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急忙应答，“母后说的是，今日本是邀大家来观舞的。”
荷良蔫蔫的回到座位，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眼前吃了一半的粉红兔子糕点看了只觉得生厌，此次真不该来赏春，应该看看黄历再出门的。
一天之中，经历这般起起伏伏的，哪受得了。
宜良坐在她身旁，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之后的西域舞、盘鼓舞……她都没有心思欣赏了，回到朝云阁，整个人蔫蔫的倚在床榻上，情绪低沉，想到阿娘那么早就离开了，要是阿娘还在多好……
想着想着，突然还对比起来，嫁给青生与嫁给谢璟云，到底哪个更好？
青生不过十来岁，虽然现在生的可爱俊朗，长大后不一定什么模样呢，谢璟云小时候虽干瘦干瘦的，还有些黝黑，可如今不止身姿高大，相貌俊朗，肤色也白皙了不少，举手投足间满是孤傲之气。
若在皇城中论起，身世，相貌都合意的他倒是第一人选。
这般想着，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回过神来，谁让你小时候欺负人家来着？
可谁让他小时候生的没有现在俊朗来着？
他若年少时就如霁月清风，温润如玉，她还哪舍得欺负？还不乖乖的跟他在一起玩，弄不好还是对青马竹马呢。
只可惜……
一切都晚了。
……
此时已是戌时三刻，皇太后嗜睡，她也没办法去庆心殿嘀咕去，沐浴完就歇下了。
第二日，文帝本打算邀众公子去狩猎，一早，天空阴沉，远处山中雾气弥漫，整个笼罩过来，随后就飘起了濛濛细雨，雾唧唧的，就将狩猎推迟到了明日。
一早上，荷良刚用完早膳，正换了一袭青色罗裙打算去皇太后那里请安，永宁便来了。
“就你最能墨迹，走，我邀了几位郡主小姐一同去泡温泉，就等你了。”
“……？”
你邀请过我吗？
荷良记起来了，昨晚永宁是说过，不过当时她的心思不在那里，所以就给忘了。
“我不去，我还要去皇姑奶那请安呢。”
说着，如蝶给她撑着伞，就要往外走，永宁也跟上，“你还在为嫁给璟云哥哥忧烦啊？”
什么？璟云哥哥。
永宁就算没有欺负过他，也是向来站在她母后那边，很讨厌谢璟云的。
她不可置信的瞧了眼永宁，永宁也感觉到她心中所想，抿了抿唇，“哎呀，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我觉得璟云哥哥挺好的，你看，裴婷衣年少时总护着他，他没有让你做侧妃，反倒是让她做侧妃，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荷良“……？”真要被永宁给气死。
难道她还该庆幸谢璟云没让她做侧妃？
说来也是，他若是一直与裴婷衣暗中通着书信，心悦与她，她怎么也是裴远山的嫡女，怎舍得让她做侧妃？
“我就想嫁个普通人，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不想做什么太子妃。”
她说着，便向着皇太后的庆心殿走去。
永宁在她身侧冷哼了声，“嫁个普通人？哪个普通人家容得下你。”
……
淅淅沥沥的绵雨飘散着，落在油纸伞上发不出任何声响，两旁盛开的花点缀上净澈的珠水，透亮的绿叶泛着花的颜色，饱饮了这场春雨。
皇家园林里的夫人小姐们都在趁此时机多来往，拉拢拉拢关系，攀附攀附寻着未来的亲家，荷良瞧见这四处都是人的小径，心中就没来由的烦闷，“走吧，去泡温泉。”
将要走至戏月温泉处，身后传来急促的喊声，“荷良……”
听这声音，是顾韵。
顾韵疾步走来，她的侍女芳儿也疾步跟着给她撑伞，待走至跟前，她欲言又止，看了眼一旁的永宁公主，轻笑着行礼。
永宁是个大气的性子，“顾小姐，既然来到这了，可愿跟我们一同去泡温泉？”
永宁话说的客气，顾韵怔了下，欢喜的点头，今日永宁邀请的都是皇亲国戚，她倒是早就听说过戏月温泉，只是没有来泡过。
永宁看向一旁的宫女，“去取件浴袍来。”
“是，公主。”
戏月温泉处在极僻静的地方，又有假山遮挡，永宁命人取了上百片荷叶，相互交缠，成了一张巨大的雨伞遮挡在上空。
温泉中雾气四散，隔着很远，荷良便听到有女子的嬉笑声，想来是永宁邀的其他人已经到了。
换上浴衣，永宁知顾韵有话与荷良说，就去了别处寻其他女子。
顾韵下了温泉，整个人乐呵起来，只顾着在水中来回晃悠，正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荷良撩起水花洒在她面颊上，柔声问着，“你那么急着寻我，何事？”
顾韵向她走近，隔着雾气瞧了瞧四周，低声道，“还是不是闺中密友了？”
说着，兰韵故作生气的看着她。
荷良：“……？”
“你不告诉我，我也已经知道了，昨日晌午你掉进一处深水中，被太子殿下救出，所以……”
“谁说的？”不等顾韵把话说完，荷良杏眸微睁，面色焦虑的问着。
还深水中？明明是温泉……而且不是掉进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
倒是把顾韵吓了一个激灵，有些结巴的说着，“我，我爹……我爹的二姨娘啊。”
又是她，还又被她给说准了……呸……哪准了？
顾韵回过神来，“你急什么？你都要嫁给太子殿下了，被他救了也没什么可被别人说的。”
可关键是，她不想嫁，准确的说不是不想嫁，而是害怕嫁给他。
再准确的说，也确实是不想嫁。
荷良来到永宁处，凑在她耳边，“是不是你嘴快，将谢璟云救我的事说出去的？”
可……怎么能算“救”呢！！！
永宁一双水灵的眼眸转动着，无辜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那日，她不过是凑巧碰到了谢璟云与萧锐，三人便一同前往戏月温泉，谁知道她在那里？看她适才那神色，定是以为是她把她给推下去的。
“二姐姐，你跟永宁姐姐说什么呢？搞得这么神秘。”
李姝站在不远处调侃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本来皇太后是准备将李家庶女嫁给谢璟云做太子妃的，也好告诉谢璟云，他的母妃出身低微，如今的太子之位他若是安分还能坐上几年，若是不安分废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如今要嫁给他的变成了李家嫡女，李姝虽心中不明朗，她的姨娘可是个聪明的，本来李姝还为了能当上太子妃兴奋着呢，被她姨娘几句话说的瞬时心冷了下来，如今太子妃之位落在这位与她同年出生，却处处比她风光的二姐姐身上，她自是要看个笑话，几年之后，将会有更大的笑话，李家嫡女又怎样，到最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
李姝的话音故意提高了些，一旁的嘉芫郡主冷哼了声，低声嘀咕着，“最会在背后两面三刀的贱人。”
荷良与永宁离得远，并未听清她说什么。
嘉芫郡主身旁的镇远伯之女魏宁却听得个清楚，李姝也隐约听到了，可她只是冷笑了声，毕竟嘉芫骂的是她讨厌的人。
魏宁是个软性子，向来不爱生事，劝解道，“李家根深叶大，又至国公爵位，惹不得。”
嘉芫郡主哪听得进去，她母亲还是雪阳长公主呢，她不止没听进去，还恶狠狠的说道，“我还怕她李家不成，一个个的都是贱胚子。”
嘉芫当真是个没脑子的，当今太后、皇后可都是出自李家。
啪--
一声巨响从嘉芫脸上传来。
李姝听了个清楚，她骂荷良没什么，骂她们李家，她来气了。
嘉芫整个人被打的懵懵的，怔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上前抓住李姝的头发就扯，魏宁都没来得及拉住她，她就已经在扯李姝的头发了。
李姝也正在气头，被嘉芫扯住头发往水里按，她一时用不上劲，抬不起来头，顺势在水中一扯，嘉芫的浴衣被扯下来，整个身子裸露着，好在温泉水雾气四散，遮挡着。
李姝本以为嘉芫会松开扯她头发的手，却不想她根本不在意身子裸露着，反倒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一只手也来解她的浴衣。
李姝趁她一只手将她往水里按着，双手一用力，嘉芫被她推倒在水中，李姝还不作罢，提起嘉芫飘在水面的头发就往上扯。
待嘉芫从水底站起，一口咬在李姝扯她头发的胳膊上，就如饿狼好不容易衔住一块肉般用力的撕咬着，疼的李姝大喊，越疼她越是使劲扯她的头发，头发扯的越狠嘉芫咬的越是用力，二人互不相让，绞打在一起。
永宁大喊了一声，急忙走过去拉她们。
荷良看着她们，李姝是不会吃亏的，小时候跟她打架早练出来了。
她与顾韵也将赶去，还没赶到，只见永宁被她们二人同时一甩，直接摔倒在了水中……
……
好在是在水中，永宁除了喝口温泉水外并无伤着，嘉芫的头发被扯掉许多，头皮都肿了，李姝的手臂被咬的红肿，渗出血迹，赫然于上的齿印在血肉里。
……
太医给她们各自上了药，两个人跪在那里，一个比一个委屈，皇后坐于上座，雪阳长公主坐于一侧，将她们斥责了一顿。
雪阳长公主说此事不要声张，省的坏了她们姑娘家的声誉时，荷良在一旁忍不住笑了，估计这时候已经传开了，不看看这是在哪里，皇家园林，各个夫人、小姐因着下雨天都闲来无事，最爱的就是分说这些个事，而且会传来传去，最后传的不堪入耳。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事……
被她们二人给打断，只顾着瞧别人的热闹了，自己的糟心事竟给忘了。
如若不是永宁说出去的，那除了萧锐就是谢璟云了。
不行，得去找谢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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