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一片昏暗,顾英不愿意开灯,不想看到疯狂过后这么狼狈的自己,但她也不想动弹,所以一直抱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好似一片空气。


    顾母一个人躲到了自己房里去哭,也不敢管她。


    晚归的顾父难得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熟练地吞吐出烟圈。


    他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实在是什么也说不了,一家人生活的重担已经把他的脊背压到不能再弯了,何况还要还上顾英前些日子背着他们去办的贷款。


    半晌,他艰难出声:“囡囡,我们在家戒不行吗?”


    顾英没回他,或许是回了,只是他听不到。


    他们隔得太远了。


    顾父咳嗽几声,仿佛肺部都在嘶鸣,好不容易停下,他缓缓叹了口气,客厅内烟雾缭绕。


    ————


    “小姑娘,有什么事大不了的,怎么还在这哭呢!”


    角落处的女孩抱着膝一动不动。


    刚刚幻听了吧......


    明明家里已经只剩我一个人了......


    是又要发作了吗?


    上次发作肯定伤到妈妈了......


    妈妈今天才去医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果然......


    我就是个拖累,用了家里那么钱还没一点用!


    她扶着墙慢慢站起身。


    多日绝食的虚弱感充斥着每一块肌肉,走路时晃晃悠悠的,好似行尸走肉。


    她摸索着走到客厅。


    这几天不仅她没心思打理自己,母亲也没来得及打理屋子。


    一向整洁的房子一片狼藉,都是她发疯时弄乱的。


    一点也不像从前......


    果然还是死了好,这样就能回到从前吧?


    ‘回到从前’


    多美好的词啊。


    有热流从眼眶流过,顾英低下头,踉踉跄跄地走向厨房。


    那是她的终结,也将是新生。


    ......


    “欸!小姑娘!停下停下停下!!!”


    太吵了。


    顾英不由止住切割的手,望向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


    那里有个飘在半空的大叔......飘在半空?!


    她倏然睁大双眼。


    ————


    虽然还没记起自己的家在哪,但走出那一块地区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选择了这边,甚至还穿过了几堵围墙,从几户住宅里路过。


    然后,


    他就看到了这位抱着自己哭泣的小姑娘。


    贺尉军已经记不太清自己有没有孩子了。


    他只是下意识地想关心这个无助的小孩。


    曾经身为保安的自己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这小孩哭得这么惨,绝对是被欺负了!


    退休大叔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番理由,随后,他选择了上前询问。


    ......


    理所当然,她没理他。


    早在街道上游荡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活人了,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忽视还是会感觉到一股失望透底的无力感。


    逞强了一辈子的保安大叔沉默了。


    他一直看着这个脆弱的小姑娘停止哭泣、起身、前往厨房、想要自杀......


    “欸!小姑娘!停下停下停下!!!”


    保安大叔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一边徒劳地用手试图把菜刀从她的手腕上拿开,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次次穿过刀柄、刀身、刀尖。


    然后停住。


    他目不转睛盯住停顿的刀,好一会,才迟疑地看向女孩。


    小姑娘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目光中犹带惊疑不定。


    “你是谁!?”


    “你能看到我!?”


    ————


    燕尾帝国,斯托克约。


    “先生,”年轻的女仆遵循着古朴的礼节,忐忑地敲击着邻居的家门,“先生,您在家吗?”


    这些古礼都是她从书上看来的,这些贵族最讲究这些不知何处来的古怪礼仪,她只希望这些在此刻真的能帮到她。


    过了许久,一位绅士步履匆忙地走了出来,衣衫干净整洁,头上还带着几缕猫毛,似乎是刚刚从猫群里逃出,临时换了件外套就急着迎接客人了。


    打开门,他很快认出了这是自己前不久才登门拜访过的邻居家女仆,脸上带着适宜的微笑,开口道:“女士,或许您需要一杯咖啡?”


    这位绅士可是难得的待仆温和,女仆也曾经数次幻想过与他接触。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邀请,女仆恐怕早就红着脸接受了,但此刻她却只顾着惊慌拒绝,声音是和雇主相类似的刺耳,“哦,不不!不,先生,我是说,您有注意到我家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绅士碧蓝双眼的温和注视中,她终于理清了自己要说的话,“先生,我家夫人已经三天没有通知我上门准备餐点了,您知道,夫人总是更喜欢吃我做的餐食。”


    “但其他夫人都说并没有邀请夫人前去游玩......哦,我是说,您知道夫人去哪了吗?”


    说着说着,她还是禁不住控制自己的音量,让自己不要在这位严格遵循着古老传统的绅士面前显得那么粗鲁。


    绅士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思,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微微摇头:“抱歉,我从不过分去关注一名女士的行踪,那是她们该有的自由。”


    随后他想出一个方法,“也许我可以上门拜访一下闭门不出的邻居,关心需要帮助的女士是每一位绅士都该做的事。”


    将这位担忧着自己生计的女仆送出门,绅士开始整理拜访邻居的伴手礼。


    不得不说,这位绅士真的为时刻拜访每一位邻居做好了准备。


    一整套下来也不过短短数十分钟,他便敲响了邻居的门。


    门内一片寂静,连偶尔发出声响的猫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绅士果断放弃敲门,扶正头上的小礼帽,缓步绕道,从这栋别墅的后院翻窗进了屋。


    是书房。


    他曾经来过这,和这栋屋子的男主人一起交流养猫的经验。


    可惜,世上又少了一个同道中人。


    绅士叹了口气。


    一股被猎食者盯上的危机感猛地从脑后炸开。


    他微微一笑,并不意外,不急不忙地拿下头上的帽子,转过身,做出一种欢迎的姿态,温声道:“初次见面,我是乔纳森·阿诺德。埃利斯,欢迎回家。”


    漆黑的书架上,壮健的黄猫眨了眨泛着幽幽绿光的眼。


    [能力:通灵]


    ————


    卡克帝国,域下某处沙漠。


    走过漫长的沙漠古道,长途的旅人不堪重负般瘫坐在地。


    远处圈坐了一群衣衫褴褛的逃难者,他们正在等待领导者发放物资。


    眼中满是疲惫与渴望。


    他犹豫地扫视过所有的逃难者,踌躇几秒,挣扎着起身,靠近正在细细品尝水囊里清水的领导者。


    眼看着领导者就要抄起草叉防备自己,他连忙跪下,递上一大块蝎子肉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直到头顶的目光逐渐和善,他才艰难开口:“我,我想加入你们。”


    领导者嘿嘿一笑,一把将蝎子肉收进布袋,打量着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犹如打量着一大块肥肉:“好,我看好你啊,小兄弟!”


    “对了,你叫什么?”


    “加西亚,我叫加西亚,我来自......”


    “好,好!凯里亚,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水一起喝,有肉一起吃!”


    领导者打断他的介绍,拍拍他的肩,随后,将他推开。


    他指了指挤在阴影里的人山,热情道:“去吧,去那里找你的兄弟姐妹们一起休息吧!他们都很欢迎你!”


    但所有人都恹恹的,没人会欢迎一个前来抢食物与水的陌生人。


    只是碍于领导者的安排,几个躺在最边上的人稍微挪了挪位子,为新来的逃难者腾出了一点足以坐下的空地。


    旅人一瘸一拐地默默走进,一屁股坐下,还没坐稳,就措不及防被人一脚踹了出来。


    他望了眼背后的人堆,又瞧了眼已经开始大口吃肉无暇顾及他的领导者,不敢吱声,只好慢吞吞坐到了另一小块石头的阴影里。


    风沙吹过,此处寂静无声。


    [能力:治疗]


    ————


    神圣帝国,塞约。


    “大,大!”


    “小,小,小!”


    深陷赌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在荷官开始准备前停下叫喊。


    一阵令人目眩神迷的摇晃,荷官放下手中的骰盅,环视周边的赌客,按下手边的投影设备。


    三个巨大的骰子投影在桌面,每几个人之间就出现了一组。


    6,6,6


    “大——!”


    有的人开始欢呼,另一部分的人满脸不甘地等待下一场开始。


    克劳德·沃克也是其中的一员。


    自从前几天被保镖扔出赌场,他便连夜将自己的住宅给抵押了出去,随后便不顾家人的劝阻拿着剩下的押金回到了赌场。


    之前赌场失意的克劳德·沃克终于迎来了人生的高峰!


    只要是和赌运气的有关的,他大概率都能够猜对!


    短短半天他就已经把之前失去的钱全部给翻倍赚了回来!


    周围的赌客都已经隐隐以他为首了。


    这绝对是他最幸运的一天!


    这名抵押了房屋的幸运儿猛地一推身前的筹码,眼睛里血丝密布,兴奋地叫喊着:“上帝保佑!大!”


    [能力:幸运]


    ————


    于此同时,众多奇妙的灵异现象陆续出现在各个星球。


    枪林弹雨中,满脸泪花的母亲一把抱住嚎啕大哭的孩子,撑起一片天空。


    [能力:壁垒]


    海浪波涛中,海难遇难者在水中绝望地望着天空下沉,随后,缓缓腾空。


    [能力:飞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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