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祁郁，“你想去血族，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祁郁犹豫了下，说：“有一些私事。”
林桐温声道：“没关系，不想说，我也不会为难你。”
“多谢理事长理解。”
“我放你去血族，无论你想做什么。”
祁郁抬眼，他轻抿唇角，说：“谢谢。”
“不需要跟我说谢谢。你送了我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我如果不做些怎么，怎么对得起你的心意。”
林桐语气真诚，祁郁神色越发松动，他看着挂在他身上的林小雾，向来平静的眸子露出一抹温意，和愧疚。
他利用了这个小孩子。
祁郁摇摇头：“‘向阳’ii号，本就是因为雾雾才会面世，这份礼物，也合该属于雾雾。”
林桐柔和道，“我让蒋今明给你在血族安排一个身份。”
“不用麻烦了。只要解除对我证件的控制就好，其他的，我想自己来。”
林桐考虑了一下，应下，“那也可以。”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血族？在常菁的课要暂停吗？”
“办完手续收拾一下，可能一个月后吧。有课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林桐认同地点点头，“真是可惜了，雾雾这么喜欢你，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
祁郁微笑：“当然会再见。”
林桐站起来，和祁郁紧紧拥抱了一下，林小雾在沙发上努力跳着，抱着祁郁的大腿。
林桐将她收到怀里，轻声哄着：“雾雾，和你祁叔叔说再见。”
林小雾睁着懵懂的眼睛，上半身几乎要倾到祁郁身上。
蒋今明进来时，祁郁已经离开有一会儿。林小雾闹了半天，终于抱着玻璃球在沙发上睡下了。
林桐给她盖上一条薄毯，和蒋今明一起走到会客厅门外。
与在祁郁或是林小雾面前不同，他身上温润的气势拢去，换上了上位者的威严。
蒋今明站在他身边，毕恭毕敬地垂首，“理事长。”
林桐望着林小雾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我承了他一个人情，放他走了。”
蒋今明没说话。
大概，从祁郁说出要送林桐一份薄礼的那一刻起，他就预见了这个结果。
他顺着林桐的视线看过去，林小雾稚嫩的脸庞陷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这副可爱的、人畜无害的睡颜，谁也不会料想，在十数年过后，她会成为一个食人鲜血的吸血鬼。
只是，即使到了那时候，他相信，林桐也不会放弃她，作为一个父亲，他会永远站在她身前。
祁郁的这份礼物，林桐也不会拒绝。
能够让自己的女儿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与其他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成长，这样的诱惑，又有哪一个父亲能够拒绝。
“今明，我做错了吗？”
蒋今明深吸了一口气，“理事长，这件事情，不能用对错来衡量。”
林桐不再看林小雾，眼里的柔色隐去，忧虑道：“可是，我放走了一个不能放走的人，人族的命运，或许会因为我今天的决定……”
蒋今明突然单膝跪下来，沉声道：“理事长，交给我去办吧。”
林桐垂眸，“你想怎么做？”
“秘密研究院为祁郁特制的那枚芯片，不应该废弃。”
“可是……”
“这件事是我要做的，也将由我一手操办，与理事长没有任何关系。即使祁郁以后察觉了，来质问您，您也全当不知道。”
林桐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背，“今明，你对人类的贡献，大家会铭记于心。”
蒋今明从大楼里走出来时，心情沉重不已。只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叫来身边的副手，吩咐道：
“去把陆警长叫来，就说我有紧急任务安排给他。”
……
祁郁还没有主动联系交易大厅，交易大厅却派了血族交易员来与他交涉。
这次换了一个血族，气质比上一个更加内敛，从衣着来看，职级似乎更高。
“祁先生，我们已经了解了您的需求，这是拟定的合约，您先过目。”
他将几张纸质合约递到祁郁面前，祁郁接过来，一边翻看，血族一边道：“我们了解到，您在人族的身份是常菁的特聘教授，教授专业为生物学，同时对化学多有研究。”
“据此，我们在这边也给您安排一份在一等贵族学校的工作，并配置一套学校附近的别墅。”
“这样安排，祁先生满意吗？”
祁郁将合约文件扫了一遍，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合约里并没有标明我进入血族，以及得到这份工作和居所的条件。”
血族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没有任何条件。”
祁郁微微眯眼：“没有任何条件？上次我向另一个血族交易员展示的东西，他有告诉你们吗？”
“当然。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上面的指示是，不会对您施加任何压力，也不会强迫您向血族提供任何形式的报酬。以祁先生的身份，只要进入血族，就会受到礼遇。”
祁郁点了点头，又道：“不知道，你所说的‘上面’，指的是？”
“祁先生，以后您就知道了。我没有权利告知您。”
祁郁又旁敲侧击了一番，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信息。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深究，过往对他有所需求的人太多，即使他没有动作，他们早晚也会主动来找他。
祁郁本想着约朋友见面，但突如其来的身体反应打断了他的计划。
祁郁脸色微变。流淌在血脉中的液体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暴动不已，这次的反应比以往都更强烈，让他差一点点就克制不住，差点在人群熙攘的马路上直接刺破自己的皮肤。
口干舌燥，异常的渴望让他走路都不平稳，跌跌撞撞回到住处，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半晌，他爬起来，看着空荡干净的房间，祁郁呼吸紧促，神色不安。
他烦躁地在偌大的房间里走了两圈，衣服、头发都变得凌乱不已，停在客厅前，他驻足片刻，眼睛失神地盯着某个地方。
这是与平日截然相反的祁郁，又或者，是他未对任何人展示的一面。
他猛地伸手，将柜子上摆放的空花瓶砸了出去，陶瓷花瓶与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立刻成了碎片，在地上散落一片。
这并没有平复祁郁的不安，他焦急地抓了抓头发，径直往浴室走去，地上的花瓶碎片刺进他的脚里，一路都是稀稀落落的血迹。
祁郁从浴室里翻出一把小刀，手心紧握着锋利的刀刃，他放了水，整个人陷入浴池里。
血液缓慢地流出身体，将浴池里的水染红。祁郁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想起第一次划伤身体时，血液流出身体的那一刻，他是怎样的兴奋。如今，他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强烈的刺激，只剩下疼痛，和无尽的精神麻木。
传闻，吸血鬼的牙齿在刺入人身体的时候，人并不会感觉到疼痛。只是，大部分吸血鬼并不懂得温柔，他们只是将人类视为可以提供美食的容器，不觉得人类需要被温柔对待。
而他们在吸食鲜血时，往往会因为极端的兴奋和渴望而失去理智，无法控制力道。
人类被吸血后的痛苦，大都是来源于失血过多的虚弱，以及被粗暴对待产生的肉.体伤害。而单纯吸食血液的这个动作，不会造成太多痛苦。
祁郁想，这似乎、的确、真的太适合他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吸血鬼，试一试，那是什么感觉。他期待着，这能重新带给他别样的刺激，刻骨的快.感。
祁郁怀着这样的想法，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精神苏醒的那一刻，他立即察觉到，身侧多了股熟悉的气息。
一转身，他撞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眼。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