候来送吃食着实不太好,不如等会?

    过了一刻钟,阿露才又站起身走向屋前,“太子妃,您可饿了?如蝶在街上给您买了桂花糯米藕。”

    “滚……”

    阿露一怔,明白了如蝶的担忧。

    没一会,只听屋内又开始了……

    阿露喊太子妃时,是荷良偎在他身上,查看他的伤口,见伤口无碍,她动了心思,这么些时日没有与谢璟云同房,她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被他折腾的那么累了却还不愿意睡。

    谢璟云心知适才把她折腾狠了,本是怕她会受不住,不敢再折腾她,见她不愿睡,依偎在他身上,他自是一点就着,对于她,他没有任何抵抗力……刚贴住那柔软,却被阿露的喊声给打断……

    见她在身.下冲他摇头,阿露便听到了那个滚字。

    ……

    清早,谢璟云依旧早早起了身,虽是伤口没有裂开,却也有些隐隐作痛,他上了些药,吩咐阿露去买些扬州特色早点,又让如蝶炖了乌鸡汤给她喝。

    她一醒来就闻到了鲜香的鸡汤味,这座小院并不大,香味很快就从厨房传过来,她轻揉着惺忪的双眸,缓缓坐起身,“夫君……”

    谢璟云放下手中的书,坐在床榻边,看着她慵懒的模样格外娇俏,给她抚了抚凌乱的青丝,“下榻吧,做了你爱吃的。”

    她整个身子绵软无力,软塌塌的趴在他肩上,轻轻的晃着脑袋,“我身上无力,不想动。”

    谢璟云垂眸轻笑,“听闻扬州西湖风景绝美,前些日子你不是想捉鱼吗……我带你去。”

    听到捉鱼,她来了兴致,净澈的眼眸露出笑意,急着就要下榻,可脚刚落地,她又跟泄了气般,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

    谢璟云瞧着她,“坐好。”

    荷良见他拿起她的鞋袜,心中微怔,谢璟云这是要帮她穿鞋袜?

    她欣喜的瞧着他,任由他侍奉着她着衣。

    ……

    梳洗后,如蝶给她挑了身带衣领的衣服,掩住肌肤上的红痕,用过早膳,便去了扬州西湖。

    西湖上船只众多,虽已入秋,水面泛起寒气,却耐不住才子佳人游湖作诗作画,谈颂风雅。

    阿露租了条船,在西湖上赏起景来,本是坐在船舱内,闻到有香火的气息,她站起身来去瞧,在西湖泛舟正巧会经过一座寺庙,那寺庙藏于半山坡中,被繁茂高大的林木遮挡,只有香火气息绵远飘散而来。

    她冲着寺庙的方向双掌合十拜了三拜,谢璟云坐在船舱内瞧着她,露出笑意。

    “如蝶,等下我们下了船,你去添些香钱。”

    “是。”

    这时,嘭——一声响。

    船只猛然被撞,她整个人差点摔倒在船侧板上,还好被阿露给拉着了,不然这么寒凉的水,可要下去好生泡一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荷良:(傲娇.jpg)说谁受不住呢……

    第60章

    =========================

    谢璟云走出船舱, 确认她没有伤着后,看向与之相撞的那条船,船上是两位衣着富丽的公子, 还有一位身姿窈窕的姑娘,虽有大家小姐风范, 身上却依然有媚俗之气, 应是扬州瘦马。

    蓝衣公子见到谢璟云从船舱内走出,感到很意外, 面露不悦, 白衣男子上前一步, 朗声道, “在下钱凌,船夫分心撞了船,扰了公子、姑娘雅兴了。”

    谢璟云垂眸瞧了眼船只,故意撞船而不认,他淡声道, “既是如此, 将船挪开就是。”

    白衣男子本以为对面的人也要客套一番, 听到谢璟云的话怔了下, 随后笑道,“既是撞了船, 想来也是有缘,钱某邀公子小姐来船内一坐, 以示赔礼道歉。”

    荷良仔细瞧了瞧对面, 船只豪华, 衣着奢侈,应是扬州的大户人家, 没准还是官家人,她正在心中这样想着,听到阿露低声说着,“这些个公子说话真是文绉绉的。”

    “不必了。”

    谢璟云依旧冷声回应。

    白衣公子显然有些气愤,怎会有如此无理之人,在扬州西湖上,他钱凌向来是别人求着捧着的,他主动邀请别人竟还被如此冷声回绝。

    蓝衣男子的目光却一直都在荷良身上,见谢璟云话语声冷漠,他看向荷良,问出了他们此次撞船的目的,“这位小姐,在下冒昧一问,你……可有定亲?”

    谢璟云:“……”

    他们是眼瞎吗!?

    荷良怔了下,怪不得这位蓝衣公子适才一直盯着她瞧呢,原来如此啊。

    她抬眸瞧了眼面色暗沉的谢璟云,轻笑了声,“这位公子,我已有夫君。”

    蓝衣男子神色暗淡,适才谢璟云从船舱内走出时他已猜到了,只是不死心的还想问上一句,适才明明只有一位小姐在船上观风景。

    这时,对面船上那位小姐瞧了眼蓝衣公子,随后又对荷良轻笑道,“这位是扬州府衙林大人的公子林朗,这位小姐,你好生有福气。”

    荷良:“……?”

    钱凌紧跟着又说道,“这位小姐可否来我们船上一叙,或许林公子高兴了,就会将船挪开,也不会过多为难你这位俏郎君。”

    荷良咽了咽口水,为眼前的这两个人捏一把汗。

    谢璟云是私行来的扬州,无意惊动当地官员,他从身上取出匕首,只是随手一掷,那匕首正好落在林朗的脚边,惊得他直接向后退了退,细眼圆睁,“你……你敢谋杀本公子。”

    听他的语气,应是在扬州还没人敢如此对他。

    “只是提醒你嘴巴放干净些,若再多说一句……。”他说着睨了眼林朗脚边的匕首,又瞧了他一眼。

    见他们满眼傲气,谢璟云怒道,“挪船。”

    钱凌有些怕了,对面这男子在扬州从未见过,本只以为是个富家公子,可他身上的矜贵威严让人心中发颤,急忙命船夫将船挪开,林朗却制止了他,同样怒道,“好大的口气,在扬州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只有我爹,你算什么东西?”

    谢璟云无意再与他们纠缠,瞥了眼阿露,阿露会意,飞身一跃来到林公子面前,手中的剑已架在他脖颈上,阿露冷声道,“你喊他爹都不配,道貌岸然的东西。”

    说着,一脚踢在他膝盖上,林公子直接跪了下去。

    钱凌与那女子吓得急忙往后退,待缓过神来,钱凌急忙喊道,“挪船,快挪船……”

    船夫急忙将船挪开,谢璟云淡声道,“将他们三人绑了,藏起来。”

    阿露回道,“是。”

    荷良望向他,“夫君,为何将他们绑了啊?”

    “以他们的脾性,我们在扬州待的这几日不会安生,若是将他们治罪,又会惊动官府。”

    “官府的人若是知道了,还怎么悠闲的带你去游玩?”

    “那……我看这人估计在扬州霸凌过不少人了,夫君就这么放过他?”

    谢璟云看着她露出笑意,“你倒是越来越有太子妃的作风了……放心,扬州这个地方会有人来治理的。”

    她也露出笑意,“我就知道夫君心中早有布局。”

    谢璟云:“……”

    她真是越来越会夸赞他了。

    船被撞了后,她便没了游船的心情,靠岸下了船后,如蝶去了寺庙添香,阿露将他们三人捆绑在了一处偏僻的草丛中,赶回来时,船上已经没了人,她便在那里等着如蝶。

    ……

    谢璟云手中提着竹篓,拿着竹刺,二人行至一处浅水边,谢璟云将竹刺递给她,“今天晚上能不能吃到鲜鱼就要看太子妃的了。”

    “嗯?……”她轻疑了声,向水中瞅了眼,默默接过他递来的竹刺,“夫君,你别给我施加压力……我自是想捉到鱼的,若是捉不到,我就拿银子买鱼给你吃。”

    她像在哄骗孩童般同他讲着,再在外面待上些时日,怕是会越来越没分寸。

    好在这些话对谢璟云很受用,他露出笑意,“你的银子、金豆子,不是都分给那些家兵了吗,你适才给如蝶让她去寺庙添香火的银子还是从我这里拿的。”

    她宛然轻笑,“夫君都是我的,夫君的银子自也是我的。”

    谢璟云:“……”

    好吧。

    她脚穿长靴,在那里忙活了有半个时辰,谢璟云只听到她不停的喊着刺着了,刺着了,却没见她拿出一条鱼来。

    谢璟云皱眉道,“要不要我来捉几条,然后回去?”

    起初她不愿,最后实在是一条都捉不到,只好将竹刺递给了谢璟云,她忙活了那么久,也算是沾了沾鱼腥气。

    谢璟云为了让她体验一把捉鱼,握着她的手刺了一条,她的手刚抓住那条鱼,被鱼一个翻身打在脸上,溅了一脸水珠,不过鱼却没有掉进水中,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谢璟云一边笑着一边拿香帕给她擦拭着脸颊……

    “夫君不许笑……”

    “还不让笑。”

    她正跟谢璟云斗嘴,听得一旁稚嫩的声音说着,“阿娘,这位姐姐好厉害……”

    荷良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被他阿娘牵着手正瞧着她。

    不知为何,荷良第一眼望去,就觉得这孩童很亲切,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她又确定,她从未见过这个孩子。

    他阿娘冲他笑了笑,“是啊,等你长大了也给阿娘捉鱼吃。”

    荷良看着这女子,柳眉含黛,清秀俊雅,极为面善,她走上前,“我们捉的鱼多,也吃不了,不妨给你们两条。”

    女子急忙婉拒,男童倒是奶声奶气的说着,“姐姐,我们没有银子。”

    “不要银子。”

    男童一双明眸看着阿娘,女子只好应下,“谢姑娘好意,我家就在这附近,若是不嫌弃,可去用些茶水。”

    谢璟云没想到,她一口应下了。

    只好跟着她去了这女子的家中,篱笆小院,虽极为简朴,却干净整洁。

    女子道,“你们先在这歇会,我去烧茶。”

    谢璟云瞧着荷良,透出疑惑,她一副神秘的模样凑在谢璟云身前,低声道,“待回去,我再跟你说。”

    谢璟云:“……?”

    她拉着男童的手,柔声问着,“你爹爹呢?”

    男童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我没有爹爹,阿娘跟我说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与男童聊了会,女子端着茶水走来,笑声说着,“久等了。”

    荷良迟疑片刻,还是决定问上一问,“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谢璟云:……她何时如此爱多管闲事了?

    女子眉眼含笑应了声,“嗯。”

    显然她并不想多说。

    用了茶后,她什么也没能问出来,趁着女子进屋的间隙她杏眸净澈的看着谢璟云,“夫君,给我些银子。”

    谢璟云将身上的钱袋子递给她。

    本是想着让她自己做决定给人家多少,却没想到她将钱袋子直接塞到了那男童的怀里。

    男童见荷良给他银子,不解道,“姐姐,阿娘说我们家不缺银子,我们家有个值钱的宝贝。”

    荷良轻笑,以为是那女子哄骗他的,却没成想男童从胸口处扯出一个红绳,而那红绳上坠着的是一枚玉牌。

    女子走出来,见荷良盯着玉牌看的认真,急忙将玉牌塞进男童衣服里,神色有些慌乱道,“这是我在湖边捡的,想是哪个富家公子的。”

    荷良笑应了声,站起身来,“我们也该走了,多谢你的款待。”

    ……

    她与谢璟云走出小院后,女子才发现桌旁的钱袋子,适才只顾着那枚玉牌了,她追出门,却已是看不到任何人影。

    待女子返回去后,谢璟云瞧着她满是笑意的脸颊,“说说吧。”

    她抬眸瞧他,一副神秘的模样,拉着谢璟云的手,“夫君,你不觉得那男童跟我长得很像吗?”

    “什么?”谢璟云凝眉,不解的瞧着她。

    “像不像?”

    谢璟云思忖片刻,“不像。”

    她有些失望,“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熟悉,那女子不愿意多说什么,我本是以为是自己太多疑了,我哥哥不过是跟我说过他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子的,我看到那女子就觉得她是。”

    “刚才咱们离开时,那块玉牌让我确定了她就是我哥哥喜欢过的女子,那枚玉牌是我哥哥的。”

    “所以,你是说那个孩子是你哥哥的?”

    她猛地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

    谢璟云轻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走了。”

    “夫君,你不信我说的话吗?”

    “信。”

    ……

    回到院中,竹筐里的鱼被阿露给宰杀清理了,因着她要自己烤鱼吃,如蝶就在院中生了火,她坐在那里双手不停的转动竹竿,生怕鱼被烤糊了。

    看到鱼皮被火烤的翻了起来,泛着滋滋的油声,她欣喜的看向一旁的谢璟云,“夫君,可以吃了。”

    说着,她抬起竹竿就递给他,见谢璟云满眼狐疑,透出嫌弃,她不满道,“我又没下毒。”

    谢璟云唇角含笑,上次吃她做的东西虽已过了许多年,却还记忆深刻,既然带她去捉鱼了,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他接过来,倒是不再犹豫,直接咬了口在嘴里嚼着,见她一直等着他的反应,应是等着他的夸赞,他点了点头,“还不错。”

    “真的吗?”她站起身来,也想要尝一口。

    谢璟云轻咳了声,故作神秘的瞧着她,“你确定你要吃?”

    她冲他轻哼了声,这鱼烤的不糊不烂的,为何不能吃?

    这般想着,就凑上前去咬了口……

    立刻又吐了出来。

    如蝶急忙走过来,给她递了水,她簌了口看向谢璟云,“你太坏了,骗我。”

    谢璟云将手中的鱼递给如蝶,给她擦了擦粘在脸上的灰,“扬州的确是产盐,不过……你也不至于让这鱼咸死。”

    给她擦干净了脸上的灰,谢璟云捏了捏她的脸颊,“乖乖坐在这,夫君给你烤鱼吃。”

    她叹了口气,乖乖的坐在那里,看着谢璟云在那忙活——

    作者有话要说:

    鱼:原来我是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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