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柳钰冲她眨了眨眼,快步离去,后面排队等着画像的人还有十来位,李如松看着她嘴角上的胡子还剩一撮没有被摘掉,轻叹了气,“画师辛苦了,不妨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继续作画。”
什么?明日还来!
“不辛苦,她也可以画。”
说着,荷良看向顾韵,给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与李如松可以多接触接触。
不管了,要做她嫂嫂就做吧,反正她哥哥一表人才,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韵欣然应下,略带羞涩的看了眼李如松,“这位画师累着了,李大人可能帮我研磨?”
荷良惊措的看了眼顾韵,你倒是挺敢指使,让他给你研磨?
受不住顾韵压迫的眼神,荷良只好哎呀一声,“我这胳膊着实酸痛,怕是无法研磨了,李大人帮帮忙。”
李如松看在自己妹妹费力表演的份上,当真坐下来研磨了。
她坐在一旁悄声问道,“哥哥,刚才那柳钰如此皮实之人,竟也是今科殿试选出来的仕子?”
李如松轻应了声,“他是第三名探花郎,写的一手好字,又颇有才华。”
李如松说完,见她凝神不语,试探的问道,“你不会是看上他了?”
她不假思索的摇头,“此人虽面相不错,可太过放荡不羁,不是我喜欢的。”
李如松并未接她的话,只是说道,“他的家世倒不复杂,是江南做丝绸生意的,颇为富裕,朝中也无任何远亲,若是你想清静,倒是可以考虑他。”
“……?”荷良后知后觉,怔了下,哥哥竟是觉得他不错?
“哥哥,你怎知我如何想的?”
虽是发问,但她心底是明白的,哥哥在朝为官,怎会不知皇姑奶与爹爹的想法呢。
李如松低声道,“你若是不愿嫁给青生,最好是尽快物色出心仪之人,怕是过不了几日,太后就会与文帝相商,将你许配给青生,文帝虽是想将你嫁给太子,可太后的心思昭然若揭,文帝向来敬孝,怕是会直接允了太后。”
“柳钰相貌不俗,极有才华,家中又无走仕途之人,你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的,且他家境富裕,也不会亏待了你,江南又是极美之地,做个当家夫人也不错。”
荷良听得懵懵的,怎得才一会哥哥就好像将她的一生给安排好了呢,好似还挺有道理,听着日子过的也很不错。
她本就存有侥幸心理,仗着皇姑奶的喜欢,又有阿姐在皇姑奶身边,想是不会逼她嫁给谁,如今看来,是她想的简单了。
“党争之事你知晓的不多,我也不想与你说太多,只想你一生平稳,嫁个待你好的郎君,安然度日。”
她顿了顿心神,想必这也是哥哥一向稳重之人,今日愿意陪她行此荒唐之事的主要原因吧。
李如松继续说着,“你若是觉得他不错,过会我就可以去找他言说。”
她急忙说道,“哥哥,你让我缓会……”
关键是柳钰的相貌身姿还没有让她有一见倾心的感觉。
“哥哥,你给我一日时间,明日再说。”
李如松应了声,沉默片刻,又不解的问道,“不过,你与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沁春园拈花之事被皇姑奶压下了,文帝没有赐婚,可那日在凉亭处为何是他抱着你?”
她轻叹口气,双手托腮,望着不远处石块上的一株兰花柔声道,“哥哥,你就别提这些糟心事了。”
一旁一直认真作画的顾韵突然来了句,“若说生的俊朗,谢璟云倒还真是无人可比。”
荷良轻咳了声,顾韵急忙改口,“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荷良心中暗暗道,顾韵所言有理。
……
回到揽月院后,一桌子的画像翻来翻去,除了柳钰还真是没有瞧的上眼的,看的厌烦了,眉眼皱起,“如蝶,把这些拿去别处,我不想看见。”
正在整理床褥的兰嬷嬷笑道,“小姐这是又遇着烦心事了?今日宫里尚衣局的人来说是要给小姐裁几件春衣,过几日就到了清明,这皇城中的公子小姐们就要邀着一同踏青了。”
“小姐是太后的侄孙女,往年里相邀的帖子都摞起来,今年定也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她心里暗暗道,我马上就要嫁去江南了,再也不能在皇城自在了,那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想想就觉得可怜。
“……?”
这怎的就要嫁去了?
莲草点了香炉,她午憩了会,醒来后就坐在院中双手托腮,发着呆,嘴里不停嘀咕着,眉眼间的忧虑越来越深,后来不住的叹气,莲草给她端来平日里爱吃的桂花糕,拿起来尝了口又放下。
若她不是李家嫡出,或许会少掉许多烦恼。
她在那里坐了一个时辰,倒也不觉得闷,如蝶给她找来了话本子,又在那里翻看了许久,面容才舒展些。
直到酉时,有侍女送来封书信,说是永宁公主派人送来的。
荷良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话本,不急不缓的打开折了好几折的纸,上面只有四个字:软香楼见。
软香楼?永宁怕不是吃错药了,那不是男子去的风月之地吗?
她抬眸望向那侍女,“可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公主只是说,请二小姐务必要去,她有极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兰嬷嬷见荷良一脸为难之色,试探的问着,“小姐,发生何事了?”
兰嬷嬷是李国公派来照顾她的,向来都是话只能与她说三分,荷良云淡风轻道,“永宁她邀我去顺安街首饰铺呢。”
兰嬷嬷望了眼已向西沉去的太阳,也忧上眉头,“可这天很快就要黑了,永宁公主怎这个时候才来相邀呢。”
荷良站起身,故作无奈道,“既然她都在等我了,我去瞧瞧。”
随后又道,“如蝶你随我去。”
兰嬷嬷欲言又止,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虽说她的话二小姐多少会听几句,可不能仗着在国公府的时间长,资历老,就硬去管人家小姐的事,那样只会不讨喜。
想来永宁公主相邀也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偌大个皇城也无人敢欺负李家的人,谁不是看见李家的马车都得让开些。
马车行至软香楼一旁的孙家首饰铺,停了下来,正发愁如何才能悄悄进那软香楼,永宁正站在首饰铺门前等她,她不解的踩着车凳走下来,被永宁拉进首饰铺里,“你怎么这般墨迹,我都等了你好一会了。”
“你给我的信上怎写的软香楼?”荷良故作严肃的瞧她。
永宁清了清嗓子,看向一旁的如蝶跟自己的贴身宫女阿鸢,“你们就在这等着。”
说完她拉着荷良就走进首饰铺的后间,后间里摆放着的都是些富贵人家才能佩戴起的首饰,个个惹人着眼。
不过接下来永宁的动作更为让人震惊,她走至一盆豆白花处,双手轻轻一按,这里竟还有一扇暗门,不等荷良反应过来,已被永宁拉着走了进去。
这扇暗门是直接通往软香楼的一间厢房里,荷良攥紧永宁的手,“你何时这么高深莫测了?”
“哪有,这软香楼的青鱼姑娘是我母后的人,有次我贪玩,青鱼姑娘帮了我,我才知道有这么一条暗道的。”
荷良四下瞧了瞧,这软香楼名满皇城,据说是没有一位公子来了一次不想来第二次的,就连那些名门贵族,甚至是皇亲国戚都隔三差五的来听青鱼姑娘弹琵琶。
这间厢房内布置的极为雅致,桌上摆放着的是水仙,墙上挂的是名家的春宴图,屋内燃着乌沉木香,着实令人舒适。
知道了有此暗道,日后想来软香楼玩,倒是多了个新去处。
此时夜色已暗,荷良将窗半开着望着楼下,当真是歌舞升平,青衣袅袅,姑娘们凑在一起,乱了人眼,笑声潺潺,男人们一个个咧着嘴笑个不停。
永宁坐在桌前,瞧着她一脸欣喜的模样,撇了撇嘴,“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告诉你,这软香楼里秘密可多着呢。”
她回过神来,“永宁,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天色暗了,我一会还得赶紧回去,不然被我爹知道了要挨骂的。”
“放心吧,我在宫中见到舅舅时就跟他说过了,要邀你今晚来宫中陪我,他不会管你的。”
荷良心中一喜,眉头轻轻动了下,“还是你最懂我。”
“就知道你不想闷在府中。”
荷良将窗合上,来到永宁身旁,打量了她一眼,“说吧,到底何事?”
永宁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一副得意的模样,从袖袋中取出一块玉佩直接凑在荷良眼前晃,晃得她下意识身子向后撤去,待看清这块玉佩时,才明白过来“这不是赏春狩猎时文帝赏给顾秉的那块象牙玉佩吗?”
“是啊,他送给我的。”
荷良“……?”
没想到永宁还真让顾秉将这块象牙玉佩送给她了,着实厉害!!!
“是他送给你,还是你从人家手里抢来的?”
荷良本来只是一句调侃,可没想到永宁迟疑了下,才心中怯怯的说,“当然是他心甘情愿送给我的。”
没错了,绝对不是正当手段得来的。
“所以,你把我喊来,就是为了炫耀这个。”
永宁点头,随后又摇头,“算是因为这个,也不算是,还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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